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55
喬津一餐飯食不知味,一頓飯下來根本就沒有吃下多少東西。恩真也是也有所覺的,在飯桌上她總是會給他夾上一些菜,可他心底之中沒有譜。
吃過了午飯,又是寒暄了一陣。
梁勝興看著恩真,這麼多年不見,他發現這個外甥女已經不是像是記憶之中的了,她似乎已經是不記得過往的那些事情了,細細想來的時候,梁勝興好像記得兩三年前的時候,整個B市鬧的很瘋,說是恩真瘋了,還去傷了柯立均。他還真是有些後悔,那個時候嫌恩真什麼都沒有了,怕惹上一身的麻煩,所以也就沒有來B市找她。
「舅舅對不起你啊……」梁勝興像是商女一般的唱假,握著恩真的手一遍一遍地叨念著,「舅舅那個時候不是不要你,實在是沒有辦法,當年你一意孤行地選擇和那隻老狐狸走,誰都攔不住。」
當年他也嘗試了攔,論身份,他是恩真嫡親嫡親的舅舅,結果倒頭來卻不如一個外人,說出去也真是被氣死了,到頭來半點好處都沒有撈到,一揮手就不再管那些個事了。
恩真沒有揭穿自己舅舅的話,到了柯家事情她的確是不知道了,但是在父母雙亡之後的事情她多少還是記得一些的,印象最深刻的不外乎就突然蜂蛹出來的親戚,沒有人關心她是不是傷心的,他們一個一個向她示好,說的話都是大同小異——「恩真,我是XX,你還記不記得我,你來我家住好不好,我們一定像你爸媽一樣疼你的」。
他們的眼神之中都在冒著光,看著她的時候就像是看著肥美的魚肉,那種眼神,她至今不曾忘卻。
「舅舅,以前的事情就別提了吧!」
雖然不知道這過往發生的事情,但是一聽到他提起以前的時候,恩真只覺得厭惡至極,想到那柯立均,她心中不知道怎麼回事,恨極了。
「怎麼能不提!」梁勝興驚叫著,「你想想當初梁氏多大的規模,想想你名下的基金會有多少的金額,就這麼白白被柯氏給吞了去!怎麼說也得拿回來!」
梁勝興覺得這才是最重要的,那都是白花花的錢啊,這錢如果能要回來的話,不知道恩真會不會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給他點好處!
是么?!
恩真回想著梁勝興的話,雖然她不是一個特別愛錢的女人,但是既然柯家對不起她的話,那麼她是一定要把屬於自己的東西給拿回來的,絕對不能讓柯家白白佔了便宜去的。
喬津看著恩真,她的眸子裡頭一片的陰霾,沒有往常的時候那種柔和的色澤,他最不期望的事情,大概終究還是不能避免的。
喬津一直對兩三年前的事情耿耿於懷,所以有可能的話,他並不想恩真再陷入過往之中去,說他怯懦也好,說他不長進也罷,他只覺得鬥來鬥去的,到最後鬥倒了一方又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呢,重要的還不是只要眼下過的開心就好。
可他也知道,他阻止不了恩真要做的事情,因為他從未都不曾阻止過。
吃了午飯,回了雅宅的時候,恩真去了書房,喬津不知道恩真要做些什麼,也不想知道。
他抱著憶津進了房間。
一路上憶津就已經嘟囔著「累了」,總是一臉困意地揉著眼睛膩在他的懷裡。
「爹地,媽咪今天不開心么?」憶津躺在床上,微眯的眼睛明明已經是困極了,卻遲遲都不肯閉上。
「怎麼會?」喬津給憶津蓋好被子,輕輕地哄著。
「媽咪今天都很少笑。」
喬津聽著憶津稚嫩的聲音,他微微地笑著,孩子也是極其敏感的,雖然恩真的心思還是有放在孩子的身上,但是多多少少的,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的,那笑容也很勉強了。「大概是因為媽咪遇上了舅舅的關係。憶津不是說困么,趕緊睡吧!」喬津伸手輕輕地拍著憶津的背,沒多久就看到孩子閉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了。
他坐在床邊,獃獃地看著那一張無邪的睡顏,不知道憶津的秘密還能夠維持多久。
喬津坐在床邊坐了半個小時,確定憶津已經睡熟了之後,他才起了身出了門。
他不知道自己能夠去哪裡,最後還是推開了書房的門。
恩真雙手環胸地靠在那辦公椅上,她的背後是大片的落地窗,外頭原本明媚的陽光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一大片的烏雲給遮擋住了,她整個人都籠罩在陰暗之中,不見一點光明。
「我剛剛,在網路上查了一些東西。」
恩真見喬津站在門口,她靜靜地開口,聲音喑啞無比。
「拜現在這發達的通訊設備所賜,多年前的新聞也都能夠被翻出來。」在哪些報道上,她見證了一個企業從輝煌到落寞,最後免不了進入收購的地步。
梁氏,就是如此。
被收購成為柯氏企業的名下的分公司的那一年,她還是只有十七歲,一個半大不小什麼都不懂的人,簽下了那同意書。
她不記得了,或許那個時候梁氏真的是遇上了危機的吧,所以她同意了,又或者像是她舅舅說的那樣,因為柯氏的詭計,那個時候什麼都不懂剛剛失去了父母的小孤女根本就不知道要依靠誰。
十七歲開始,她是在柯家長大的。
這也是恩真現在從哪些老舊的新聞裡頭找到的,她當年真的沒有選擇任何的親戚而是選擇了柯家,想必是真的信賴他們的吧!
