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玉面郎君
上一回說到蟒蛇向老和尚撲來,老和尚正想出手,墨明智卻身似飛魂,幾乎如電光一閃,一招靈猴動作,將這條蟒蛇的一雙眼睛挖了出來,接著一掌拍出,這一掌勁,不下千斤之力,不但將蛇頭拍成肉漿,也將一條巨大的蟒蛇拍飛了,直落在潭邊的岩石上。大蛇一陣臨死的掙扎,蛇身竟將生長在附近岩石中的樹木也掃斷了。這隻在電光火石的剎那間,不但小燕看得目瞪口呆,連老和尚也看得驚訝異常。他雖然看出墨明智的內勁深厚,卻想不到墨明智出手竟是這樣驚人的敏捷,抖展的是什麼武功。而墨明智也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的勁力,他怕老和尚遭到危險,出手不知輕重,不自覺地一下抖出靈猴百變的身法。他拍飛了蟒蛇,還不知自己將蟒蛇拍死了,急忙翻身後躍開來,一邊說:「老和尚,兄弟,你們快走,小心它會撲過來。」
小燕早已看出這條蟒蛇死了,說:「傻哥哥,你已拍死了它,還怕什麼喲!」
墨明智愕然:「它已經死丁么?」
「哎!你拍死了蟒蛇,怎麼還不知道哪!」但小燕從心裡是高興墨明智有這一手漂亮的非凡武功。
老僧說:「善哉!善哉!小施主真是身手不凡,為地方除了一害,老衲向你拜謝了。」
墨明智仍怔怔地站著,不相信這條蟒蛇已經死了,竟不知道回禮。老僧看得暗暗納悶:怎麼?難道這位小施主還不知道自己身負絕技么?
的確,墨明智不知道自己身負絕技,掌勁凌厲,他這樣做,完全是怕這好心的老和尚叫蟒蛇害了,情急出手,就像他在九幽峰下不顧自己的危險,救了九幽老怪一樣。他見小燕朝蟒蛇走去,急得叫起來:「兄弟,你千萬別走近它,小心它傷害了你。」
老僧說:「小施主,這孽畜已經死了,不會再傷害人了。」
小燕在月光下望了這蟒蛇一眼,心裡不禁悚然,好大的一條巨蟒,要不是傻哥哥,真不易打死它哩!她說:「老和尚,這條死蛇,你怎樣處理呀!」
「小施主放心,老衲會將它埋了。」
「這麼大的一條蛇,你怎麼埋呵!」
他們的談話,蛇身掃斷樹木的響聲,以及墨明智的驚呼,已將半山古剎里的和尚們驚醒了,不知山下出了什麼事,紛紛走了下來。大家看見一條少見的巨蟒死在潭邊的亂石樹木中,驚奇異常。老僧說:「你們快將它埋了,這事也別向人聲張,不然,就會給本剎招惹麻煩。」
小燕奇怪地問:「老和尚,這怎麼會給你們招惹麻煩的?」
「小施主,到老衲室內談吧。」
墨明智和小燕跟隨老和尚來到了方丈室,這座方丈室,是靠近南面洞口的一處幽靜山崖,這時天色微亮,室內陳設隱隱可見,只見竹几竹椅,整潔異常,窗外有一棵桂花樹。小燕暗想:這老和尚頂會享清福的哩!
方丈請他們坐下,親自為他們斟了兩杯香茶,坐下說:「兩位小施主身手不凡,老衲想動問,不知兩位小施主的尊師是何處高人?」
墨明智一向是山野中的孩子,從小又沒有讀過什麼書,不懂「尊師」是什麼意思,愕然地望著老和尚。小燕卻說:「老和尚,我們可沒有師父呀!」
小燕這話並沒有說謊。小燕一身武功,全是家傳,她雖然學了靈猴百變身法,也沒有拜九幽老怪劉常卿為師。墨明智更沒有拜師了。他一身怪異的神功,得自偶然,只是最後,才拜老怪為爺爺,所以也沒有師父。
老僧「哦」了一聲:「那麼兩位小施主的一身功夫,是家傳的了?」
小燕說:「老和尚,你別問我們了,你快說怎麼聲張出去,會招惹麻煩的?」
老僧—聽,已知他們必定是武林中某位世外高人的子弟,不願為人知道,便微微一笑說:「敝剎地處南疆,鄉人一向較為愚昧,一旦知道我們殺了這條巨蟒,以為我們殺了再次叮囑僧人別將此事說出去,故而墨明智和小燕也就告辭回房聞休息。他們快要回到房間時,只見一個叫化子仰面朝天地睡在一塊石上。小燕驚喜地叫起來:「老叫化,是你!?」
這個老叫化不是別人,正是在木排上悄然離去的獨行俠丐沒影子莫長老。他真是神出鬼沒,現在又悄然地出現在立魚峰的靈鰲古剎中。他笑嘻嘻地問:「你們找到吃人地皮了?」
小燕側側頭,揚揚眉問:「老叫化,是不是你故意捉弄我們,叫我們來這裡讓人笑話?」
「嗨!我老叫化怎敢捉弄你這小丫……」
小燕一揚眉:「你說什麼?小鴉?你當我是小烏鴉么?」
莫長老一聽,知道自己剛才幾乎將「小丫頭」叫了出來,幸好一下給她打斷了,這個機靈的丫頭真厲害!不由笑道:「好,好,我算怕了你這小夥子了好不好?」
「哼!要是以後你敢胡亂叫我的,我跟你沒完沒了。說!你為什麼要捉弄我們?」
「小夥子,我是真的,你們沒找到,我老叫化可找到了。」
小燕一怔:「你找到了什麼?」
「吃人地皮呀!」
墨明智驚訝:「真的?」
小燕半信半疑問:「在哪裡?」
「馬平城裡。」
「城裡沒山沒嶺,有岩洞嗎?」
「有呵!有呵!是在一個人們常見,又不為人知的『人洞』里。這塊吃人地皮不動,真叫人看不出來。」
「這個人洞在哪裡?在城裡的地下嗎?」
「好,好,這事我們先別談。我說呀,你們兩個小傢伙,跑來這裡遊山玩水,卻將一個人害苦了。」
墨明智愕然:「我們將什麼人害苦了?」
「覃堂主呀!你們兩個,拍拍屁股,一定了事,卻害得覃堂主鋃鐺入獄,成為死囚。」
小燕說:「老叫化,你別來嚇唬我,我們親眼看見那個什麼捕快帶人走了,覃堂主怎會給捉了去的?」
「捕快走了,不會再來么?」
小燕疑惑道:「真的?他憑什麼再來捉人的?」
「我的小祖宗,青色幫的柳州堂里有一塊沒人注意到的『吃人地皮』呀!他一口咬定說見過了你們。而黃知府也一定要覃堂主交出你們兩個來。」
「老叫化,你不是在講古或說笑話吧?吃人地皮就算有,它會說話嗎?它有眼睛嗎?它看見了我們?」
「他不但看見了你們,還會跑去甘府告密哩!要不,捕快怎會突然去青魚幫的?」
墨明智聽了莫明其妙:吃人地皮不但有跟睛,嘴巴,還會有腳的,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吃人地皮?
