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各懷心思(2萬!求月票啦啦)
章節名:第八十一章各懷心思(2萬!求月票啦啦)
錦風律所
一輛豪華的跑車停在藍色玻璃牆門口,一個女人優雅地從車裡走了出來,銀色的高跟鞋落地之後,窈窕的長裙裙擺隨風充滿風情地飄動。(www.)
女人隨手撩了一下漆黑的長發,沖大樓里錯愕的保安大叔嫣然一笑,「怎麼,不認識我了?」
保安大叔從震驚中蘇醒過來,對著女人慌忙搖頭又點頭,殷勤替她按下電梯,「勒小姐,您請進。」
勒孜青輕輕一笑,踏進了電梯,此刻,電梯里早有了一個年輕的時髦女郎,那女郎見著勒孜青,同樣的滿臉不敢置信。
「勒小姐,您怎麼會……」她吃驚地掩住嘴,心中則重重沉了下來。
勒孜青紅唇微啟,「聽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宇軒把律所里的事情照料得很好,連葉小姐也重返律所了,看來我請他來錦風工作是正確的決定。」
葉苗苗勉強露出微笑,眼睜睜看著勒孜青優雅自信地邁了出去,她不安地抓過助理小王,「怎麼沒人告訴我勒孜青要回律所的事情?」她現在雖然是錦風律所的事務合伙人,只是勒孜青的爺爺是公司的董事長,而勒孜青也是公司的股東,與倪筱爾關係匪淺,一旦凌宇軒在公司地位下降,她豈不是要跟著倒霉?
小王詫異地回答:「我說過了呀,昨天晚上就通知葉小姐了,不過葉小姐當時喝醉了,是你男朋友接的電話。」
葉苗苗這才想起昨晚醉醺醺當中確實接到了一個電話,她有些惱怒地撥了一個號碼,電話那頭立馬傳來一個宿醉未醒的聲音,含糊地應了一聲,「喂……」
葉苗苗生氣問道:「昨晚接了我的電話為什麼沒告訴我?」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電話那頭,那人懶懶一笑,「喝多了,忘記了。」
她不滿對方輕描淡寫的態度,然而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忍著氣道:「等我回去再找你算賬。」
那人打了聲哈欠,繼續懶洋洋說道:「反正我今天沒事,不如我今天下班去接你……」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已經傳來了掛斷電話的嘟嘟聲。
男人對著電話翻了翻白眼,隨手扔了電話,圍著浴巾去了浴室洗漱,健美的身材在鏡子里一覽無餘,半個小時以後,他穿上襯衣和外套,匆匆出門。
他拉開車門,忽然眼尖地發現車胎癟了下去,男人濃眉一蹙,彎下腰掃了一眼,頓時摸著下巴笑了,原來車胎的氣被人放了。
環顧了四周一眼,他將目光定在了不遠處鬼鬼祟祟的兩個影子,大踏步地朝藏匿的地方走去。
而此時,藏在角落裡的兩個女人正激烈地討論著一件事情。
「小詩,我早就跟你說過,對方不可能是單亦宸,只是長得有些一樣罷了,你再看看,他走路的神態分明不像。」倪筱爾低聲說道。
謝小詩氣餒地低下頭,自從上次在葉苗苗公寓門口看見她與「單亦宸」擁吻之後,她將照片拍下來給倪筱爾看,只是沒想到倪筱爾居然說不是,因此兩個人才約了來這裡蹲點,順便還使壞將對方輪胎的氣給放掉。
明知道這種行為幼稚到死,不過想起葉苗苗居然找了個長得像單亦宸的「男朋友」,倪筱爾還是有些不舒服。
兩個人正埋頭討論著要不要現在離開,咖啡的香味忽然穿了過來,只見一雙乾淨整潔的手捧著兩杯咖啡出現在她們面前,順著男人的手看過去,一雙含笑的眸子正盯著她們。
「小姐,蹲很久了吧?」男人的目光凝視著倪筱爾,笑意盎然。
謝小詩驚呼一聲,做壞事被人發現的感覺實在糟糕,她飛快地奔了出去,扭頭才發現倪筱爾仍舊在男人的微笑下發獃,頓時拔腿跑了回去又將倪筱爾給拽走。
倪筱爾獃獃地跟在謝小詩身後,腦海里驀然閃過那男人的笑眼,難道是因為他長得像單亦宸的原因?她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不是壞人。
不知道跑了多遠,謝小詩終於鬆手喘了口氣,「幸好他沒有追上來。」
倪筱爾嘆了口氣,「小詩,這回你該死心了吧,他真的不是亦宸,你呀,不要再誤會亦宸了。」
謝小詩撇了撇嘴,「就當是我認錯了唄,我哪裡知道原來真有人長得跟你家單軍長如此相似。」
倪筱爾嫣然一笑,「地球上人那麼多,有一兩個長相相似的也不奇怪。」
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悻悻然地上車回家,誰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身後,那個男人若有所思的目光如影隨形。
而此時,錦風律所的門前又停了一輛跑車,男人閑適地坐在車內邊聽音樂邊打著拍子,半個小時以後,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男人摘下墨鏡,朝大樓內走去。
保安大叔從報紙上抬起了頭,映入視線的是一張俊美的面龐,男人身材挺拔,穿著不凡,看起來像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
保安大叔嘆了口氣,來這裡找漂亮女律師的富家公子不是一兩個,雖然擋不住,不過還是要例行公事地問問是來找誰的。
「你找誰啊?」保安大叔折起報紙,眯著眼睛問道。
男人微微彎唇,滿眼笑意,「大叔,我是來看望女朋友的,對了,她叫葉苗苗。」
保安大叔疑惑地掃了他一眼,「沒聽說葉小姐有男朋友啊。」
男人聳聳肩,「您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她,對了,我就歐文。」
兩人正說著,電梯門忽然開了,葉苗苗瞥見歐文,頓時眼神一變,一個箭步沖了上來,緊張兮兮地抓住他的手,將他拖離了保安大叔的視線範圍內。
「你怎麼來了?不是說過不要出現在這裡嗎?」
歐文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面色不悅道:「我是你男朋友,又不是見不得人的小白臉,怎麼就不能出現在公眾視線中了?」
葉苗苗心虛地四處打量,「我不是這個意思……」
「葉小姐,要不要一起去喝咖啡?」一個清亮的女聲忽然傳了過來。
葉苗苗慌張地扭頭,只見勒孜青站在不遠處一臉熱情,同時站在她身邊的還有凌宇軒。
歐文見狀忍不住朝眾人揮了揮手,一臉的溫柔,「嗨,我是歐文,苗苗的男朋友。」
幾乎所有人看到他的長相之後都愣住了,尤其是勒孜青,她張大了嘴巴差點沒喊出「單亦宸」三個字,然而很快就想到單亦宸絕不可能舉止輕浮地出現在葉苗苗身邊,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她恢復鎮定,沖葉苗苗清淺一笑,「葉小姐的男朋友真是一表人才,這樣吧,為了迎接我的回來,大家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葉苗苗不甘願地低下頭,正要找個借口推脫掉,身邊的歐文已經極快地答應了,「沒問題。」
勒孜青微微挑眉笑得意味深長,而凌宇軒則神色微冷看不清眼中所想。
一行人神色迥異地進了家高級會所,早有人領著他們進入一個包廂,隔得老遠就聽到包廂內傳來氣勢軒昂的歌聲,「看鐵蹄錚錚,踏遍人間河山,我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我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
女人不計形象的嘶吼聲在眾人的耳邊徘徊,葉苗苗忍不住微微蹙眉,悄悄抓住了歐文的手,「我看咱們還是回去吧,不是說今晚你做義大利面給我吃嗎?」
歐文不動聲色地扯開她,嘻嘻一笑,「來都來了,更何況你的這群朋友一個比一個有意思,我回國時間不長,剛好可以趁著這個時間交到一些朋友。」
葉苗苗無奈地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
勒孜青推開門,沖抱著話筒唱歌的漂亮女人微微一笑:「Hey,girls!」
只見昏暗的光線下,早已與謝小詩唱嗨了的倪筱爾站了起來,一臉興奮地飛奔到勒孜青身邊抱住了她,「勒姐姐,好久不見!」
勒孜青大笑著摟住她,忽然發現她的身體僵得像一塊木板,頓時吃驚地摸了摸她的肌肉,「筱爾,你是不是該做瑜伽鍛煉一下身體了?」她哪裡知道,抱著她的倪筱爾臉色比身體更僵。
