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頭事件

校門口，瞳枚跟秦蕭、宮肖道別以後就跟施然一起坐公交回家。張揚跟在他們後面，一聲不吭，心中疑惑，並且很不是滋味，什麼時候凌夜一能夠跟自己並排走在一起？

施然在看書，典型的書獃子類型，站著也能一手拉著扶手一手拿著書看得入迷。

瞳枚還在想流華中學的事情。之前的13年凌夜一的高中時代到底是誰跟流華中學有關，還跟她有仇呢？劉溫瑜這個時候還沒有轉到流華中學，他一個高中生還不可能把手伸這麼長。再說凌夜一跟著媽媽到寶林城幾乎沒有人知道。除了戴雲和媽媽的父母哥哥，他們又是不可能跟別人講的。畢竟這麼大年紀了離婚也不是什麼好事。這點真是煞費思量。

忽然，瞳枚眉毛一皺心裡又一樂。真是瞌睡就有人給遞枕頭，真是無巧不成書，巧的恰到好處。

瞳枚不動聲色的慢慢移到前面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後面，抓住他的手，被抓的男生一愣，就想掙脫瞳枚的控制。瞳枚湊近男生的耳朵說了一句話，男生立馬老實了。

「阿然，我有事，先下車，你先回家等我。」車進站停穩后，瞳枚跟施然說了一句，就拉著男生下車了。都沒顧得看施然的反應。施然也沒反應過來，只看到瞳枚跟著一個男生離得很近的一起下了車，然後車開走了，視線被人擋住，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這個站往前走幾十米有一個小衚衕，衚衕角有一家賣小雲吞的小店。店主是一個姓胡的老奶奶。胡奶奶的孫子叫胡青，跟李明薇同一個公司上班。瞳枚記得後來媽媽開了公司，他又跳槽到媽媽公司做事，很能幹。

「胡奶奶，我來吃小雲吞，來碗大的，多放點蝦米。」瞳枚一進店口就大聲喊著。

「啊，一一來了？快進來，奶奶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胡奶奶很高興，這小姑娘總是那麼招人喜歡。長的漂亮可愛，嘴巴又甜。

坐在桌子對面的男生一路上一聲不吭，現在終於悶不住了。

「你到底想怎樣？」

「姓名，年齡，年級。」瞳枚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不急不惱也不說自己的目的。

「你……」對面男生火氣大漲。這是審訊呢？

「消消氣，簡單介紹一下自己。然後我告訴你我的目的，你幫我做一件小事，那這事就這麼過去了。我完全當作沒發生過。反正咱們也不同校。我肯定不會沒事跑到你們學校去指控你。再說你們學校外人也不能隨便進去不是。哦，還有一點，你怎麼出來校門的？我倒是很好奇。」瞳枚平靜的說著，一點都不受對方火氣的影響。

聽到這些，對面的男生馬上氣短了。

「方奕，高一三班。可以了吧。你什麼事，說。」方奕很不高興很不難煩。

「不難，你幫我關注幾個人。高一一班的馬千雲，趙正，孫晨曉。」瞳枚還是好整以暇的看著方奕不斷變換的臉，平靜的說。

「關注是什麼意思。每天都替你盯著？我又不是賣命於你！」方奕很聰明也很會抓重點。

「你擅長文科還是理科？」瞳枚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理科。」方奕皺著眉毛回答了這個問題。

「在你們學校排名多少？」瞳枚繼續問。

「……」方奕小聲嘟囔了一句。

「如果我保證你高中畢業的時候考中名牌大學呢？」瞳枚拋出繡球。

「切！真的假的？你又不是神仙。」方奕根本不信，立刻擺出你當我傻子的不屑神情。

「你在學校連排名都沒有。這樣，從現在開始，每周周末我都把我的課程筆記給你看，你想法複印一份，但是不能給別人看。每次學期考試之前，我再給你一份我們一中的考試重點，同樣也是不能給別人看。」瞳枚再出利誘條件。

「我給別人看，你也不知道啊。」方奕還真是直脾氣，有什麼說什麼。也不知道他怎麼會去偷別人錢，搞不好是被別人誘導或者逼迫的，像現在的自己被逼無奈只好做這種逼迫人的活。瞳枚嘆了口氣。

「一開始，你肯定不會很相信我的筆記的，對不對？都是學生，跟你一樣的年級，又比你高明多少？這樣，下周是我們的分班前考試了，你同意我的條件的話，我就把我們學校的考試重點給你複印一份，你按照複習一周，之後考試成績出來后，你再來答覆我，如何？」

