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結局
章節名:第七十章:結局
「你在這兒?」沉默遲疑了半晌后,慕容瑾問。
舒婉點頭,「你也來了?」
舒婉不知道該如何和慕容瑾說話,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
曾經,她多想把慕容瑾培養為自己的靠山啊,然而,當整個舒府都不存在的時候,舒婉又不想讓他為自己做什麼了。
要活下去,光是有靠山還不行,得有自己的實力。
遠遠的,舒青看到這邊的場景,心裡嫉妒得要死。沒想到這個三皇子殿下竟然是來找舒婉的,這個舒婉好本事!學著她舒青去勾搭皇子了!
舒青狠狠拽緊拳頭。
舒青在心裡發誓,終有一天,她要讓舒婉跪在她的面前,而她舒青,一定會提起腳,狠狠蹂躪舒婉那張臉。
當舒青想到這裡時,目光落在了舒婉的臉上。說來也奇怪,舒婉的皮膚竟不像以前那樣暗黃無光,而是白皙透亮。這是用了什麼神奇的東西?難道是黑蓮花?
一想到舒婉用伎倆從舒青娘親那兒取走黑蓮花的事情,舒青心裡就恨。本該屬於她舒青的一切,現在都被舒婉佔據著,老夫人的珍寶,三皇子的青睞,老夫人的喜愛……
而她舒青又得到了什麼?一堆麻煩而已!
慕容瑾和舒婉各自沉默著,彼此心裡都有話想對對方說,然而,舒婉不想表達,慕容瑾不知該如何表達,只有沉默。
紅姨站在舒婉身後都覺得這沉默的氣氛太過壓抑了,想要打破這樣壓抑的氣氛卻又發現現在說什麼都不合適。而且,紅姨分明從慕容瑾的眼神里看到了慕容瑾對舒婉的關心。那種關心,已經超越了對朋友的關心。
紅姨打量著慕容瑾,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紅姨都希望對方是個值得婉兒去付出的人。不然,就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玉皇大帝,紅姨也不會答應的。
「我……我看到舒府現在很亂,不如你跟我一起走吧。」慕容瑾終於說出了心裡話,眼神深處含著期待,卻為了掩飾自己的真實情感,而故意把頭偏向一邊,面色也故意嚴肅了些。
舒婉曾經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跟著慕容瑾走,好吃好喝不用受苦。而她為什麼救慕容瑾,為什麼把他發展為靠山?不就是為了等這一天嗎?等著舒府被她弄垮了,再借著慕容瑾離開舒府。
可是,當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舒婉才發現自己並不需要慕容瑾這一靠山。或者說,她並不想和慕容瑾走得太近。前生的那場感情,還不足以點醒自己嗎?難道要再傷一次再死一次?
舒婉不敢再接受誰的好。
「謝三皇子好意,我心裡已有別的打算了。」舒婉婉言道。
紅姨有些吃驚,她本來以為舒婉會同意三皇子的提議的,而且,舒府現在已經落敗,能有一個皇子作為靠山是多大的榮耀啊。
「婉兒……我們……」紅姨不在乎自己吃多少苦,她在乎舒婉能不能過上安穩的日子。舒府現在成了這個樣子是紅姨沒有想到的,在她眼裡,婉兒就是她的親骨肉,她不能讓舒婉受一絲一毫的苦,不能遭一絲一毫的罪。
舒婉打斷紅姨的話,「紅姨,我們去看看能不能出去吧。」
紅姨見舒婉態度堅決,也沒有辦法,只好嘆息一聲,往門外走。
慕容瑾沒有想到舒婉會拒絕自己,冷冷道:「現在到處是丞相府的人,你能走得出去嗎?而且剛才,我不知道你的安危,所以對朱少卿下了命令,不能讓任何一個舒府的人逃了出去。」
慕容瑾見舒婉沒有說話,這才折回身,看著舒婉,堅毅的目光也讓舒婉不得不看向他。
「曾經,你我不相識的時候,你那麼信任我,把玉交由我保管。現在,我們是朋友了,你卻不願意接受我的保護。」慕容瑾的話像是詰問,儘管那眼底深處是萬般柔情。
「為什麼?」慕容瑾追問。
舒婉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慕容瑾會這麼在意她的生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是皇子,有你身為皇子的命運,我是庶女,有我身為庶女的命運。謝謝你為我考慮,不過也請你放心,我能夠好好活下去的。」舒婉的話也帶著堅定。
慕容瑾不罷休,「如果我們兩個人的命運交織在一起,你是不是就不會拒絕我了?」
舒婉疑惑,這個小屁孩什麼意思?
紅姨是過來人,聽出了慕容瑾話里的意思,不由得濕了眼眶,婉兒十五歲了,很多女孩兒到了這個年齡已經成家了,她本來一直擔心婉兒的婚事,現在有三皇子及時出現,她實在是太高興了。而且,紅姨看得出來,慕容瑾絕不是朱羽那類的人。
慕容瑾見舒婉還是不明白,說道:「如果我娶了你,是不是你我的命運就交織在一起了,我就可以帶著你離開舒府了?」
「你……」舒婉語塞。
這個慕容瑾頭腦怎麼忽然發熱?
「三皇子不要說笑了,你還是去忙要事吧,舒府現在已經這樣了,你再堅持也恢復不了舒府以前的樣子。更何況,我也不想看到舒府回到以前的樣子。」舒婉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很堅定。
慕容瑾眉心深刻,他從舒婉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些別樣的情愫,難道舒府成為現在的樣子,和她有關?
「那要我怎麼做,你才會跟我離開?」慕容瑾的眼神帶著堅毅。
舒婉堅持,「我已經說過了,三皇子,我們每個人都有屬於每個人的命運,強求不得。」
「我說我娶你。」慕容瑾重複,難道這個女人沒聽明白他剛才所說的話嗎?在旁人眼裡,舒婉只有十五歲,可慕容瑾從不曾這麼想過。這個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舒婉遲疑了下,慕容瑾這個小屁孩才多大點年紀啊?十八歲?還是十九歲?就敢說喜歡不喜歡,愛不愛,娶不娶的?
「你太衝動了,三皇子殿下。」舒婉道,說著,就想和紅姨一起退出。
舒婉也不是那麼清高的人,她只是看清了現在的局勢,整個舒府都是丞相的人,而丞相又是七皇子和太子的人。如果慕容瑾因為她而得罪了丞相,他的日子必定不好過。
七皇子能在兩年前追殺三皇子到舒府,今日也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更何況,據舒婉所知,現在皇宮裡,還活著的皇子,除了太子和七皇子外,就只剩一個三皇子慕容瑾,和另外一個只知吟詩作對的皇子了。
他活著如此不易,她又怎麼能為了一己私慾,讓自己踩著他而苟活?更何況,她已經算計到了現在這種情況,她有醫術在身,也不至於餓死。
所以,還是拒絕吧。各有各的生活。
就在舒婉邁步往前走的時候,慕容瑾忽然抓住舒婉的手,往內一用力,舒婉隨著手上牽引力的影響,撞到了慕容瑾的懷裡。
慕容瑾趁勢低頭,吻上那一片嘴唇。
粉紅若花瓣的嘴唇,本該是溫潤的,然而卻帶著刺骨的冰寒。這種冰寒,吸引著慕容瑾想要將其融化,將其溫暖。
一旁的紅姨瞪大了眼,心裡叫道,哎呀這個三皇子,簡直太大膽了,這光天化日的,羞死人了。
舒婉完全沒反應過來,唇瓣相對,他的唇好軟,好溫潤。他的眉眼含著深情柔波,他的氣息若淡淡幽蘭……
原來,男女之間的吻是這樣一種感受……
明明是她大好不好!怎麼反而到頭來,是他主動,她還顯得像個不知世事的小女子一樣?
舒婉心裡不服,卻也不敢有更大膽的動作,只能那麼窘迫地愣著。
慕容瑾的嘴角扯起一抹邪魅的笑意,面色冰冷如她,冷傲成熟如她,心思縝密如她……她就像一個女凰,散發出尋常女子所沒有的氣質,然而,當他的唇覆蓋在她的唇上時,她的生澀就顯露出來了。
這一發現讓慕容瑾很激動。
慕容瑾越吻越深,越吻越真……
輕咬,憑著感覺用自己的唇瓣去觸摸另一個世界的美好。
舒婉終於反應過來了,不行,她怎麼能讓這麼個小屁孩親吻?舒婉微微用力推了下,然而慕容瑾卻將她束縛得更緊了。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定格……
紅姨早已轉過身去,見慕容瑾還沒玩沒了的,乾脆躲到一旁去,不打擾這對痴情人。
待到輕吻夠了,慕容瑾才鬆開嘴唇,可那雙眼睛卻沒有放過舒婉,「這才叫衝動。」
「你……」舒婉的聲音很小,明明已經是幾十歲的人了,比慕容瑾的實際年齡大出好大一截,可為什麼在這種事上,他要熟練得多?
慕容瑾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意,「你現在可以跟我離開了吧?」
「為什麼?」親了就可以帶人走,那青樓老鴇是不是可以滿大街地親小姑娘,這樣的話她永遠不愁沒有賺錢工具了?
怎麼把自己比作青樓的人?
舒婉收回心神,「我已經說過了,我自己有自己想要過的生活,不打擾三皇子殿下了。」
慕容瑾又湊了上來,熟悉的氣息襲來,立即讓舒婉心猿意馬,可她強行讓自己鎮定,不讓慕容瑾看出她的慌亂。慕容瑾俯身,將嘴湊到舒婉的耳畔,「我親過你,你就是我慕容瑾的女人了,不管是今生還是以後。」
說完,慕容瑾直接拉過了舒婉的手,不顧驚愕不已的紅姨。
紅姨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追上三皇子的腳步。
舒婉是第一次,被一個男子霸道地牽了手,還簽了這麼久,心跳得更快了,但隨著心臟跳躍的還有怒氣。舒婉太想掌握自己的命運,前生,她的命運被大夫人和舒青握在手裡,她也是大夫人和舒青隨手可以扔棄撿起的玩偶。今生,她好不容易才讓大夫人和舒青嘗到一點苦頭,還沒有來得及掌握自己的命運,還沒有來得及過兩天清凈的日子,慕容瑾就要拉她走,想要牽絆住她的人生。
她已經不需要靠山了,只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因為舒府的事流落街頭也好,憑藉一技之長過粗茶淡飯的日子也好,至少她不用再被人控制。
皇宮的生活是什麼樣的,舒婉不知道,她只明白三皇子慕容瑾自己都無法按著自己的心意過日子,又怎麼可能給她想要的生活。
為今之計,唯有離開他,或者讓他離開她。
舒婉掙脫慕容瑾的手,慕容瑾本就握得有些緊,舒婉這麼一用力掙脫,讓舒婉和慕容瑾的手都有些麻了。慕容瑾的目光如同夜鷹的目光一樣,帶著絲絲寒氣,也很犀利。
這目光讓舒婉難以開口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可是如果這個時候再不選擇,以後走的路,就又是一條坎坷的被人控制的路。
「你覺得因為你是皇子,你就可以代替我選擇嗎?因為你是皇子,我就可以無條件地跟著你走,還對你感恩戴德?」舒婉迎上慕容瑾的目光。
慕容瑾怔了一下,「我說過了,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了,你不跟著我走,還去哪兒?」
「笑話!」舒婉第一次對慕容瑾如此說話,既然不再需要什麼靠山了,她還顧忌那麼多做什麼?第一次,在慕容瑾面前,舒婉感覺到了輕鬆。
舒婉看著發怔中的慕容瑾,說道:「什麼你的人?如果親過我,我就是他的人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找七皇子殿下,隨便耍點什麼心計,讓七皇子殿下親我一下,是不是就意味著從此以後我就是七皇子的人,從此就可以平步青雲,在皇宮裡作威作福了?」
「你」慕容瑾面色鐵青。
舒婉的心起伏著,總覺得心底深處有種隱隱作痛的感覺。
慕容瑾再次伸手抓住了舒婉的手,「走!」一個字的命令最堅決。
舒婉幾乎是被慕容瑾強行拖著往前走的,輕飄飄的舒婉哪裡是慕容瑾的對手,被慕容瑾拖拽了好遠。
「住手!」舒婉呵斥起來,「你弄疼我了!」
舒婉真想低頭狠咬慕容瑾的手。
慕容瑾不甘心地甩開舒婉的手腕,背過身去,留下帶著寒氣的背影。
舒婉盯著慕容瑾的背影,雖然慕容瑾年歲還不大,但他的身形已經有些高大了,出生皇族,氣質出眾,又因為習武,身上的陽剛之氣恰到好處。
這樣的男子,世上難求。然而,她舒婉終究是不敢再相信感情了,前生被害得還不夠慘嗎?當初自己對朱羽動心的時候不也是這種感覺嗎?這種感覺越是熟悉,舒婉的心就越是感到恐懼。
舒婉終於下定決心,對慕容瑾說道:「有些話我也想和你坦白了,其實我當初救你是因為我知道你是三皇子,否則,我根本不會多看你一眼。」
舒婉故意把話說得很絕。
「為什麼?」為什麼因為他是三皇子就願意搭救?
舒婉果斷地說道:「我只是舒府的一個庶女,沒有地位,也沒有什麼俸祿可言,能在舒府活到現在已經算是個奇迹了。如果我再不為自己謀划謀划,這一輩子可能就要這麼清貧地度過了。也或許,我根本就活不下去。你是皇子,我當然希望你能在我救你之後記住我的恩德,從此成為我的靠山。」
「靠山?」若是在其他時候得知舒婉想要讓他成為她的靠山,他一定會很開心的。然而天意弄人,她對他說這話時,卻是這個時候。
舒婉遺憾而帶著刻意的憤怒說道:「可是我看走了眼,這一年來,你並沒有給我什麼好處。你給的那些藥材,我也不會利用,已經當做沒有的東西扔了。我說三皇子殿下,你現在可以走了嗎?你我並非同路人,以後還是各走各的比較合適。」
慕容瑾飛快地轉過身來,把舒婉嚇了一跳。
慕容瑾什麼話也沒說,就這麼安靜地看著舒婉,那雙眼睛里有太多內容,可是舒婉卻無法將裡面的內容一一解讀。
慕容瑾,他此刻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是不是自己的話說得太重了?
舒婉睜著一雙眼睛被迫地迎接著慕容瑾的目光,時間再次定格,如同剛才親吻時一樣,只是,此一時彼一時,心境完全不一樣。
半晌,慕容瑾終於移開了目光。離開,捲走了一地寒氣。
在看到慕容瑾轉身的剎那,舒婉才發現自己的心痛得那麼真實,他不過是個小屁孩而已,她為什麼要對他有這種感覺?
舒婉低頭,不想去看他,然而,下一秒,卻是更堅定地抬眼看著他離開。
他走了,真的走了,不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嗎?為何卻又有些悔恨?