此時此刻,她瞪著剛進門的歐文,心裡默默想著冤家路窄果然是亘古不變的道理,而隨即一腳踏進來的凌宇軒則百分之百地印證了這句話是絕對的真理。
她沒想到勒孜青認識歐文,更沒想到勒孜青會請凌宇軒。
而不知內情的勒孜青將凌宇軒推到了倪筱爾面前,笑眯眯道:「聽說這位凌總手段嚴格,很是折磨了你們一段時間,筱爾依照你的性子居然沒憤然反抗?」
倪筱爾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有接話,勒孜青又拉過一旁的歐文,介紹道:「這位是歐文先生,葉小姐的男朋友。」
謝小詩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勒姐姐,早知道你請了這麼多人,我跟筱爾就不湊這個熱鬧了。」她是知道倪筱爾與凌宇軒之間的事情的,因此微微有些擔憂地看向倪筱爾。
倪筱爾扯了扯她,恢復了安靜的模樣,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不是她不願意給勒孜青面子,而是她無法原諒凌宇軒的過分。
在凌家,是他親口告訴她,她的腿部傷勢沒救了,她至今還記得那場絕望與無助,要不是當時回到單家,恐怕現在她依舊瘸著腿行走。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的騙子。
凌宇軒若無其事地坐到她身邊,幽深的眸子蘊藏著一絲冰涼,「為什麼不跟我打招呼就悄悄離開?」
倪筱爾臉色一寒,「凌宇軒,請你不要如此理直氣壯地質問我。」不想再跟他說話,倪筱爾轉過身,咬牙切齒地暗自生氣。
借著昏暗的燈光,凌宇軒凝視著倪筱爾,她漆黑的長髮帶著慵懶的彎曲垂在身後,白玉般的小臉上一雙波光瀲灧的大眼睛帶著幾分艷色,小巧的下巴帶著令人心癢的弧度,令他忍不住想要以指腹輕輕摩挲她如玉肌膚的觸感。
目光不經意地下垂,他忽然瞥見了她脖子的一抹粉紅的痕迹,隱隱綽綽,藏在她衣領的掩映間。
他並不是不經人事的少年,早已知道那份曖昧的痕迹代表什麼。
凌宇軒緩緩閉上眼睛,內心升起一股抑制不住的怒氣,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像這樣的吻痕究竟還有多少處?
他只要一想到倪筱爾對著那個男人巧笑倩兮的模樣,就覺得醋意滿滿,可是除了吃醋,他又能夠做什麼?
有些事情,晚了一步,就永遠都沒有迎頭趕上的機會。
察覺到男人炙熱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倪筱爾不自在地站了起來,「我去洗手間,你們慢慢玩。」經過歐文身邊時,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剛好對上他迎上來的目光,充滿善意的微笑。
或許那張臉與單亦宸太像了,以至於她無法控制地綻放出燦爛的笑靨。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葉苗苗臉色迅速黑了下來,她冷哼了一聲,瞪著歐文,「你和她認識?」
歐文輕聲一笑,「吃醋了?不過是一個結了婚的女人而已,你擔心什麼。」
倪筱爾對著鏡子深吸了一口氣,總算將滿腔怒火平復了下來,草草洗了洗手,她轉身正要回去,忽然迎面撞上一個扎著滿頭小辮子的少女,那女孩兒畫著青色的眼影,濃重的假睫毛像蝴蝶般往外飛出,似乎喝醉了,迎面一股熏人的酒氣飄來,走路搖搖晃晃重心不穩。
倪筱爾不以為意地朝外走去,誰知身後忽然傳來「砰」的一聲,她急忙回頭,只見那少女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
「喂,你沒事吧?」倪筱爾急忙走上去,將少女扶了起來,只見她醉眼朦朧地笑了笑,指著倪筱爾口齒不清道,「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他的另一個女人對不對?你走開!我才不要你可憐!」剛說完,就倒在她懷裡,沉沉睡去。
倪筱爾哭笑不得,平白無故撿了位醉客,關鍵是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她。
她從少女的包里掏出手機,直接按了一號鍵,片刻之後,電話通了,倪筱爾開門見山道:「您好,這位客人醉酒暈倒在了洗手間,請問您方便來接她回去嗎?」
電話里,倪筱爾隱約能聽到那人輕微的呼吸聲,似乎還有喧鬧的聲音,她正準備再次詢問,那人卻將電話掛斷了。
「喂……喂?」倪筱爾對著電話無語極了,怎麼能就這麼掛她的電話?
她勉強將少女扶了起來,朝洗手間外走去,很快,她就發現了來接這少女的人,只見一個同樣編了滿頭小辮子,扎著馬尾,身穿棒球服的少年站在大廳中左顧右盼,很快,少年發現了少女,立刻飛奔了過來,不客氣地盯著倪筱爾,「喂,把手從我妹妹身上挪開。」
「你確定要叫我把手挪開?」倪筱爾嫣然一笑,依言放開了手,「噗通」一聲,少女重重摔倒在地上。
少年怒道:「你……你別太過分,要不是看在你打電話給……給我的份上,我一定跟你沒完!」他扶起少女,狠狠瞪了倪筱爾一眼,隨後消失。
倪筱爾忍不住搖了搖頭,還以為自己念書時已經很飛揚跋扈了,卻沒想到青出於藍勝於藍,現在的孩子都這麼年輕氣盛說話嗆人嗎?
等回到包廂時,才發現大家都喝多了,勒孜青跟謝小詩瘋瘋癲癲,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凌宇軒清亮的眸子也帶了幾分醉意,真正清醒的大概只有葉苗苗與歐文兩人。
剛剛坐定,一杯紅酒遞了過來,持著高腳杯的是一隻白嫩塗著紅丹蔻指甲的手,倪筱爾看向依靠在歐文身邊的葉苗苗,露齒一笑,「我不太會喝酒。」
葉苗苗並沒有將手縮回,只是堅持將酒杯又往前伸了伸。
倪筱爾知道她的性子,於是接了過去,與她碰杯,一口乾掉,入口的濃烈叫她忍不住咳嗽了好幾聲,她捂住被灼燒得有些不適的小腹,抬起眸子看向葉苗苗,「你往裡面兌了白酒?」
「對呀,光喝紅酒有什麼意思?」葉苗苗扭開另外一瓶白酒,又往紅酒里倒了許多,妖艷的紅里摻雜了白酒的烈,像極了燈光下葉苗苗坦然的笑臉,看起來看起來無害,然而其中的利害只要嘗過的人才知道。
倪筱爾因為醉酒而變得水汪汪的眸子飛快地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她懶洋洋靠在沙發上,笑得像一隻嫵媚的小貓,「為我們的友誼乾杯。」仰頭痛快地喝下,火辣的液體從喉嚨滾落,一如她此刻的心情,火燒火燎地難受。
伸手從包里掏出手機,倪筱爾悄悄地發了一條簡訊出去,又將手機合上,若無其事地環視著場內的一片歡愉,恐怕此刻,真正開心的也只有又唱又跳的謝小詩與勒孜青了吧。
身畔,凌宇軒低聲道:「你何苦喝那兩杯酒?」
倪筱爾笑容不變,「你何苦幹涉我的事?」
凌宇軒似乎被激怒了,他忽然咬牙一把抓過倪筱爾的肩膀,朝她的唇狠狠吻去,他伸出舌頭鑽進她的嘴裡,汲取著她的甜美。
倪筱爾沒想到他居然如此膽大妄為,情急之下朝他的唇狠狠咬去,兩人在暗處糾纏推搡的一幕被葉苗苗看在眼裡,她冷笑著掏出手機朝兩人拍攝。
就在這時似乎有人一腳踢開了門,巨大的聲音驚得葉苗苗手一滑,手機掉在了地上,而倪筱爾也在此時掙脫了凌宇軒,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站在門口的少女眯著眼睛在亂糟糟的環境里找到了倪筱爾,頓時高興地拍手,「咦,姐姐,原來你真的在這裡啊,看來侍應生沒有騙我。」
倪筱爾這才發現原來是之前洗手間里那個酒醉的辮子少女,她歡快地飛奔到她身邊,親熱地攬住她手臂,「姐姐,謝謝你在洗手間救了我,我還沒感謝你呢。」
少女莫名其妙的出現令幾個人的目光陡然變得詫異起來,倪筱爾卻是巴不得少女解救了自己,她裝作不勝酒力的模樣站了起來,兩頰酡紅,「這裡太吵,我們出去說。」
少女嘻嘻笑著搖了搖頭,「剛剛在門口,有個長得很好看的哥哥也在找你呢,我想著他一定是你的心上人,就和他一起過來了。」說著,她怒了努嘴巴,示意倪筱爾看向門口,「喏,他來了。」
倪筱爾抬頭看過去,不知何時,門口站了一個疏離淡漠的男人,眉目如畫的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冷意,一雙好看的眸子正不悅地盯著倪筱爾。
倪筱爾忍不住「噗嗤」一笑,樂了,才發的簡訊,這麼快就趕到了啊,果然不愧是軍人,行動力至上!
