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失憶

064 失憶

「那杜妙怡她……」

舒子羽抬起頭,輕笑,「放心,她不敢再插手此事。」

雲瑾笙心中微訝,試探道:「現在聖使殿的情況怎麼樣了?」

舒子羽仍舊是低著頭,語氣淡淡的,「那些聖使們跟了杜妙怡這麼多年,想要一下子打垮杜妙怡沒有那麼容易,還要再等一些時日。」

「對了,我還沒有問你呢,怎麼今日這麼有空啊?平時你都是忙得很。」雲瑾笙走到舒子羽的旁邊,看到舒子羽寫下的正是剛剛的那首詩。

舒子羽輕笑,「今天也是忙裡偷閒,想來陪陪你,自從成親以後,我們兩個見面的時間倒是越來越少了。」

「只有這樣,我才能更快地見到母妃啊,羽哥哥,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舒子羽捏捏雲瑾笙的鼻子,那動作、表情都跟小時候一模一樣,「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自那天之後,雲瑾笙發現自己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中,心中那種不安的感覺愈加地明顯。

「公主,那些侍女……似乎在監視我們。」竹青把洗凈的葡萄遞到雲瑾笙的面前。

雲瑾笙自水中站起,赤腳踩在石板上,正欲開口說話,可是竹青突然面上一緊,跟旁邊的無名對視了一眼,隨即回頭對雲瑾笙說到:「公主,有不速之客。」

而雲瑾笙下意識地看向不遠處的那幾個侍女,其中一個已經迅速走開,神色緊張。

竹青跟無名迅速把雲瑾笙圍在中間,做好防禦的準備,竹青輕聲道:「來了。」

話音剛落,一群蒙面黑衣人便闖了過來,那些侍女也聚攏到雲瑾笙的身邊,那些黑衣人招招兇狠,大有拚命之勢,雲瑾笙下意識地撫上腰間,還好,她為了防身一直備著銀針,指尖摸到一個硬物,那是自己離開雲昭國京城的時候,林安風送自己的那把匕首,前幾天無意間翻到,就隨身帶著了。

雲瑾笙被圍在中間,無處脫困,突然,一個人影從天而降,一把拉住了雲瑾笙的胳膊,正在打鬥中的竹青轉過頭去看,那不是岑希帆嗎?竹青正欲去阻止,卻是被幾個黑衣人纏上,而無名也是跟她一樣的情況,竹青跟無名心中都是急壞了,奈何自己被黑衣人重重圍住,無法脫身去救公主,這些黑衣人的目的就是拖住他們,好讓岑希帆有機會帶走公主。

岑希帆攬著雲瑾笙的腰,在她耳邊輕聲道:「抱緊一點,掉下去的話,我可不負責。」

雲瑾笙的手悄悄伸到腰間,卻沒有動作,現在自己動手的話,一定會掉下去的。

「出了什麼事嗎?」雲瑾笙問得平淡,彷彿自己在跟一個老朋友閑聊。

「出了什麼事?」岑希帆反問,「我的、尊敬的母親大人死了,這件事你該不會不知道吧?」岑希帆的語氣冷冷的,帶著些邪氣,卻沒有絲毫的傷心,難過,雲瑾笙詫異。

岑希帆側過頭去看雲瑾笙的表情,隨即嘴角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原來你真的不知道,看來你的羽哥哥對你也不是完全信任啊,就連這樣的事情他都瞞著你,你說他的目的會是什麼呢?」

「不管羽哥哥的目的是什麼,這都是我們之間的事情,我很想知道你把我帶走的目的是什麼?想要為你的母親報仇?要說報仇的話,也應該是我找你們報仇吧。」

岑希帆抱著雲瑾笙落在一處屋頂上,又是借力躍起,「我忘了告訴你,是我跟舒子羽聯合起來,才殺了我的母親大人的。」

雲瑾笙震驚地轉過頭看著岑希帆,怎麼會是他?他怎麼會跟羽哥哥聯合起來害死自己的親娘?!