紅姨走了上來,「婉兒……」
慕容瑾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了,舒婉卻還是沒有收回目光,紅姨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紅姨是在心裡認可了慕容瑾的,不然紅姨這麼保守的人也不會由著慕容瑾的性子,讓他有機會親近婉兒。
「婉兒,你為什麼不跟著他走呢?」紅姨終於問道,她知道自己是沒什麼能力保護舒婉的,如果慕容瑾能代替她,她很高興。而且,紅姨總覺得慕容瑾是人中龍鳳,是完全可以保護婉兒的。
舒婉回過神,對這紅姨淺笑,「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我已經說過幾遍了。」
紅姨在心裡嘆息,雖然舒婉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淡然,臉上還掛著笑,可她也知道婉兒此刻的心裡並不好受。
「婉兒,紅姨只希望你好,只要你好了,就是讓紅姨去死,紅姨也不會猶豫。」紅姨拉著舒婉的手。
舒婉道:「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你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我們走吧,希望能趁現在離開這裡。」
「可是剛才三皇子殿下說,他已經吩咐眾人嚴加把守,不讓一個人離開舒府啊。婉兒,三皇子殿下也是為了保護你,如果他不下這樣的命令,那些官兵衝進來傷了婉兒,就麻煩了。」
舒婉點頭,「我明白。」
舒婉環視了一下四周,拉著紅姨的手朝一個陰暗的角落走去。
舒婉拉著紅姨來到偏院,這裡沒什麼人,也沒有官兵們吵吵嚷嚷的聲音。
自從這裡有沼澤,舒梅又在這裡受傷后,這個院子就徹底廢了,平日里也沒人過來。
紅姨看著前方的沼澤,這沼澤比舒梅受傷時更大了,「我們怎麼過去?」
紅姨巡視了四周一番,仍然沒有找到可以離開的路,唯有從沼澤上走過才行。而這塊寸草不生的黑色平地看起來那麼安靜,實際上是一個致命的陷阱。
忽然紅姨欣喜起來,她指著前方的一個地方說道:「婉兒,那兒長有一些草,那個地方應該會牢固一些,我們踩在上面快速走過,應該還是可以的。」因為紅姨已經欣喜地發現整個沼澤上,還有其他一些地方,長有暗綠色的水苔蘚,這些水苔蘚在黑色的映襯下顯得很不容易分辨。
紅姨要往前,舒婉一把拽住她的手,目光落在那些水苔蘚上,水苔蘚滿布泥沼表面,就像一張暗綠色的地毯。其實這暗綠色才是這查澤的本真顏色,只是被淤泥的黑浸染得有些模糊。加上這邊的光線被大樹雜草擋住了,因此很難看清楚這沼澤其實是一個危險的泥炭蘚沼澤。那些水苔蘚也是最致命的陷阱。
舒婉不敢確定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確的,彎身從地上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投在暗綠色上。石頭竟立即被吸了進去,都不帶一下猶豫的。
紅姨看得心驚,還好婉兒拉住了她,不然她們兩個都會死在這裡。
舒婉看到,在沼澤的邊沿位置,生長著一些石楠。沼澤的邊沿地帶有些陡峭而光滑,想要爬過去是不可能的。
「我們怎麼辦?」紅姨隱約聽到官兵的聲音,心裡很緊張。
舒婉鬆開了紅姨的手,往沼澤邊沿走過去。
「我們踩著石楠走過去。」舒婉說著,已經踏出了第一步,她也聽到官兵的聲音了,如果讓官兵看到她們,官兵一定會將她們押回去。到時候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舒婉走得很快,沼澤地帶不是別處,如果不能眼疾心快,只有死路一條。
一步,兩步,三步……
舒婉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就連當日救慕容瑾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緊張。
紅姨站在原地,不太敢踏出第一步。不過在看到舒婉走了好幾步都依然沒事的時候,紅姨狠了狠心,勇敢地踏出了第一步。
舒婉越走越快,她不能把石楠踩塌了,否則紅姨就沒有落腳的地方了。
兩個人,如同母子一般,在這片沼澤上疾走,只為了活著,只為了能夠自由自在地活著。
在舒婉的腳踏上沼澤對岸的堅實土地時,舒婉才長舒了一口氣,心裡懸著的石頭也終於落了地,這種在閻王爺身上走路的感覺真是非同尋常的刺激。
舒婉回頭,看到紅姨正在緊張地踩踏石楠,原本已經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紅姨畢竟沒有舒婉那麼靈活,行動起來也有些僵硬,一腳踩在石楠上,石楠狠狠地往下融了一下。不過好在舒婉剛才踩得輕,紅姨不至於陷得太深。
距離對岸還有十步,九步,八步……
「紅姨!」在舒婉拉住紅姨手的時候,眼淚竟濕潤了眼眶。
紅姨直接撲到了舒婉身上,渾身打顫,看來這片沼澤把她嚇得不輕。官兵們的說話聲越來越近了,舒婉拉著紅姨躲到了雜草后。
A:「你們看到了沒有?有沒有人?」
B:「這邊很偏僻,沒有人回來吧!」
A:「搜!越是偏僻的地方越容易被人當做躲藏的地方。」
B:「前面是片沼澤,看樣子很嚇人,我們還是去搜別的地方吧。」
A:「沼澤上有腳印,一定有人從這裡走過去了。快,踩著那些暗綠色的苔蘚追過去,丞相大人說了,一個都不能放過。三皇子讓我們看好舒府的主要成員,這怎麼行?我們都只效命於丞相大人,而丞相大人只聽皇上和太子的,什麼時候輪到三皇子指手畫腳了。」
B:「是。」
回答是的那名官兵,小心翼翼地探出腳踩在那塊看似安全的暗綠色苔蘚上,然而另一隻腳還沒來得及放到沼澤上,整個人就狠狠一歪斜,融了下去。
「快救我!救我!」那人的身子越陷越深。
另一官兵趕緊上前救人,然而沼澤實在太軟,陷進去的人根本無法被救出。救人的人有些後悔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然而陷入沼澤的人根本不放手,最後,竟然連救人的人也拖進了沼澤。
紅姨看得心驚,舒婉又何嘗不是,不過她表現得比紅姨淡定了許多。
「我們走。」舒婉拉著紅姨就走,讓紅姨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感嘆別人的生死。
走過沼澤之後就有一片水塘,水塘里種著許多蓮藕和茭白筍,茭白筍的莖稈剛好能夠遮掩住舒婉和紅姨的身影,兩人划著一個破舊的還在漏水的木船,慢慢地前行。
儘管破木船已經在漏水了,但因為水塘不深,所以紅姨和舒婉也沒有太擔心。
「我們終於逃出來了。」紅姨激動地回頭看著舒府的側門,這個側門是已經荒廢了十幾年,那個鐵門只輕輕一拉,就鬆開了。
舒婉也回頭,看著舒府,她終於徹底離開這個地方了。大夫人死了,舒青雖然並沒有和朱羽發生什麼,但經過這件事情,她的日子也一定不會好過。朱羽雖然還活著,可舒婉卻從下人的嘴裡得知現在的朱羽其實已經不算個完整的男人了。
或者說,朱羽再也沒有機會做一個完整的男人了。
舒昊天的手段,真是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不過,這一次,舒婉卻很喜歡舒昊天的做法。
終於離開了!
舒婉長吸一口氣,新鮮的空氣讓她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都活躍起來。
兩人轉身,沿著河流往上行走。
只是,她們都不知道,此刻,正有一雙眼睛看著她們,目送她們越走越遠。
「三皇子殿下,為何要讓婉小姐離開?丞相大人那邊似乎不好交差。」慕容瑾信任的侍衛對慕容瑾道。
慕容瑾的眉心深刻,「如果有人問起來,就把婉小姐逃走的罪責推到死掉的那兩位侍衛身上。」
「是。」侍衛本以為三皇子慕容瑾會回答自己的問題,卻不想,他還是喜歡把所有的事情都悶在心裡。
「三皇子殿下,我們到正門那邊去吧,若是讓丞相看到您在這裡,一定會懷疑的。現在正是太子殿下和慕容宏達得勢的時候,我們不便讓他們抓到把柄。其他皇子失蹤的失蹤,自殺的自殺,瘋癲的瘋癲,唉……」
「我明白。」慕容瑾說完,往大門方向走去。
慕容瑾剛來到正門門口,就看到丞相大人馬著一張臉朝慕容瑾過來。
「三皇子殿下似乎對舒府的事情很關心呢。微臣有些奇怪,這舒府按說也不是什麼官宦之家,更不是對我朝做出過傑出貢獻的府邸,怎麼三皇子如此念念不忘?」現在天下局勢已定,太子和七皇子手握重權,而丞相又是太子的人,他沒有必要再對慕容瑾客氣。在丞相眼裡,慕容瑾的死只是早晚的事,可能是明天,也可能就在今天。
慕容瑾笑笑,笑容裡帶著一絲寒氣,「應該說本皇子是關心丞相大人,丞相大人來到舒府,本皇子當然也跟著來了。」
丞相冷哼一聲,「聽手下這些搬弄是非的人說,你一會兒讓他們嚴加看守,一會兒讓他們只看守好主要成員就可以了。本丞相覺得真的很可笑,三皇子殿下又不是蠢貨,怎麼可能說出這種沒有水準的話。」
慕容瑾還是帶著寒氣的笑,「我的確說過,這話不是蠢,是根據實際情況而定的。剛開始事態亂,為防止惡人作怪,只能一個都不放過。事態被控制下來后,還需要那種窮凶極惡的手段嗎?母后和太子都是仁德之人,莫非丞相大人表面上討好母后和太子,實際上卻背著他們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慕容瑾語氣平穩,就像說一件極平常的事情一樣。
丞相大人面色鐵青,本來想找慕容瑾的不痛快,結果卻被慕容瑾氣得不痛快。
丞相大人身邊的嘍,是丞相最喜歡的手下,長相白凈,那雙眼睛卻放射出狠毒的光芒,這樣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小人。
那嘍盯著慕容瑾看了半天,現在終於忍不住要說話了,「三皇子殿下,你這樣對丞相大人說話,就不怕讓太子殿下知道了傷心嗎?丞相大人是太子殿下最喜歡的人,你對丞相大人不敬就是對太子殿下不敬,更是不把皇後娘娘和七皇子殿下放在眼裡。」
慕容瑾嘴角扯過一抹狠戾,「是嗎?那我先說說你的罪責。其一,對皇子說話,不用敬稱,莫非你比皇子的更尊貴?其二,你一個小嘍就想把不仁不義的壞名加到丞相身上,還想加到母后、太子和七弟的身上。其三,丞相大人是天下人的丞相,太子是天下人的太子,你說丞相大人是太子的人,豈不是誣陷太子殿下結黨營私、圖謀不軌?」
慕容瑾字字犀利,這其中的罪名,僅一個就足以讓這個小嘍死無葬身之地。
「你!」小嘍想必是當紅人當慣了,現在被慕容瑾如此說,很不適應。丞相大人的臉一陣白一陣紫,他從來沒有想到慕容瑾平日里不溫不火的,竟然能說出如此犀利的話。
但,他丞相大人的紅人,慕容瑾想動就是找死。
丞相大人剛要開口,卻見慕容瑾從拔出腰間佩劍,噗嗤一聲,長劍傳入嘍身體。
「就讓本皇子代替母后和太子殿下以及七弟殺了這個搬弄是非的人。」
收劍入鞘,動作麻利。
丞相大人看得驚呆,「三皇子殿下!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丞相大人因為慍怒而有些陰陽怪氣的。
慕容瑾卻用無公害的純情目光看著丞相,接著蹙眉,一副很關心丞相的樣子,「丞相大人受驚了,這樣的禍害留在身邊實在危險。好了,既然丞相大人不想讓我來舒府,那我就先告辭了。丞相大人,我一定會向母后和太子殿下稟告今天的事情的,你放心,母后和太子殿下都是英明的人,不會相信丞相大人是真的大逆不道。」
說完,揚長離去。
丞相大人瞪著一雙牛眼看著慕容瑾淡定從容地從他的視線里消失,這個慕容瑾,平日里溫溫軟軟的,如同誰都可以捏的軟柿子。哼,真是低估了他!
這時,一侍衛領隊來到丞相大人跟前,「丞相大人,舒府的女眷如何處置?」
「發配邊疆。」丞相幾乎想都沒有想。
「那……舒青小姐呢?」侍衛似乎也知道了舒府大小姐舒青和丞相府的淵源。
「留下。」丞相斬釘截鐵地說。
丞相和那小廝的話,慕容瑾都聽到了,丞相要發配這些人竟然都不稟報一下皇上,這天勢怕是馬上就要變了。
舒青在房間里哭泣不已,房門被打開,是平日里伺候舒昊天的貼身婢女。這婢女三十未出頭,容貌姣好,早就偷偷做了父親舒昊天的填房。
舒青以前一直不喜歡她,包括現在也是。
「你來做什麼?」舒青沒好氣。
那婢女走到舒青跟前,「大小姐,丞相府下令要將所有女眷都發配到邊疆去,奴婢是來見你最後一面的。奴婢有些話想要對大小姐說,大小姐,你快點逃吧,雖然丞相大人沒有說要將您如何處置,可是看他們的氣勢,不像是要善罷甘休啊。」
「逃?我能逃到哪裡去?」舒青除了跟著大夫人出去過幾次外,對外面的世界根本不了解,更重要的是,離開舒府後,她如何生存?
那婢女湊近舒青,壓低了聲音說道:「大小姐,婉小姐已經和紅姨偷偷走了,聽說是跟著兩名侍衛離開的。丞相大人正在追查此事,不過看樣子他們是找不到的了。大小姐,人活著總比死了好,你不如也……」
「我怎麼能和那下賤低微的庶女一樣?我是可以隨便這麼做的嗎?那些侍衛不過是會一些蠻力的莽夫罷了,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去求得他們的幫助。」舒青說得義正言辭。
那婢女面色尷尬,點頭,「是,大小姐說的我都明白,奴婢只是心疼大小姐。」
「你就操心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我是丞相大人承認了的三公子夫人,他不會把我怎麼樣的。」舒青高傲地仰著頭。
那婢女無奈地點頭,「是……是。」
婢女離開了,整個房間就只剩下舒青。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舒青單薄的身上,婢女走後,她臉上的驕傲立即都散了。她只能做做樣子罷了,哪裡還有什麼驕傲。
她雖然只有十六歲,可她也明白一些。丞相大人現在沒有對她怎麼樣,並不代表丞相大人以後不會對她怎樣。因為她的事情,丞相大人連舒府都弄垮了,又怎麼可能憐惜整個事情的罪魁禍首?
舒婉!她竟然跑了!