醉的一塌糊塗的勒孜青恰好也看見了男人,她怪叫著衝上去抓住單亦宸的衣領,搖搖晃晃地問道:「你大哥呢?他怎麼沒來,是不是又不肯管我了?」
單亦宸不動聲色地掃過在座的一群人,最終將目光鎖定滿臉通紅的倪筱爾,他安靜地走了進來,明明什麼都沒有說,但凜冽的目光就是讓倪筱爾覺得,自己做錯了。
男人修長的身軀在倪筱爾面前站定,彷彿一座大山令倪筱爾覺得壓力倍增,她小聲說:「我就喝了兩杯酒……」
本以為單亦宸一定生氣了,誰知道他伸出優美好看的手,順手將她垂下的髮絲挽到腦後,隨即一屁股插進了凌宇軒與倪筱爾之間,安靜地坐了下來。
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葉苗苗瞬間拘束了起來,一雙眼睛不時地掃向單亦宸,謝小詩依舊趴在沙發上兀自說著夢話,而歐文與凌宇軒,則面色各異,一個含笑不語,另一個滿面陰沉。
少女笑眯眯地沖倪筱爾一笑,「姐姐,今晚謝謝你啦,咱們有緣再見。」沖她揮了揮手,她一溜煙地跑了。
倪筱爾伸手悄悄抓了抓單亦宸的腰,小聲道:「喂,你別這麼嚴肅,大家都不敢吱聲了。」
單亦宸的冰山臉微微放鬆了一下,他握拳咳嗽了幾聲,微微笑道:「大家接著唱,我來陪陪筱爾,一會兒就跟她一起回去了。」
有了軍長的發話,大家這才重新熱鬧起來。
沒過多久,凌宇軒就借口有事告辭,與倪筱爾擦肩而過時,單亦宸看似無意地低頭吻了吻倪筱爾的秀髮,眼神溫柔似水。
倪筱爾心花怒放,為了答謝他的「作秀」,全程黏在單亦宸的身上,嬌聲軟語,一口一個「老公」,氣得葉苗苗咬碎銀牙。
歐文見她心情不佳,拽著她低聲道:「你要是不喜歡待下去,咱們就先回去?」
葉苗苗勉強點點頭,兩人站起來告別,單亦宸掃了歐文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他長得跟你很像吧?我第一眼看上去也以為是你呢。」耳邊傳來溫熱的呼吸,倪筱爾附耳說。
他似笑非笑地扭過頭,「看來我這張臉成流行趨勢了。」
「切,少臭美了。」她翻了翻白眼,表示不屑,然而瞥見夜色中他下巴微微冒出的胡茬,忍不住心疼起來。
無論多忙,他總是為了她的任性辛苦奔波,就像剛剛,明知道他有公務在身,可是仍舊任性妄為地想要將他叫來,在眾人面前炫耀他的存在。
心裡彷彿被一隻手撫平了五味雜陳的情緒,她老老實實地抱著他的胳膊,波光瀲灧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著閃著光,「老公,謝謝你能來。」
他滿含深意地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倪筱爾一眼,最後鎖定在她的胸前,薄唇微掀,「怎麼謝?」
倪筱爾臉一紅,撲進他的懷裡,揪著他的衣領笑罵,「流氓!」
一場聚會到了後半夜就只剩下了勒孜青和謝小詩兩人,單亦宸派人將兩人分別送回家之後,背著倪筱爾朝家的方向走去。
她安靜地伏在他寬厚的脊背上,睡得迷迷糊糊,單亦宸聽到背後傳來輕微的鼾聲,忍不住無奈地笑了笑。
月光將他的身影拉長,寂靜的夜晚,整個城市陷入了一片安寧之中,流光溢彩的霓虹燈靜默地點綴著整座城市。
走到一處長椅,他將她輕輕放下,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指尖滿是留戀,睡夢中,她皺著鼻子微微動了動,他輕輕一笑,縮回手,給她蓋上了一件外套,眉目飛揚地看著她微微抽動著鼻子呼吸,忍不住好奇地揪住她的鼻頭,換來她不耐煩地騷動,舞動著雙手像趕蒼蠅似的趕他。
單亦宸覺得有趣,忍不住又低頭輕啄了一口她微張的唇,花瓣般的柔唇令他心中一盪,忍不住由輕啄改為纏綿悱惻的深吻,她微微睜開雙眼,恰好對上他墨色如星的雙眸,習慣性地鑽進他的懷裡,她揚起小臉,回應他的吻。
氣息交換間,她忽然打了個酒嗝,他頓住,忍不住好笑地瞥了懷裡的女人一眼,她笑嘻嘻地揚起臉,「我什麼也沒做,你什麼也沒聽到。」
月光下,她如玉的小臉飛起兩朵紅雲,瀲灧的眸子璀璨如星,彷彿一朵開得美艷的芍藥上滾動著晶瑩的露珠。
他看得心中有趣,忍不住調笑道:「你再這麼看著我,我怕我會忍不住。」
倪筱爾盈盈一笑,偏偏睜大了眼睛湊上去,「偏要看你,就這麼看著你……唔……」
男人果然說到做到,毫不猶豫地吻住她,繼續之前沒有完成的事業,她腿腳一軟,跌坐在他膝蓋上,任由他肆意妄為。
一路吻回家,他抱著她撞開卧室房門,嫻熟地解開她的衣裙,正要「獸性大發」地將她按在床上,忽然被她的食指封住唇。
他驀地僵住,卻見她像貓一樣地起身,柔軟的身段貼住了他的身子,小鹿般的長腿盤住了他的窄腰,她魅惑地摟住他的脖子,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口他的鎖骨,繼而沿著他的身體盤旋而上,對著他的耳朵吹氣如蘭。
單亦宸身體僵硬,澀聲問道:「你跟誰學的?」
倪筱爾柔媚一笑,攀住他的脖子,柔聲道:「你教的……」貼著他堅實的胸膛,小手緩緩伸入了他的襯衣內,輕輕摩挲著他的肌膚,她喃喃道,「你是不是又要消失一陣子了?」
他每次的溫柔以待,都是離開她消失的前奏。
他渾身一震,卻只是抱著她不肯鬆手,凝眸看著她臉上不知什麼時候流下的眼淚,他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長發,「我會很快回來。」
她埋頭在他懷裡,恍惚間想起勒孜青曾經說過的話,單家的每一個男人都是為了別人而活,從來都是肩負著責任出生入死。
她小心翼翼地依偎在他的胸前,摸著他身上的傷疤,輕聲道:「無論去哪裡,都要記得,你的妻子在家等你。」
他疼惜地摟住她,低聲道:「你放心,我會活著回來。」
天亮時分,倪筱爾從安穩的睡夢中醒來,身邊早已空了一處,她伸手摸向他躺著的地方,早已冰冷一片。
倪筱爾走到窗邊,看著花園裡盛開得正燦爛的玫瑰,忍不住微微一笑,等到花謝的時候,他也該回家了吧。
篤篤的敲門聲在外面響起,蘭姨抱著花瓶,滿臉笑容,「少夫人,軍長臨走前吩咐我將開得最美的花插在房間里。」
一枝沾著露珠的玫瑰斜斜插在玉色的花瓶里,艷紅的花瓣趁著素凈的瓶身,看起來煞是好看。
倪筱爾心情極好地擺弄著花兒,唇角露出了一絲甜蜜的微笑。
蘭姨樂呵呵地退出房間,只要少夫人心情好,她就算不辜負少爺對她的信任了。
在家中呆了一段時間后,勒孜青一個電話將她重新召回了錦風。
「筱爾,我需要你的幫助。」勒孜青的聲音看起來十分疲憊,她捂住額頭,嘆息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我這算是引狼入室了。」
她一向自信而又鎮定,倪筱爾很少見到她自亂陣腳過,「錦風出事了?」
勒孜青搖搖頭,苦笑道:「筱爾,我需要你幫我對付凌宇軒。」
倪筱爾愕然地抬起頭,「可是凌宇軒不是你叫來暫代錦風總裁一職的嗎?」
