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皇宮日常
蕭紹登基,改國號大秦,年號元始。
他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冊立周寶珍為皇后,只因她剛生了孩子,所以封后大典要等到她出了月子后,擇吉日同他的登基大典一同舉行,登基大典之後緊接著就是封后大典。
當有朝臣提出這不符合規矩,寶座上的蕭紹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朗聲到「在朕這裡,這就是規矩。」
事情就這樣被定了下來,欽天監和禮部的官員腳不沾地的忙碌起來。
蕭紹在一日之內得了皇位和兒子,喜悅之情不言而喻,當場給次子取名蕭霖。
霖,有恩澤之意。出生在父親得天下的當口,群臣朝賀,一時坊間傳言二皇子生而帶福,皇帝甚愛之。
老王爺被尊為太上皇,老王妃為太后,頤養宮中。蕭家諸兄弟皆有分封,然而除了老大蕭安為郡王外,其餘兄弟皆封親王。
原本按太后的意思,大家住在王府,等著周寶珍做完月子再進宮,然而蕭紹卻不許,讓人用皇后鳳輦從正門接了周寶珍進宮,也不需另闢宮室,只讓她和兩個兒子同他一道居住在福寧殿中。
周寶珍生孩子的時候脫力,之後喝的湯藥里又有安神的功效,所以對外頭的事全不知情,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的宮室之中,好在身邊伺候的人都還是熟悉的,見她醒來眾人皆跪地,以「皇後娘娘」稱呼之。
她有些發懵,不知怎的一覺醒來自己就成皇後娘娘了,「可是王爺回來了?孩子呢?」
「回娘娘王爺如今是皇上了呢。」桂月面帶喜色,行動又比之前更持重恭敬了些,「二殿下在偏殿由乳母看著,這會兒正睡著呢。」
周寶珍點頭,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外頭已然改天換地了,「外頭鬧的厲害嗎,皇上沒事吧?」
桂月上前,將她略扶起來些,蘭萱趁機在她身後墊了個羽毛墊子,桂月拿小銀勺喂她喝熬好的棗子湯,口中說到「您放心,皇上算無遺策,如今得登大寶也是順理成章。」
之後桂月便將她進產房之後發生的事都細細說了,周寶珍在心裡暗嘆一聲,總算是有驚無險。
桂月見她精神不錯,又笑到「哦對了,恭喜娘娘,咱們二殿下有名字了呢,皇上賜名,霖。」
「蕭霖」周寶珍在口中默念幾遍,笑到「是個好名字。」
「是吧,朕也覺得這名字好的很。」
突然門上傳來蕭紹的聲音,聽起來心情不錯。周寶珍轉頭就見他身著明黃龍袍,金冠束髮,龍行虎步從外頭進來,伺候的人皆留在了門外,屋裡的宮人跪了一地,口稱「皇上」。
蕭紹幾步來到床前,看了周寶珍就是一笑,眼中有四溢的柔情「珍姐兒——」
「表哥——」
夫妻兩彼此對望,周寶珍望著穿了龍袍的蕭紹覺得熟悉又陌生。說起來他們夫妻已有十月未見,這中間她歷經懷孕生子,再次做了母親,而表哥征南詔,平韃靼,又使計得了這天下,滄海桑田,世事巨變她一時感慨萬千,竟然無言以對。
「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哭了?可是怪生孩子的時候表哥沒有陪在你身邊?」蕭紹在床邊坐下來,寵愛的看著她抬手撫上她的臉。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然淚流滿面。周寶珍搖頭眼淚紛落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只是想這超過三百個日夜的離別里,發生了太多的事,眼前的男人從京城到南詔,再至西北,而後又再回京,這期間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如今終於登頂大權在握,外人只當他風光無限,卻不知他背後付出多少心血。如今再看見他時,臉上已有了風霜之色,她唯覺心疼不已。
