第280章
蕭行笑呵呵進門,將手裡的東西交給一旁侯著的三梅,並囑咐到」留著中午給太妃加菜。」
三梅趁著接東西的功夫,拿眼睛往內室比了比,低聲提醒到「五爺小心。」接著不待他發問,就往裡報說「五爺來了。」
屋裡立即響起一聲響亮的抽泣聲,接著才有老王妃不緊不慢的聲音,「叫老五進來吧。」
他看向三梅,疑惑裡頭是誰?三梅拿口型沖他比了個「五夫人」。
蕭行皺眉,這好好的她又到母親這裡來鬧什麼,這麼想著他抬腳繞過屏風,向里走去。
屋裡,老王妃端坐在錦榻上,她身旁是哭的雙眼紅腫的金玉娘,蕭行知道這多半是為那天晚上他不告而別來母親這裡告狀的,他心裡膩煩,也不看她只上前笑嘻嘻給老王妃請安。
老王妃看看小兒子,幾日不見像是瘦了些,又看一旁一臉委屈憤恨的小兒媳婦,心下微頓,虎了臉朝兒子問到「你這幾天跑哪兒去了,怎麼丟下你媳婦一個人在娘家?」說著對兒子往金玉娘的方向使了個臉色,意思讓他上去說幾句好話,哄哄。
蕭行本不想搭理金玉娘的,可老王妃坐在上頭看著他,無奈只好上前看了她腫的桃子似的眼睛,笑問到「你回來啦,怎麼不等我去接你?你不會是為了這個還哭鼻子了吧?」
金玉娘看他沒事人的樣子心裡慪的要死,可經了上次的教訓,她如今對婆婆很有很有幾分畏懼,咬牙將原本要問的話咽回去,只問他「你那天晚上怎麼就走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蕭行就來氣,他臉色冷下來有些生硬的說到「衙門裡臨時有急事,沒來得及和你說。」
「哼」金玉娘冷哼一聲,看了他的眼睛不陰不陽的說到「我看怕不是有事,而是心裡有鬼吧。」
見她這樣,老王妃眼裡閃過一絲不喜,蕭行倒不生氣反而看了她笑問到「哦?我倒不知我心裡有什麼鬼?」
「蕭行,你不要臉——」他的態度顯然激怒了金玉娘,也顧不得婆婆在場,指了蕭行的臉就罵到。
「金氏——」老王妃皺眉,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太不像話了當著她這個婆婆的面,就敢這樣指著丈夫的鼻子罵。
金玉娘心裡委屈的不行,那日表姐好好的突然在家裡鬧起來,尋死覓活的說些似是而非的話,她還只當是看了個笑話,不想到了最後她這個看笑話的倒成了最大的笑話。
「母親,非是媳婦要胡鬧,您只問問五爺,他那天晚上都幹了些什麼,我表姐好好的,怎麼就投湖自盡了,嗚嗚……」金玉娘「噗通」一生跪在老王妃腳邊,邊說邊大哭起來,「母親,媳婦雖不好,可五爺做了這樣沒臉的事,媳婦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回娘家……」
蕭行見她這樣氣的不行,他背手冷笑「你表姐投湖自盡關爺什麼事?金玉娘你腦子有病吧?為了同我鬧彆扭,這樣別人躲也躲不及的髒水你還往自家身上潑?」
「可——」金玉娘頓住,看了蕭行的神色不像做假,神色猶疑著說到「可表姐說那晚在前院被喝醉的你強拉進房裡……而且我母親身邊的丫頭也看見了……」
一聽這說辭,再有岳母院子里的丫頭也牽涉其中,蕭行倒冷靜下來了,對於金家這樣的人家,做出什麼齷蹉事來他也不會覺得奇怪,只頗為憐憫的看了金玉娘說到「那樣的娘家,我看你不回也好,沒的倒生出些事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這個蠢貨,先不說你那表姐是個什麼人,又生得什麼模樣,我是不是看的上,只說她一個女子,半夜往客人住的前院去幹什麼去?」
蕭行嘴裡數落金玉娘,心下卻暗自皺眉,想起那晚房中打扮不倫不類的女子,當時他轉身就走也沒當回事,怕是大意了。這根本就是金家某些人做的局,來噁心他的。當時他轉身就走,事情沒有當場鬧出來,那麼過後若對方一口咬定同他有什麼,他還真是百口莫辯,就算最後不能將他如何,可也難免要惹一身騷。