「害怕嗎?一個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放過的人。」岑希帆的聲音很輕,耳邊風聲陣陣,清風把岑希帆的聲音吹遠,雲瑾笙聽得不太真切。

接下來的一路上,雲瑾笙都沉默著,她不敢想象在這短短的幾天之內,繆水族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羽哥哥他又是用了什麼樣的手段,才做到這些的,她不願去想。

岑希帆帶著雲瑾笙到了一處枝葉茂密的樹林,這裡不見人煙,甚至有些陰冷,雲瑾笙撫了撫手臂,心中有些不安,岑希帆見狀把自己的外衣脫下,披在她的身上。

「前面有一個屋子,我們先去那裡。」岑希帆拉起雲瑾笙的手,卻被雲瑾笙一下甩開。

岑希帆自嘲一笑,那雙一向魅惑的眼睛里分明帶了苦澀,「我記得,很早以前你就跟我說過,你說嫌我臟,你一定很討厭我碰你。」岑希帆尷尬地收回手。

「你帶走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岑希帆凝視著雲瑾笙,那雙眼睛里有著從未見過的溫柔,「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樣的,我只是讓舒子羽能夠兌現對我的承諾。前面有一個屋子,我們去那裡說吧。」說完之後,岑希帆就率先離開了,他並不擔心,雲瑾笙會逃走,因為這裡,她是逃不出去的。

雲瑾笙打量了一下四周,這片樹林看起來比岑希帆更危險,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跟岑希帆一起走,只要拖到羽哥哥來救自己就可以了。

這是一間木屋,裡面很乾凈,應該是最近有人打掃過了,裡面的東西也很齊全,應該是經常有人來。

岑希帆倒了一杯茶遞到雲瑾笙的面前,「知道這間屋子的人並不多,除了我自己,你是第一個進來這裡的人。」

「我該說非常榮幸嗎?」雲瑾笙面無表情。

岑希帆一笑,「如果當初,我們不是以那樣的身份見面的話,或許我們能成為朋友也說不定。」

「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想不出任何理由能讓你跟羽哥哥合作。」他應該跟羽哥哥站在對立面才對。

「是你的羽哥哥先找上我的,他真的很厲害,這些年我以為自己一直隱瞞得很好,就連母親大人都被我騙過了,沒想到卻被他看了出來,他早已知曉我其實是在恨著我的母親杜妙怡的。」岑希帆是笑著說出這番話的,但是雲瑾笙卻明白,他的心中必定已經是千瘡百孔,是什麼樣的恨意竟然能夠讓他跟別人聯手害死自己的親生母親。

岑希帆沒有看向雲瑾笙,只是在自顧自地說著,「我這樣的人是應該下地獄的吧,親手害死自己的親生母親,這天底下大概也沒有幾個人了。」

「能跟我說說你的事情嗎?」雲瑾笙突然想要了解一下,這個她一直討厭著的男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岑希帆看向雲瑾笙,溫柔一笑,「如果小時候先遇到你的是我該有多好。」

雲瑾笙沉默,岑希帆微微眯起眼睛,彷彿在回憶往事,「從我開始記事開始,我就從來沒有見母親對我笑過,她對我總是嚴厲的、冷漠的、達不到她的要求的時候,她絲毫不會留情,甚至有幾次我已經奄奄一息,她也沒有多看我一眼,我更像是她的下屬,而不像是她的兒子,而我也總是恭敬地稱呼她為『母親大人』。一開始的時候,我像所有的孩子一樣渴望得到母親的疼愛,可是後來我便漸漸地不奢望了,只把她看做是我的主子。後來我慢慢長大,有一次在無意間得知,我的母親愛著的是那個關在禁地中受盡折磨的男子,然而這些都還不夠,我最恨她的是,她竟然是殺害我親生父親的兇手!」說到這裡,岑希帆握緊拳頭,青筋暴出。