舒青重新回味給父親填房的那個婢女的話,找個侍衛,讓他幫自己逃脫。舒婉真的是這麼做的嗎?她可真不要臉。
門外有腳步聲,舒青有些畏懼地躲在黑暗處。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進入房間。
是一個侍衛,手上的兵器還帶著一絲血跡,讓舒青看了位置膽寒。
很快,侍衛就往舒青這邊走來。舒青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似乎要跳出來一樣。
舒青感覺自己就快呼吸不過來了,雖然丞相說要將她留在舒府,不用被發配邊疆,可丞相到底會如何處置她,舒青也不知道,更不敢去想這個問題。
舒青的眼眶噙滿了眼淚,若是娘親在,一定會幫她想辦法的,可是娘親為了保護她已經離開人世了,她現在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才能為自己著想。
「你在找我嗎?」舒青的聲音如同玉佩輕碰的聲音,很好聽,在這個安靜得有點沉悶的房間里顯得更是悅耳。
舒青自己掀開了遮住身體的厚重帘子,露出一張傾城的容貌,那雙氤氳著霧氣的雙眼含情脈脈地看著眼前的侍衛。
侍衛當兵多年,征戰沙場多年,生活本就寂寞難耐,今日進入舒府看到舒府上上下下那麼多漂亮的女人早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卻沒有想到丞相竟然下令要把這些還沒來得及碰一下的女眷發配邊疆。
沒想到峰迴路轉,到這兒獨自巡邏時,竟然遇到這麼漂亮的大美人。
「當然是找你。你現在可是舒府里的罪犯,生死都掌握在我的手上。」侍衛挑眉,伸手撫摸舒青的下巴。
舒青竟然沒有回絕,她本以為自己會直接拒絕這麼噁心的行為的,卻沒有想到心裡想的卻是不要讓這位侍衛生氣了,否則小命不保。
舒青含笑,第一次笑得如此痙攣,「我一個人在這裡好害怕,你能保護我嗎?」
「當然能!」侍衛幾乎沒有想一下就說道,「不過,還是讓我到裡面的房間好好保護保護你吧。」侍衛的臉上帶著充滿邪惡的笑意。
舒青的眼睛里滿是厭惡,可嘴卻不受控制般的擠出笑意,「你覺得得到我一時和得到我一世哪一個更讓你心動?」
「你什麼意思?」侍衛顯然動了心。
舒青道:「如果你現在就佔有了我,等會兒別的侍衛看到了,稟告到丞相大人那裡,你定然沒有好日子過。可如果你能救我一命,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侍衛遲疑起來,要救舒青這個女人,冒的風險實在太大了,可如此美麗的一個女人就這麼放走了?實在不甘心。
舒青見那人猶豫,心裡緊張得不得了,高傲慣了的她從來沒有想到有這麼一天,自己為了能夠活下去,竟然會對自己平日里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侍衛如此殷勤。
「如果你錯過了,可就不會再有下一次機會了。我是舒府的大小姐,就算是現在落難了,也足以配你。你跟著丞相,只是一個侍衛,也許十年之後你依然只是個普通侍衛,沒有錦繡前程,何談妻妾榮耀?我就站在你的面前,唾手可得。其中利弊,你自己好好權衡一下吧。」舒青說道。
侍衛還在遲疑,「我救你是可以……可是問題是我如何救你?丞相大人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我們沒有辦法做什麼手腳。」
舒青在心裡罵了一聲蠢貨,臉上卻還是裝出熱心的神色,「丞相大人並不知舒府有多少女眷,你只要找來一名婢女,讓她穿上我的衣服,然後將她殺掉、毀容,就說我死了。丞相大人對我的了解也不是很深,自然不會想到我並沒有真正死掉。」
「好!」
侍衛立即照著舒青的意思去辦。
舒青心裡恨,本以為雖然這一次她舒青難逃一劫,但她的宿敵舒婉也會遭此一劫,卻沒有想到卻讓她逃走了。
「舒婉,總有一天,我要將你活剝了!」
慕容瑾回到皇宮,七皇子和太子殿下已經在他的宮裡候著了。
「去哪兒了?」七皇子搶了太子的話頭,一雙眼睛像毒蛇的眼睛一樣,死死地盯著慕容瑾。
慕容瑾恭敬地對太子和七皇子行禮,「去商賈大家舒府了。」
「你去那裡做什麼?」這一次,太子成功搶先了。
慕容瑾看了一眼太子,又看向七皇子殿下。
「回太子殿下,丞相大人帶人去抄了舒府,並將舒府的所有女眷發配到了邊疆。」慕容瑾道。
太子面色不悅,應該說太子的臉色一直不好,慕容瑾從進屋的時候就看到了,只是在他說道丞相大人發配舒府的人時,太子殿下的臉色更暗沉了。
「這個丞相再搞什麼?這麼大的事情就算不向父皇稟報一聲,也應當向本太子稟報一聲,怎麼能私做主張。」太子幾乎要拍案而起。
一旁的七皇子道:「丞相大人他這麼做也無可厚非,畢竟這舒府有錯在先。」
七皇子的話有些陰陽怪氣的。
慕容瑾沒有答話,只是靜默地等著,等著一場血雨腥風。
太子噌的一下起身,「本太子要速見丞相,來人!」
七皇子也站了起來,「二哥,你見丞相大人做什麼?現在皇宮裡的事情已經夠多了的,依七弟的意思,二哥還是先把皇宮裡的事情處理好再說。帝都的人都在傳言,說二哥為了儘快得到皇位,連連弒殺親兄弟。人言可畏,二哥還是不要完全不放在心上才好。」
太子面色不好,「宏達,你什麼意思?這些兄弟的離開我也很難過,我本來就是儲君,怎麼可能覬覦皇位。這天下,早晚都會是我的,別人搶不去!」
太子的話充滿了戒備。
七皇子聳聳眉,「是嗎?二哥能守得住當然好。」
太子的目光落在慕容瑾身上,這個最懦弱的三皇子卻活到了最後,讓他和七皇子都有些意外。
「你知道丞相大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嗎?」太子重新坐回位置。
慕容瑾遲疑著,不知道該如何說,面色窘迫和難為情。
太子看到慕容瑾如此,怒意更盛了,「怎麼了?現在連你這個側妃生的皇子也把本太子的話當做耳旁風嗎?快說,丞相為什麼要這麼做。」
太子的探子不是沒有告訴過他舒府那邊發生的事,只是太子不敢相信那探子還是他的人。
「回……回太子殿下,丞相大人好像是因為舒府的大小姐一事才這麼做的,那位大小姐原本是丞相大人看上想要娶回丞相府給三公子配親的,卻沒有想到那個女人和一個太僕寺少卿的兒子在一起。」
「就這樣?」太子殿下沒有想到慕容瑾說的,和探子告訴他的沒什麼兩樣。
慕容瑾點頭。
「丞相大人剛開始並沒有親自去,只是調了丞相府的大批兵馬去。」慕容瑾在說到大批兵馬時故意微微放慢了速度。
太子是敏感的人,尤其是在這樣一個敏感的時期,他的耳朵自然比平時靈敏許多。
「許多兵馬?」太子在心裡嘀咕,丞相也算是他太子的人,丞相有大批兵馬,他這個太子怎麼不知情?太子忽然感覺事情有些不妙,轉過頭看了一眼七皇子,七皇子正在飲茶,姿態淡定從容,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七皇子看到太子面色凝重,立即對他說道,「二哥,你不是想讓三哥去你那兒拿個什麼東西嗎?」
太子的眼睛盯著七皇子,似乎要把七皇子看穿一樣。
七皇子卻很淡定,依然想提醒太子,把三皇子慕容瑾請到太子東宮去。
太子站起身來,爽朗地笑了起來,「七弟,你幹嘛這麼著急讓三弟去我那兒?反正好東西都留在那裡,也飛不掉。倒是丞相大人那邊,到底在做些什麼,我很好奇,現在就去看看。」
「二哥!我看,還是先帶三哥去你那兒吧。」
「你在命令我?」太子的目光忽然狠戾起來。
七皇子沒有說話,各自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太子才收回目光,離開了。
七皇子意味深長地看了慕容瑾一眼,也跟著離開了。
慕容瑾目送著七皇子離開,心裡也輕鬆不少,他當然明白七皇子讓他去太子東宮意味著什麼,這手段,他們已經在別的皇子身上用過一次了。
慕容瑾沒有想到這兩個人這麼快就互相撕咬起來。
「三皇子殿下。」一個侍衛從帘子後走了過來。
「情況怎麼樣?她們離開璃國了嗎?」慕容瑾問。
侍衛道:「路上遇到一些麻煩,想要護送她們出璃國還有些困難。三皇子殿下,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向您稟報。」
「說吧。」
「之前,有一隊涼國人一直在尋找一塊涼國紫玉,這枚玉就在婉小姐身上,也正因為如此,舒府的大夫人才總是千方百計地算計婉小姐。如果我們現在把婉小姐暗中護送到涼國,她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如果涼國不行,就送到別的領國,總之,要保證她的安全。」慕容瑾話語硬了一些。
「是,三皇子殿下。」
舒府這邊,三夫人想了許多辦法,都無法將兩個女兒順利救出舒府。
「婉兒也不見了,羅媽媽,婉兒都能夠逃離舒府,為什麼我們不可以?她一個小丫頭能做到,我也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三夫人很著急,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打濕。
羅媽媽摟著舒梅,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舒桃早已驚慌失措,她的目光一直在尋視著舒青的身影,然而怎麼也沒有看見。
舒梅從羅媽媽的懷裡離開,「娘,或許我們能夠從偏院離開。」
「偏院?」三夫人不明白,羅媽媽和舒桃依然迷惑。
舒桃忽然明白過來,道:「你是說有沼澤的那個偏院?那裡有沼澤,我們怎麼過得去?你忘了你上次的事情了嗎?難道你還想再病一次?」
舒梅看了舒桃一眼,她真的沒有想到自己會遇到這麼絕情的一個妹妹,陷害她也就罷了,現在都死到臨頭了,還不忘挖苦她。
羅媽媽拉過三夫人的手,「現在時間緊迫,我們只有嘗試一下了,快!不然丞相的人馬上就要清理到我們這邊了。」
三夫人點頭,「不管怎樣我們都要試一次。」
舒桃忽然轉身,三夫人一把拉住舒桃的手,「桃兒!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任性?快跟娘走。」
「要走你們走!我舒桃不會像你們一樣苟且偷生。」
「你什麼意思?」三夫人問。
舒桃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但還是故作鎮定地說道:「丞相大人又不是閻王,你們那麼怕他做什麼?我現在就去找他,他一定會留條活路給我的。」
舒桃說著就要走。
三夫人緊緊拽住,不放手。
舒桃卻狠狠甩了一下,掙脫開三夫人的手,並惡狠狠地說道:「你們自己要去送死就去,別拉上我。對了,說到那個沼澤,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們,你們就算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的,不是嗎?」
舒梅忽然反應過來舒桃要說什麼,呵斥一聲,「夠了!舒桃,你想要怎麼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娘在你身上已經花費了太多心思,也氣白了太多頭髮,你這麼做就不怕遭天譴嗎?我們沒有時間和你耗下去了,要走要留你只做決定。」
說著,舒梅拉著三夫人走。
三夫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舒桃身上,羅媽媽看著心痛。
舒梅拉著三夫人走了好遠,舒桃都依然沒有跟上來。
「走吧,夫人,桃小姐她自己選擇了自己的路,我們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她改變了。前面就是偏院了,我們要加快點腳步。」
「娘,我們快點,好像有官兵的聲音傳來。」
三夫人萬般不情願,可還是沒有辦法,不得不加快腳步,心痛如刀割。
舒婉和紅姨在逃亡的路上,紅姨有些累了,在偷來的馬車上安穩地睡下了。坐在一旁的舒婉卻怎麼也睡不著,她的心裡一直有一個疑惑,為什麼這一路走來都那麼順利?
除了在沼澤那兒,是通過她自己想的辦法克服的外,其他的地方連一丁點的小挫折都沒有遇到,還在一個偏僻的小村裡看到一輛馬車。
而偷這輛馬車,也著實沒花什麼力氣。
更重要的是,馬車上還有兩個梨子和一些乾糧。
這對於餓了好一陣的舒婉和紅姨來說,無疑是救命的東西。
這一切怎麼會那麼順利?
舒婉雖然沒有出過舒府多少次,卻也明白一個道理,社會上的兇險遠比善良、順利多得多。村子那麼小,有這麼一輛還算可以的馬車會沒人看守?
舒婉勒住馬,小心翼翼地拍了一下睡著了的紅姨,「紅姨,到裡面去睡吧,等會兒到安全的地方了我再叫你。」
紅姨心疼舒婉,「孩子,你休息一下吧,我剛才打了個盹,現在已經舒服多了。」
舒婉從紅姨滿是紅血絲的眼裡就看到了疲憊,「紅姨去休息吧。」
舒婉是把紅姨當做親娘的,不管怎樣,舒婉都要保證紅姨的安全。
紅姨見自己僵持不過舒婉,只有同意。
「真不知道舒府現在怎麼樣了,也不知道三夫人逃出來了沒有。」紅姨嘆息著,又道:「我真是瞎操心,自己的事情還忙不過來呢。」
舒婉笑笑,繼續趕馬車。
舒青從舒府逃出來以後,便一直奔跑。侍衛立即拉住舒青的手腕,眼神緊逼,「大小姐,你不會是想溜掉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從舒府救出來的。現在,你整個人都是我的了,如果你想逃,我一定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的。」
舒青勉強擠出一個笑意,「你說笑了,我怎麼可能逃呢?我還沒有感激你呢。你放心,我不會逃的。」
「要感激我就拿出點實際行動來吧,看你這如花似玉的,我心裡就痒痒。」侍衛搓著手,就要靠近舒青。
舒青伸手制止,「丞相大人搜羅完舒府就該點兵了吧?到時候如果發現你不在可怎麼辦?你快去啊,別耽擱了正事兒,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侍衛半眯著眼,「你果然是在耍花招,我回去了,你是不是就要逃跑?」
「不會的。我不是那種知恩不報的人,你放心吧。」舒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楚楚動人,也盡量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夠真誠。
侍衛卻還是不想放過舒青,好不容易救出來的美人,怎麼能說走就走?
不過,舒青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為了救這個女人他沒少費周章,因此也耽擱了些時日,估計要不了多久,丞相就該點兵了,如果被丞相大人發現他沒在,絕對是殺頭之罪。就在猶豫和遲疑的時候,侍衛忽然笑了起來,他一把手拉過舒青,讓舒青的身子狠狠地撞擊在了他的身上。
舒青嚇壞了,「你幹嗎?」
侍衛嘴角的邪意更濃了,「你說我能幹啥?」
侍衛的手攀上舒青的雙肩,一剝,便將舒青的外衣拔了下來,只剩下一件白色的內襯。
舒青立即冷得縮成了一團,同時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恥。就連當日被人發現她和朱羽在同一張床上,她也沒有這麼羞恥過。
「你到底要做什麼?我只有十六歲,你這麼做,會遭天譴的。」舒青哭了起來。
「遭什麼天譴?放著這麼個大美女不動才是遭天譴。」說話間,侍衛已經把舒青的外衣撕扯成了布條,舒青更加看不懂這侍衛到底要做什麼了。
侍衛快速地用這些布條將舒青捆綁起來,扔進了裡屋,「在這裡好好獃著,如果你還要耍什麼花招,我可不饒你。還有,這個地方常有乞丐路過,如果你惹來什麼不乾不淨的人,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你到底要怎樣!」舒青憤怒。
侍衛凝視著舒青,「嘖嘖嘖嘖,這大戶人家的女兒就是傲氣,你說我想怎樣?」
說完,揚長離開。
侍衛離開后,舒青一直想要掙脫,然而,手、身子、腳,都被那侍衛綁了個嚴嚴實實,就算是有人幫她鬆綁都要費好大的勁。
舒青絕望地坐在地上,雙腳有些麻木了,卻不能動彈。
這三個月來,發生了太多她無法接受的事情。
而這一切,舒青都明白,一定和舒婉有關。
每一次,只要舒青一想到舒婉,渾身的汗毛就會樹立起來,對舒婉的恨,已經被她刻進了骨子裡。
忽然,一個黑影出現在了舒青面前,擋住了舒青的光線。
「你是誰?」舒青含糊地說著,她的嘴裡被那侍衛塞上了布條,因此發出的只有嗚嗚聲。
那人,和舒青在璃國看到的人有些不一樣,鬍子更多,頭髮也更短,頭頂一撮紅毛。有點像那些來找娘親的黑衣人,莫非這就是涼國人?
紅毛走到舒青跟前,取下舒青嘴上的布條。舒青本想說話,卻沒有想到嘴已經變得麻木了,舌頭根本無法發出完整的音。
倒是紅毛先開口了,「你就是舒青吧?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舒青更加肯定他就是來找娘親要那塊紫色玉的人了。
「你是誰?」舒青忍著嘴巴傳來的劇痛,問道。
「這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讓你活下去,還不用把自己的身體獻給那些粗鄙的人。」紅毛拔出身上的長劍,一劍斬下去,舒青身上的布條就徹底斷開了,她也獲得了自由。
渾身輕鬆的感覺真舒服。
「你什麼意思?」舒青在輕鬆之餘沒有忘記問這位涼國紅毛前來找她的用意。
紅毛笑了笑,「都說舒府的大夫人是聰明的,卻沒有想到生了一個這麼愚笨的女兒。我還能有什麼意思?我需要那塊玉,而它現在在三皇子那裡。由於涼國和璃國的戰爭剛結束,我們不可能潛入璃國皇宮得到玉,現在只有讓你去完成這個任務了。」
舒青沒有想到現在的自己還有如此大的價值。
「可是,我要如何才能拿到玉?我現在已經不可能再得到七皇子的寵愛了。」舒青坦白,她不想到時候完不成任務,被人詰難。
紅毛道:「得不到七皇子的寵愛,你可以去爭取三皇子慕容瑾的。」
「我……」
「我可以讓你變成慕容瑾喜歡的人的樣子,到時候你自然可以順利混到慕容瑾的身邊,再伺機拿回玉。如果你完成這個任務了,不但可以恢復自由身,還能讓你的下半輩子都衣食無憂。可如果你完不成這個任務,你能活多久,我就不知道了。」
「你如何能讓我變成慕容瑾喜歡的人?」要變成另一個人,是根本不可能的,舒青不得不懷疑眼前這個人是不是來說笑的。
「我會易容術,而且,整個涼國,你再也找不到另一個人能像我一樣,完美無缺地將人的容顏換掉。」那人一步步逼近舒青,讓舒青感到一股發自內心的寒冷。舒青捂著臉,似乎稍微一鬆手,自己的臉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那人伸手,拉開舒婉的手,「你躲也沒有用,若不是看到你熟識慕容瑾喜歡的人,我們早就讓別人去做這個任務了。」
「慕容瑾喜歡的人莫非就是舒婉?」舒青發狠地問,她本以為自己暫時不用再和舒婉有任何瓜葛了,卻沒有想到逃出舒府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假扮她。
她有什麼好的?一張臉只能算清秀可人,根本算不上漂亮,更無法和她舒青的傾世容貌相比較。
「除了她還能有誰?」紅毛有些沒好氣。
「為什麼一定要變成她的?」舒青最恨的最討厭的就是舒婉,她真的不想成為舒婉的樣子,那張臉光是想想都覺得很厭惡了,還要變成那樣,真的無法接受啊。
紅毛有些怒了,馬著一張臉,「如果三皇子殿下衷情的是你,也不用改頭換面了,可惜你除了美貌之外,沒有什麼別的特點,所以只能成為別人的替代物。」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舒青有些恍惚。
紅毛把掛在身上的藥箱放到一旁的廢舊桌子上,「哪有那麼多為什麼?這是你唯一的選擇,也或者說,從一開始,你就沒有選擇。」
紅毛伸手沖舒青揚了一下,一陣奇異的香味飄來,舒青立即暈了過去。
紅毛嘴角扯動過一抹狠戾,要把如此精緻的一張臉割下,再換上一張普通的容顏,他實在有些不舍。可是,正如他剛才說的,這個容貌美麗的妙齡女子,也只是漂亮而已。慕容瑾那麼能潛伏的人,當然喜歡舒婉那種有狠勁又得當的女子。
紅毛舉著小刀子,端詳了好一陣舒青的臉后,終於要開始動了。
門外卻傳來說話的聲音,「七皇子殿下,快進來躲一躲,太子這次是徹底不信任我們了,我們必須想辦法逃離才是。」
「逃?怎麼逃?璃國本應該是我慕容宏達的江山,要走也是二哥他們走。總之我是不會離開璃國的,我這次受了傷,下次,我要讓他們加倍償還。」
紅毛在心裡暗叫一聲不好,趕緊提著藥箱從破舊的後門出去了。
慕容宏達走進屋子,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木板上的舒青,地上才殘留著許多破碎的布條。
「怎麼會是她?」慕容宏達忍著右手手臂上的傷,往舒青這邊走來。
慕容宏達的手下蹙眉,「七皇子殿下,這個女人的家已經被丞相大人抄了,我們現在和她在一起是不是不好?不如讓手下把她扔到森林裡喂狼。」
「不必!」慕容宏達揮手。
「七皇子殿下,這個女人終究是和丞相府有點關係的,她恐怕對我們不利啊。」
「她手無縛雞之力,穿著一件單薄的裡衣就躺在這裡,像是能對我們不利的人嗎?你太高估她了。我只是有些問題想要問她,她怎麼了?」慕容宏達不得不承認,每一次看到舒青的時候,他都會覺得自己有種心動的感覺。可是,畢竟這個女人現在沒有一點名節清白可言了,她不過就是個和別人有染的破鞋而已。
慕容宏達的屬下看了后,說道:「像是被人迷暈了。」
「想辦法讓她醒。」慕容宏達發出命令,全然不管忽然的清醒法會不會傷害到舒青的身體。慕容宏達的手下也只有照做,從袖口裡拿出一個藥瓶,強行喂入舒青的嘴裡。
過了一會兒,舒青果然就慢慢睜開了眼睛。
當舒青看到這個破舊髒亂的屋子還站著七皇子慕容宏達時,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七皇子殿下怎麼可能來這種地方?