「真的？一班的考試重點？」方奕很激動。實驗一中一班向來都是升學重點班。無論是文科一班還是理科一班向來都有狀元一班的稱號的，所以分班之前的一班的學生是很搶手的。瞳枚本來就穿著校服，其實雙方都知道對方的學校名稱。

「嗯，但是你要答應我的條件，接下來的兩年經常關注他們，你照著這個複習，肯定能分到一班去，到時候跟他們一個班，不用費很大精力就可以達到我的要求，而你成績還能上升，何樂而不為？」瞳枚知道其實每個高中都差不多，一班是升學的重點班，但是沒有誰會說出來，都說好學生是平均分配到每個班的。其實這只是一個眾所周知卻不宣於口的秘密。

方奕很心動，非常心動。自己成績一直不上不下，初中時還是尖子生的自己，到了流華中學家人對他期望更大了，但是成績無論他多麼努力，就是不上不下。可是自己的壓力越來越大，壓力越大，成績反而越來越差，有時候真想乾脆放棄算了，但是想到家人的希望，自己的驕傲，又要咬牙堅持下去。如此反覆，備受煎熬！這個時候卻有人給自己提供了能夠向上的機會，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只要想著以後能夠揚眉吐氣，越來越激動，臉都漲紅了。

「小雲吞來了……一一，給你一份大份的。」胡奶奶的聲音比人更快的傳了過來，然後就看到胡奶奶端著一大碗的小雲吞過來了。

「謝謝胡奶奶。」瞳枚甜甜的笑著道謝。

「沒事，我去招呼別人，你慢慢吃。你這個同學吃什麼？」胡奶奶見她只點了一碗，就問瞳枚。

「沒事，他吃過了。胡奶奶您去忙您的吧。」瞳枚一點都不等方奕說話，就把胡奶奶攆走了。

方奕氣結。有這麼小氣的人么？不給自己點一碗就算了，怎麼還不讓自己點餐了？

「你給誰偷盜？還是只是尋求刺激？」瞳枚沒動那碗小雲吞，盯著方奕問。

「沒誰。」說到這個，方奕臉迅速紅起來。

班花白麗文對方奕說想買那個包包，可是這個月的零花錢已經沒有了，家裡控制她的經濟，要到下個月才給她匯錢，所以就求方奕幫忙。方奕很苦惱：自己零用錢也是受控制的啊。方奕想了好幾天，只要一想到白麗文那期待的大眼睛，水靈靈的滿眼迷霧的望著自己，就止不住的想幫忙。所以才想到公車上碰碰運氣。沒想到剛出手就被抓了。

「任何人都不值得你出賣自己的真誠和靈魂。」正在臉紅沉思的方奕忽然聽到瞳枚這樣說道。高中其實是個很容易走岔路的時候。心比天高，現實卻無比殘酷的對比，讓一些高傲的少年少女付出慘重的代價。

聽到這話，方奕驚呆了。她怎麼會知道的？她怎麼可能知道自己是為了別人才做這種事情的？她怎麼知道自己是輾轉反側才決定跨越自己的信念做出這樣的決定的？為什麼她會知道這個驚問一直在方奕腦中盤旋。

「快吃吧，我晚上要到別人家吃飯，不能在外面吃。我一口都沒吃的。」瞳枚又開口打斷了方奕的沉思。

方奕滿臉的驚詫和思考瞳枚當然看到了，也大約猜的到什麼事。少年的情感那麼敏感脆弱，意念強烈又強大，跟現在沒有發育的身形以及處理事情的能力完全相反。自己也是那樣過來的啊，誰沒經歷過初戀呢？那放佛能夠衝破一切阻礙，遇佛殺佛的勇猛，用對了方向，受益無窮；用錯了方向，萬劫不復。瞳枚一點都不介意打擊他一下再拉他一把。度過這個劫，之後就會堪破迷霧看到真愛為何吧。

「快吃啊，我趕時間。」瞳枚又催了一遍。

方奕內心波濤洶湧驚濤駭浪，再被瞳枚拉回現實，聞到小雲吞的香味，忽然覺得飢腸轆轆，低頭快速的吃了起來。

「加點辣椒油，這家的辣椒油，還有麻辣蘿蔔乾，你在別的地方吃不到。是鎮店之寶哦。」瞳枚看方奕的樣子，知道他想通了，就向他推薦鎮店之寶。

方奕隨意點了下頭，用小勺子挖了一點放到小雲吞湯碗中。

這頓小雲吞，是方奕進入高中之後吃過的最香的一頓飯，直至多年以後，只要心事重重沒有食慾的時候，方奕就萬分懷念這一碗小雲吞。

湯汁都被方奕喝的一滴不剩。

「胡奶奶，結賬嘍！」瞳枚歡快的聲音之後，胡奶奶馬上樂呵呵的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