「我那時一心只想著跟亦荃在一起,哪裡考慮過這麼多?凌宇軒是我的大學同學,有才華又十分聰明,他顧念同學之情來幫我管理錦風時,我還一度十分高興,可是現在,你也看到了,律所里幾乎所有的人都成了他與葉苗苗的親信,我這個股東,早就名存實亡了。」聳了聳肩,她一臉沮喪。
倪筱爾自然是知道凌宇軒的手段,自從他來了之後,錦風的效益的確比以前好了許多,董事會對他也十分滿意,依照她對凌宇軒的了解,他的野心只怕不僅僅於此。
勒孜青抓住她的手彷彿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滿臉誠懇,「小詩昨晚已經將你與凌宇軒之間的事情告訴我了,筱爾,我想你也明白,凌宇軒他很信任你,而我想要收回錦風,就需要你的幫助。」
倪筱爾搖了搖頭,「你想錯了,凌宇軒他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
一個連自己的母親也不相信的人又怎麼會相信她?在倪筱爾的眼裡,凌宇軒充滿野心,有慾望,霸道而又自私,自從離開凌家之後,她早就斷了與他之間的聯繫。
勒孜青並沒有強迫她馬上答應自己的要求,她嘆息了一聲,「如果連你也不肯幫我,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凌宇軒吞噬錦風為自己所有了。」
倪筱爾低頭喝了一口咖啡,安靜地聆聽著大廳里悠揚的鋼琴曲,她沉吟良久,忽然瞥見對面的卡座正坐著一對男女。
男人氣度瀟洒,風度翩翩,女人小鳥依人,滿臉嬌笑。
正是她所熟悉的兩個人,歐文與葉苗苗。
每一次看見歐文,總令她生出一股看見單亦宸的錯覺。
心裡彷彿被嵌入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她緩緩放下杯子,露齒一笑,「我答應你,幫你奪回屬於你的江山。」
勒孜青驚喜地露出笑靨,她伸出手,一臉的鄭重其事,「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預示著錦風將有一場不尋常的變動發生。
葉苗苗踩著高跟鞋走進凌宇軒的辦公室,愕然發現除了自己,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她迅速堆上笑容,「筱爾,原來你也在,怎麼突然決定要回來上班了?」
倪筱爾目光澄澈,「勒姐姐想要成立一個新的部門,希望我能夠過去幫她,我是來跟總裁請示的。」
葉苗苗將目光轉向凌宇軒,半真半假地笑道:「總裁前陣子還說你老是偷懶不來上班,大家都有些想念你呢。」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隱約覺得有幾分不安,自從倪筱爾失蹤回來之後,對她的態度沒有之前的熱情了,難道是她哪裡露出了馬腳,做得不好引起她的懷疑了?
葉苗苗的疑惑不是沒有道理的,往日倪筱爾總是對她的話言聽計從,眼神中也透露出對她的絕對信任,可是今天,她從容鎮定的模樣叫葉苗苗心裡沒了底氣,明明她才是事務所的合伙人之一,可是在一無是處的倪筱爾面前,她竟然有些露怯了。
凌宇軒冷眼掃了一眼文案之後,將文件拋在了桌子上,「既然是勒小姐的意思,我自然沒有反對的餘地。」
那就是答應了?倪筱爾從容不迫地站起來,「謝謝。」纖腰一扭,她目不斜視地走出了辦公室,硬生生叫一旁笑容客套的葉苗苗難堪起來。
「凌宇軒,你不能因為對她的喜歡而沖昏了頭,難道你忘了,我們現在擁有的一切來得有多麼不容易?」
女人尖利的質問令他覺得疲倦起來,他揮了揮手,厭煩地丟出兩個字,「出去。」
葉苗苗氣呼呼地關上門,越想越不服氣,她走到茶水間,正要喝杯水壓壓心中的怒火,忽然聽到有人正小聲議論著八卦。
「喂,你們聽說了沒有,葉律師的男朋友長得跟倪律師的老公超級相像的。」
「真的假的?該不會是葉律師喜歡那位單軍長,可惜人家瞧不上她,得不到才找了一個替代品吧?」
女人們壓低了聲音嘻嘻笑了幾聲之後,終於有人輕聲說道:「你們還不知道吧,聽說以前葉律師就喜歡上那位單軍長了,那會兒單軍長還沒有跟倪律師結婚呢,瞧她現在那小人得志的模樣,也不想想以前搶人家男朋友的模樣……」
她越聽越氣,忍不住臉色扭曲地衝進去,怒道:「你在說什麼?」
女人們嚇得統統站了起來,不知所措地低下了頭,葉苗苗的目光定在了帶頭說八卦的一個女職員身上,不由分說地上前就要給她一巴掌。
千鈞一髮之際,她的手被人擋住了,她憤怒的目光在看到來人時瞬間變得冰冷起來。
「倪筱爾,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是朋友,難道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朋友的?你沒聽到這群長舌婦在背後嚼舌頭?」她怒氣沖沖地吼道。
倪筱爾不緊不慢地鬆開手,扭頭一笑,「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工作。」
眾人迅速散了,葉苗苗臉色發青,恨恨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倪筱爾嘆了口氣,「你何必跟幾個小丫頭鬧脾氣?再說了,你這麼生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說的是實話,觸痛了你的心事呢。」
此話一出,葉苗苗立即語塞,好半天才悻悻然道:「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先放過她們,要是還有下次,我一定將她們踢出公司!」
倪筱爾雙手環胸地看著葉苗苗狼狽地離去,目光漸漸變得銳利起來。
葉苗苗以為她還是從前那個傻乎乎將她當姐妹任由她愚弄的女人嗎?不會了,她再傻,也不會傻到被同一個人欺騙無數次。
越是心急地想要接近慾望,越是能露出馬腳。
而眾多的蛛絲馬跡表明,葉苗苗與她之間根本沒有任何朋友情誼可言。
勒孜青重新開闢出了一個嶄新的辦公室給倪筱爾專用,除了一切按照倪筱爾喜歡的模樣來裝飾,甚至擺上了她最喜歡的一位畫家的名畫。
「我這麼有誠意地請你回公司,你可得好好幫我。」千叮嚀萬囑咐地表明自己對錦風的牽挂之後,勒孜青再次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她說她要去追逐單亦荃的腳步,只要確定他過得平安,就很快回來。
倪筱爾站在車站,看著滿載著人的火車嘶鳴一聲離去,而前一秒還信誓旦旦說著要與她並肩作戰的女人此刻正滿臉歡愉地探出身子在火車上與她揮手就覺得,她好像一腳踩進了勒孜青給自己設下的陷阱里。
她倒好,甩手掌柜就這麼走了,留下她一個人勇斗凌宇軒與葉苗苗這一組人馬?