「表哥,你如今又老又丑……」周寶珍又哭又笑,看著他如刀削般剛毅的臉部線條,褪去了年少時的精緻俊美,卻平添了成熟男人才有的內斂霸道。
「呵呵呵」蕭紹笑起來,「可表哥的珍姐兒卻還是個嬌嫩的美人呢,這可如何是好?」
「那表哥以後可該愛惜身子才是。」周寶珍趁勢將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蕭紹看著她,目光認真起來,如今他天下在握,可珍姐兒嬌弱,兒子們又還小,他自然要活的長久些才好,不然又讓誰來保全他們母子?因對她保證到「好,表哥答應你。」
周寶珍握了他的手,入手厚實粗燥,她曾聽說過京中許多世家子弟,那手保養的比女人還要細嫩,可表哥從來不是這樣的。
「表哥可是見過霖兒了,我還沒有好好看過他呢。」周寶珍覺得話題有些沉重,便轉了話題說起新生的次子。
「是,在你睡著的時候,我去看過他了,生的很好,珍姐兒,多謝你。」蕭紹接過蓮生遞過來的豬蹄通草湯親自喂她,「先吃點東西,一會兒我讓人將孩子抱過來給你。」
周寶珍張嘴喝了一口,知道這是下奶的,她心下有幾分高興,看來表哥並不反對她親自喂孩子,想著到這會兒還沒見過長子,於是問到「朝哥呢?」
蕭紹繼續慢慢喂她喝湯,口中解釋到「太上皇和太后今日也一起進宮了,如今朝哥在太上皇寧壽宮裡,後宮的事也不需你操心,都先由母后盯著吧,你只管安心養著就是。」
周寶珍點頭,她沒什麼胃口,喝了兩口湯便推開他的手不要了,「我知道,我自有桂月她們照顧,你不必憂心,只是此時已是三更了,表哥今天還要忙嗎?」
蕭紹將手裡的碗遞給身後伺候的人,又拿水給她漱口,說到「前頭還有些事,不過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周寶珍沒有再多說,如今國家初定,事情千頭萬緒,若不抓緊時間處置,恐有傷過本,所以就算要勸也不是這個時候。
「如今外頭誰跟著表哥?」周寶珍想著既然進了宮,承影幾個恐怕就不方便再貼身伺候了。
蕭紹知道她擔心什麼,解釋到「如今內外皆亂百廢待興,外頭姑且讓承影純鈞幾個我用慣的人伺候著,至於太監用的是原司禮間秉筆吳源,他本就是我的人,如今用著倒也放心。你這裡我讓吳源的大徒弟鄭崇過來,那小子雖年輕,可當差的年頭不短了,你平日若是有事只管使喚他就是,這宮裡他熟的很。」
正說話呢,吳源在外頭稟報說二殿下醒了,乳母正抱他在門外候著呢。
「進來吧。蕭紹直起身子,對門外吩咐一聲。
不一時就見吳源笑呵呵的領著一個二十齣頭的婦人進來,那婦人躬身低頭,懷裡抱了一個大紅色的襁褓,不待兩人行禮周寶珍便出聲到「快,將孩子抱來給我看看。」
乳母不敢自專抬頭朝蕭紹看了一眼,就這一眼讓蕭紹心裡很是不快,不過為了不讓周寶珍不開心,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沉聲說到「愣著做什麼,沒聽見皇后的話?」
乳母唯唯,上前將孩子遞到周寶珍跟前,周寶珍見了孩子就是一喜伸手就要接過來,不想乳母卻將手收了回去,貌似殷勤的笑到「二殿下長的好,竟壓手的很,娘娘千金貴體仔細手疼,還是奴婢來抱吧。」
這下周寶珍是真的不高興了,她抬頭委屈的看著蕭紹,怎麼當了皇后反倒不如當王妃自在了?自己的兒子,難道抱一抱也不行?