舒青猛然睜眼,難道他是來抓她回去的嗎?
舒青怯弱地看著七皇子殿下。
「你怎麼會在這兒?」慕容宏達問,雖然在他眼裡,舒青已經不復從前了,可在看到舒青時,他還是捨不得說重話。
舒青的眼淚唰的一下就落下了,哭得凄涼卻不悲慘,舒青心裡明白,一個哭相難看的女人是很難得到男人的保護的,更難以激起男人心中的保護欲。她必須小心拿捏著分寸。
七皇子看到美貌的舒青哭得梨花帶雨,臉色立即就沒那麼冷硬了。「怎麼了?你說說吧,或許本皇子還能幫到你什麼。」
舒青嘆息一聲,「七皇子殿下的心意,青兒心領了,青兒傷心是因為覺得人心不古。」
慕容宏達的屬下怒了,指著舒青責問:「你什麼意思?我們七皇子殿下沒有允許我立即殺了你,或者把你扔到森林裡喂狼,你不但不知道感激,卻說什麼人心不古。」
舒青趕緊解釋,「我哪裡敢說善良的七皇子殿下人心不古?我是說別人,也是為七皇子殿下感到氣憤,為我自己感到悲哀。」
「你為何這麼說?」慕容宏達聽出了舒青的話中話。
舒青重重地嘆息了一聲,淚眼婆娑地看著七皇子,「不知七皇子殿下還記不記得您第一次來到我們舒府時的情景。」
「第一次?」慕容宏達認真地回憶著。
舒青提醒慕容宏達,「就是七皇子殿下來我們舒府搜尋刺客那一次。」
「怎麼了?」慕容宏達追問。
「其實……當時救下那位此刻的人正是舒婉,她不但大逆不道地救下此刻,還偷偷約會朱羽,使用陰謀讓朱羽進了我的房間……」
舒青說著,由哭泣起來。
七皇子看到舒青這樣,竟然有些不忍,「這個舒婉真是好大膽子!」
七皇子才不關心舒青和朱羽的事是不是被舒婉陷害,他只是關心舒婉救下慕容瑾的事。七皇子和自己的屬下相視了下,七皇子半眯著眼,就算慕容瑾能從一年多之前的危險境地里活過來,也難逃他七皇子的魔掌。
舒青看了一眼跟隨在七皇子身旁的侍衛,似乎很怕自己接下來所說的話被旁人聽了去,還刻意壓低了聲音說道:「七皇子殿下,現在天下都是太子和七皇子殿下的了,可那個三皇子雖然沒用,但還是礙著七皇子殿下的路。我知道一個秘密,而這個秘密也關係著三皇子的將來。」
「你說。」七皇子不屑。
舒青趕緊道:「三皇子殿下那裡有一塊涼國玉,如果七皇子殿下想要剷除三皇子的話,可以讓人把那塊玉搜出來,再給三皇子一個叛國的罪名。如此,整個天下都不是太子和七皇子殿下的嗎?」
七皇子半眯著眼,「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情?」
舒青道:「三皇子殿下對我們舒府的舒婉很上心,我也是聽舒婉說的。如果這件事情成了,七皇子殿下可以得到你想要的,而我想求七皇子殿下的,就是殺了舒婉。」
「本皇子心中自有分寸。」七皇子從來都不是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
舒青趁機央求七皇子,「七皇子殿下,我們舒府也是被舒婉害成這個樣子的,我真的好想找到她,倒不是為了報仇,畢竟她是我的姐妹啊,我只想問她一句,為什麼要陷害我的清白?我現在依然是未出閣的女子,沒了清白如何做人?」
舒青故意強調了一下自己的清白。
七皇子當日是在意舒青的清白的,他可不希望自己靠近的女人是個被別人佔有過的,不過,再怎麼說,舒青都在眾人的心裡成了有過經歷的人了,再也無法得到以前七皇子對她的那種青睞。
「七皇子殿下,」七皇子的屬下對他使了個眼色,「我們該走了,我們還有要緊的事情要辦呢。」
慕容宏達自然明白,點頭,「好。」同時轉過身安慰了舒青幾句,便在屬下的攙扶下離開了。
舒青想要追上去,卻感覺頭暈乎乎的,腳也輕飄飄的,想踏出一步都變得十分困難。
舒青只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她的救命稻草慕容宏達越走越遠,不管她如何呼喊,慕容宏達就跟沒有聽見一樣,頭也不回地走了。
慕容宏達的屬下看到慕容宏達如此淡定,也有些不解,「七皇子殿下,屬下還以為您會再次被這個女子蠱惑呢。」
慕容宏達面色凝重,「她現在已經沒什麼價值了,不管她現在是不是清清白白的,都不重要了,我慕容宏達的女人必須是潔白無瑕的。至於她嘛,以後等我登基稱帝了,讓她入宮陪陪我就好了。」
「七皇子殿下英明。」
舒青見七皇子殿下越走越遠,已經絕望透頂了,回身,看到那個涼國紅毛正在自己的身後看著自己,舒青渾身都僵硬了,想跑,卻怎麼也挪動不了步子。
「我看你還是乖乖地躺回去吧,否則,我會讓你嘗試一下什麼叫生不如死。」紅毛威脅著舒青。
舒青還要搖頭,紅毛已經失去了耐性,再次揮灑了一下迷藥,舒青再次暈了過去。
早朝之前,皇帝在帘子后靜坐著歇息,等待上朝時間。
慕容瑾站在一旁,早上的皇宮寂靜得出奇。
皇帝仰躺在軟榻上問一旁的總管,「最近怎麼沒有看到太子,他都在忙些什麼?」
總管遲疑著,面色為難。
「怎麼了?」皇帝閉著眼,半天沒有聽到總管的回答,便問。
總管趕緊跪在地上,說道:「回皇上的話,奴才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行蹤。」
皇帝微怒,「不知道就不知道,你如此惶恐做什麼?難道怕我吃了你不成?好了,起來吧,等會兒上朝我看到太子,一定要好好批評批評他。」
「是……」總管小心翼翼地起身。
皇帝看向慕容瑾。「三兒,你最近身體可好?聽宮裡人說,你最近不怎麼出門,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
慕容瑾行禮,恭敬地說道:「父皇,孩兒沒有二哥和七弟那麼能幹,所以只能在房間里讀些史書兵法,身體也沒有不舒服,讓父皇擔憂了。」
皇帝點頭,「沒什麼不舒服就好,你們健健康康的,父皇就很開心了。三兒,父皇年歲大了,以後,你可以要好好輔佐你的二哥。朕的眾多皇兒,現在就只剩下你們三個了,朕不想你們也有什麼事情。」
「孩兒謹遵父皇教誨。」
「你明白就好。」皇上揮手。
總管小心翼翼地走過來,「皇上,早朝時間到了。」
……早朝,一如平常。
「怎麼太子沒有來?」皇上掃視了一下朝臣,說道。
慕容瑾看了一眼七皇子,七皇子低著頭,面色緊張。
皇帝的目光落在七皇子慕容宏達的身上,面色凝重,「宏達,你說,太子現在怎麼還沒來上早朝?」
七皇子趕緊行禮,儘管他故作鎮定,但心裡的緊張還是太過強烈,致使他的動作比平日遲緩了許多。「父皇,二哥可能因為什麼事情耽擱了,二哥最近總是說要幫著父皇分擔。」
皇帝目光冰寒,「既然想要幫著朕分擔,就應該早一點來到朝堂才是。來人,去叫太子上早朝。太子是儲君,早朝又是至關重要的,他怎麼能不來呢?」
總管帶人退下去找太子,七皇子低著頭,保持著躬身的姿勢。
大殿被一股沉默而壓抑的氣氛包圍著,大臣們也都連大氣都不敢出,不少朝臣拿眼睛看向慕容瑾,因為前兩日就有人在出揣測是不是慕容瑾在操縱這一切。
「皇上。」一個大臣上前一步,說道:「太子殿下這麼久都還沒有來,這和太子殿下平日的為人處事風格很不像,微臣斗膽猜測,不知太子殿下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那位大臣說這話的時候看了一眼慕容瑾。
七皇子斜眼看了一眼慕容瑾,而慕容瑾也正看著七皇子。
七皇子收回目光,繼續低頭。
半個時辰過去了,下去的人回來,大呼不好,說太子殿下遭遇不測。
一時間大殿里的群臣議論紛紛,不少大臣都斜眼去看慕容瑾。慕容瑾面色如常,並沒有一絲慌亂。七皇子看向慕容瑾,心裡閃過一絲疑惑,不禁在心裡暗想:慕容瑾怎麼會這麼沉得住氣?之前在半路上來幫助他七皇子的難道不是慕容瑾?可不對啊,整個皇族,還有誰會沾手這件事?若是別的大臣幫的,早已在事情成功后前來邀功了,可直到現在都沒有一點動靜,也沒有哪個大臣前來表達特別的好意。
皇帝大怒,氣得直喘息,總管連忙讓人叫太醫。
「你們!你們!朕的太子是朕親自立的儲君,怎麼能說沒就沒了?到底是誰做的這件事情?讓朕查出來后定讓他不得好死。」皇帝的目光一會兒落在七皇子身上,一會兒落在慕容瑾身上。
七皇子上前行禮,「父皇,這件事情就交給孩兒去查吧,孩兒一定要揪出那個人,以告慰二哥的在天之靈。」
皇帝悶哼一聲,道:「此事交給別人去辦就好,宏達,你要多去看看你母后,她最近又有些身體不適了。」
「是……父皇。」七皇子分明看到皇帝眼裡的不信任。不過不管怎樣七皇子都是未來的繼承人,因為他是皇后所生,光憑這一點就完敗慕容瑾。
「退朝!」
慕容瑾回到宮室,稍微放慢了腳步,一直跟隨在後的七皇子終於忍不住加快腳步,走到三皇子慕容瑾跟前。
「三哥,我有些話想要對你說。」七皇子打量著四周,壓低了聲音。
慕容瑾道:「七弟有什麼話就說吧。」似乎並不害怕被人看到。
七皇子神色緊張,問:「剛才的事情,七弟謝過了。你放心,以後我不會虧待你的。」
七皇子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剛才安排好了陷阱讓太子往裡面鑽,卻沒有想到現在的太子越來越多疑,在暗中保護著他的人比以往多了十倍。眼看著七皇子的人就要處於一敗塗地的形勢時,忽然來了一大波勢力,將太子的人殺得一敗塗地。
七皇子想了許久,都堅信這一切都是慕容瑾所為的,他為了自己的將來,在七皇子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慕容瑾微微看了一眼身後,又快速地將目光落在慕容宏達身上,「七弟你說什麼?我怎麼一點也沒有聽明白?」
七皇子一怔,連忙道:「沒什麼。」
這時,七皇子也注意到在他們身後的不遠處有人正監視著他們,現在是最為敏感的時候,七皇子立即告辭。慕容瑾目送七皇子離開,神色淡然。
太子離世,讓整個璃國都為之一驚,皇上多少皇子啊,現在卻只剩下一個七皇子和三皇子慕容瑾了。雖然皇上更多的是懷疑七皇子所為,不過朝臣卻在懷疑慕容瑾。一個看似柔弱的皇子竟能在太子和七皇子殿下的魔掌中活到現在,實在不敢再小瞧他。再者,七皇子殿下和太子是同胞兄弟,太子登基,七皇子也不會被虧待。反而是三皇子,嫌疑最大。
慕容瑾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這些議論一樣,依然做自己的事情。
這日,慕容瑾回到房間,「有婉小姐的下落嗎?」
回來的探子說道:「婉小姐在涼國邊鎮小城開了一家醫館,生意不錯,最善醫治各種頑疾,不少大戶人家也找婉小姐看病。就連我們璃國的一些權貴也前去尋找婉小姐,而且,她的醫術的確精湛,就連涼國的皇帝也想招她入宮為醫。」
「不行,宮廷之中是非太多,你暗中保護著她的醫館,同時想辦法斷了涼國皇帝的想法。如果人手不夠,就把本皇子訓練出來的精英侍衛調三百人前去。另外,宮外紅衣坊那支女兵也訓練得不錯,帶過去吧。」
「這……這支女兵可是用來召入宮裡作三皇子殿下您的婢女,以保護您的啊。」
「按我說的去辦。」
「是……」
那人正要退下,「慢著。」慕容瑾忽然道。
「我親自帶領這隊人馬去,你去安排一下。」慕容瑾堅定地說,他不想聽到任何異議。
那人也明白自己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只好恭敬地應答,然後退下。
涼國,已是初夏,山花爛漫,芬芳迷人。
涼國的街道也很繁華,儘管這裡只是邊鎮小城,卻不比一些大城市冷落。
慕容瑾隻身一人走在繁華的街道上,看著這裡的一切,感受著舒婉在這裡生活的情形。街道上的人們穿著涼國的服飾,或談笑,或吆喝買賣,或賭錢玩笑,或打鐵賣兵器……
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吧,沒有宮廷爭鬥,沒有人心不古,也沒有陰謀詭計。
忽然,一個人影撞進了慕容瑾的視線。
「我……」慕容瑾就是還沒有想好該怎樣和舒婉見面,所以才一個人在大街上閑逛,想準備好了再去看她。卻沒有想到被舒婉撞個正著。
「好巧。」慕容瑾有些緊張,尷尬地笑了一下。
舒婉已不再是舒府那個小丫頭了,現在的她已經出落得很大方,髮髻也玩挽起來了,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過了笈笄之年。
時光太快了。
舒婉的目光還是那樣清冷,彷彿沒有一絲雜質,「不是很巧,是我主動來找你的。你怎麼來涼國了?要知道現在涼國和璃國的關係並不好,隨時都有可能開戰。你覺得,如果讓涼國皇宮裡的人知道璃國的皇子正在他們的邊境逗留,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想?」
「我只是貪慕這裡的景色,過來看看而已,更何況,沒有人會知道我的身份的。」慕容瑾此刻身著涼國服侍,一身紫紅,坎肩微挺,頭髮高束,像一位戰神。
舒婉含笑,「希望我們的三皇子殿下是真的貪慕涼國的景色而已,不過我得提醒三皇子殿下,你這句話若是傳到涼國人的耳朵里,可又會被人遐想了。」
舒婉說完轉身就走。
慕容瑾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追上,「你不是說主動來找我的嗎?怎麼又走了?」
「我只是看到你在這裡,過來打個招呼而已。現在招呼已經打完了,我也應該回醫館了。」舒婉說完,轉身。
從開始到現在,舒婉的眼神一直都是冷清的。
慕容瑾實在有些捉摸不透這個女人的心思,追上,拉住她的手,「打完招呼,看在我千里迢迢來到這裡的份兒上,是不是應該請我到你家坐一坐?」
「我的家裡只有葯,難道你需要一點?」舒婉莞爾一笑,比之前的笑要真誠。
儘管舒婉在埋汰自己,慕容瑾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笑了一下。
「如果你還想要回你曾經放在我這裡的東西,最好請我到你家裡坐坐,再對我客氣一些,最好燒幾個璃國小菜,涼國的干餅我實在吃不慣。」
「原來你是來蹭吃蹭喝來了。」舒婉繼續往前走,朝著她所開的醫館方向。
慕容瑾在心裡責備舒婉太冷漠,哪有跑這麼遠來噌一頓飯的?
走了沒多久,終於在廊橋的對岸看到了舒婉開的醫館,醫館很大,也很古樸別緻,和舒婉冰冷的性格不太一致。難道自己只是沒有發現她內心溫潤的一面?還是她總是將那副冰冷展示於人,真正的她並不是這個樣子的?
「請。」舒婉故意做了一個客套動作。
慕容瑾遲疑了下,有些不習慣舒婉這種埋汰方式,但還是走了進去。他很想看看,舒婉在這裡的居住環境,也更想知道她到底過得好不好。
醫館里排了好長的隊,有幾個大夫模樣的男子正在給病人看病。男子各個長得英俊瀟洒,乍眼一看還以為這裡是美男館。
「他們會醫術?」慕容瑾眉頭皺了起來,好好的醫館,找幾個白鬍子老頭坐診就可以了,讓這些美男子混入其中做什麼?