然後,在二十一歲那一年,她嫁給了柯立均,在婚禮上,她被丟下了,成了一個從新婚開始就是棄婦的人物。
同一年,她進入了柯氏企業。
在她二十五歲那一年,她入獄服刑十個月。
二十六歲,她成了B市最大的新聞人物,遭受拘禁,入室傷人。
恩真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這短短的半生居然能夠過得如此的精彩,原本她還以為自己會是平順地找到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或許其中有一些小小的波折,但是最終還是幸福的,但是在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她,原來都不是這樣的。
喬津站在門口,看著恩真,他們之間有不短距離,若即若離的。
她微微低垂著頭,聲音之中有著濃濃的自嘲,「或者我應該出一部回憶錄的書,或許還能大賣。」
如果在她是在五六十歲,人至古稀的時候曉得這些事情的話,恩真想,或者她起初的時候會震驚,會憤怒,但是在發現自己已經做不了什麼的時候決然放棄,帶點自嘲和惡作劇一般的報復去敘述往常的事情,或者還能在書上對柯立均這個男人極盡鄙視的踐踏,從另外一種方面來挽回自己的顏面。
比如她可以在樹上這麼寫——「某天醒來,看著他在如廁的時候一臉猙獰的姿態,在房間裡頭看到他極其噁心地用手指扣著腳趾的時候,我覺得已經不能和這個男人再生活下去了」。
亦或是——「我這一生之中遇見不少的男人,從未遇上他這邊如同潑皮癟三一邊的存在,他的存在簡直比蟑螂一般難以讓人忍受」。
可惜,現在的她並不在垂垂老矣的暮年,她還年輕,斗得起,還有滿腔的熱血和憤怒在燃燒,煎熬出想要復仇的意念。
「可眼下的我只想看著柯氏從這個城市消失。
恩真看著喬津,是的,她想要看到柯氏從這個城市消失不見,就像是梁氏一樣,若干年後再也找不到半點痕迹。
她想不起哪些過往,但是光是看著哪些報道的時候,她的胸口之中就有一團怒火不停地再燃燒著,可能有些報道的內容不是特別的屬實,可那一件件的事情也足夠讓她憤怒了。
她不知道當年的自己為什麼會嫁給柯立均,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是萬分後悔的,柯立均這個男人根本就是一個惡魔,他最好的去處只有一個。
地獄!
「喬津,現在的我,不能陪你和憶津回加拿大了。」恩真看著喬津,她的聲音裡頭帶著歉意,她很懷念在加拿大那無憂無慮的生活,她也很喜歡哪些生活。
但是在眼下,她沒有辦法放下哪些過往和他一起回到加拿大去,即便是去了,她也不會安心,也不能放下。
她要在解決了一切之後,再回到加拿大的家去。
喬津看著恩真,他知道她已經下定了決心,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她,在未來的道路上,他知道,她需要他的扶持,那條路或許會很艱苦,或者會有各種各樣的如同今天的意外發生,但是,他也想好了。
「商場上的事情我幫不了你,只能站在原地等你,你累了,倦了,給你一個肩膀依靠。」
他要同她一起走下去,歡笑眼淚都一起承受,因為她是他的妻子。
「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喬津最大的願望就是恩真她不帶一點的遺憾,只是心中還是有些惋惜,哪些無憂無慮的生活,他不確定,在事情結束之後,他們是否還能回到最初模樣。
眼下的他,只有且行且珍惜著。
我當初,為什麼會沒有這些記憶?」
喬津看著問著他這些個問題的恩真。
「你選擇了催眠治療,你說,你不要哪些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