倪筱爾仰起臉想要悲戚地流幾滴眼淚,真是交友不慎,居然落得這樣的下場。
不過想起律所里張揚跋扈的葉苗苗,她頓時又有了堅持下去的決心,凌宇軒曾經說過,葉苗苗能夠贏她,貴在有野心。
那麼,從今天開始,她也要做一個有野心的女人。
她輕輕鬆鬆地背著雙肩包擠入人群,今天有個案子需要親自去一趟事發地點,還是擠公交比較方便。
倪筱爾扎著馬尾,穿著白T恤背帶褲和帆布鞋,看起來像極了清純的女學生,上了公交車,倪筱爾正準備找個座位坐下,誰知道路況顛簸,車子猛地一震之後,所有人都失去了慣性朝旁邊倒去,倪筱爾重心不穩,一個趔趄倒在了旁座上,好死不死,那座位上正坐著一個年輕男人,等到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屁股下傳來溫熱的感覺,而她本人,正坐在某人的膝蓋上。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察覺到對方用一種極其怪異的眼神盯著她,倪筱爾慌忙站了起來,滿臉尷尬。
那人哼了一聲,毫不留情地抨擊道:「流氓!」
聽到的人紛紛鬨笑了起來,戲謔的目光朝倪筱爾看去,倪筱爾雖說臉皮厚,卻也禁不住對方一個陌生人如此嘲諷,更加重要的是,對方看起來似乎比她小,戴著耳機,一副陽光少年的模樣。
倪筱爾不怒反笑,伸手又掐了一把對方的臉,換來他的震怒,「你……」
「小弟弟,姐姐教教你什麼叫流氓,這才叫你知道嗎?剛剛那叫意外,叫不小心,OK?」皮笑肉不笑地將少年的臉掐了一會兒之後,倪筱爾忽然發現眼前這少年嫌棄並且憤怒的眼神看起來十分眼熟。
少年一把推開她,怒道:「女人,你幹嘛?」
腦海里模糊的影像與眼前少年的形態漸漸融為一體,她總算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在會所大廳里碰到的辮子少年!
不過此時他剪了個清爽乾淨的平頭,顯得十分陽光,難怪她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
倪筱爾忍不住沖他微微一笑,「原來是你,小辮子。」
對於自己被莫名安上了一個綽號,少年顯得十分惱火,眼看公交車停在了某一站,少年傲嬌地站起來,冷冷地擠開人群下車。
車子開走,少年驀然發現倪筱爾正笑眯眯站在馬路對面,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對這個莫名其妙的老女人感到無語,真不知道她怎會臉皮厚到這種程度。
倪筱爾好笑地跟在他身後,一路拐進了一所學校,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他終於忍不住惱怒地迴轉身,「喂,你究竟要跟蹤我到什麼時候?」
她好笑地搖搖頭,「拜託,我也在這所學校念書好嗎?」嘴上撒著彌天大謊,眼睛則悄悄掃了一眼學校的名字,西亞音樂學院。
少年將信將疑地打量了她一眼,眼前的女人身量嬌小,目光明亮,看起來的確像是女學生,他哼了一聲,轉過身,忽然聽到一群簇擁著經過的男生跟他打招呼。
「喂,宋星,又換女朋友了?」一群大男生擠眉弄眼地看著他身邊的倪筱爾,滿臉揶揄的笑意。
宋星不耐煩地瞪了倪筱爾一眼,「我警告你,別再跟著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他快步加入男生們的隊伍,徑直進了學校。
倪筱爾甩了甩長發,一臉無所畏懼地跟了上去,宋星去哪兒,她就跟到哪兒。
跟隨宋星一塊兒的男孩們嘻嘻笑著,「我說宋星,你究竟對人家女孩兒做了什麼?她要是一路跟著你進了教室被秦教授發現,那可就不妙了。」
宋星聞言怔了怔,想起最近學院里的有關傳言,他忍不住瞥了一眼身後那女人清純的臉蛋,身材窈窕,不堪一握的小蠻腰,筆直修長的雙腿,尤其是笑起來時眼角眉梢的那股明媚與俏皮,真叫人心動。
他終於停下了腳步,那女人一頭撞上他的脊背,見他頓住了腳步,頓時繞過他,從身邊上樓梯。
他忍無可忍,一把扯下耳機,將女人拽住,沒好氣地吼道:「我說過叫你不要跟著我!既然是本校的學生,就該聽說過秦教授的名聲,怎麼還能穿成這樣去上課!」
倪筱爾摸了摸露肩t恤,不在乎地聳聳肩,「關你屁事!」
宋星啞口無言,的確不關自己的事情,眼睜睜看著女人趾高氣揚地從面前走進教室,宋星深吸了一口氣,決定當個睜眼瞎,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麼都當看不見。
這節課上的是舞蹈課,給他們上課的秦教授畢業於國內某著名學府,年輕有為又英俊瀟洒,斯文的臉上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儒雅知性。
按道理這樣的年輕男老師應該會吸引許多女生慕名前來上課,然而令人吃驚的是,整個課堂上三十多名學生,除了倪筱爾之外,其餘的二十九名全部都是男生。
男生們面面相覷地盯著陡然出現的倪筱爾,人人眼裡都充滿了疑慮,秦教授溫和的目光從倪筱爾臉上掠過,並沒十分特別的反應。
他認真地講解了一些基本知識之後,倪筱爾忽然高舉起了手,脆生生道:「教授,你說了這麼多,不如示範一下舞蹈動作如何?」
秦教授愣神之間,倪筱爾已經在眾人交頭接耳的討論中坦然地上前,「我願意配合教授。」
秦教授目光微閃,摟住倪筱爾的腰,就著婉轉的音樂在舞蹈大廳里翩翩起舞。
「喂,宋星,那不是你馬子嗎?你忍心看她被秦教授這麼糟蹋?」有男生撞了撞宋星的肩膀,疑惑地問道。
說來也奇怪,要是換做一分鐘之前,宋星一定會不屑地反駁,可是現在,他潛意識裡彷彿真的將倪筱爾當做了自己的女人,眼見著她和一向名聲不佳的教授共舞,頓時升起一股怒其不爭的惱意。
一曲舞罷,秦教授規規矩矩地收回擱在她腰上的手,讚賞道:「很好,你的華爾茲跳得十分專業。」
被老師誇獎,倪筱爾自然笑眯眯心情愉悅,不顧四周眾人怪異的目光,倪筱爾主動邀約,「秦教授,待會兒我們能共進午餐嗎?」
「當然可以。」秦教授微微頷首。
下課鈴聲響了,倪筱爾哼著小曲兒跨出教室門,老遠就看到少年靠在走廊上,目光虛無地盯著某一處愣神,見她出來,他目光微冷地看著她,臉上帶著幾分不耐。
「你要去跟秦教授吃飯?」他忽然問道。
倪筱爾大方地點頭,「是啊,要一起去嗎?」
宋星猶豫了片刻,一反常態地沒有嘲諷,而是雙手插兜地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盯著她,「一起去。」他臭屁地獨自走在前面,叫倪筱爾哭笑不得。
到了餐廳外面,宋星淡淡道:「我等你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之內你沒有出來,我就衝進去。」猶豫了片刻,彷彿害怕她誤會,他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不要覺得我對你有意思,畢竟你幫過宋月,我不想你死得太難看。」