小燕卻一下明白了:「老叫化,你說的吃人地皮,是不是那個姓龍的副堂主?」
「是呀,你看他是不是一塊吃人的地皮?」
「哎!又是這個壞蛋!我見覃堂主沒事,才沒去找他的晦氣,想不到他依然不死心。」
「小傢伙,這姓龍的還不算是—塊大的吃人地皮。」
「哦!?還有更大的嗎?」
「當然有,融縣那個什麼四爺的姑丈黃知府,才是柳州府一塊最大的吃人地皮,他不但吃人,更愛吃白花花的銀子。」
墨明智說:「老公公,我們想辦法將覃堂主救出來呀!」
「哎!小兄弟,你別叫我什麼老公公了,我今年才五十齣頭,怎麼成了老公公了?小兄弟,你要是看得起我老叫化,喊我一聲『老哥哥』就行了。」
「這,這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你這刁鑽的兄弟,開口閉口地叫我老叫化哩,對我半點也不客氣。」
小燕叫起來:「我怎麼刁鑽了?」
「你要是不刁鑽,世上就沒有刁鑽的人了,我老叫化不知省去了多少麻煩。首先就省去了東奔西跑地打聽上靈道長的為人。」
小燕還想說,墨明智道:「兄弟,別說了,我們先得將覃堂主救出來才是。」
莫長老說:「是呵!我老叫化來這裡不是遊山玩水,也不是找什麼吃人地皮,是來找你們商量救人的。」
小燕本想駁回他一句:「你不來找吃人地皮,那跑來柳州府幹什麼?」但她見墨明智急切地想將覃堂主救出來,也就不說了,問:「老叫化,你看,我們怎麼救人的?」
「噢!你別問我,你古靈精怪,我老叫化想先聽聽你的辦法。」
「好吧,今夜裡我和傻哥哥到知府衙門裡,先端走了他的官印,叫他將覃堂主放出來。」
莫長老說:「小傢伙,你以為你在融縣的做法,在柳州府行得通嗎?」
「怎麼行不通的?所謂佛憑金裝官憑印,他沒有了那顆官印,他這個知府當得了嗎?」
「我的小祖宗,這個黃知府不同融縣的縣太爺,他早已有預防了,一到夜裡,不但官印,他連人也躲藏了起來,同時衙門內除了韋捕快,還有三名武林高手在保護他哩。何況還有幾百名官兵守著,你們不能將所有官兵都殺了吧?」
墨明智著急了:「那我們怎麼辦?要不,我一個人到衙門去,叫他們捉我好了,將覃堂主放出來。」
莫長老說:「好呀!韋捕頭正帶人在城裡搜查你們,你一去,他們不用再搜查了。而且你這麼一去,也救不了覃堂主。」
小燕問:「韋捕頭認得出我們?」
「他雖然不認得,但自有認識你們的人。在融縣跟隨費四爺的那幾名打手,也飛馬從融縣趕到了馬平。小兄弟,恐怕你還沒到衙門,只要在城裡一露面,他們就會將你抓起來。」
「老公公,我們……」
「噢!你怎麼又叫我老公公了?你不願叫我做老哥哥,叫我老叫化也行。」
墨明智不好意思地叫了一聲老哥哥,說:「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呵!再說,知府大人總不會不講理吧?」
「嗨!官字兩個口,有他講沒你講。而且這個黃知府,更善於運用這上下兩個口,黑的可以說成白的,明明他在殘害百姓,卻說自己視民如子哩!要不,他怎麼會成了柳州府一塊最大的吃人地皮?」
小燕說:「老叫化,好啦!我們的辦法不行,你說說你有什麼高見的?」
「老叫化高見沒有,低見倒不少,只要你們聽我老叫化的話行事,包能將覃堂主救了出來,還可以……」
墨明智急道:「老哥哥,只要能將覃堂主救出來,我什麼都聽你的。」
「是嗎?」
小燕不耐煩了:「咦呀!你快議,吧!別賣關子了。」
於是莫長老便將自己考慮好了的辦法說出來。小燕一聽,不由大喜。這個沒事還想生事的刁鑽小姑娘,聽說能大鬧柳州府,哪有不高興的?她笑道:「哎!我以為你這老叫化有什麼高明辦法的,說來說去,原來你是想叫我們去做賊!」
墨明智遲疑地說:「既然前一個辦法能將覃堂主救出來了,又何必要后一個辦法?」
「噢!小兄弟,你不是說什麼話都聽我的嗎?怎麼不聽了?」
墨明智不出聲了。莫長老又說:「小兄弟,你以為我跑來柳州,真的是來找什麼吃人地皮么?我要找的,正是黃知府這塊最大的吃人地皮,不能再讓他在柳州府吃人了。」
小燕說:「你這個老叫化也真是,你要是在木排上說明白了,也省得我們跑來立魚峰讓人笑話啦!」
「這不好嗎?你們出手殺了一條巨蟒,也給這地方除了一害。」
「咦!你也看見了?」
「我老叫化耳不聾,眼不瞎,怎麼不看見的?」
「好呀!你怎麼不出來幫手的?」
「有古剎明空老和尚,我出來幹嗎?但我怎麼也想不到你這位傻哥哥,身手竟是這等的敏捷,竟大出我意料之外哩。看來,你傻哥哥的武功,似乎比你還俊哩!只是有點傻呼呼的,殺了巨蟒自己還莫明其妙,叫人看了可笑。」
小燕說:「要不,我怎麼會叫他做傻哥哥的?好啦!老叫化,我們幾時動手?」
「還問幾時?你以為覃堂主和大嘴蹲大獄是好蹲的嗎?」
「什麼!?大嘴也給他們捉去了?」墨明智又愕然了。
「是呀!這大嘴也算一條硬漢子,不管黃知府怎麼用刑,也沒招出你們來。」
「老哥哥,那我們快行動呵!」
「好!你們隨我來。」
於是他們三人離開立魚峰,直往荒無人跡的馬鞍山背奔去,在那裡,早已有兩個跟墨明智、小燕年齡相似的小叫化在等著他們了。小燕心想:這真是鯉魚找鯉魚,鯽魚找鯽負,老叫化找來了兩個小叫化。
不久,這兩個小叫化穿了墨明智和小燕的衣服,出現在馬平城中,似乎青魚幫的人早有默契似的,一見他們,驚喜地說:「呵呀!兩位小兄弟,我們找得你們好苦呵!」