舒婉看到慕容瑾眼神里濃濃的醋意,心底深處有一股暖流流動,只是她的眼神還是那樣清冷,「他們醫術高明,並非看上去那樣沒用。而且,我這個醫館能做得這麼大,也確實有賴於他們幫助。」
「醫治病人這種事情還是謹慎點為好,我就知道不少名聲不錯的大夫,到時候帶過來送給你,這些男子,就讓他們回家。」慕容瑾很埋怨自己的屬下沒有將醫館有美男子的事情告訴他,因此面色並不好看。
舒婉卻堅持,「他們在這裡做得好好的,我為什麼要遣散他們?再說了,他們中有的人的醫術,還是我教給他們的,現在正是他們可以為我賺錢的時候,我卻要放他們走?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
「哪一個是跟著你學的?」慕容瑾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打量這些正在忙碌著看病的美男子,不過,在慕容瑾眼裡,他們並沒有在看病,而是在搔首弄姿。
舒婉伸手,指了美男子中最秀氣動人的一個,粉面桃花塞女子,長發飄飄,膚色白皙,為病人把脈的手都很纖細。
這一切在慕容瑾看來都是搔首弄姿。
「他很有天分,學得很快,也很尊敬我這個師父。」舒婉說起自己的徒弟似乎很自豪,這也讓慕容瑾的心更緊了。
正在給病人看病的美男子們,總覺得有一雙犀利的眼睛正看著他們,抬頭看向這邊,竟然遇到慕容瑾冰寒入骨的眼神。那雙眼神彷彿一把長劍,要將他們消滅殆盡。
這些美男子也都不像看上去那麼文弱,在看到慕容瑾正充滿敵意地看著他們時,他們也都很禮貌地回敬慕容瑾。這徹底激起了慕容瑾內心的怒意,更多的是醋意。
慕容瑾面色一沉,「有什麼天分?我看我見過的大夫比他們厲害多了,你把他們都通通遣散了。」
「遣散他們我如何養家糊口?我可不像你,光是到別的地方去遊山玩水就有花不完的錢。」
「我可以給你!」慕容瑾說得堅定。
舒婉卻笑了,「算了吧,君子不吃嗟來之食,就算我不是君子,我也不喜歡吃別人的施捨。而且我在這裡生活得很自由,很滿足了。」
「就算你想要過這樣的生活,也不一定要他們在這裡,如果你不遣散他們,我會幫你一把的。」慕容瑾還是那麼堅定。
舒婉沒有想到慕容瑾今天的話這麼多,而且話題一直是在那些美男子身上,這個男人不能因為別人比他妖媚就在這裡唧唧歪歪的啊。
「我做不到。」舒婉也很堅定,這麼多時日以來,這些男子在她這裡學醫,而她也和他們早已經成為了朋友,怎麼能說繾散就遣散。
「你必須這麼做。」慕容瑾低頭,淡雅若蘭的氣息在舒婉的耳畔縈繞。
舒婉有點怒了,她好不容易才擺脫在舒府那種受人控制的生活,好不容易才逃到涼國,靠著自己的力量在這裡開起了醫館,本以為可以如此逍遙一生,卻沒有想到還要受到這個莫名的皇子的干擾。
「我做不到。」舒婉的語氣變得僵硬而冰冷。
整齊地坐在一旁為病人們看病的美男子們紛紛站起身來,面色凝重,往這邊靠近。
慕容瑾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你這是哪裡冒出來的傢伙?敢對我們主子不敬,我們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美男子說起話來卻陰狠至極。
慕容瑾正在氣頭上,看向說話的那名微微塗有胭脂的美男子,「如果沒有那個本事,最好不要說大話,不然會後悔的。」
美男子慍怒,「比武功我比不過你,可要比用毒嘛,我們可不怕你。」
另一男子也走了過來,附和著說道:「就是,光是武功厲害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們這些臭男人,整天打打殺殺的,又臭又臟。還是用毒最好,用毒最乾淨。不過……」男子看慕容瑾越久,就越被慕容瑾的俊朗所折服,更重要的是,慕容瑾的俊朗和美男子們的妖嬈大不一樣,是一種陽剛之美,光是看著那副硬邦邦的胸膛,就足以讓他們銷魂。
「不過,如果你願意把你的傲氣放下來,我們還是可以饒了你的。」說話的美男子顯然有點把持不住了,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
慕容瑾往一旁側了一下,對舒婉說道:「你都找來些什麼人?還是按照我說的,遣散他們,我再給你找些別的大夫來。」
舒婉玩味地看著慕容瑾。「是不是最好找一些白鬍子白頭髮的老大夫?最好是走路都要人攙扶的那種?」
「對。」慕容瑾看到舒婉不悅的神色后又補充道:「也不是不可以找年輕的,就找一些正經的大夫就好了。」
慕容瑾的話卻讓一旁的美男子們不悅了,「哎,我說這位俊朗公子,你說誰不正經呢?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調戲良家少女了?真是!」
其中一美男子已經開始在拿毒藥了,慕容瑾也注意到這個站在他斜背後的人的動作,心裡一緊,準備迎戰。舒婉看了一眼那男子,男子只好停下手上的動作。
「你們都下去,這是我和這位公子的私事。」舒婉用堅定地語氣說道。
美男們嘟著嘴,似乎不想退下,「我們曾經說過要共進退的,現在你有小人纏著,我們又怎麼可能安心地看著你被人糾纏。就讓這個無賴沖著我們來好了!」
美男子的話讓慕容瑾的眉心更深刻了,什麼叫他們要一起共進退?怎麼他慕容瑾反而成為攻擊的敵人了?
「你們都下去。」舒婉的語氣很堅定。
美男們只好退下。
慕容瑾看到這些美男如此聽從舒婉的話,心裡早已怒火攻心,那雙眼睛放射出的光芒如同北極冰川一樣冰寒。
慕容瑾不想在這些人面前說話,拉上舒婉的手,往裡屋走。
美男們看到慕容瑾的手牢牢地扣住舒婉的手腕,頓時心驚,這個從天而降的男人到底是誰啊?平日里高高不可侵犯的舒婉怎麼會和這個男人糾纏不清?
唉,好不容易看到一個稱心如意的男人,竟然被自己的主人給搶去了。
一時間,美男們各種表情都有。
「大夫,我在這裡等了好久了,我的病到底怎麼樣了?」病人催促,美男們才又重新投入到就醫治人中。
進入裡屋,慕容瑾臉上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倒是舒婉淡然許多。可慕容瑾不喜歡她這樣,他感覺舒婉並沒有把他當做自己人,而是像對待客人一樣,客氣而生疏。
「或許我就不應該讓你離開璃國。」十八九歲的慕容瑾還是第一次遇到舒婉這樣的人,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舒婉不喜歡被人控制的感覺,「什麼叫你不應該讓我璃國?我舒婉想要去哪兒,那是我自己的事,不是別人能夠干預的。」
舒婉的眼神充滿了敵意。
慕容瑾也怒了,「可是你在這裡做些什麼?你要開醫館救人,好,我完全同意,可那些男人又是怎麼回事?開醫館一定要他們嗎?」
「你是我什麼人?管這麼多?」舒婉刻意的生疏刺痛了慕容瑾的眼。
「我……」慕容瑾說不出理由。
這時紅姨走了過來,「婉兒,你在這兒啊?」同時,紅姨向三皇子行禮。
「起來吧,都是自己人,不用多禮。」慕容瑾在給紅姨和舒婉貼上他慕容瑾的標籤。
紅姨哦了一聲,站起身來,對舒婉道:「三皇子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們應當盛情款待才是,三皇子殿下,剛才奴婢已經吩咐下去,讓下人們多做一點小菜招待您,就留下吃飯吧。」
「好。」慕容瑾答應得乾脆。
舒婉不服,「剛才你說什麼自己人?三皇子殿下,你曾經為我保管過玉,我很感激你,可我也救過你的命,所以你我之前有什麼恩怨的話,早已一筆勾銷。你不用刻意纏著我,我也不會去麻煩你,還望三皇子殿下明白這個道理。否則,我就要怪你欺負我們女人了。」
慕容瑾無語,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舒婉在處處不饒人吧?
舒婉看向紅姨,「讓廚房不用忙碌了,三皇子殿下只是來涼國邊境觀賞景色的,等看完了就會走。我們不能耽擱了三皇子殿下寶貴的時間。」
「不會耽擱,我吃完再走。」慕容瑾說得堅定。
紅姨連忙道:「好,那奴婢就退下忙碌了。」
「嗯。」慕容瑾點頭,儼然是這裡的男主人。
舒婉氣得說不出話,這個紅姨明明是她舒婉的人,怎麼徹底站到了慕容瑾那一邊去?
舒婉知道慕容瑾的死穴在那些美男身上,因此,說道:「既然你想留下來吃飯,也好,平日里我和我的美男們吃喝,太孤獨了,有你陪著,我們也能更盡興。」
「什麼?」慕容瑾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眼前的舒婉才多大年紀啊,不過剛過笈笄之年而已,雖然別的女子到了這個年紀已經在談婚論嫁了,但怎麼也說不上熟諳風流韻事吧?
舒婉看著慕容瑾,放慢了語氣說道:「我是說,平日里我和他們很盡興。」
「你!」
「我什麼?如果你嫉妒的話,就走吧。」舒婉沒有留客的意思。
慕容瑾感覺自己的血液在翻湧,心裡有一團怎麼也無法散去的怒氣,讓他整個人為之戰慄。
「我做過最愚蠢的事情就是讓你順利從舒府逃走!也許,我真不該讓你離開璃國。宮廷險惡,喜歡自由,這些都是你的借口,你真正想過的日子不是自由,而是放浪形骸!」慕容瑾說完這些話,自己都位置已經,是不是太……太重了,可是話已經說出口,哪裡還有收回的餘地?
舒婉也愣住了,慕容瑾還從來沒有這麼跟她說過話,剛才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
即便各自心裡都有一些愧疚,可是,誰都不想先說一聲抱歉,氣氛就這樣僵持著,尷尬著,壓抑著。
沉默下來,舒婉才發現剛才還在忙碌著給病人看病的美男們,偷偷躲在帘子后觀察著這邊的情況。美男見舒婉面色通紅,以為是慕容瑾讓她不高興了,其中一個美男領頭走向舒婉,其他人也都走了過來。
美男拉過舒婉的手,一面拉扯,一面撫摸。「是啊,這位公子,哦,不,是三皇子殿下,我們平時呢醫治完病人後就會和我們的主子享受一段很美好很美好的時光。如果你不介意,今天中午就留下來吃飯。如果你介意呢,就趁早離開。」
「是啊,其實你在這裡我們還有些放不開呢。」
「就是,平時我們可沒遇到過有外人在的時候。」
……
美男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說開了。
慕容瑾面色越來越難看,舒婉也覺得自己和這群美男們太過分了,可是……要她說一聲抱歉真的好難。正在舒婉遲疑的時候,慕容瑾轉身,向門外走去。
舒婉掙脫開美男們,上前拉住慕容瑾的手。
慕容瑾甩開手,「你在這裡享受你的生活吧,你說這才是你想要的生活,我明白了。」
舒婉很想質問慕容瑾: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可是,想說卻終究沒說,明明是自己招了一堆美男在身邊,又有什麼理由讓慕容瑾相信她不是他說的那種人呢。
「好,你走了就永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對,這就是我真正想要過的日子,不像在璃國那樣,整日勾心鬥角,活得壓抑。」舒婉沖著慕容瑾的背影吼了起來。
她渾身戰慄,緊張到連自己都有些詫異。
慕容瑾長吸了一口氣,怎麼會呢?她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還是自己從一開始就不是真正地了解她?
慕容瑾感覺自己的鼻子酸酸的,不行,要趕快離開,決不能讓任何人看到他掉眼淚。
慕容瑾繼續往前走,舒婉卻有些慌了,她不是真的要趕他走的,在聽說慕容瑾來到這個小城后,她還欣喜了好一陣。為什麼兩個人真正見面了,卻吵鬧起來?
這是她想要的嗎?
「你站住!」舒婉心裡想留住慕容瑾,話語出口,卻硬如石頭。
慕容瑾停下腳步,「我知道你終究是要把它要回去的。好,我今天就把它還給你,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像你說的那樣,兩不相欠,彼此之間再無瓜葛。」
儘管百般不舍,慕容瑾還是將那塊散發著紫色微光的玉從懷裡拿了出來,這塊躺在他溫暖胸膛這麼久的玉終於要離開他了,正如她的一切,終究要從他這兒離開。
舒婉看到那塊玉的時候,感覺有點呼吸困難,他怎麼會誤解她的意思,她只是不想讓他離開而已。
再或者,她只是不想讓他如此悲傷如此憤怒地離開,就算兩人以後再無任何瓜葛,她也不要他不開心。他能在璃國宮廷生存下來已是不易,她又為何要增加他的煩惱呢?
可是,他已經將玉放到了一旁的桌几上,人也如同一陣風一般離開。
「三皇子……」舒婉回過神來后,上前,卻早已沒有慕容瑾的身影了。
紅姨忙了一陣,過來看到舒婉和一堆大夫站在一起,有些疑惑,「婉兒,三皇子呢?」
舒婉收斂情緒,語氣如常,「他走了,還有要事。」
紅姨雖然不懂心計手段,卻也能從舒婉的眼神里看到一些別樣情愫,理解追了出去。
「你追來做什麼?我已經把玉還給你們婉小姐了,從此我好她再無瓜葛。」慕容瑾在紅姨追上他時說道。
紅姨長嘆一聲,「能否借一步說話?」
慕容瑾回頭,疑惑,但還是帶著紅姨來到了他住的地方,這裡隱蔽,又有護衛保護,沒有人能夠闖進來。
慕容瑾待紅姨坐下后,說道:「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照顧婉小姐,謝謝了。」
「謝我做什麼?我是把婉兒當親閨女的,所以不管她到哪裡我都願意守護在她的身邊。說話時,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沒有婉兒,自己能不能熬這麼久。三皇子殿下,你和婉兒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不是說好要留下來的嗎?我都去張羅好了,你怎麼又走了呢?是不是我們婉兒說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話?」紅姨追問,若是被旁人看到,一定會以為紅姨早已認慕容瑾做姑爺了。
慕容瑾道:「沒什麼,我這次來就是來看看你們的,看到你們過得……過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璃國還有許多事情,我也不能太耽擱,所以只有告辭了。」
紅姨嘆息,「婉兒她也不容易,她從小出生后就沒有什麼人能保護她,我也懦弱,她的娘親也懦弱,別人想怎麼算計我們就怎麼算計我們,根本沒有一點還手之力。就連婉兒的娘也是被別人算計而死的。」
「我明白。」
這些慕容瑾早已調查明白了。
紅姨點點頭,眼眶裡噙滿了淚水。
慕容瑾道:「紅姨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紅姨道:「我只是一個婢女,洗衣做飯什麼的還能將就著做,可我實在無法保護好婉兒,她也過了笈笄之年,我作為婉兒身邊唯一的親人,應當為婉兒的將來考慮。三皇子殿下,雖然你平日里給他人的感覺是溫和的,但奴婢知道,你骨子裡有股王者之氣。奴婢不奢求你成為一代帝王,給婉兒帶來無盡的榮華富貴,奴婢只希望能有個人能保護好婉兒。」
「我明白的。」慕容瑾道,面色卻沒有太多緩和,還是暗沉得很。
紅姨試探性地問:「三皇子殿下是不是在介意醫館那些男子?」
慕容瑾的心思被人看透了,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但還是強作鎮定,「不是的。」
紅姨業不管慕容瑾是不是在口是心非,說道:「那些男子是我們在涼國救助的落難人。」
慕容瑾沉默地聽著,他並不相信天底下有這麼湊巧的事情,剛好前面躺著的一竄竄落難人全是美男子。而且那些美男,一看就不正經,不讓他們去做面首都虧了他們的好身段。
紅姨道:「其實他們剛開始並不是長這個樣子的,他們得了一種怪病,面貌奇臭,渾身也長得扭曲。其他人都很害怕,只有婉兒不怕。她說他們是因為被人拿去做了藥引才會變成這樣的。」
「藥引?」慕容瑾可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喪心病狂的藥引。
紅姨也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拿活人做藥引。婉兒說,涼國有一種醫術,是將人蓋頭換面,可在蓋頭換面之前,需要一些活人身上的東西作為藥引,而且,也要用活人來試驗。他們也真是可憐,當初我看到他們的時候被嚇得好長一段時間睡不著覺。是婉兒讓他們變得跟正常人一樣,甚至讓他們擁有了人人都羨慕的面貌。」
人人羨慕?
慕容瑾不敢苟同,至少他慕容瑾就不羨慕。
原來事情是這樣?