倪筱爾忍不住撲哧一笑,想想單亦宸也是這麼彆扭的性子,不知道大學的時候是不是跟眼前這少年一樣擰巴。
她大力拍了拍宋星的肩膀,「你放心好啦,秦教授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沒事的話你就回去吧。」
大步走進餐廳內,秦教授已經等在了座位上,他風度翩翩地替倪筱爾拉開椅子,「請坐。」
倪筱爾嫣然一笑,「秦教授真的很有魅力,我有好多朋友都很喜歡你呢,要是教授不介意的話,我以後能到您的工作室去參觀嗎?」
秦教授低頭切著牛排,斯文的臉上露出一絲淺笑,「要是你想去的話,今天晚上就可以,我正好有空。」
倪筱爾暗中握緊了拳頭,想起找自己打官司的女生曾經提起過,這個秦剛,最喜歡在工作室里猥褻女學生了,她一定要拿到證據將這個敗類繩之以法。
心中打定了主意之後,倪筱爾笑得越發柔和起來,一句一動之間充滿了女性的柔美,只差沒對著秦剛拋媚眼了。
一頓飯完畢,兩人相談甚歡,約好晚上再見,眼見秦剛開車離去,倪筱爾這才鬆了一口氣,扮演了一天的學生,累得要死,總算能夠回去好好休息了。
她早就將等候在外的宋星忘到九霄雲外了,直到窗外下起瓢潑大雨時,才記起有這麼一件事,不過想想宋星那臭屁到不可一世的臉,倪筱爾就覺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宋星又不是笨蛋,估計他早就回去了吧。
秦剛果然是個十分有紳士風度的人,當晚就驅車帶倪筱爾去了自己的工作室,早已準備好一切的倪筱爾胸有成竹地上了車,在迷離的夜色中向著他的工作室而去。
窗外沙沙下著雨,倪筱爾一邊跟他聊著天,一邊狀似無意地扯了扯衣領,露出了美好的鎖骨,「好熱啊。」
透過後視鏡瞥見她的大尺度動作,秦剛的呼吸微微有些加重,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又緊,眼見他心不在焉,倪筱爾忽然大叫一聲,「小心,前方紅燈!」
他一驚,立即踩下油門,暗自咒罵見鬼了,差點闖紅燈。
「你沒事吧?」一雙柔若無骨的手從後座伸了出來,體貼地遞上一方手絹,示意他擦一擦滿頭的大汗,秦剛接過手絹,指尖恰好觸到了她柔膩的肌膚,頓時目光灼熱起來。
不動聲色地縮回手指,倪筱爾忍不住暗中將接觸過他手指的地方嫌惡地擦了擦,繼而若無其事地繼續扮演天真少女的角色。
「到了。」秦剛停下車子,滿臉輕鬆的微笑。
倪筱爾下車,就著車燈環顧了四周一眼,凄風冷雨中,路邊只有看不見盡頭的麥田,一大片麥浪在夜色中隨風搖擺,發出沙沙的輕微響聲。
她仰起臉,天真一笑:「秦教授,你說的工作室……究竟在哪裡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謊言
秦剛低下頭微微顫抖著雙肩,突然發出神經質的笑聲,要不是倪筱爾早有準備,一定會被他突如其來的變化嚇瘋。
他忽然慢條斯理地抬起頭,伸手摘下眼鏡,露出被慾望填滿的雙眼,沙啞著聲音道:「這裡可比工作室好多了,既安靜又沒人打擾,正好方便我們交流,你說呢?」
倪筱爾心裡暗自罵著變態,臉上則露出驚恐的表情,「你別亂來!我……我會報警的!」
她像只受驚的小鹿,瞪著大眼睛一步步後退,她越是驚恐,看在秦剛眼中就越是歡暢,雨水早已經將倪筱爾的衣服打濕了,貼在她的身上顯得曲線畢露,他看得慾火焚燒,舔了舔嘴唇,他忽然撲了上來,將倪筱爾壓在了車蓋上。
他喃喃自語著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我只是想摸一摸而已……就算到時候你報警了,我頂多不當教授,可你就不一樣了……」
他赤裸裸的目光毫無顧忌地欣賞著倪筱爾的身體,令她感到萬分恥辱,強行忍住想要推開他的噁心。
「所以你根本不擔心我會報警,你根本就算計好了,我一定不會那麼做么?」清冷的聲音,局促而緊張著,只是這樣卻更加激起了秦剛的興趣。
「沒有人敢拿著自己的一輩子去賭氣。」秦剛幾近變態的聲音,扭曲著,伴隨著他臉上那自享的表情,更加的令人生厭。
倪筱爾深吸了一口氣,「沒有人?這麼說來,你不是第一次做這件事?」
他蹙眉,似乎陷入了無邊的回憶中,隨後,微微笑著,表情狂亂,「朱莉,朱莉的身體真是一幅曼妙無邊的畫……我的雙手遊走在她的肌膚上,真是無比美妙的體驗……」
倪筱爾心裡一陣噁心,什麼叫做衣冠禽獸?這就是!
眼看秦剛越回憶越激動,似乎下一秒就要俯下身子對她動手了,她猛地彎曲膝蓋朝對方的下體頂去,快狠准一氣呵成之後,倪筱爾的身影飛快地沒入了麥田當中。
她一向如此,絕對不會吃一點虧。
秦剛猝不及防被攻擊個正著,疼得彎下腰呻吟半天,等到他回過神來,倪筱爾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了,他發怒地追到田埂邊,四處瞧去,一望無垠的麥浪隨風擺動,想要從中找到倪筱爾的身影,根本就如同大海撈針。
好不容易到手的鴨子卻飛了,秦剛極為憤怒,然而就這樣放棄卻又有些捨不得,於是他用一種誘哄的語氣說道:「我看見你了,別躲了,出來吧!」
回答他的是「嘩啦啦」的麥浪聲,在夜色中寂靜得滲人。
黑黢黢一望無際的迷濛雨幕中,詭異的稻草人耷拉著腦袋在風雨中搖晃,秦剛忽然覺得莫名地恐懼,匆匆忙忙上車離開。
就在他離去后不久,倪筱爾終於癱坐在地上,抹了一把冷汗,她握緊了手中的錄音筆,欣然一笑,有了證據,朱莉的案子必定穩操勝券。
她步步為營的做這一切,卻忽視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若是知道她不顧危險的用自己做誘餌套取證據,要如何的懲罰她。
到底跟她是死黨的關係,這種風雨凄迷的夜晚,也只有謝小詩肯開車來接她,見她披頭散髮從麥田裡爬出來的鬼樣子,謝小詩忍不住摸了摸渾身冒出的雞皮疙瘩,「也難怪那色狼丟下你跑了,是我我也嚇得夠嗆。」
倪筱爾凍得打了個哆嗦,「我現在只想喝完熱湯好好睡一覺,快點走吧。」
事實上,對於逃脫變態魔障的這回事,倪筱爾的心裡還是有那麼一分即虐的,畢竟是在跟一個變態鬥智斗勇,她一個女孩子,萬一有一個不小心,這輩子就毀了。
謝小詩無奈地搖搖頭,揶揄著笑道:「看來做個女強人不容易呀。」
次日,西亞音樂學院關於朱莉的案子在法庭上開始正式受理,當法庭上的秦剛看到穿著律師袍出現的倪筱爾時,頓時震驚地呆立在原地。
案子贏得很輕鬆,當秦剛的變態猥褻行為被公之於眾時,十六歲的朱莉捂住臉默默哭泣起來,旁聽席上,她的父母神情激動地想要衝上去扼死秦剛,被法警攔住,亂糟糟一團的情況下,法官重重落下鎚子,宣判秦剛入獄。
倪筱爾滿身輕鬆地走出法院,風和日麗,晴空萬里,就是……好像有人一直盯著自己。