兩個小叫化故作愕異:「你們找我們幹什麼呀!?」
「小兄弟,你可將我們覃堂主和大嘴兄弟害苦了!」
這時,有兩個眼明手快的公差走了過來,朝青魚幫的人問:「這兩個是什麼人?」
「差大哥,這兩個小兄弟,就是那夜覃堂主要我招呼的人呀!」
公差一怔:「是他們!?」
「是呵,就是他們。」
公差暗喜:「好!你們都隨我們見知府大人去。」
一個小叫化故意愕然地問:「去見知府大人?我們為什麼要去見知府大人的?」
「哼!為什麼!見了知府大人,你們自然知道為什麼。」
兩個公差不容他們再說下去,帶他們到知府衙門。黃知府一聽說捉到了殺害自己內侄的兩名兇手,立刻叫齊所有人證,升堂審問。
黃知府看了一眼跪在堂前的兩個小叫化,將驚堂木一拍,問:「你們兩個姓甚名誰,何處人氏,一向幹了什麼壞事,一一從實招來。」
冒充墨明智的叫化叩頭說:「小人姓張,名大根,小人兄弟名小根,馬平縣黃竹村人。自幼父母雙亡,幹些小本生意,一向奉公守法,從沒幹過什麼違法之事。」
黃知府一聲厲喝:「大膽兇徒,見了本宮,仍敢狡辯么?」
張大根又是叩頭說:「大人,小人一向安分守紀,從來不敢詐騙人的錢財,大人不信,盡可問我村的鄉親父老。」
「哼!你以為這樣一說,本官就相信了么?龍嘯風!」
龍嘯風在堂階下聞聲而出,這個野心極大、巴結官府的副堂主,走進大堂拱手說:「大人,小民在。」
「龍嘯風,這兩個人你認不認識?」
龍嘯風打量了兩個小叫化一眼,那夜在星光下,他只朦朦朧朧地看見兩個人的身形,沒看清面目,但他從衣服和高矮看出,是那夜的兩個所謂「小俠」人物。說:「大人,小民那夜看到的,好像是這兩個人了。」
「唔!帶犯人杜大嘴上。」
大嘴拖著手銬腳鐐給帶上來。兩個小叫化一見,驚訝地叫起來:「大叔,你怎麼變成這樣的了?」
這麼一叫,已用不了黃知府的審問,說明他們已經認識了。黃知府將驚堂木一拍,喝聲:「大膽,這裡容許你們大呼小喝的么?」
小叫化和大嘴互相望望,不出聲了。
黃知府問大嘴:「那夜在木排上的,是不是他們?」
大嘴早已被莫長老吩咐,這時故作無可奈何地說:「不錯,是他們。」
「他們在木排上說了什麼?」
「小人在前面掌櫓,聽不大清楚,好像他們在說融縣城裡發生的事。」
「好!」黃知府又問小叫化:「你們聽到了大嘴說的話了?」
「小人聽到了。」
「好,你們將在融縣所做過的事,一一從實招來。」
小叫化愕然:「大人,小人沒在融縣幹什麼呵!小人只不過在融縣跑些小買賣。」
黃知府又是「啪」的一聲,將驚堂木一拍:「大膽兇徒,看來不動刑,你們是不想招供了。來人,大刑伺候。」
兩個小叫化急了:「大人,小人兄弟兩人,只是本本分分地做生意,跑買賣,實在沒幹過什麼呀?」
「嘿!你們夜闖縣衙門,威脅知縣。說!你們將費四爺帶去哪裡了?」
兩個小叫化大驚:「大人,那不是小人乾的,小人也沒有那種本領。」
「那你們在木排上說了什麼?」
「小人說——」小叫化裝作頓時明白了似的,「是了,小人們曾說融縣城裡出現了兩位小伙……」他又朝大嘴說:「大叔,你是不是聽錯了,以為我們兩個是那兩個小俠?」
大嘴愕然:「你們不是那兩個小俠么?」
「嗨!我們怎麼是哪!」
大嘴叫起來:「真該死,我大嘴怎麼這般糊塗,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覃堂主和你們。」
黃知府連連拍著驚堂木:「好大膽的刁民,你們以為這樣一說,本大人就相信了么?大概你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來人,帶大虎他們上來認人。」
費四爺跟前的幾個打手給帶上來了。黃知府說:「大虎,帶走四爺的兩個人你們認得出來嗎?」
「回稟大爺,那兩個小賊,就是化成了灰,小人也認得出來。」
「唔,你上前看看,下面跪著的,是不是帶走四爺的兩個小賊。」
大虎上前打量了半晌說:「回稟大爺,這兩個人不是。」
這麼一說,不但黃知府傻了眼,就是龍嘯風、公差等一干人也傻了眼。大虎這一句話,無異給他們發熱的頭腦潑了一盆冷水。莫長老第一步的「偷梁換柱」之計顯然成功了。
半晌,黃知府大怒,喝問:「真的不是他們?」
「大爺,小人不敢說謊,那兩個小賊,小人死也認得出來。」
黃知府不出聲,轉頭問另外幾個人:「你們呢?」
幾個打手一齊說:「大爺,他們的確不是那兩個小賊,大虎沒說錯。」
站在黃知府身旁的師爺這時輕輕地說:「大人,這顯然是青魚幫內部的不和,姓龍的利用了大人來達到自己的所圖。大人千萬別捲入他們的是非恩怨中去,害了自己的官聲。昨日張幫主已送來了一千兩白銀,求大人別管他們內部門戶的事,以晚生看,不如就此放了他們吧。」
黃知府一聽,想不到自己堂堂一知府,竟然為姓龍的玩弄和利用,不由勃然變色,橫目冷視了堂下垂手而立的龍嘯風一眼,一聲怒喝:「龍嘯風!」
龍嘯風已看出苗頭不對,心想要是這次害不了覃鳴江,今後就麻煩了。現聽知府大人一聲怒喝,心裡打了一個冷顫,慌忙站出:「大人,小民在。」
「你敢誣良為盜,誣告好人,該當何罪?」
「這——」