這樣的緣分便是孽緣,前一輩的情感糾葛,終究還是釀成了惡果,「所以你就跟羽哥哥合謀殺了你的母親。」

「舒子羽是我從小便羨慕的人,出生在聖子一脈,雖然父親早死,可是他有一個愛他的母親,就算我付出加倍的努力,也不可能超過他,因為他是聖子,而我根本連爭奪聖子位置的機會都沒有,人的命運果然一出生就已經註定。」岑希帆的語氣甚是悲涼。

「你跟羽哥哥的約定是什麼?」羽哥哥應該不是說話不算話的人啊。

「他答應我,事成之後,讓我把你帶走。」

「帶走?」

「帶出繆水族,永遠都不回來了。」

雲瑾笙眸光深沉,臉色難看,岑希帆輕笑,「怎麼?沒想到你的羽哥哥竟然拿你做交換條件吧,你對他來說也只不過是成功路上的墊腳石,可以隨便捨棄。」

「住口!」那帶著衝天怒氣的聲音打斷了岑希帆的話。

「你終於來了,聖子。」岑希帆早已聽到聲音了,只不過那一剎那,他突然就不想再糾纏了。

舒子羽被雲瑾笙冷漠的眼神傷到,「瑾兒,不是那樣的,你明明知道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岑希帆站起身,跟舒子羽對視,「那你敢說你沒有拿她當做跟我交換的籌碼嗎?」

「岑希帆,我已經答應放你離開了,為什麼你還要糾纏著不放?」

「我本來是想帶她一起走的,不過我現在不想了。」岑希帆腳步一轉,把一粒葯塞進雲瑾笙的口中,指間一用力,迫使雲瑾笙本能地咽下去。

舒子羽一掌拍在了岑希帆的心口上,這一掌舒子羽用盡了全力,而岑希帆卻是不避不躲,舒子羽一驚,這一掌只怕是已經震了他的經脈,他只怕是活不成了。

「解藥拿出來。」舒子羽怒視著跌倒在地上的岑希帆。

岑希帆微微一笑,嘴角已經流出鮮血,「你怎知我喂她吃的是毒藥?」

舒子羽也不欲跟岑希帆多說,連忙走到雲瑾笙的身邊,「你怎麼樣了?難受嗎?」

雲瑾笙的手撫上額頭,「頭有些暈。」

「你喂她吃的究竟是什麼?」

岑希帆又是吐出了一口鮮血,「這粒葯我本來打算帶她出去之後,再喂她吃的,可是現在只好提前了,現在告訴你也無妨,這是能讓人失去以往記憶的靈藥,是我尋了好久才尋到的葯,本想帶她出去之後,讓她忘記以前,好好跟我生活在一起的……」岑希帆頓了頓,從懷中拿出另一粒藥丸,「這個就是解藥,如果你想要的話就拿去吧。」其實這粒解藥,他本來是想毀了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偏偏鬼使神差地留了下來。

舒子羽連忙接過藥丸,正欲轉身餵給雲瑾笙,卻被岑希帆叫住,「等一下,難道你不想她忘了黎融墨嗎?難道你不想讓她從此以後心裡就只有你一個人嗎?只要挺過了這一刻鐘,就算她吃下解藥,也再想不起來,就只有一刻鐘,很短的。」

岑希帆的話,每一個字都敲在舒子羽的心頭,難道你不想她忘了黎融墨嗎?他當然想,他做夢都想,一刻鐘,只要一刻鐘,她就能完全忘記黎融墨,陪在自己身邊。

雲瑾笙腦袋昏昏沉沉的,但是岑希帆的話,她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眼見著羽哥哥拿著解藥遲遲不見動作,雲瑾笙心中一涼,「羽哥哥……」

雲瑾笙感覺渾身無力,她掙扎著想要去拿舒子羽手裡的解藥,可是卻是一下跌在了地上,她努力地朝舒子羽伸出手去,可是舒子羽只是站在那裡不動。

岑希帆臉色已經蒼白,卻是笑著看向舒子羽,「舒子羽,我能預想到,你以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將……活在恐懼中,想想還真有趣,我想黎融墨……應該很快……很快就會來了吧,我很想看看你跟黎融墨之間,究竟……誰會贏,但是很遺憾,我想……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岑希帆斷斷續續,這一番話說得很是吃力。