沒功夫再理會金玉娘,蕭行只皺眉對她說了句「我有事要同母親商量,你先回房去吧。」
「我不走。」金玉娘看著他高聲說到,她心裡琢磨了一回,覺得這是雖然可能是表姐心懷不軌,可她母親絕沒有幫著表姐來陷害自個女婿的道理,所以兩人必然還是成了事的,不然表姐也不會就這樣不管不顧的鬧起來,必然是有了依仗的。這麼想著,她說到「你若心裡沒鬼,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非要將我支開才行?我告訴你,想讓那賤人進門,除非我死了。」
「金玉娘你有完沒完,你要死就死,只要別髒了我家的地就好。」蕭行心裡正窩火,見她這樣脾氣也上來了,對了她罵到。
「姓蕭的,你好狠的心,這新人還沒進門呢,你就想來弄死我?怪不得我母親說你們一家子沒一個好東西,狼子野心遲早都是要被抄家滅族的命……」金玉娘氣極,想起這幾日在家時母親同她說的話,蕭家再好可這也是趙家的天下,以後若慎親王登基,蕭家還能有什麼下場,倒不如趁著這回的事拿捏住他們,到時候在慎親王哪裡也是功勞一件。
「啪」
「啊——」金玉娘驚叫一聲摔在了地上,她抬頭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向蕭行,「你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這個賤人。」蕭行怒瞪她,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老五——」不管如何,兒子居然動手打女人,老王妃也覺得太過了,倒不是心疼金玉娘,只覺得打這樣的人倒髒了兒子的手。
「蕭行,姑奶奶和你拼了……」金玉娘起身,上去和蕭行廝打起來,口裡不乾不淨的說到「你不要臉,說是給岳母祝壽卻把表大姨子給睡了……」
蕭行方才一時氣急打了金玉娘,這會兒卻不能真同她對打起來,如此一方不管不顧,一方只能迴避,少不得就吃了虧,臉上被金玉娘抓了好幾道子。
「反了,反了」老王妃活到這個年紀,也沒見過敢當著婆婆的面罵婆家是亂臣賊子,還能打丈夫的女人,她氣的手腳發抖,對屋裡的人喊到「都是死人嗎,還不開快扯開他們。」
幾個丫頭上前,合力抱住了金玉娘,蕭行看母親氣的臉色發白,忙上前扶了她勸到「兒子不孝,倒叫母親跟著受辱。」
老王妃此時哪顧得上別的,只看了兒子的面上的傷哭了起來,「老五,都是母親對不起你,當時若早早將你的親事定下,又哪裡來今日這樣的事……」
金玉娘今日也豁出去了,在幾個丫頭手中掙扎幾下,見掙不脫也只冷笑一聲,說到「母親今日才算說了實話,也就我是個傻的,還在娘家那頭說您是個好的,雖說偏疼二嫂些,可待我也是不薄,不想母親壓根就沒看上媳婦。」
「叫她出去,叫她出去——」老王妃靠在兒子身上,只覺頭暈目眩,喘著氣指了金玉娘對丫頭吩咐到。
「怎麼,母親這會兒不裝好婆婆了?還當我多稀罕呢……」
「金玉娘,你給我閉嘴。」突然,蕭行爆呵一聲,若不是手中扶著老王妃,他真想上去打這個女人一頓。
「啊——」突然,老王妃捂著胸口,閉目痛苦的向後倒去。
「母親?」
「母親?」
這邊一鬧起來,就有丫頭往周寶珍院子里報信去了,她匆匆趕來,不想進門就看見這一幕。
「快,拿王爺的名帖,去請素日替太妃看診的李太醫來。」
她對了門上吩咐一句,便提著裙擺急走幾步往老王妃身邊來,一到面前就見老王妃面若金紙,牙關緊咬氣息已經非常微弱了。
見蕭行急的無法,周寶珍趕緊吩咐他,「五弟,快讓母親躺下。」說完,她顧不得別的,吩咐傻在一旁的醉雙「快,將太妃往日吃的葯取一丸來拿溫水化了。」