「來人,給我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這個心術不正,野心勃勃的傢伙,結果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這二十大板只不過是黃知府惱怒他膽敢玩弄利用自己,打他以泄憤罷了,談不到什麼秉公處理。而青魚幫的張幫主,更有嚴厲的幫規等著他哩。
黃知府責打了龍嘯風后,便吩咐將覃鳴江、杜大嘴等人全放了。獨行俠丐第一個妙計取得了成功,接著剷除柳州這塊吃人地皮的行動又展開了。
第二天,知府衙前的鳴冤鼓大響,黃知府升堂一看,來鳴冤告狀的,竟是柳州府的一些首富人家和有勢力背景的紳士,告的全是在昨夜裡,家中的一些奇珍異寶和金銀為人盜竊而去。七、八戶首富和紳士人家,一夜之間,同時失竊,這是柳州府從來沒有過的大案件,黃知府聽得眼也直了,心也慌了。只有勒令韋捕快迅速破案,追捕飛賊,顧不及去捉拿殺害內侄的人了。
韋捕快一向誇口,憑自己的武功、精明和機敏,沒人敢在自己管轄下的柳州府作案。這是因為第一,除非沒人報案,一報案,不出三天、五天,便馬上破案。何況他對作案人的手段殘忍,哪怕你是鐵打的硬漢,一到了他手上,沒有不招供的。犯人在公堂上畫供詞,只不過是官場上的例行手續罷了。所以韋捕快在六扇門中,有鐵腕神捕頭之稱。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偏偏就有人敢在他眼皮下作案,而且不是一般的案子,竟是柳州府有史以來的大案,同時也是廣西境內的第二單大案。第一單大案是前年平樂府點運五萬兩漕銀去布政司時,在陽朔山被一夥蒙面大盜突然出現搶了去,將所有押運漕銀的官兵全部殺了,不留一個活口。事後這伙蒙面大盜立即煙消雲散,一下不見了。平樂府和桂林府派出眼明手快的公差四處追蹤,至今仍無法破案。第二單大案,便是這次柳州府一夜之間,城中八戶首富人家同時失竊了。作案的人也是來無蹤、去無影,所不同的,這次作案,沒有一個人受到殺害,也沒有受到傷害,並且還留下了作案人的標誌——畫在牆上的一隻飛燕子。顯然作案人自號「飛燕子」。
韋捕快暗暗感到驚訝:這飛燕子是哪一處的人物?黑道上可從來沒有這麼一個人的?難道是位初次闖道的朋友,故意跟自己過不去?好,我韋某人要是不將你這飛燕予抓到,就枉叫鐵腕神捕頭。於是,他立刻打發十多個眼明手快的公差,暗暗查訪這兩日來,城裡城外各個客棧、妓院以及江面上的船隻,有什麼生面外地人來往和住宿,只要發現行蹤可疑的人,先抓起來再說。韋捕快不愧是一個經驗豐富和精明能幹的人,他感到飛燕子這個人,來無蹤、去無影,輕功必然極高,一般不會在客棧、妓院中仆宿,恐怕會棲身於沒人注意到的破廟、廢塔和郊外的寺廟中,甚至會隱藏在大戶人家堆放柴草、雜物的空閑房間里。於是,他又打發一批人到這些地方明查暗訪,自己卻帶了兩個人到失竊人家走動,看看是否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可是他辛辛苦苦忙了一天,半點蛛絲馬跡也沒發現。相反,有兩個差人卻向他報告了一條可疑的線索。韋捕快不由一怔,問:「什麼,立魚峰靈鰲古剎曾有兩個孩子投宿?他們現在哪裡?」
「兩天前就離開了。」
「你們有沒有詢問這兩個孩子的穿著打扮怎樣?」
「捕頭,我們問過了。看來,他們就是黃村張家兩兄弟。」
「是他們!?」
「不錯,就是他們。」
韋捕快一時不出聲了。張家兩兄弟他曾在公堂上見過,正因為他們兩人,青魚幫的堂主覃鳴江才能放了出去。不論從身段看和他們的行動上看,張家兄弟根本不會武功,別說會輕功了,他們絕不可能是去無蹤,來無影的飛燕子。但他仍不大放心,說:「你們明天到黃村打聽,問問他們去立魚峰幹什麼。」
「捕頭,你疑心他們是飛燕子?」
「不!但我感到有些蹊蹺。」
「哦!?什麼蹊蹺的?」
「虧你們還是公門中人,這點也看不出來?你們想想,張家兄弟?不過是小本生意人家,說錢沒錢,說名無名。而覃鳴江卻是青魚幫的一位堂主,竟然對他們那麼器重,招呼他們吃住,你們不感到奇怪?」
「恐怕覃堂主以為他們是什麼俠土哩!」
韋捕快搖搖頭:「要是說這事是大嘴乾的還說得過去;而覃鳴江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誰有武功,誰沒武功,可以說一眼便可以看出來。再說張家兄弟沒等天亮便告辭而去,不是趕回黃村,而跑去立魚峰的古剎中去,這不令人奇怪?」
公差們一聽,說:「捕頭說的是,這裡面的確有些蹊蹺之處。」
「好,你們明天到黃村,暗暗查訪他們的行蹤,千萬別打草驚蛇。」
「是!捕頭。」
「還有,另一些人監視青魚幫覃堂主行動,其餘的人,仍然到各處走走,特別注意有什麼可疑的生面人出現。」
是夜,繁星滿天。馬平城內—片謐靜,家家戶戶,早已入睡,除了負責在夜間行動的差人外,只有知府衙門內院的一處樓閣上,仍有燈光閃射出來。看來,黃知府不知與什麼人在挑燈夜飲了。也正在這時,兩條人影已悄然出現在知府衙門一處瓦面上,跟著他們像飛魂幻影似地飄落在樓閣對面的一棵樹上,真是枝不搖,葉不擺,彷彿兩團輕煙散失在樹葉之中,不發出任何響動。這兩條人影,正是墨明智和小燕,他們今夜裡要向黃知府下手,準備取走他貪污、受賄和敲榨勒索得來的贓款贓銀。