這個乳母從進門到現在就一直在自作主張,且不將珍姐兒放在眼裡,蕭紹是真的怒了,他伸手直接將孩子從乳母那裡抱過來,小心的遞到周寶珍手中,口裡安慰到「你的兒子自然是想什麼時候抱就什麼時候抱。」
周寶珍接過粉團一般的孩子,看著他肉乎乎的小臉哪裡還顧得上同個奴婢計較,當下低著頭逗兒子去了。
「將這沒顏色的東西帶下去,再挑好的來。「蕭紹抬眼,涼涼的看了吳源一眼。
就這一眼看的吳源背後冷汗直冒,恨不得跪到地下去,這頭一件差事就辦砸了,簡直是沒活路了。他這會兒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子,當初怎麼就瞎了眼,挑了這麼個東西來給二皇子當乳母。
吳源將人帶下去,蕭紹重又笑著看珍姐兒逗孩子。就見她低頭仔細看懷裡的孩子,過後有些得意的問到「表哥你說霖兒生的像誰?」
「你我的兒子自然生的像你我。」蕭紹理所當然的說到,其實他一直覺得這麼小的孩子臉還腫腫的,並看不出十分的樣貌來。
周寶珍不以為然,高興的說到「當初朝哥就像表哥多謝,如今霖兒倒是更像我。」
」是嗎?」這話說的蕭紹來了興緻,坐下仔細朝孩子臉上看去,這一看果然就覺得處處都是真姐兒的影子,於是也跟著歡喜起來,只覺得這孩子越看生的越好,忍不住伸手抱了過來。
周寶珍看的就是一了,偏頭說到「如今兩個兒子,表哥可不要偏心才好。」
「又說孩子話。」蕭紹瞪她一眼,「兩個兒子都是你生的,表哥哪個都疼。」
「這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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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吳源冷著臉叫人將乳母拖下去,不想那乳母卻抱著他的腿哭喊冤,「大人,奴婢並不曾做錯什麼,奴婢伺候二殿下那是盡心儘力的。」
吳源聞言冷笑一聲,說到「你打量誰都是傻子不成,怕就怕你太盡心了些。」說著他四處看了看,壓低聲音罵到「你豬油蒙了心了,居然想把以前宮裡那套用到如今的皇後娘娘身上?你心裡是不是打算著將皇子養的只認你,以後好做依仗?呸,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你自己找死,好賴別連累我——」說著抬腳將她踹到一邊,朝一旁的小太監喝到「還愣著幹什麼,這樣沒王法的東西,還不給咱家拉到爆室去。」
乳母被人捂著最拉下去了,吳源看著人消失的方向恨恨的不解氣,鄭崇走上前來勸到「師傅何必跟個糊塗人生氣。」
「小兔崽子——」吳源回頭在他頭上輕打了一下,教訓到「這世上的事啊,就怕自以為聰明的糊塗人。」說著斜了他一眼,哼到「你小子倒是好福氣,本來說讓你在御書房伺候著,不想皇上竟點了你到皇后這裡,你小子可別不知足啊。」
「師傅,在您跟前小子我也不怕說句誅心的話,我倒情願在御書房呢……」鄭崇臉上現出幾分惋惜的神色,他心裡夢想著以後能做個掌印太監,那該是何等氣派風光。
「蠢東西——」吳源恨鐵不成鋼,「如今這位可跟以前的不一樣,那眼裡是能容沙子的,就你師傅我那也是把腦袋別在褲腰上呢,戰戰兢兢呢。」說著他嘆口氣,語重心長的對鄭崇說到「你小子用點心,但凡把裡頭這位伺候好了,好多著呢……」
鄭崇撇嘴,有些不以為然,「以後人多了再好的也都平常。哎呦——師傅,你真打啊——」鄭崇捂著腦袋跳開幾步抱怨到。
「哼,有眼無珠的東西,」活到這麼大,吳源第一次懷疑自己的眼光,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蠢,可事已至此不教又能如何,只得忍了氣說到「裡頭這位,以後怕是要專房獨寵的,她有寵有兒子,還有得力的娘家,這天下女人還有誰能越過他去不成?哎呦你小子,可長點心吧……」
然而鄭崇雖說自小就進宮,如今也算不得是個男人,可自小聽的見的多了,這樣的事他還真就不信。□□外的老百姓多收了三五斗還惦著娶個小老婆呢,更何況是皇帝?哦,倖幸苦苦九死一生得了這天下,卻連想多睡幾個女人都沒有,這皇帝當的還有什麼意思?
然而怕再挨師傅的打,鄭崇這話並不敢說出口。只嘆自個命苦,一腔抱負無處施展,以後的事咱們就走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