「啊,哦」這裡醉雙的了吩咐急忙回身跑到內室,從床頭的小抽屜里拿出一丸丸麝香保心丸來放在小酒盅里拿溫水化開了。
「葯來了,葯來了——」醉雙取了葯來,可老王妃牙關緊要根本就喂不進去,醉雙急的哭了起來,「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
老王妃這是心疾犯了,周寶珍知道這時候耽誤不得,當下脫鞋上榻,親自抱了老王妃的頭,一狠心咬牙說到「五弟,你力氣大,捏開嘴往裡灌吧。」
蕭行也知道這不是心軟的時候,猶豫了一下上前跪在榻前,伸手捏住了老王妃的下頜,醉雙趁機將要灌了下去。
好在老王妃還有意識,將灌到嘴裡的葯咽了下去,眾人見狀都鬆了一口氣,周寶珍更是落了眼淚。
因為兒子實在爭氣,老王爺自從將王位傳給他后,便做了甩手掌柜,平日里對府中諸事皆不多管,一天了呵呵的倒像是個沒脾氣的人。今日的事早有人報到了他那裡,因此他進來的時候瞟向金玉娘的那一眼卻讓人膽寒。
老王妃犯疾暈厥,金玉娘本就嚇的夠嗆,如今被公公看了這一眼,更是當場軟倒在了地下,嘴裡喃喃說到」不是我,不是我——」
老王爺也不多理會她,徑直向榻上的老王妃走去,在路過榻邊的蕭行時,抬腳就是一下子,將他踹出去老遠。
就聽蕭行悶哼一聲,在地上滾了幾圈,屋裡的丫頭低低的驚叫一聲,周寶珍雖嚇了一跳,可她小時候到底見過老王爺教訓幾個闖禍兒子的模樣,知道他著一下雖狠,卻不至於傷人,只開口柔聲在老王妃耳邊提醒了一句「母親,父親來了——」
蕭行被父親踹了一腳,他不敢叫苦只掙扎著膝行幾步,又在榻邊跪了下來。
老王爺一撩袍腳榻邊坐了下來,伸手拉起老王妃的一隻手往她面上看了看,沉聲問到「葯可吃了,太醫呢?」
「父親放心,葯已經喂下去了,讓人去請李太醫,因該就來了。」周寶珍忙低聲答到。
「那就好。」
老王爺點頭,這才轉向縮在一旁的金玉娘,目光冷淡的看著她說到「金氏行事狂悖,平日里依仗乃先帝次婚,屢屢生事,不服管教,數度忤逆長輩,是為不忠不孝之人。今日我就做主,休了你吧。」說著老王爺看了跪在一旁的兒子一眼,「你可有怨言。」
蕭行兩隻眼睛都紅了,搖頭到「兒子不孝,不敢有怨。」
「父親,父親,我知道錯了,您饒了我吧……」金玉娘跪在地下,不知一貫不管事的公公,突然發作起來居然半點情面不留。
老王爺哪裡理會她,只冷臉對門外吩咐一句「蕭忠,將東西拿進來。」
蕭忠是老王爺的長隨,就見他手中捧著一個托盤,裡頭筆墨紙硯硃砂一應具全,竟然是要當場寫休書的架勢。
東西拿進來,蕭紹跪在地下當場就動筆,這裡老王爺端坐了吩咐周寶珍,「你點幾個可靠的人,按著嫁妝單子將金氏的東西一一點了收拾起來。」
「是」周寶珍跪在榻上,起身答應下來,過後又吩咐桂月親自帶人看著收拾。
一時休書寫成了,簽名該了手印,就見上頭的字跡龍飛鳳舞,一氣呵成,可見蕭行的心情有多激蕩。金玉娘哭鬧著不肯就範,在老王爺平淡無波的目光里,被人強拉著手按了手印。
一時太醫來了,給太妃診了脈,說是急怒攻心,好在服藥及時,所以這病雖險卻無性命之憂。
金玉娘一聽這話以為事情還有轉機,當下爬到老王爺腳邊,哭求到」父親,父親,看在母親無事的份上,就饒了兒媳這一次吧。」
老王爺吩咐蕭忠「將金氏的東西收拾起來裝車,找人敲鑼打鼓的將人和東西給我送回謹恩侯府,就說金氏不孝,忤逆長輩,氣病婆婆,合著娘家人一同給丈夫下套……」
老王爺起身背手立在室內一字一句的吩咐到,金家既然敢使下三濫的手段算計王府和他兒子,就不要怪他這招釜底抽薪太過很辣。
金氏走的時候是被人拖出去的,她怎麼也想不到,明明是對她們有利的一招,怎麼還沒施行,自己就先被休了。
王府里的人果然敲鑼打鼓繞城裡走了一圈,最後才連人帶車將人扔在侯府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