小燕伏在樹枝上,朝樓閣望去,只見樓閣的八仙桌上坐著四個人,其中一個顯然是費四爺的姑父黃知府,其他三個,一身勁裝,一個是身穿黑衣的瘦漢,一個是茄瓜臉的中年漢子,另一個人,額似燕子雙目暴光,看來都是武林中人。小燕暗想:莫非這三個人,就是獨行俠丐莫長老所說的那三大高手么?這麼夜了,他們還談什麼的?可惜這棵樹離樓閣較遠,聽不清楚他們的談話。她問墨明智:「傻哥哥,你聽不聽到他們說話呀?」
「聽得到。」
「好,你留心聽聽他們說什麼的。」
墨明智聽了半晌,面露驚訝之色,小燕問:「傻哥哥,他們在說什麼了?」
墨明智茫然地說:「兄弟,我們恐怕摸錯門了,這裡不是官府。」
「哎!怎麼不是官府的?你聽到什麼了?」
「兄弟,他們不是官府中的人,他們是一夥賊,商量怎麼去偷竊人家的財物哩!」
小燕愕然:「真的!?他們怎麼說?」
「他們說,今夜裡,向城外村莊一些有錢人家下手……呀!兄弟,不對!」
小燕急問:「怎樣了?」
「他們也準備用飛燕子的名號。」
小燕几乎要跳起來:「什麼!?他們也用飛燕子?」
「是呵!難道他們也像我們一樣,要大鬧柳州府么?」
「傻哥哥,你再聽聽,他們還說些什麼。」
墨明智又凝神傾聽了一會,臉上又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說:「兄弟,那位穿繡花青衫的人,真是這裡的知府哪!」
「他說了些什麼?」
「他叫那三個人要加倍小心,別讓什麼韋捕頭看出來。前那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瘦漢子說什麼,大人,放心,萬一叫韋捕頭看出來了,只有殺了他滅口。兄弟,我給他們弄糊塗了,怎麼一個知府大人,卻叫人去做賊的?他不怕人知道么?」
小燕心思極敏,一下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說:「這世上真是千奇百怪,看來這個黃知府,真是做官也是他,做賊也是他。怪不得莫長老這老叫化,說他是柳州一塊最大的吃人地皮,他不但指使人打劫,還要將一切罪都叫我們背起來。傻哥哥,我們盯著那三個人,看他們今夜去哪裡作案。」
「兄弟,我們盯著他們幹什麼?不向黃知府下手了么?」
「哎!傻哥哥,你怎麼這般的糊塗?黃知府你怕他跑得了么?看來這三個賊人,今夜不但去行竊,恐怕會傷害人命。」
墨明智一怔:「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看!他們行動了,我們快跟上去。」
墨明智一看,果然那三個人,在燈火熄滅后,已從樓閣上的窗口躍了出來,往東北方向而去。這三個人,輕功也算不錯呵,一轉眼便消失在茫茫的夜空里。儘管這三位所謂武林高手輕功極好,也逃脫不了墨明智的一對耳目。這三個賊人,別說只離墨明智才二十多丈遠,就是再遠,墨明智也能察覺他們去了哪裡,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何況墨明智和小燕的輕功,更遠遠在他們之上,要追上他們,真是輕而易舉。小燕不願驚動了他們,只遠遠在後面盯蹤他們而已。可是小燕怎麼也沒有想到,在他們跟蹤這三個人之後,又有一條黑影從樓閣里躍了出來,往西北方向而去……
三個賊人不久便竄進一條大村莊,那黑衣瘦漢留在一個高處望風,其他兩個賊人好像老馬識途似的,便跳進了一所莊院,直向內院一處高樓撲去。
高樓里一盞油燈閃爍著,莊主正擁著他心愛的小妾在床上酣睡。驀然間,只見蚊帳為人挑起,燈光之下,床前站著兩個蒙面漢子,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刀架在他的頸上。蒙面的茄瓜臉漢子輕聲低喝:「想活命的別亂叫亂動!」
莊主頓時嚇得全身軟了,面孔刷白,戰戰兢兢地說:「大、大、大王饒、饒、饒命。我、我、我不、不、不動。」
茄瓜臉漢子收了刀:「給我穿好衣服爬起來,注意,給我老實點,不然,我這把刀可要喝人血了。」
「是,是。」
莊主手腳顫抖地抓起一件長衫披在身上,而他的小妾,早已在床上嚇得縮成一團,面露恐懼之色。
茄瓜臉漢子說:「你想活命,老老實實將金銀珠寶交出來,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大、大,大王,珠,珠、珠寶在,在、帳,帳、帳房裡。」
茄瓜臉一笑:「不錯,算你老實。我也知道你的珍寶收藏在帳房的夾牆中,只是找不到門兒,只好將你驚動了!快,帶我們去。」
而燕子額漢子在燈下打量了床上的女人一眼,見這女人姿色甚美,肌膚如雪,不由淫心大動,他對同伴淫猥一笑:「老四,我怕這婆娘不老實,我留下看著她,說不定她身上還有些金銀首飾,我勸勸她交出來。」
茄瓜臉已知其意,不由皺了皺眉,心想:二哥就是這個毛病,見不得好看的女人。他怕壞了大事,只好說:「二哥,那你快點,別誤了我們的事。」
「老四,你放心,這事一會兒就完了。」
茄瓜臉只好用刀逼著莊主下樓而去。這燕子額賊人見他們一走,笑嘻嘻地說:「小娘子,別害怕,我跟你樂樂。」
女人大驚:「你,你,你要幹什麼?」
「呶,別出聲,自有你的好處。」