紅姨接著說道:「他們為了報答婉兒,也為了討口飯吃,就留在了醫館。其中不少人醫術也都不錯,這四里八鄉的人都知道我們這兒的醫館醫術最好。三皇子你請放心,我們在這裡生活得真的很好。」
慕容瑾點頭,「能看到你們過得好,我也就安心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儘快將婉兒接回璃國的。」她是璃國的人,應當生活在璃國。
紅姨憂心:「也不知道璃國現在的狀況怎麼樣了,其實,我還有些擔心三夫人,她一個女人家又帶著兩個女兒,不知道有沒有逃出舒府。」
「她也離開璃國了,只是不知道去了哪裡。不過,她的一個女兒沒有在她身邊。璃國不會一直這麼下去的。」
「如果真能那樣就好了,這涼國雖然好,可畢竟璃國才是我們的家,我們也在璃國生活慣了,在這裡多少有些不適應。」紅姨嘆息。
「婉兒不適應這裡的生活?」剛才慕容瑾看到舒婉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才放心下來的,現在又有些擔憂,怪自己想得太簡單。
紅姨道:「婉兒對這裡倒是很適應,她好像很喜歡這裡,看到這裡的一切也都說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只是奴婢有些不習慣罷了。」
慕容瑾點頭,舒婉能習慣就好。
這時,慕容瑾的貼身侍衛進來,對慕容瑾耳語了一陣。
侍衛走後,慕容瑾對紅姨道,「紅姨,我讓人送你回去吧,我還有些事情需要回璃國處理。你放心,我答應你們的,一定會做到。」
紅姨點頭,這個姑爺是真心喜歡婉兒的,也對婉兒真的很好。
慕容瑾回到璃國時,璃國已是七皇子的天下。不過,皇帝的勢力也不可低估。
讓七皇子甚為惱怒的是,慕容瑾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強大得多,不,是自己從一開始就低估了這個看似沒用的皇子。
「七皇子殿下,聽說三皇子回來了,您是不是要去看看他?」幕僚對七皇子慕容宏達說道。
慕容宏達不屑,「他雖然比本皇子想的要聰明許多,但這並不代表本皇子就可以把他看在眼裡,他和我作對,還太弱了點。現在最要緊的是父皇那邊,父皇似乎已經感覺到是本皇子殺了太子的。可是……」
「可是什麼?」
「本皇子一直在疑惑一個問題,如果當初在暗殺太子的行動中幫助本皇子的不是慕容瑾,又會是誰?」慕容宏達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
幕僚道:「微臣也想了許久,如果這件事情是丞相做的,那丞相現在不動聲色,是想暫時觀望,看誰才能夠取得璃國的帝位。如果幫助七皇子殿下的是三皇子,那事情就麻煩了。」
「為何?」七皇子猜想不透。
幕僚道:「三皇子殿下幫我們襲擊太子,說明三皇子一直都將我們的行動看在眼裡,而我們卻渾然不知。再者,他為什麼要幫助我們?七皇子殿下以前可沒少給他苦頭吃,也沒少讓他受辱,如果這件事情對他沒有任何好處,他就算是看到了這場戰鬥,也絕不會出手相助的。」
「好處?他幫助我殺了太子,除了對我有好處外,對他又能有什麼好處?」七皇子還是想不透。
幕僚道:「現在,就只剩下你和三皇子是皇族子嗣,你是皇后所生,太子沒了,理應立七皇子殿下為儲君。可萬一有人查出來曾經刺殺太子的人是七皇子殿下,那皇上還會將帝位傳給七皇子殿下嗎?」
「你是說慕容瑾這麼做的目的是想讓母后對我失望,讓父皇將帝位傳給他慕容瑾?」七皇子沒有想到自己一直猜不透的事情里,竟然蘊含著這麼大的玄機。只怪自己當時想法太幼稚,還以為慕容瑾是發自內心地想幫助他。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七皇子有些慌了,雖然他一直不懼怕父皇,但還是害怕父皇知道這件事情后,把帝位傳給慕容瑾。
幕僚嘆息,「現在也只有看皇上那邊的意思了,如果皇上查出來,謀害太子的人是別人,那七皇子殿下的儲君之位還是安全的。」
「實在不行就來個逼宮,我就不信父皇不會讓出皇位。」七皇子其實早有逼宮的打算,只是這樣大逆不道、遺臭萬年的話,他不太敢大張旗鼓地說出來。
「萬萬不可,逼宮是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做的啊。」
「好了,先等父皇那邊的情況吧,如果父皇知道是我殺了二哥,那我就逼宮。那個三皇子慕容瑾,愛待哪兒待哪兒去。」
……
慕容瑾回到房間,正在休息,突然宮裡人來報,說有位女子要見他。
「是誰?」慕容瑾問。
「婉小姐。」手下說道。
慕容瑾忽然笑了起來,開什麼玩笑?他剛從涼國邊城回來,臨走之前和和舒婉鬧得那麼不愉快,她怎麼可能回到璃國了?再說了,她回來,丞相會放過她?七皇子會放過她?
不過,慕容瑾還是想去看看。也不知為何,只要是和舒婉有關係的,他慕容瑾都有些關心。
「派人去接她入宮。」慕容瑾下達命令。
三個時辰后,他終於在自己的宮殿里,看到了那位婉小姐。
舒婉看到慕容瑾,並沒有說話,只是躬身行了下禮。
慕容瑾打量著眼前的女子,果然是舒婉,然而,那雙眼睛,卻不像。舒婉的眼睛清冷中帶著一絲可愛,眼前這個女子,目光略微有些麻木,和舒婉太不像了。慕容瑾忽然想起紅姨的話,說道,「帶婉小姐下去休息。」
舒青本以為見到慕容瑾后,慕容瑾會對她百般呵護,也會任由她吹枕邊風。卻沒有想到慕容瑾看到她之後一點欣喜的樣子都沒有。
而接下來的幾天,舒青也在期盼著慕容瑾能來看她,等來的卻還是宮女。
她想著法子要去見慕容瑾,也被宮女給擋住了,不是說慕容瑾在忙,就是說慕容瑾沒在宮裡。這個慕容瑾到底在做什麼?
七皇子這邊,也聽聞三皇子將舒婉接入了宮中。又想起舒青曾經說的話,這個慕容瑾請雖然不值得他付出心思,但用一塊玉就將他絆倒還是不老費什麼。而且,最近等皇上那邊的情況等得他都沒耐心了,先絆倒慕容瑾吧。
如此想著,七皇子便帶了一群人,往三皇子慕容瑾的住所衝去。
不到半個時辰,七皇子的人就將三皇子的寢宮圍了個水泄不通。
皇上知道后,氣得不行,趕緊擺駕過來。
慕容瑾自然也快速回到了宮室。
「你做什麼?」慕容瑾看到七皇子后,並沒有了往日的客氣,而是直接質問。
七皇子愣了一下,這個三皇子的原形終於暴露了,「我還能做什麼?我曾經聽聞你可是藏有涼國的東西,我怕別人冤枉了你,所以就帶人來查看。怎麼?我說三哥,難道你不想讓我證明給世人看,你府上沒有涼國的東西?」
「如果你要搜,就儘管搜好了,我不介意。只是你這麼做,恐怕會讓父皇傷心。」慕容瑾道。
七皇子逼近慕容瑾。「你別拿父皇來壓我,我告訴你,我能殺了其他人,自然也能殺了你。」
「你殺了其他人?」慕容瑾故意加大了音量。
七皇子緊張了下,不過看到四周出了慕容瑾的人就是自己的人,他根本不用顧忌什麼,說道:「是又怎麼樣?你別以為你說話聲音大一點我就會害怕。等我搜出了髒東西,以後的日子,有你好過的。」
「儘管搜。」慕容瑾面色如常。
七皇子笑了起來,「果然會裝啊,當初在舒府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你就躲在那個低賤庶女的房間里,只可惜當時我太著急了,才讓你活了下來。不過沒關係,你慕容瑾的命遲早是我的。」
「希望不會讓你失望。」
七皇子的人搜了許久,都沒有搜到那塊涼國玉。
「說,你到底藏在哪裡!」七皇子沒有耐心了。
慕容瑾做出驚訝的樣子,「七弟,莫非你糊塗了?是你吵著嚷著要來搜東西的,可現在你什麼都沒有搜到,反而怪到我頭上來了。還是回去吧,這樣愚蠢的事情不要再做第二次了,會讓天下人恥笑的。」
七皇子正要發作,卻看到總管來了。總管讓七皇子去見一趟皇上。
「何事?」七皇子怒意正濃。
「奴才也不知道,只有等七皇子殿下去了才明白。」
七皇子的人如同打了敗仗,先前的囂張氣焰都沒有了,只能離開。
眾人離開后,舒青走了上來,「三皇子殿下,你沒事吧?這個七皇子實在是太過分了,他怎麼能這樣做?你們可是親兄弟啊。」
慕容瑾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嘲諷的笑意。
舒青見慕容瑾沒有回答,也不敢再多嘴。
「來人,帶婉小姐下去休息。」慕容瑾再開口時,已是下逐客令。
舒青心裡失落,本以為可以趁此接近慕容瑾的。
慕容瑾在書房裡坐著休息,這些天的勞累讓他的身體有些吃不消。
貼身侍衛前來稟報,說皇上和皇后已經知道是七皇子殿下殺了太子了。
「知道就好。」慕容瑾語調平淡。
「就是不知道皇后和皇上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侍衛擔憂。
慕容瑾睜開眼睛,「七弟畢竟是皇后親生的,皇后說什麼也不可能殺了七弟的,所以太子被殺的真相只是讓皇后和皇上傷心一場而已。」
「那我們怎麼辦?」侍衛擔憂。
慕容瑾再次閉眼,用手揉捏太陽穴。
「等。」
一個字,侍衛如何也參不透其中的奧妙。
這時,又一侍衛進門,慌張稟報,說婉小姐被七皇子的人抓走了。
「抓走就抓走吧,沒什麼大驚小怪的。」慕容瑾道。
慕容瑾的貼身侍衛不明白了,在舒府,可是慕容瑾堅持要救舒婉的,現在婉小姐被他接入皇宮了,他不但不去看婉小姐,反而任由七皇子的人將她接走。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舒青被七皇子抓住了,本以為可以憑藉七皇子對自己的喜愛而苟且偷生,卻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的臉早已變成舒婉的了,她也只有在舒婉的影子下生活下去了。
七皇子挑起舒青的下巴,「這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麼得那個慕容瑾的歡心,我本來一直沒有把那個慕容瑾放在眼裡的,卻沒有想到他現在這麼鎮定,就算本皇子帶了一大隊人馬去他的宮室,他也沒有心驚。好一個有城府的皇子,我以前太低估他了。」
「七皇子殿下,我只是一個女人,和你們之間的恩怨沒有一點關係,還希望七皇子殿下能饒我一命。」
「饒你?你是慕容瑾在意的女人,凡是他喜歡的,我都要糟蹋掉,不然如何泄我心頭之恨?」
說著,七皇子狠狠兩巴掌甩在舒青臉上。舒青的臉立即出現十個紅印子,而且,好像有點歪了。
七皇子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情況,立即被嚇了一跳。舒青伸手摸了一下臉,發現右臉歪向了左邊,心裡頓時著急起來,換成舒婉的容貌對舒青而言已經很難看了,現在臉又歪了。怎麼辦?怎麼辦?
七皇子強忍著心裡的厭惡,在下人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同時厲聲呵斥,「來人,將這個醜八怪關起來,每日受大刑伺候。本皇子還要你們把她受罪的情況告知給慕容瑾,看到到底能忍耐到什麼時候。」
七皇子出了房門,這才大口喘息。
「殿下受驚了。」幕僚安慰著七皇子。
七皇子緩了好一陣才說道:「這人到底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嚇死我了。」
「屬下也不明白,可能是殿下太用力了。殿下,皇后一直在哭鬧,說要見您,這可怎麼辦?不管我們派多少宮女和皇妃去安慰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還是哭鬧不停。」
七皇子氣憤道:「這點刺激就受不了?那其他死了兒子的妃嬪豈不是要去死了?真是的。好了好了,實在不行我去見見她就是了。」
「恐怕皇后等不了,她每日鬧得厲害,還似乎想尋死。」幕僚緊張地說道。
七皇子憤怒,「她要尋死就讓她尋死好了。」
「可是皇后說想向你要個說法,否則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寧,就算死了也不會瞑目的。」
「女人真是麻煩。好了,我現在就去看她就是了。」
七皇子說完,朝皇后的寢宮走去,一路憤然。
七皇子沒有食言,他去看了皇后,不過和以往的討好不同的是,今天,七皇子面色孤傲,看皇后的眼神也很冷淡。
「我知道了,你二哥就是你殺的對不對?」皇后的目光犀利,唇畫得很紅,胭脂也抹得很厚,卻依然無法掩飾她的滄桑和憔悴。
「是。」七皇子已經不打算再掩飾什麼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二哥做皇帝和你做皇帝有什麼區別?你二哥那麼疼你,他自然會許你一生富貴無憂。」
皇后想不明白,她多希望自己的猜想是假的,然而慕容宏達的話讓她最後一點期盼也破滅了。
七皇子冷漠道:「對你而言,我和二哥任何一個人做皇帝都沒有區別,因為你都可以高枕無憂地做你的皇太后。而我,當然是希望自己做皇帝了。好了,其他的廢話我不想說了,你好好在這裡待著等著做皇太后吧。」
「你就不怕我把這件事情告訴給你的父皇?」皇后心痛。
慕容宏達陰陽怪氣地說:「哎喲~我好怕哦。你讓父皇知道后,你覺得父皇會怎麼做?你以為你還能做皇太后?若是這皇位讓慕容瑾坐了去,他會饒過你?你以前是怎麼對他的?他怎麼可能忘?母后的手段可是這後宮中數一數二的。」
七皇子說完,轉身,根本不管皇后在身後如何嚎叫祈求。
「宏達!我真的沒想到你是這樣沒良心的。我告訴你,就算你做上了皇帝,我也依然不會讓你好過,我要讓你永遠記得你二哥,要讓你的靈魂備受煎熬。」皇后咆哮著,她捨不得她的任何一個兒子,卻不曾想過自己曾經設計害死了多少妃嬪的孩子。
七皇子停住腳步,猛然,從一侍衛腰間拔出長劍,刺向皇后。
房間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七皇子自己,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麼做。
皇后瞪著一雙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為兩個孩子操勞了一生卻落得如此下場。
「你……」皇后嘴角流出猩紅的血,接著,癱軟在地。
她把一生都耗在了兩個孩子身上,倒頭來,卻是這樣的結果。眼淚已不能表達皇后此刻的內心,閉眼,不想再看這世界一眼。
七皇子短暫地吃驚后,扔下長劍,離開了皇後宮室,把一切麻煩都丟給了房間里的其他人。
可是七皇子才剛剛走出皇后寢宮,就看到有人將皇后寢宮包圍了起來。
「怎麼回事?」七皇子拉來自己的部下,「不是說包圍皇帝寢宮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七皇子怒不可遏,在他決定來看皇后時,就已經下定決心要逼宮了。早一日做皇帝,早一日心安。他才不要向那愚蠢的二哥一樣,做什麼儲君,結果遭人暗算。
部下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面色為難。
「怎麼了?說啊!」七皇子憤怒得想要把眼前的人吃掉。
這時,一個人影從一旁走了過來。
七皇子長吸一口氣,臉部扭曲而猙獰,閉著眼,像是極端憤怒又像是極端享受,「怎麼又是你,慕容瑾!」
慕容瑾面色如常,「這裡是母后的寢宮,我來保護母后,有什麼不對嗎?」
七皇子陰陽怪氣地笑了笑,「你的母后?莫非當初母後生下的人是你?哈哈,你保護母后?我的耳朵沒有聽錯吧?那個女人可是折磨了你十幾年,你都忘了?還說什麼保護?」
「我今天來就是保護母后的。」慕容瑾沒有多餘的話,眉宇微微相蹙。