她撓了撓頭,四處打量了一眼,終於在台階下看見了那道強烈目光的來源宋星。
少年倔強地抿著嘴唇,彷彿一頭憤怒的小獅子,死死地盯著她,良久,他艱難地說道:「你欺騙了我。」語氣委屈地彷彿她做了天大的錯事一般。
她眨巴眨巴眼睛,笑吟吟回答:「可是我救了你的同學呀。」一點歉疚之心都沒有。
宋星怔怔盯著她,原本以為她是西亞學院的女學生,他昨晚在外淋了一晚上雨也沒有等到她的情況下,居然傻乎乎衝到女生宿舍樓去找她,被宿管大媽一頓亂棒打出之後,他才發現,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對於他而言,無疑是一個陌生人。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聯繫方式,也不知道她的地址,而現在,連他唯一確信的身份也是一個謊言。
同樣的,在倪筱爾的眼裡,他應該也只是一個叫做宋星的陌生人吧。
他紅著眼睛狠狠瞪了倪筱爾一眼,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
倪筱爾莫名其妙地目送他的背影,忍不住感嘆了一句,「現在的孩子還真是任性呢。」
打贏了官司的倪筱爾趾高氣揚地回到律所,卻發現助理喬安正躲在牆角偷偷地抹眼淚,她只當喬安又看了什麼感人肺腑的韓劇,於是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握拳抵在唇邊咳嗽了一聲,「喬安,你的淚腺要是繼續這麼發達下去,我只能扣你每個月的薪水了。」
喬安慌張地回頭,「倪小姐,你回來了。」下意識地低頭,漆黑的短髮散下來遮住了臉頰。
然而倪筱爾眼疾手快地撩起她的頭髮,「這是什麼?」只見一塊鮮明的五指印在她雪白的膚色上,指引微微隆起,看起來受傷很嚴重。
喬安含著眼淚搖了搖頭,就是不肯吱聲。
倪筱爾的目光逐漸變得冷酷起來,她漸漸提高了聲音,「我再問一次,誰打的?」
「是葉小姐。」抵不過她的連聲追問,喬安低聲回答。
倪筱爾的臉色瞬間變得可怕起來,她冷笑一聲,「我倒是沒想到,才出去這麼一會兒工夫,人家就欺負上門了。」伸手拉著喬安,倪筱爾朝葉苗苗的辦公室走去。
她「砰」的一腳踢開門,葉苗苗正跟工作人員開會,見到一旁的喬安,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有些心虛地避開倪筱爾凜冽的目光。
倪筱爾指著喬安臉上的傷痕,冷冷道:「我聽說這一巴掌是你打的,能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嗎?」
葉苗苗哼了一聲,「她份內的工作沒做好,我教訓一下下屬,有什麼問題嗎?」
語氣理直氣壯到令人想要發笑。
倪筱爾仰起頭,無語地笑了起來,半晌,她搖了搖頭,「苗苗,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以前的她,善良而又溫和,常常和她一起穿越整座城市只為了去坐雲霄飛車,為了猜一枚掉在地上的硬幣是正是反與她笑鬧得不可開交。
是怎樣的力量將那樣美好的她變成了現在這副可怕的樣子?她想不出,也不願去想。
葉苗苗臉色陰沉,「倪筱爾,我在公司一向是公事公辦,如果你非要沒事找事,請你出去。」
見她下了逐客令,她反倒變得輕鬆起來,斜倚在門旁,笑盈盈道:「反正我今天沒什麼工作,我就呆在這兒等著你,什麼時候跟喬安道歉了,我什麼時候走人。」
「你!」葉苗苗氣得渾身發抖,她討厭這樣從容不迫的倪筱爾,可是又沒有底氣反駁倪筱爾。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的時候,工作人員們不約而同地低下頭,「凌總」
葉苗苗眼睛一亮,似乎盼來了救星。
倪筱爾冷冷一笑,很好,凌宇軒來了,她冷冷地看向他,只見他雙手插兜,看似漫不經心,然而眼中沉沉的墨色卻顯示著此刻他的心情並不算好。
「向喬安道歉。」他看向葉苗苗,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緩緩說道。
連最後一絲希望也塌陷了,凌宇軒,居然站在倪筱爾的一邊。
葉苗苗咬牙,在心中權衡利弊良久之後,終於硬著頭皮說出了「對不起」三個字,隨即紅著眼眶奔了出去。
工作人員紛紛散去,很快,辦公室里只剩下了凌宇軒與倪筱爾兩人。
沉默良久,凌宇軒淡淡道:「還在生我的氣?」
她搖搖頭,淡然道:「你我之間,只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除此之外,不會再有第二種情感,所以談不上氣不氣的。」
似乎被這句話觸怒,他臉色鐵青地截斷她的去路,「倪筱爾,你究竟想要我做到什麼地步才肯原諒我?」
她思索良久,冷冷拋出一句,「放了我就好。」
他似乎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般,低沉地笑了起來,就在她以為他瘋了的時候,他卻將她逼至最角落裡,沙啞著嗓子目光狂亂。
「放了你,誰又來放過我?從小到大,我的心裡只有一件事,就是成功到要讓馮家後悔當年拋棄了我跟母親,我心無旁騖地朝著我的目標走去,是你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我的生活里,莫名其妙地與我有了諸多牽連,又莫民奇妙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令我喜歡上了你!喜歡一個人到想要把她留在身邊,這樣的我,錯了嗎?」
他像個瘋子一樣不管不顧地捉著她的肩膀搖晃,赤紅著雙目等待她的回答。
然而倪筱爾只是輕輕推開了他,目光平靜,「可惜我愛的人是單亦宸。」
她毅然決然,沒有絲毫的猶豫,她滿心裝的,都是那個男人,無時無刻。
只一句話,就讓他滿心去的期冀跌入地獄十九層,永世不得超生。
絕望地鬆開雙手,他漸漸挺直了脊背,笑著走了出去,這是他的劫,他明白。
宋星病了,一場突如其來的重感冒令他不得不留在家裡休養身體,儘管請了家庭醫生來家裡治療,只是他仍舊沒有退燒的跡象。
坐在床頭的年輕男人有些發愁地蹙著眉頭,「阿星要是再這麼病下去,三哥回來一定會殺了我。」
坐在窗台上把玩著小辮子的宋月笑眯眯地看了宋允一眼,「允哥哥,這你就不明白了吧,宋星得的是相思病,心病還須心藥醫。」說完之後,想起宋星為了那個女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禁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他活該,誰叫他平時老教訓自己?