燕子額一說完,將刀往床邊一放,便跳上床來,正要解衣松褲。驀然間,他感到一陣微風驟起,連忙回頭一看,不知幾時,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已立在床邊,自己的利刀,已握在這孩子的手中。他不由一怔,愕然問:「你是誰?」
來人正是刁鑽的小燕,她不怒也不惱,笑著說:「你怎麼連我也不認得了?我是飛燕子呀!」
燕子額賊人頓時愕大了眼睛:「你就是飛燕子?」
「是呀!你不是冒充我的名來這裡作案么?怎麼干起這等事來的?你不怕壞了我的名聲么?」
燕子額突然從床上一躍而起,雙手如鷹爪,直取小燕。他這一動作,如兔起鶻落,快如電閃,想出其不意,即使不能取對手的性命,起碼也抓碎了對手的琵琶骨,廢了對手的武功。這賊人感到對手悄然而來,事前毫無動靜,輕功可想而知。所以他一下便抖出這歹毒狠辣的一招,想制服對手。
小燕身形輕閃,順勢一刀劈下,滿以為這賊子身形凌空,怎麼也閃避不了,想不到這賊人居然能凌空一翻,避開了小燕這一刀。雖說是避開,但他已感到狼狽不堪了,眼露驚愕之色。他怎麼也想不到小燕不但能閃開他凌厲的一招,而且還能回手反擊。
小燕說:「你這淫賊,武功不壞,可是人卻壞透了。本來我不想取你的性命,想不到你出手這麼狠毒,我非要取你性命不可了。」
燕子額一聲獰笑:「你想取我性命,恐怕沒那麼容易。」說時,他又是一個怪招,突然就地一滾,直取小燕的下盤。小燕一個靈猴百變動作,人已輕輕躍起,用西門劍法的一個招式——「長虹下垂」,刀變劍用,只見寒光山閃,—股鮮血噴出,燕子額背部已給劃出了一條長長的裂口。從腰際一直劃到肩上,只差沒划斷肋骨。燕子額一聲慘叫,聲振夜空,痛得兒乎不能站立,正想奪窗而逃。小燕說:「淫賊,你還想跑嗎?」說時,手一揚,一支無形梅花針,激射而出,一下插入賊人的小腿上。這賊人再也站不穩,倒了下來。
小燕說:「淫賊,你跑呀!你怎麼不跑了?」說時,小燕想再加一刀,要了這賊人的命。驀然間,從窗口掠進一個人影,喝聲:「休傷我二哥性命。」跟著是刀光一閃。
小燕急忙躍開,定神一看,原來是望風的那個黑衣瘦漢聞聲趕來了。小燕說:「是你來了!你怎麼不在上面望風的?也趕來送死么?」
瘦漢聽了感到愕異,同時也莫明其妙,因為小燕這句話的口吻,似乎是自己人,又不像自己人。不由瞪眼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受傷的燕子額咬著牙說:「老三,他就是飛燕子,你給我殺了他解恨。」
瘦漢一怔:「飛燕子!?」
小燕說:「是呀!奇怪么?想不到我們跑到一起來作案了!」
這時,外面人聲嘈雜,火把通明,剛才受傷的燕子額一聲慘叫,不但將這大院里的人驚醒,也將整個村子的人都驚醒了。這個莊院的莊主,是村中的第一戶大財主,平時不但養了一些閑漢,同時也聘請了兩個武林中人為莊上的護院拳師。這兩名護院拳師,已帶了一批人趕來,看看出了什麼事。
黑衣瘦漢本來不將這兩名拳師看在眼裡,論武功,他一個人就可以將這兩名拳師打發掉。可是現在已驚動了全村的人,弄得不好,自己真面目便會暴露出來,而且老二又受了傷,萬一給人捉了去,更壞了大事,何況眼前的飛燕子,雖然是個孩子,但他能刀傷老二,武功看來不弱,並不是三招兩式就能戰勝,要是給他纏住了,到時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他想到這裡,對小燕說:「原來你就是飛燕子,久仰了!好,我們後會有期。」一說完,他突然抱起受傷的燕子額,身形一晃,人已從窗口躍出,一聲呼哨,招呼茄瓜臉撤離。
小燕全神戒備,以為這黑衣瘦漢要突然向自己出手。因為她看出,這黑衣瘦漢的武功,比淫賊更好,輕功也極俊,是武林中的一等高手,沒想到這瘦漢突然跑了。但她不能不暗贊這瘦漢的確是位高手,身輕如燕,抱著一個人,仍能抖展出這麼好的輕功來,一轉眼便不見了人影。
在床上極度驚慌害怕的女人,見兩個賊人走了,才驚魂方定,她從床上跳下來向小燕叩頭謝恩。小燕見她光脫脫的一絲不掛,儘管白己是個女孩子,見了也感到害羞,不由說道:「咦呀!你怎麼不穿衣服的?醜死人了!你快去穿衣服吧。」
這女人這時才感到自己身上沒穿衣服,雖然對方是個孩子,但也一時感到羞愧無顏,慌忙跑去穿衣服。墨明智這時在窗口叫她:「兄弟,你怎麼還不走的?快走吧。」
「咦!你看著的那個賊人呢?」
「跑啦!」
「嗨!你怎麼讓他跑掉的?」
「他跑出去,我見外面有人,便沒有跟著他,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跑掉。我不放心你,所以跑來這裡看你了。」
「你不會用密音入耳的辦法叫我么?怎麼卻跑來這裡的。」
墨明智愕然:「什麼密音入耳的辦法!?」
「哎!你以前沒學過?」
「沒有呀。」
小燕心想:我這傻哥哥,空有一身渾厚無比的內勁,連這也沒學過。不行,我以後得教會他,不然,在人面前說什麼心裡話多不便。小燕正想說:好吧,我們走吧。卻聽到有人蹬蹬地上樓來了,跟著是莊主的聲音:「杏花,杏花,你怎樣了?」
原來莊主的小妾叫杏花,模樣二十歲上下,這時,她已穿好了衣服,連忙答道:「老爺,我沒事。」她見小燕想走,連忙喊道:「小恩公,別走呀,你救賤妾的大恩還沒報呵!」