七皇子從慕容瑾的神態里看到了危險的信號,近兩年來,慕容瑾的變化很大,也有謀臣對他說慕容瑾才是他這個七皇子最應該防範的對象。可是,他七皇子囂張跋扈慣了,只認為自己的二哥才是最大的敵人,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七皇子走近慕容瑾,壓低聲音,依然是陰陽怪氣的語調,「你要救的母后已經被我殺了,所以你還是滾吧,滾得越遠越好。」
「來人!」慕容瑾大喝一聲。
一聲令下之後,一大群侍衛跑來,包圍了七皇子。
七皇子指著慕容瑾罵了起來,「你幹什麼?」見慕容瑾根本沒有一絲反應,七皇子又看向那些侍衛,「你們不想活了嗎?如果你們稍微動腦子想一想就應該知道自己應該站在哪一邊。退下!」
慕容瑾盯著七皇子,眼神犀利而帶著寒氣,「正因為他們是動了腦子的,所以才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該站在什麼位置。七弟,走吧,一起去見父皇。」
慕容瑾揮手,侍衛上前,想要押住七皇子。
七皇子快踢過一把大刀,並迅速向慕容瑾砍過去,動作快到其他侍衛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就在七皇子的大刀就要劈到慕容瑾時,慕容瑾快速拔出長劍,用巧勁格擋。
如此巧勁用得很玄妙,慕容宏達被彈出好遠,慕容宏達根本就不相信慕容瑾有這麼高深的武功,只當他是僥倖罷了。
再揮大刀,更快,更狠,更准,就連站在遠處的侍衛都能聽到大刀劈開空氣時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可是慕容瑾,依然神態自若,目光清冷,手中長劍快速旋轉,再出招時,長劍以順著大刀的長柄擊打在慕容宏達的手上。
慕容宏達的手被長劍划傷,本能地扔了大刀縮回手。
長劍旋轉,又回到了慕容瑾的手上。
大刀也在這一刻,哐當一聲落地。
慕容宏達驚愕,「你怎麼會如此高深的武功?以前本皇子和你切磋過,你根本就是個廢物,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學得了這麼厲害的功夫?」
慕容瑾道:「既然七弟想要切磋,我這個做哥哥的,不讓著你點怎麼行?」
「原來你一直都在欺騙我們,原來真的如幕僚說的那樣,璃國皇子中,我最應該先殺的是你慕容瑾~!」七皇子面色鐵青,被侍衛控制住的他也終於想明白一個道理,為什麼他平時找人練武的時候總是贏,他還以為自己武功真有多厲害了,可笑,原來是這些人故意讓著他,故意讓他驕傲自滿。二哥估計早已看出其中的端倪了吧?只是他為了自己的未來,竟也不道破其中的玄機。
慕容瑾做出略微驚愕的樣子,「先殺?原來其他皇兄皇弟的死都和七弟有關。」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以為你能做成皇帝?做夢去吧,就算是你活著,父皇也絕對不會把皇位給你坐的……」
「放肆!」一個老態龍鐘的聲音響起,接著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所有的侍衛聽聞這個聲音后,都跪在地上行禮,除了控制七皇子的那一隊侍衛。
「父皇……」七皇子愣住了,雖然他決定逼宮,卻沒有想到是在如此被動的形式下讓父皇知道他的惡劣行徑。
「別叫我父皇,咳咳……你有什麼資格叫我父皇?朕生的兒子怎麼會是一個弒母殺兄的東西?痛心啊!痛心!」皇上虛弱得很,老淚縱橫。
七皇子還想再說什麼,皇帝搶先,「來人,將這個不孝子永禁冰晶島,永不釋放。」
冰晶島,一個位於璃國和涼國之間的小島,終年積雪,寸草不生,是歷代用來囚禁朝政要犯的地方。
七皇子搖頭,早已慌亂了心神,「不,父皇,不要,我是你的皇兒啊,你不能這樣對我,不能這樣對我。」
「那你又是怎麼對朕怎麼對你的母后和皇兄們的?你最幼,所以朕總是讓其他兄長讓著你,可這並不代表朕就會姑息你的罪孽。來人,帶他下去!」
皇帝說完這話,又一滴眼淚從眼眶裡滑落。
七皇子想要使出武功對抗,卻發現自己早已被人控制得不能動彈。
七皇子大笑,笑聲在皇宮裡久響不絕。
翌日,皇上寢宮傳來噩耗,皇帝駕崩,享年63,遺詔一封,傳位三皇子慕容瑾。
差點被七皇子的手下折磨死的舒青,聽聞慕容瑾登基的消息頓時欣喜不已,求著讓人放她出去。可是卻沒有人理會她的請求,她望著暗無天日的牢房,再看看蓬頭垢面、瘋瘋癲癲,沒有人樣的自己,痛哭失聲。
慕容瑾登基后,頒布了一系列的變革措施,朝中大臣無不歸順,天下子民無不歡欣鼓舞。
璃國,終於迎來了一代明君。
又是一個冬天,舒婉正在忙碌著給人看病,忽然看到一個幾乎都快要忘記的身影。
「三娘……」舒婉愣了一下。
三夫人和舒梅看到舒婉,已是淚流滿面。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紅姨上來,拉住三夫人的手,眼淚撲簌地掉落。
三夫人將自己逃亡的經歷對紅姨講訴了。
「舒府沒有了,本以為日子會難過,卻沒有想到當事情真的落到自己頭上時,日子還是一如既往地過下去了,而且不見得比以往差勁。」三夫人也緊緊握著紅姨的手感嘆。
「是啊。」紅姨擦拭著眼淚。
舒梅看向舒婉,滿是愧疚,「婉兒,對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能在這裡找到你們真的是太好了。」
舒梅說得真誠。
舒婉搖頭,「都過去了。」
三夫人忽然羞澀地笑了起來,「這一次我們也是聽到別人說有個叫舒婉的年輕女大夫在這裡行醫才有幸能找到你們的,現在終於找到你們了,梅兒的婚事就不會顯得太冷清了。」
「婚事?」紅姨驚訝。
三夫人點頭,「是曾經救過我們母女一命的一個書生,模樣清秀,雖然也沒什麼太大功名,在一個小城裡教私塾,但日子也還算過得去。」
「恭喜你們啊。」紅姨道。
舒梅依然愧疚地看著舒婉,「婉兒,你會來嗎?」
舒婉點頭,「會。」
舒梅的眼眶裡噙滿了淚水,被人救過,看過太多之後才明白,勾心鬥角沒什麼好處,唯有自己和身邊的人過得好才是幸福。
只可惜,桃兒看不到她這個姐姐幸福的時候了。
這時,一隊黑一人從天而降一般,將舒婉的醫館圍得嚴嚴實實。
「終於找到你了,舒婉!不,應該叫你未來的涼國女王。識相的話,就把那塊能證明你身份的唯一信物玉交給我,否則,我們立即將這裡夷為平地。」黑衣人說得狠毒。
涼國公主?她是舒府最軟弱的七姨娘所生,七姨娘又是在璃國土生土長的,怎麼可能是涼國的公主?舒婉雖然在長相上有幾分異域風情,但她自己對自己的身份還是很了解的。這些人腦子沒毛病吧?
而且舒婉只覺得那塊玉很奇特,絕對不會想到那是涼國公主的。
也就在這時,平日里斯文的美男們通通站了出來,每個手指間都夾著一個修長的瓶子。
黑衣人大喝一聲,「殺!」
只有殺了舒婉,他們才能回去復命,涼國才能真正被他們的主子掌控。
美男們手上的藥瓶里的粉末被他們揮灑出來,凡是碰到那些藥物的侍衛們,紛紛倒地,捂著眼睛,摳著皮膚,彷彿身染重疾。
舒婉讓紅姨帶著三夫人和舒梅離開,自己從懷裡拿出藥瓶,扔出一個,轟隆一聲,侍衛紛紛被炸得粉身碎骨。
「主子,快走!黑衣人越來越多了!」美男們看到一波又一波的黑衣人襲來,簡直就是要屠城的節奏啊。
舒婉知道,走又能走到哪兒去?這些黑衣人既然來就是做好充分準備的,也是斷了她的退路的。
黑衣人殺勢洶洶,美男們快支撐不住了,還有一兩個美男的身上被侍衛劃出一條條長長的口子。
舒婉心驚,難道自己好不容易從璃國來到涼國,就再也無法回到璃國了嗎?
這裡雖好,可畢竟自己是涼國人啊。
「主子小心!」一美男的話剛落腳,一個黑衣人就拿著大刀划傷了舒婉的手臂。
美男快速撒葯,殺了那黑衣人,同時跑到舒婉跟前,「主子,你怎麼樣?走,我帶你離開!」
舒婉搖頭,「沒用的,他們這麼多人,足以將整個小城屠殺乾淨。我們在這兒殺一個算一個,殺得越多賺得越多!」
「主子!」美男們受到舒婉感染,紛紛拚命地揮灑藥粉。
一時間,哀嚎聲一片。第七十一章:
「主子,我們撐不住了!」一個美男手上的藥粉已經用完了,舒婉見狀,趕緊扔了一個過去,自己手上也還只有一個而已。
舒婉拼盡全力,扔出藥粉,連最後一個也沒了。
好,她舒婉就是死也要死得值得。今天也殺了不少黑衣人了,夠了!
舒婉閉眼,等著閻王爺的降臨。
然而,什麼動靜也沒有,依然是一片嚎叫聲。
再睜眼,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卻是他。
想多了吧?
回過神,依然是慕容瑾站在自己身前。
「看來你很享受這場殺戮?」慕容瑾來救人就救人,怎麼還喜歡埋汰?舒婉不悅,嘟嘴,「我只是在想,能不能像說書人講的那樣,召喚來天兵天將。」
「那召喚來了嗎?」慕容瑾嘴角扯過一抹邪魅的笑意。
舒婉沒有回答,心裡卻甜絲絲的。
慕容瑾低頭,在舒婉耳畔低語,「我說過,我親過你了,你就是我的了。」
他的氣息,還是那麼熟悉,縈繞在她的耳際,酥酥麻麻的。
就在這時,舒婉看到黑衣人的領頭正舉著大刀靠近慕容瑾,舒婉緊張,低呼:「小心!」
慕容瑾反手揮劍,身後的人被慕容瑾刺倒在地。慕容瑾手起劍落,跟本都沒有回一下頭,舒婉看得有些呆了,那個被人欺負的三皇子,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有男人味?這麼厲害了?
慕容瑾低頭,想要再嘗一嘗舒婉的味道。
「這麼多人!」舒婉皺眉,在殺戮場上接吻可不是她喜歡的。
慕容瑾反手一抱,緊緊摟住舒婉的纖細腰身,飛身離開。
這日,三夫人忙完手上的事情,又急著走到舒梅的房間,「梅兒,妝容好了嗎?吉時馬上就要到了。」
舒梅淺笑,臉上一抹紅暈,「娘,您已經來問過我很多遍了,好了,現在都收拾妥當了,您可以放心了。」
三夫人還是很細心地上下打量,生怕有什麼地方沒有收拾周全。
舒梅拉過三夫人的手,「娘,您已經檢查了很多遍了,您放心吧,已經沒什麼地方不周全了。」
一旁的羅媽媽也笑道,「夫人怎麼比自己當年出嫁還要緊張啊,吉時就快到了,我們還是先歇一歇,以免等會兒有許多事情需要我們去招呼,卻又力不從心。」
「對對對,先歇息,先歇息。」三夫人連忙坐下。
這間再普通不過的農家院子里洋溢著喜氣,到處貼著紅聯,一個個喜字佔據了不少顯眼的位置。
一個人影在農家院子外徘徊,頭上罩著麻布,看不清她的臉。不過從身形上看,年齡應該和舒梅差不多,那身形也和舒梅有幾分相似。此人悄悄看了一眼院子,聽到院子里的笑聲時,唯一露出來的一雙眼睛卻散發出讓人不寒而慄的光芒。
當舒婉領著眾人走來時,這個蒙了麻布的女子立即躲到一旁。
舒婉走到院子門口時,看到古樸典雅而又乾淨的農家院子,不禁心生出幾許羨慕。
「是婉兒來了?」羅媽媽趕緊向三夫人和舒梅道。
舒梅要站起來,出門迎接舒婉,三夫人按住她的手,「你就在這兒坐會兒吧,新娘子可是不宜多走動的。有娘去就好了,婉兒會理解的。」
三夫人出門,看到舒婉,立即跪地行禮,羅媽媽也跪地。
「三娘,羅媽媽,你們這是做什麼?還不快起來?」舒婉看到三夫人這樣,有些詫異。
「參見……」
「不用多禮,快起來吧,不能讓別人聽到了。」
原來是慕容瑾的聲音,舒婉轉過身去,看到身穿一襲暗綉坎肩的慕容瑾正盯著自己。習習涼風吹拂起慕容瑾額前的細軟髮絲,捲起他略帶邪魅的淺笑,一時間舒婉似乎又看到他在顛鸞倒鳳之時的神態。
舒婉心裡一熱,想起這些日子來兩人不分晝夜的恩愛,還是有點羞澀,但那雙眼眸還是保持著以往的冷靜,「三娘快起來,我們到屋裡坐吧,還好沒錯過吉時,不然真對不住梅姐姐了。」
三夫人點頭,「有你們來,我們就很開心了。」三夫人看著舒婉,「婉兒,三娘以為你再也不會原諒梅兒了,卻沒想到你如此寬宏大量。」
舒婉道:「今天是梅姐姐的大喜日子,我們就不談這些了吧,而且,梅姐姐現在變得溫婉賢淑,不正是三娘想要看到的嗎?我們應該感到高興,過去的……就讓她過去吧。」
若不是舒婉這幾日心情好,可能也不會讓曾經的那些事都過去。
舒梅在房間里聽到舒婉的話,已是泣不成聲。羅媽媽無意間看到舒梅的樣子,趕緊走到舒梅面前,「小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舒梅看著舒婉,「我就是因為高興,才會流淚的。不是說出嫁的女兒都要哭嫁嗎?就當我是哭嫁吧。」
舒婉走向舒梅,輕撫了一下舒梅的發簪,似乎舒梅不是姐姐,舒婉才是姐姐一樣。也是,若讓舒梅和舒婉站在一塊兒,不知道的人一定會以為眉眼冷清的舒婉是姐姐,而溫婉柔弱的舒梅是妹妹。
三夫人也走到舒梅跟前,為舒梅輕輕拭去臉上的淚花,輕聲感嘆,「曾經我以為榮華富貴才是最能給人安全感的,為了那份榮華富貴,我忍氣吞聲,每日的生活都是如履薄冰。現在來到涼國邊境,住在這農家小院子里,才感到什麼叫舒坦。自由自在就是舒坦,無憂無慮就是幸福。婉兒,若不是那日舒府被毀,我恐怕一輩子都無法明白這個道理。」
舒婉道:「我們現在都平平安安的,已經足夠了。」
門外忽然響起了喜慶的嗩吶聲,不過,耳朵靈敏的人一聽就知道這嗩吶只是由一個人吹出來的。喜慶之餘,還帶著一絲孤寂。羅媽媽趕緊從門外跑了進來,匆匆道:「夫人,新郎來了。」
門外一聲長長的「吉時已到」,三夫人竟忽然哭了起來。
「梅兒,到了夫家可別忘了娘。」三夫人握住舒梅的手,不舍。
舒梅點頭,「娘,我會回來的。」
舒梅鼻子一酸,眼淚再次墜落。
羅媽媽看到這樣的場景,也不由得落下了眼淚。
舒婉的眉眼不再像平日那麼清冷,她看到一身鳳冠霞帔的舒梅,心裡竟有一絲溫暖,如果自己披上這身衣服,會是怎樣的場景?
慕容瑾從舒婉的微妙神色上察覺到舒婉內心的絲絲涌動,伸手,搭在舒婉的弱肩上,摟過。
舒婉竟沒有掙扎,她已將慕容瑾視若生命中的那一位。
眾人跟著舒梅出了房間,在石階上止步,一直目送著新郎將舒梅背上轎。
「梅兒……」三夫人又喜又有些哀傷。
就在清秀的新郎背著舒梅走到院子外時,一聲「舒梅」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清秀新郎只是一介書生,迎親隊伍只有一個吹嗩吶的,顯得寒酸,卻也只能請得起這麼一個人了。所以這裡的所有人,只有新郎、舒梅、嗩吶手、兩個轎夫和院子內的人。
不過,院子內的人距離舒梅還有一段距離,按照涼國的婚俗,送新娘的家人在房門旁看著就好。
一聲「舒梅」讓舒梅整個人都驚住了,好熟悉的聲音,只是,喚出這個名字的人怎麼用麻布裹著腦袋?她是誰?聲音為什麼那麼像桃兒?
「桃兒?」舒梅驚訝低呼。
新郎愣了一下,「怎麼了?」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因此快速地往轎子旁邊走。
舒梅的眼睛卻始終盯著那個蒙著麻布的女子,女子的臉被厚重的布裹著,脖頸處卻有一小塊沒有遮住。舒梅眼尖,立即看到那一塊皮膚竟被腐蝕得厲害。
「桃兒!」舒梅不顧一切地喊了一聲。
三夫人驚訝,更多的是和舒梅一樣的情緒,就要往院子外走去。羅媽媽立即拉住三夫人,「夫人,按著涼國的風俗,您是送親的,下了這個台階對新娘子不利啊。」
「我是璃國人,這風俗對我們沒有什麼不利的。」三夫人說罷,走下台階,幾乎是沖著往院子外走。
被麻布過了臉的人,揚了一下手,手中的粉末便被灑了出來。
一個高大的身影快速移了過來,並在同一時間取下女子頭上的麻布,快速地將空氣中飄揚飛灑的藥粉往別的方向拍掉。
「啊~」舒梅在看到那女子的臉時,整個人都驚呆了。那是怎樣一張臉啊,疙疙瘩瘩,還有灼傷的痕迹,嘴唇扭曲著,鼻樑也歪向一邊。
但那雙眼睛
舒梅的眼眶再次充盈著淚水。
三夫人走過來時,看到那女子,也被驚得一呼,但隨即又反應過來,眼淚撲簌掉落。
慕容瑾將手中的麻布扔給女子。
舒婉跟了過來,看到那女子時,不禁心裡一悸,舒桃,何時變成了這個樣子?