此時雲瑾笙已經完全暈了過去,舒子羽把藥丸收起來之後,抱起地上的雲瑾笙就離開了,岑希帆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嘴角帶著笑意,能死在這裡也不錯,這裡畢竟是當時小小年紀的自己費盡心力搭起來的屋子,回憶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罵自己流氓的樣子還真是可愛,只可惜……

雲瑾笙睜開眼的時候,眼前的人是一個笑得很溫柔的男子,如春風拂面,又如暖玉一般溫潤,聲音如清泉漱石,格外地好聽,「你醒了?」

雲瑾笙沒有說話,沒有表情,舒子羽的手心一緊,面上卻是無波,依舊是輕柔的語氣,「哪裡不舒服嗎?」

雲瑾笙還是沒有反應,舒子羽有些緊張,對旁邊的侍女道:「去請司徒聖使過來。」

竹青跟無名也是很緊張,連忙上前,「公主,你怎樣了?哪裡不舒服嗎?」

雲瑾笙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眼睛不斷在三人身上打轉,竹青跟無名對視一眼,心中很是擔憂,公主究竟是怎麼了?前天,舒公子把公主抱回來之後,公主就一直昏睡,舒公子只說那岑希帆給公主下了葯,也不知是什麼葯,就請了繆水族醫術頗為高明的司徒映寒來為公主診治,只是那司徒映寒也診不出公主究竟是被下了什麼葯,她只說公主的脈象很是平穩,沒有什麼異常,應該只是睡著了,可是怎麼會睡了這麼長時間。

舒子羽見雲瑾笙醒過來,心中鬆了一口氣,端起旁邊的溫水遞到雲瑾笙的嘴邊,「來,先喝口水吧。」舒子羽單手把雲瑾笙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一隻手則是喂她喝水。

雲瑾笙也真是渴了,一杯水已經見了底,舒子羽細心地為她擦乾嘴角的水漬,「還要喝嗎?」語氣溫柔。

雲瑾笙搖搖頭,舒子羽摸摸她的頭髮,只是笑笑,卻也沒有放開雲瑾笙,雲瑾笙就這樣一直半躺在舒子羽的肩膀上。

「啟稟聖子,司徒聖使來了。」

「讓她進來吧。」

司徒映寒給二人行了禮,「見過聖子、聖女。」

「不用多禮了,還請司徒聖使再為瑾兒診脈。」

司徒映寒看著雲瑾笙的眼神只覺奇怪,她怎麼好像不認識自己一樣,司徒映寒的手扣上雲瑾笙的脈象,她的脈象並無異常啊。

「怎麼樣?」舒子羽見司徒映寒皺眉,不禁擔憂。

「脈象很正常,並沒有中毒的跡象。」

「可是為什麼她從醒來之後,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司徒映寒思索了片刻,抬起頭看向雲瑾笙,道:「你認識我么?」

雲瑾笙不假思索地搖頭,竹青跟無名均是震驚,舒子羽也是緊皺眉頭。

「那你認識他嗎?」司徒映寒的手指指向舒子羽。

雲瑾笙依舊搖頭。

「那他們呢?」她又指向竹青跟無名,這可是從小陪她長大的人啊。

而令人失望的是,雲瑾笙依舊是搖頭。

寢宮之內,寂靜良久,雲瑾笙始終沒有開口說一句話,舒子羽摸摸雲瑾笙的頭,笑著說到:「沒關係,以後可以慢慢認識,對了,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的母妃很快就可以解除軟禁了,到時候你們就可以見面了,我們還可以把你的母妃接進來住,這樣你們母女就能天天見面了。」

「母妃?」雲瑾笙疑惑,雖然她什麼都不記得,但是心裡隱約覺得這件事對自己來說好像很重要。

雲瑾笙醒來之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雖然只有兩個字,但是舒子羽卻是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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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的腹黑公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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