莊主推門進來了,一見墨明智,既驚訝又高興:「小恩公,原來你在這裡,我還打發人四處去找你。」
原來在賊人竄進這座樓時,小燕秘墨明智避過高處望風的黑衣瘦漢,不聲不響地伏在樓閣外面屋櫥下的橫樑上,然後由小燕盯視淫賊,墨明智便去跟蹤茄瓜臉賊人,他見茄瓜臉逼著莊主打開夾牆暗門,取出珠寶箱時,正考慮自己是否出面,不讓賊人拿走珠寶。一下聽到那邊樓閣上淫賊一聲慘叫聲傳來,茄瓜臉一怔,頓時面露殺機說:「好!你們傷了我的人,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墨明智眼見茄瓜臉要下手殺害莊主,一急,身形如電般閃了出來。茄瓜臉還來不及看清楚是怎麼回事,手中的刀已叫人奪去了。定神一看,自己面前站著一位少年。這少年好像是憑空出現似的。他驚駭地問:「你,你,你是誰?」
墨明智並不回答他,問:「你拿了人家的珠寶,怎麼還要殺人的?」
茄瓜臉實在想不通自己手上的刀怎麼給他奪去的,看來這恐怕是一時的意外,偶然碰巧罷了。所以他聽墨明智這麼一問,勃然大怒:「你敢管老子的事?嫌命長了?」
「可是你不能殺人呀!」
茄瓜臉再不答話,呼地一拳,砰的一聲,力度剛猛,擊在墨明智的胸口上。墨明智沒有與人交手的經驗,也想不到這賊人在說話間突然出手,竟不知閃避,胸口重重挨了一拳,跟著是「咯嚓」一聲,茄瓜臉的手腕骨斷了,人也向後飛了出去,撞在牆壁上,重重地摔在地下,痛得他冷汗直冒。這時他才面露駭然之色,對墨明智的武功簡直是不可思議。同時他聽到了黑衣瘦漢招呼他撤離的哨聲。幸而他武功不弱,咬著牙忍著痛,急展輕功越窗而逃。可是他一到外面,使給兩名護院拳師攔截,終因手骨斷折,寡不敵眾,給護院拳師捉住。
墨明智見賊人逃亡,也不去追趕,惦記著小燕,對呆若木雞的莊主說:「好啦,沒事啦,你好好收起珠寶,我走了。」
莊主這才從驚愕中清醒過來,想向墨明智謝恩,誰知一轉眼,墨明智不見了。他急忙藏好珠寶箱,關上夾牆暗門,擔心自己的愛妾不知是生是死,跑上樓閣,不料又看見了墨明智……
杏花以為莊主說的是小燕,有點驚訝:「老爺,你怎知小恩公救了賤妾的?」
莊主愕然:「什麼!?他也救了你?小恩公也在帳房裡救了我呵!」
最後他們才明白各人所說的小恩公不同。
莊主和杏花極力懇求墨明智和小燕留下來,以報答他們的救命大恩。小燕心裡想想也感到好笑,本來他們想從賊人們手中將這莊主的珠寶金銀奪過來,好懲罰這三個冒充自己的賊子,讓他們落得個偷雞不成蝕把米;沒想到卻無意中救了莊主夫婦,成了他們的小恩公。小燕說:「好啦,你們也不用感謝我們,我們也不會留下來的。」她拉了墨明智的手,「傻哥哥,我們走吧。」話音剛落,人已閃出窗外,轉眼便不見了。
小燕他們離開村子,望望天色,知道天快亮了,這時若要趕回原來隱蔽的地方,恐怕來不及了,萬一在路上碰上了眼明手快的差人,就會引起廣場麻煩。小燕便說:「傻哥哥,我們別回去了,不如找個沒人注意的地方睡一天,到夜裡我們再出來活動好不好?」
「兄弟,我們找個什麼地方好呢?」
「嗨!馬平四周這麼多石山,怕找不到地方的?你看,前面不遠就是朱雀山,我們到朱雀山找個岩洞睡吧,同時我教會你密音入耳之功好不好?」
墨明智兩次聽到小燕說過密音入耳之功,就是不明白是一種什麼功夫,問:「兄弟,密音入耳是一門什麼功夫?」
「是一門上乘的武功,沒有深厚的內力,還不能學哩。」
「上乘武功?我能學嗎?」
「我都能學了,你怎麼不能學的?」
「兄弟,它有什麼好處?」
「哎!它的好處可多呢!傻哥哥,你要是跟人說話,又不想使他身邊的人聽到,只有用密音入耳的功夫了。」
「哦!?他身邊的人聽不到?」
「當然聽不到啦!要不,怎麼叫密音入耳功夫?」
「真的!?」墨明智半信半疑地問。
「嗨!你還不相信哪!等會我說給你聽聽,你便知道了。」
說著,他們已登上了朱雀山。這時天剛發白,大地仍是朦朧—片。他們很快在朱雀山上找到了一個小小岩洞,便背靠石壁坐下來,小燕說:「傻哥哥,我教你啦,你要留心記住,別走神了。」
「兄弟,你教吧,我留神聽就是。」
於是小燕便教他如何凝神聚氣,然後如何運氣。將心中所要說的話如何用內勁輸送出來,嘴唇如何運功等等要訣。墨明智默默記在心中,練了一個時辰,墨明智居然練成功了。小燕几乎不相信地問:「傻哥哥,你真的學會了?沒騙我?」
「兄弟,我真的學會了。」
「好,我到十丈遠的地方去,我先用密音入耳之功問你,然後你用密音入耳之功回答我,好不好?」
「兄弟,其實你不用密音入耳之功,你在那邊說話,我一樣也聽得見。」
「嗨!這不同啦,你聽得見,在我身邊的人,也一樣聽得見。」
「那麼說,你說話時,你身邊的人也聽不見么?」
「當然聽不見啦!要不,學這密音入耳之功幹什麼?」
「好吧,兄弟,我們試試。」
小燕便跑了出去,不久,墨明智耳中響起了一陣似蚊蚋般的輕輕的聲音:「傻哥哥,我說話你聽到了嗎?」
墨明智一聽,不禁驚訝萬分,這種蚊蚋似的聲音,他第—次是在自己家門口聽到的。當時他驚訝不已,以為是神仙跟自己說話,原來是劉爺爺用密音入耳之功,在柴草堆里跟自己說話哩。
小燕在那邊不見墨明智回話,不由急了:「傻哥哥,我說話你聽到沒有?你怎麼不回話的?」
墨明智慌忙定下神來,用密音入耳之功回答:「兄弟,我聽到了!我說話你聽到了沒有?」