「為什麼這麼做?」舒婉比這裡的任何人都明白剛才被慕容瑾分散掉的粉末是什麼,能夠讓人中蠱的一種毒藥。與其說是毒藥,不如說是一隻只細小到人的眼睛難以看清楚的蟲子。這些蟲子能夠進入到人的皮膚里,食血肉為生,最後將中毒的人啃噬殆盡。
舒桃沒有麻布掩蓋,慌亂了一陣后,目光落在舒婉身上,「是你?你怎麼還沒死?哦,對,你有璃國三皇子作為護花使者,當然不會輕易死掉。哪像我們這樣,親娘無能,又沒有個可靠的男人可以依靠,所以一切都只有靠自己。」
「桃兒,真的是你?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娘一直都是你的依靠啊。」看到女兒這樣,三夫人的心如同被萬劍剜割。
舒桃將麻布重新裹上,動作熟練,似乎這個動作已經重複了千百遍。
「有你這個娘又有什麼用?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不是拜你所賜嗎?如果你當日有點本事,就不會讓我淪落成現在這個樣子。」舒桃一提及自己的娘親,就充滿了仇恨。
舒梅已經顧不了自己還在成親,讓新郎將自己放下,她走向舒桃,「桃兒,你知道嗎?這一年來,娘親每日都挂念你。我們都以為……都以為……不過看到你還活著,我們都很開心,桃兒,不要再折騰了,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過平淡幸福的日子好不好?」
「你們都以為我死了對不對?我現在還活著站在你們的面前很讓你們失望是不是?我告訴你,你別在這裡假惺惺的,從你裝瘋賣傻開始你我的姐妹情分就斷了。」舒桃決絕。
說著,舒桃看向舒婉,「都是你,是你把我害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如果不是你,涼國的人又怎麼會為了讓我變成你的樣子去偷什麼玉而將那些蟲子撒在我臉上?我現在痛不欲生,這些都是你舒婉造成的!」舒桃說得氣氛,臉部肌肉在麻布下不自然地扭動。
舒婉沒想到舒桃在經歷了舒府的落敗、人生的顛沛流離之後還是這樣狠毒,竟然向自己的親姐姐揮灑蠱蟲。舒婉拿出隨身帶的一個水晶小瓶,在小瓶里放了一些藥水類的散發著異香的東西,接著將水晶瓶放到地面。那些在地上的粉末般地蠱蟲竟然以驚人的速度撲向水晶瓶,竟無一例外。舒婉拾起水晶瓶,將其密封。
舒婉優雅地做完這一切,才看向只留著一雙眼睛在外的舒桃,「你為大夫人做替死鬼,也是我的錯?你成為大夫人借刀殺人的武器,也是我的錯?你將自己的孿生姐妹引入沼澤也是我的錯?你將這些蠱蟲帶來灑向你的親姐姐,也是我的錯?」
舒婉步步緊逼,舒梅低下頭,她不知道舒婉為何會知道沼澤的事,她為了保護舒桃,硬是沒有對任何人提及。
舒桃狠狠地瞪了一眼舒梅,以為是舒梅將這一切告知給舒婉的。
舒婉走向舒桃,似乎並不害怕她猙獰的面容,還有那雙依然沒什麼智慧,只有狠毒的眼睛。
「你以為大夫人喜歡你?她為什麼要將一隻金鐲子賞賜給你們兩個人?她明知道那是丞相府的東西,又不能平分,為的就是讓你心生嫉恨,除掉舒梅。別以為你真的能進什麼丞相府,最在乎嫡庶之分的丞相再糊塗,也不會糊塗到把一隻鐲子賞賜給庶出的小姐,到時候他問起來,大夫人只需要說是你偷走的,你就萬劫不復了。不過好在大夫人沒有那樣的機會了。」舒婉的眼睛似一把長劍,要將舒桃的面罩挑開,將她的靈魂也挑出來。
「你來對付我,事情成了,得利的是大夫人,對你,她隨便給點什麼賞賜就打發了。事情敗了,死的是你,和她大夫人沒有任何關係。你以為自己在大夫人那裡很重要?如果真的那麼重要,為什麼她不讓你住進她的院子?她只是在需要你的時候喊你一聲,在不需要你的時候,你自己就得走得遠遠的。我說得對不對,就只有你自己心裡最清楚了。」
舒婉沒有停歇的意思,她今天不想再忍著不說了,「我知道你是一個沒有心肝的人,不過今天我還是想告訴你,你說三娘不在意你。你知道一年多以前,舒府還沒有毀掉的時候,三娘對我說了什麼嗎?她說,不管今後發生什麼事情,都要留你一命。你還覺得你的娘親是不在乎你的嗎?」
舒婉看了一眼舒梅,又收回目光,落在舒桃身上,「如果你的姐姐不在意你,又怎麼會一直隱瞞你將她推入沼澤的事情?」
「那你怎麼會知道?」舒桃有些激動。
舒婉看了一眼一旁的三夫人,「知道的不止我一個,你的伎倆太稚嫩,用在尋常百姓家都有些不合適,更何況是舒府。今日,你姐大婚,如果你不是來賀喜的,就請離開。普天之下,比你拿來的這蠱蟲高級的毒藥多得是。」舒婉搖晃著水晶瓶,像是打量著某種神奇的藥材,神色專註。
舒桃被舒婉一步步擊垮,她一直固執地堅持的一些東西,在舒婉這裡成了不堪一擊。
舒桃憤恨地哼了一聲,轉身,舒婉喚住她,「桃姐姐,剛才在搖晃瓶子的時候,我已經在不經意間讓你身上染上了一種香味。」
舒桃戒備地嗅了嗅,並沒有什麼香味啊,這個舒婉,故作神秘罷了。
舒婉繼續道:「這香味只有一種蠱蟲能夠嗅到,如果你想去誰那裡告訴三皇子殿下的行蹤的話,你的日子不過好過的。」
三夫人聽到這裡驚慌起來,她趕緊跪在舒婉跟前,「婉兒,你曾經答應過三娘的,無論如何都要饒桃兒一命。桃兒欠你的太多,我這個做娘的來還。」
舒婉語氣冰冷。「如果她不去見那些不該見的人,蠱毒蟲自然不會被吸引。就連她皮膚下的那些蠱毒蟲也不會對她造成生命危險。」
舒婉說罷,不去看三夫人,而是看向舒梅,語氣和緩,「梅姐姐,吉時已經到了,上轎吧。」
舒梅的眼角還掛著淚水,當她看到舒桃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之後,才由新郎背著上了轎子。
三夫人還癱軟在地上,舒婉不想看到三夫人跪地求她的場面。
慕容瑾拉起三夫人,「你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還是讓舒桃自己選擇吧,是回來和你平淡過日子,還是繼續作惡,都不是現在的我們能決定的,一切都要看她自己。」
三夫人點頭,羅媽媽也跟著點頭,「三皇子殿下,您能來我們已經很高興了,千萬不要因為我們而被涼國人抓住把柄啊,不如您先回璃國?」
慕容瑾看向舒婉,舒婉本來想在這裡多呆一些時日的,可是現在一點留下來的心情都沒有,只好點頭。
迎親的隊伍剛離開一會兒,慕容瑾也正準備和舒婉離開時,忽然感覺到不對勁。
舒婉看到慕容瑾面色凝重,也站定在原地,不再亂動。
「看來今天的離開不是這麼順利的。」慕容瑾低頭,對舒婉擠出個笑臉,原本是強擠出的笑容,卻比別人真誠的笑容更有感染力。
妖孽就是妖孽,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在動人心魄。
三夫人和羅媽媽看到慕容瑾和舒婉都不再走了,趕緊上來,關切地問怎麼了。
慕容瑾嘴角扯過一絲邪魅,「該來的總會來,這一號人已經糾纏朕很久了,今日也該做個了斷了。」
慕容瑾的話才剛剛說完,就有十幾個黑點從山谷上方而來。
慕容瑾拔出腰間長劍,將舒婉護在左邊懷裡。
長劍呼嘯,讓衝鋒而來的黑衣人感覺到一陣陣壓力。
身份都心知肚明了,還需要一身黑衣打扮嗎?慕容瑾在心裡嘲諷,手起刀落,血滴四濺。
不一會兒,就有五六個黑衣人躺在地上了,擺出各種銷魂的離別姿勢,似乎陰朝地府比人間舒服多了。
如果那些站著的黑衣人還要靠近他的話,他一定會讓他們擺出更銷魂的姿勢。
只是,這些黑衣人似乎沒有先前那麼勇敢了。
「慕容瑾,果然名不虛傳,這次我算是真正領教到了。」聲音一出,那些還站著的黑衣人立即讓出一條道了,並恭敬地站成兩排。
一個被黑布包裹得嚴嚴實實,只剩一雙眼睛的黑衣人,只是他的那把泛著陰森光芒的寶刀顯示出了他身份的與眾不同。
「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只會讓你的嘍出來招呼呢。」慕容瑾語調清冷。
黑衣人看向舒婉,「別廢話,我今天來只為了一件東西,就是這姑娘身上的紫色玉,如果你們識相的,就拿出來,否則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還不知道誰碎石誰呢。」慕容瑾眼底閃過一道精光。
舒婉努力想看出黑衣人到底長什麼樣子,奈何黑衣人把自己包裹得實在太嚴實了,根本無法看到。「你跟蹤我這麼久了,還需要蒙著臉嗎?我知道你們想要那塊玉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不過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本姑娘不想給,就誰都無法拿到。」
「那就要看看是你的手硬,還是老子的刀硬。」黑衣人說著,又要往舒婉這邊殺來。
慕容瑾旋轉長劍,三下兩下便挑開了黑衣人的面紗。
一個面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叔出現在舒婉面前,舒婉差點沒吐出來,和她暗中較勁這麼多年的人,好歹長相奇怪一點好吧?就這樣普通的一張臉,怎麼……不過,這和長相又有什麼關係?
舒婉有點凌亂。
慕容瑾鬆開舒婉,和黑衣人來了一場真正的較量。
黑衣人的武功可不像他的臉那麼普通。
黑衣人的一招一式都顯示出涼國人的風格,狠戾,殘暴,精準。
舒婉在一旁,為慕容瑾暗自捏了一把汗。不過慕容瑾看起來卻很輕鬆,飛身出擊,落地格擋,一切都顯得很自然,而且……俊逸出塵。這樣一個男子,註定是要將舒婉冰封的心融化,也註定將舒婉的心和靈魂都拿去。
舒婉的目光落在拼殺廝打的兩人身後,舒桃又折回來了?
這一次,舒桃似乎很不好受,捂著臉,彎著身,那張臉幾乎要貼到地面了。
「救我救我」
舒婉只能從舒桃的嘴型辨別她所說的話,她的那張用來遮蓋醜陋面容的麻布被隨意搭在肩上,顯得凌亂而憔悴。
三夫人也看到了舒桃。
「桃兒」
三夫人輕喚一聲,心都被擰緊了。
三夫人忽然看向舒婉,拉過舒婉的手,想說什麼,卻終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當舒桃走過來時,面相普通的大叔終於被慕容瑾控制住。
舒桃看到這一幕,渾身一驚,同時跪地,對舒婉告饒,「求求你婉兒,以前都是我不對,我不該害你,不該聽信大夫人的話,不該……不該把我的親姐姐推入沼澤。我已經知道錯了,求求你原諒我,求求你救我。我被折磨得不行了。」
舒桃的臉因為蠱蟲的竄動而扭曲。
舒婉看到她那張越來越活躍的臉才明白,原來控制蠱蟲的人並非別人,而是被慕容瑾控制住的這位大叔。不過,舒婉也從舒桃眼神深處一閃即逝的精光里看到了別樣的東西。
「你去告密才致使蠱蟲被打擾的,我怎麼救你?」舒婉不去看三夫人,儘管她知道三夫人正用一雙悲憫的眼睛看著她。她必須讓三夫人明白,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救的。
舒桃見舒婉橫了心不救她,便看向被慕容瑾控制的大叔,「快救我!你說過,只要我按著你說的去做,你就願意給我解藥。」
「這蠱毒根本沒有解藥!」大叔終於忍不住,向著另一邊乾嘔。
舒桃發狠地看向三夫人,「你不是說你心疼我嗎?你不是說我是你親生的嗎?那你怎麼不為我求情?難道你想看著我死嗎?」
舒桃越發狠戾的樣子,讓三夫人的心被狠狠地擰成一團。
三夫人不知所措,當她真真切切聽聞自己的小女兒害自己的大女兒差點死掉的時候,她比任何人都痛苦。也恨舒桃,也想打舒桃,可是她畢竟已經經受了磨難。
忽然,舒桃倒在地上。
舒婉看了一眼舒桃,眉眼冷清地說道:「她體內的蠱毒蟲已經波及臟腑,沒救了,剛才我用的葯,本就不是害她的,當然也算不上救她,只是為了盡量引出一些蠱蟲。」舒婉看向三夫人,「我答應過三娘的,就一定會做到。」
「婉兒,能不能……能不能想想辦法?讓她不這麼痛苦?」三夫人終於還是開口了,她真的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兒受這麼大的磨難。
「可以,但此葯下去,她不會再有任何意識,只會是一具空殼。三娘要這麼做的話,我會照你的意思做的,因為你曾救過我娘。」舒婉全當是還三夫人的人情。
三夫人遲疑了一陣,閉眼,點頭。痛苦在眉間縈繞。
舒婉拿出一個天藍色藥瓶,滴在舒桃的臉上、身上。
不一會兒,舒桃的身上竟然冒出許多透明的蠱蟲,如同水一般,卻又比水粘稠。
三夫人心驚,站著的黑衣人紛紛皺眉,都忍不住感到陣陣噁心。
蠱蟲被舒婉殺死,化為灰燼。
而躺在地上的舒桃,臉也不再像剛才那麼扭曲,卻也不似曾經的貌美,只能說還有點人形。
三夫人抱著舒桃,一面哭泣,一面為她收拾。若不是親生娘親,又怎麼會如此不嫌棄?
舒婉走向黑衣人,「你為何要拿玉?」
黑衣人看到舒婉已是渾身戰慄,他也是玩蠱毒的,不過他的那點伎倆在舒婉面前,簡直就是不值得一提。他哆嗦著說道:「因為……因為那枚玉是涼國皇族的玉,持有該枚玉的人就可以登上涼國女王的寶座。我們……我們……」
「別說什麼『我們』,是你吧?朕已經查明,你是涼國的皇子,你不想看到涼國再被女人把持朝政,所以想奪了該玉,然後自己登基。就算你不能登基,你也可以憑著這一枚玉找一個傀儡女王。」慕容瑾說著,手上的力度也大了幾分。
如果不是這一次,黑衣人們勢在必行,他這個涼國皇子斷然不會出現。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皇子大叔還有些不甘心,但當他感到慕容瑾手上的力度在加大時,還是忍不住放低了聲音。
慕容瑾道:「你難道不知道涼國女王已經在昨日登基?而我璃國使者已經帶上厚禮到涼國皇宮慶賀去了。」
「不可能!」大叔的眼神堅定。
舒婉也覺得奇怪,她的玉一直被黑衣人追蹤,也被大夫人惦記,如果她真是涼國公主的話,又怎麼會有人全然不顧她這個公主的存在而登基?
慕容瑾同樣堅定,「上一任女王已經看出你的野心,所以將璃國公主藏了起來,又悄悄命人傳謠言說能證明公主身份的紫色玉在璃國帝都。只是剛好舒府的七姨娘,也是朕的丈母娘,她剛好有這麼一枚玉而已。」
「太荒謬了!」涼國皇子還是不信。
慕容瑾道:「而且,這枚玉也不是什麼涼國玉,是西域玉,只是和你們涼國玉有些相似而已。讓你為了一個對你毫無意義的玉折騰這麼久,你們涼國女王大人還真是英明。」
「不可能!」涼國皇子長嘯。
這時,一隊身穿白色束身衣的侍衛模樣的人整齊地快步行走而來,逼近涼國皇子。涼國皇子在看到這一隊人時瞬間崩潰,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一舉一動竟然都在別人的圈套里。
「有何不可能?我們在這兒等你多時了。」領頭的侍衛揮手,其他侍衛上前,控制住涼國皇子,押著涼國皇子往不遠處的馬車走去。涼國皇子仍然在長嘯,不可能!絕不可能!
「感謝璃國殿下。」侍衛首領行禮。
慕容瑾點頭,「你們回去復命吧,朕只是來這裡看看曾經的故人,馬上就走了。」
「不到王宮坐坐嗎?我們女王大人一定很想見到您。」
「不用了,退下吧。」
「是。」
涼國侍衛走遠了,舒婉才看向慕容瑾,「為什麼他說涼國女王一定很想見到你?你和那個女王很熟嗎?」
「也不是很熟。」慕容瑾看到舒婉醋意大發,心裡一陣竊喜。
「不熟還會這麼說?」舒婉揪住慕容瑾不放。
慕容瑾的心如同山花綻放,「當然不熟,她這麼說那是她的事。如果你想朕和那個女王再熟一點,也不是不可以的。好像那個女王也挺漂亮的。」
「你敢!」舒婉聲音不大,氣勢卻不小。
慕容瑾爽朗的笑聲,在涼國邊城山谷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