宋允眼睛一亮,「阿星有心上人?是誰,音樂學院里的女生?」
宋月敏捷地跳下窗檯,聳聳肩一臉不關心,「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從不跟人說心事的,想必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受傷了唄。」似乎觸及到自己的傷心事,宋月索性閉了嘴,不再說話。
床上的少年嘴唇乾得發裂,雙目深陷,憔悴不堪,宋允惡狠狠地發誓,有朝一日讓他發現是誰讓弟弟傷心,他勢必要將對方碎屍萬段。
春天的氣息從窗外飄散進來,泥土的芳香混合著雨後的清新,令病中的宋星有了幾分精神,他掙扎著坐了起來,見宋月四仰八叉地躺在椅子上,姿勢不雅地呼呼大睡,忍不住搖了搖頭,這丫頭,自小就這樣不拘小節。
隨手扔了件毯子蓋在她的身上,宋星走了出去,站在園子里沖正練習高爾夫的宋允笑了笑,「允哥」
宋允一驚,不小心揮了個空桿,他懊惱地摸了摸腦袋,回頭見宋星氣色好了幾分,頓時舒展開眉毛,「怎麼,想通了,決定忘掉那個女人振作起來生活?」
隨手將球杆拋給宋星,他走到遮陽傘下坐下休息,「不是我說你,只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要是想要認識千金小姐的話,我介紹幾個給你都行。」
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在宋允的心裡,沒有什麼能夠替代兄弟的位置。
宋星笑了笑,「難道在允哥的心裡,就沒有一個女人是特別的嗎?」
「自然是沒……」話說到一半,宋允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女人俏皮的笑容,時至今日,他都忘不了那女人是如何帶著可惡的笑容扒下他的褲子的。
那女人是很特別,特別到讓他有種想要掐死她的衝動。
他甩了甩腦袋,將有關她的記憶扔到一邊,正色道:「三哥過陣子要回來一趟,別怪我沒提醒你,在三哥面前,最好不要提那女人的事情。」
提到三哥,宋星的神色驟然變得恭謹起來,他點了點頭,知道依照三哥的手段,萬一知道那女人的身份,一定會想盡辦法將她搶來。
這種強盜手段,用來對付女人,實在是太過簡單粗暴。
隔了幾天,宋星的病終於趕在三哥回來的那天徹底好了起來,得知三哥要回來,宋月瞬間像換了個人似的,規矩乖順得像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一樣,倒是滿頭野性難馴的小辮子出賣了她的本性。
斜陽的餘暉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宋家門口,司機恭敬地打開車門,身材修長的男人長腿一邁,站定以後抬起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迎接的宋家兄妹們,最後將視線停留在了宋月的身上,眼角眉梢皆是笑意,「還傻站著幹什麼?不準備給三哥一個擁抱嗎?」
宋月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像頭小綿羊一般奔進了他的懷裡,摟著他的脖子始終不肯下來。
寵溺地拍了拍宋月的腦袋,三哥柔聲道:「阿月,以後沒有我的允許,少喝酒。」
宋允迎了上來,朗聲笑道:「阿月對三哥的話,一直都是言聽計從的,不過三哥,你也太偏心了,怎麼見到阿月就把我們其他人都拋到一邊了?」
三哥淺淺一笑,跟隨眾人一起進了家門,他站在園子里,閉上眼睛輕輕嗅了嗅木蘭花的香味,忍不住輕笑道:「好久沒有回家,現在竟有些陌生起來。」
「院子里的木蘭花是阿月堅持要種下的,說是三哥喜歡呢。」宋星倚靠在門框旁,眼中帶著對三哥的崇拜。
三哥扭過頭,笑意盎然,「這次回家,我帶了幾個朋友,阿星,你讓阿允過來,我有話要吩咐他。」
宋允被叫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一群黑衣人將捆綁得結結實實的一對男女抬了進來,他錯愕地看向三哥,心裡隱約猜到了幾分事情的來由。
「阿允,你該為我分擔一些事情了。這兩個人,以後就由你照顧。」
宋允收起了平時笑嘻嘻的模樣,有些怔忪,「三哥,你不怕我把事情辦砸了?」潛意識裡他既感激三哥的信任,卻又擔心自己的能力。
三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你我雖然不是親生手足,卻勝似親生,我希望以後你能作為我的左膀右臂,跟我一起打理事務。」
三哥的話宋允不敢不放在心上,他命人將兩人關在地牢里,走的時候忍不住看了一眼昏迷中的男女,兩人都穿著軍裝,看樣子軍銜不低。
心中隱約覺得,三哥這次似乎做得有些過火了,但他的事情自己一向沒有權利過問,只能強行壓下不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了出去。
冷清了許久的宋家,因為三哥的回歸忽然變得熱鬧起來,白天,總是不斷有神秘的人出現與三哥商討要事,宋月出神地盯著三哥下達命令時眼底的堅毅與果斷,一顆少女的心思藏也藏不住。
宋允忍不住出聲提醒,「再看口水就流出來了。」
宋月懊惱地跳起來,沖他怒道:「允哥哥,你再這麼嘲笑我,我可生氣了。」一邊應付著宋允,一邊用一雙大眼睛悄悄打探著三哥,生怕這玩笑話進了他的耳朵里,被聽到損壞了她的形象。
「算了,三哥只在家裡住兩天而已,你好自為之吧。」嘆了口氣,宋允聳聳肩,轉身離去。
夜幕降臨,宋家終於恢復了寧靜,三哥從浴室里洗漱完畢,披著浴巾走了出來,他掀開被子剛要躺上去,下一秒忽然站了起來,目光微微一閃,「阿月,你這是幹什麼?」
床上赫然躺著一個一絲不掛的少女,因為害羞全身的肌膚都變成了粉紅色,她咬著牙,腳趾蜷縮了起來,然而眼中卻鼓起勇氣,向三哥發出邀請的光芒。
「三哥,我……我喜歡你很久了,我想把自己交給你。」低低說完最後一句話,宋月的臉成了果醬色。
眼前忽然一黑,原來是一床被子被蓋在了自己身上,宋月急忙從床上坐了起來,卻見三哥已經穿上了衣服,系著領帶,一臉淡然,「這張床讓給你睡,我今晚還有事,不用等我了。」
宋月的臉上滿是受傷后的難堪,她不管不顧地奔過去,從身後摟住了他的腰,「三哥,你可以接受那麼多其他女人,為什麼我就不行?我比其他人對你更忠貞啊。」
三哥沉默著,一點一點地扳開她的手,淡淡道:「我拿你當妹妹看,從前是,現在是,以後更是。」
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宋月沮喪地坐在床上,投懷送抱的計劃失敗了,早知道這樣,就該謹慎行事,她忽然想到了什麼,一個箭步撲到窗檯旁,只見三哥的車子剛剛消失在路上。
宋月匆忙中撿了一件衣服穿上,手忙腳亂地就要奔出去,誰知根本沒辦法拉開卧室門,她急得直跺腳,卻聽到門外傳來宋允的笑聲,「阿月,你就安心睡覺吧,我可不想你去擾了三哥的好事。」
宋月氣急敗壞,「允哥哥,你明明知道三哥去找其他女人了,怎麼還能幫著外人欺負我?」
宋允也不理會,只是打了個哈欠,睡意未消地離開。
酒吧里,紙醉金迷的氣氛下,常常會有男人像獅子一般在這裡搜尋自己中意的獵物。
男人一襲黑色西裝坐在燈火闌珊處,興趣盎然地盯著舞池裡扭動著臀部的火辣舞娘,食指和著音樂,輕輕擊打著節拍。
舞娘秋波微動,最終將目光放在男人的身上,她帶著妖嬈的笑一邊舞動一邊朝男人走來,一個旋身,已經落入了男人的懷裡。
「先生,想喝酒嗎?」舞娘輕輕拋了個媚眼,灌下一口酒,紅唇微微移向男人,無聲地作出邀請。
男人低頭攫奪住她的唇,從她的嘴裡度過酒喝下,繼而與她纏綿相吻,一雙手也順著她清涼的舞衣伸進了胸前,四處游移。
舞娘嚶嚀一聲,癱倒在他的懷裡,又是喜悅又是受寵若驚,最近很少看到這樣既有錢又年輕的俊俏公子哥出現,如今有送上門來的金主,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這樣想著的同時,她竭盡全力地賣弄著自己妖嬈豐滿的身段,企圖博得男人的歡心。
吻了片刻之後,就在她貼得更緊時,男人忽然一把推開了她,目光中閃現出幾分厭倦。
舞娘討好地又靠了過去,卻在他伸手掏出的鈔票前頓住,她常年混跡於風月場所,自然知道男人沒有想要繼續下去的意思,於是收了錢,悻悻然離去。
伸手擦過嘴邊的一抹唇膏痕迹,三哥冷笑了幾聲,女人,都只不過如此而已。
隨手灌了一口酒,忽然瞥見不遠處一個女人正醉醺醺地爬上台鬧事,那女人緊緊抓著麥克風,口齒不清地唱著一首顛三倒四的英文歌,身邊站著束手無策的老闆和一臉黑線的女歌手。
「謝小姐,您喝醉了,我扶您下去休息吧。」眼看客人們已經開始騷動起來,老闆心中叫苦不迭,每每遇上這位祖宗就會鬧事,要不是謝家有錢有勢,他早就將謝小詩列進黑名單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