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倒吊的皇帝
時值萬曆八年四月初六。
惠子吩咐姜二墜在二梁之後,一同上京。
看守張凱的錦衣衛多是居正的心腹,或是京中世襲此職的紈絝,收買也只能使之寬鬆些,方便輸入給養,若讓他們放行,他們怎肯冒這滿門抄斬的風險。
數十畝大的宅院張凱早就溜了個爛熟,心中的憋悶更是日甚一日。
只能盡心調教扇墜兒和香香兩人,這兩個丫頭被張凱弄得服服帖帖。她們年歲尚小,也不知恥為何物,又本是娼家所養,是以甚愛與他行房喧淫。張凱的諸多變態吩咐她們即便是不情願也最多嬌嗔的撒撒歡兒,卻無不一一照辦。這段日子裡,算是張凱最逍遙最**的時期了。
這一夜,張凱令她們將那縫製了多日的絹綢拖到了庭院中,升火烘烤之,不想那鼓漲起來的熱氣球竟帶不起一個人,他哀嘆之餘,又讓人輸入諸多張羔羊皮,然後又令家人仔細揉打硝制。
又過了半月,夏初的夕陽染得京師的天空如血洗過一般。
「爺,香香不行了……不要這樣,呀,好痛……要掉下來了……不要那裡……啊……爺哥哥,饒了香香吧……。」
卧在牆角監聽的錦衣衛一臉黑須都直了,眼珠子也快忘記怎麼轉動了,只聽那女孩兒嬌喘連連一刻也不停的叫喚。
「呸,娘的,這狗官到會折騰,把那兩個小娘吊起來日了半個時辰了。」黑須錦衣衛聽得混身燥熱,一摸額頭,居然出了一把虛汗,他爬起來喚了人前來替他,一溜煙就跑沒了。
趁著夜色,張凱使喚兩個丫頭幫他拖出了一大堆皺巴巴的皮囊來,又用木炭升起了火,以熱氣鼓之。半個時辰過去了,那巨大的皮囊已經浮到了半空中。
皮囊下有一藤條所編的兜座,張凱坐了進去,試了試上浮的力道,便沖那兩個丫頭笑道:「爺要走了,你們兩個躲起來吧,弄些灰將臉塗髒了,別被那些禽獸欺負了,這是兩張銀票,等風平浪靜了,你們再去錢莊取出來吧。」
扇墜兒用手帕擦了擦香淚,不舍的道:「爺,我們等你。」
想起這月余日日歡度的情形,香香拽著張凱的袖子,也是捨不得放手。
熱氣球已經鼓漲到極點,栓在假山上的繩索綳得緊緊的。
張凱苦笑道:「聚得再久也終需一別,等也罷不等也罷,莫空度了青春年少的好時光,還是找個好人家嫁了吧。這裡不是爺長呆的地方啊,還是走了罷。」言罷,張凱砍斷繩索,任駕著西風飄上了夜空。不想半途風向逆轉,把張凱向北颳去。
「怎麼回事?大秋天的哪裡來的南風?」張凱頓時慌得六神無主。
萬曆瞅著空兒便要溜出寢宮去玩耍,這日晚間空氣清爽,月圓如鏡,夜遊的萬曆和小太監來到了一處花園中,萬曆正嗅著植物的香氣,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看著他,他不由自主的抬起頭望向天空。只見天上有個巨球央央蕩蕩的漂來,球下燃著一盞燈,燈下吊著一個籃兜,仔細一看,那籃兜中還坐著一個黑衣男子。
「這是何物?」萬曆驚得臉也白了。那半空中的黑衣人也吃驚不小,正瞪大了眼睛看著萬曆。
萬曆驚了一會,想起自己畢竟是皇帝,可自己夜遊是不對啊,便心虛的怯聲道:「你……你莫非是父皇派來的?」兩個小太監早就嚇得魂不附體了,正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哆唆得像兩隻病雞。
兩人之間相距不過十數丈,張凱隱約聽清了萬曆的問話,心下安然了不少,便誑皇帝道:「不錯,老子確是你皇帝爸爸派來的。」
「你認識我父皇?」萬曆狐疑道。
「認得認得,老熟的了。」張凱這句話到是沒騙人。
「他叫你來幹什麼?」
張凱眼睛一轉,便道:「他想你了,讓我接你去天宮去看看他。」
「這……可還放我回來?」
「那當然,只是去省親罷了。」
「那我怎麼上去?」
熱氣球隨風飄到了皇帝的北面,眼看就要飄走了,張凱四下一看,尋到了一捆繩子,便舉繩道:「這個好辦,雖然你是俗人,可這也有條繩子,你將自己拴上,我帶你去天上便可。」說罷,便將繩索的一頭放了下來。
萬曆像只抓蝴蝶的貓仔一般跳了幾跳才夠到了繩子,將之栓到了自己的臀下。剛拴好,坐在繩上,皇帝那金貴的屁股突感一痛,他想起有什麼不對頭,便問道:「你們不是踏雲的么?怎麼用繩子?」他仔細看了可看那上頭的人的臉,越看越眼熟,這不是朝中的爭議人物,海軍都督張凱么?
張凱沖皇帝呲牙一笑道:「昨個剛下過雨,雲朵都化成雨水了,這個熱氣球更好使的。」說罷,他就往爐火里猛添了兩把木碳,碳火頓時大旺,球也鼓漲了起來,帶著張凱就往上升了兩三丈。
萬曆屁股大痛,這才覺察不對,伸手想解開腰間的繩索,不料繩扣早被他系死了,大驚之下手一滑,就倒了下去,繩索到是收緊了,緊緊栓著他兩條腿。皇帝在空中尖叫的蹦踏了一會,高空冷風一吹,便口吐白沫的昏死了。
張凱心驚膽顫的吊著皇帝出了皇宮,飄了出去。
一名御林軍聽到頭上響聲,搭著陽棚看了看黑夜中隱約有個黃色的影子飛在空中,不由奇道:「那是什麼鳥?叫得和殺豬一般慘,又像是人聲。」
「貓是這麼叫春的,」邊上的一個怪笑道,「這天上的,大概是貓頭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