「傻哥哥,我聽到啦!」
墨明智的聲音進入小燕耳中,雖然音細如蚊蚋之聲,但字字清楚。小燕驚喜異常,看來我這傻哥哥渾身奇厚的真氣,可以與我爺爺相比了!小燕奔進岩洞,說:「傻哥哥,你學這門功好快呵!」
「兄弟,這都是你耐心教我的,不然,我學不了這麼快。」
「好啦!今後我們在人前說話就方便啦!」
這麼一來,墨明智又學到一門上乘的武功。墨明智說:「兄弟,你昨晚一夜沒睡,剛才又那麼花心血教我,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小燕的確也感到有些疲倦了,說:「我真要睡一下了,傻哥哥,你不睡?」
「我坐下休息就行了。兄弟,你睡吧,我坐在洞口給你看守著。」
小燕知道墨明智的內勁奇厚,只要坐下調息一會就行,可以不用睡,有他給自己守在洞口,自己更可以放心睡了。便說:「傻哥哥,那我睡啦,你別來打擾我。」
「兄弟,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的。」
果然小燕躺下不久,便沉睡了過去。
再說黑衣瘦漢抱了受傷的燕子額飛離村莊,竄進一片樹林中,一邊給燕子額包紮傷口,一邊等候茄瓜臉。燕子額說:「老三,我左小腿的陰陵泉穴中了那小賊的暗器,整條腿不能動,你快看看是什麼暗器。」
黑衣瘦漢一怔:「怎麼不能動的?莫不是這暗器上餵了毒?那就麻煩了。」黑衣瘦漢知道,凡是在暗器上餵了毒的,一般來說,其他人不能化解,只有想辦法問對方要解藥了。
燕子額一聽,也慌了,說:「你快看看,真的有毒,只有向那小賊討解藥了。」
黑衣瘦漢急忙打亮了火熠子一看,是一口小小的銀針,直插在燕子額的陰陵泉穴位上,只露出一分左右的針頂,而傷口四周卻沒呈現黑紫中毒的徵兆。他用手將針拔出來,在火光下細看,一顆心放了下來,說:「二哥,幸而這針沒有毒,但卻不能不佩服這小賊認穴之准,不知他是哪一條線上的人物。」
要是在五十多年前,武林人士一看見這口針,莫不變色,因為這是碧雲峰翠女俠的獨門暗器——無形梅花針。翠女俠逝世后,只有小魔女會用,而小魔女的西門劍法,幾乎是打盡天下無敵手了,根本不用這門暗器。聽以無形梅花針五十年來沒再出現,漸漸為人忘卻,更沒人提起。黑衣瘦漢不知道這針的來歷,以為這不過是江湖上的一般暗器,沒去看重它,因此,他們便一步步朝死亡的道路走下去。
他們在林子里又等了一會,黑衣瘦漢不由疑惑起來,「怎麼老四還不來的?難道他失手了么?」
燕子額說:「不會,老四為人一向精細,看來他已取到了曹財主的珍寶,先回去了。老三,我們走吧,別等他了。」
黑衣瘦漢看看星斗,感到再不趕回城裡,恐怕天色一亮,讓人看見,就費手腳了。說:「好,我們走吧。」他扶起燕子額,兩人抖展輕功,不久,就回到了知府衙門內的樓閣中。黃知府早已是等得不耐煩了,見他們回來,微慍道:「怎麼?你們現在才回來的?」再一看,不見老四茄瓜臉,問:「老四呢?他沒有回來?」
黑衣瘦漢一怔:「什麼!?老四沒先回來?」
「他不是與你們在一起么?」
「糟了!看來老四恐怕失手了。」
黃知府臉色突變:「失手!?你們碰到了什麼棘手的人物?曹財主的兩名護院,武功平庸,根本不是你們任何一個人的對手,怎麼失手的?」
燕子額說:「大哥,我們碰上了真正的飛燕子,要不是老三,我幾乎連命也丟了。」
黃知府又是一怔:「飛燕子?他是什麼樣的人物?」
「他不過是個孩子,十三四歲,生得面目清秀,他要是不說,我還以為是那財主的貼身小廝和孌童哩。可是身手快極了。」
黃知府更是驚訝:「一個孩子?他武功極好么?」
黑衣瘦漢說:「大哥!我雖然沒與他交手,看他行動,不但輕功在我們兄弟之上,而且認穴很准。二哥中了他的暗器,幾乎喪身在他的刀下。」
「你們說說,昨夜到底是怎麼回事?」
黑衣瘦漢和燕子額將事情經過一說,最後問:「大哥,要是老四真的失手了,怎麼辦?」
黃知府的面色更是陰沉下來,半晌后說:「要是老四真的失手,我們只好隨機應變了。你們先去休息,一切的事,愚兄自會料理,你們放心好了。」
黃知府打發他們走後,自己一個人在苦思對策。天色大亮后,便有家人上來稟報,說師爺在外面求見。黃知府「唔」了一聲:「你叫師爺在內廳等侯,我馬上就來。」又與這家人耳語了一會。
「是!老爺。小人知道該怎麼辦。」
黃知府到內廳見師爺,師爺忙說:「大人,飛燕子昨夜又做了兩單大案:一處在六都出余家莊;一處是城北郊處的曹家莊,兩處都有人命案。」
其實師爺就是不說,黃知府已知道了。因為六都余家莊的案子,就是他自己乾的,而曹家莊的案子,也是他所派的三個人乾的,但卻不知道曹家莊也出了人命案,心裡微微一怔:難道是老四死了?他「唔」了一聲:「師爺,你說下去,死了什麼人?」
「余家莊死的是余莊主夫婦,而曹家莊死的是兩位家丁,同時飛賊飛燕子也給曹莊主兩名護院捉到了。」
黃知府一怔,急問:「人呢?在哪裡?」
「在曹家莊,韋捕快已親自帶人去曹家莊,準備將飛賊飛燕子押解回來。」
「哦!?韋捕快去了多久?」
「剛剛去,所以晚生趕來稟報大人。」
「好!」黃知府立刻吩咐身邊那泣家人,「你馬上飛馬趕去曹家莊,叫韋捕快將飛賊先押去曹家祠堂里,本府要親自帶人前去審問飛賊。」
「是!老爺。」
這家人立刻飛馬趕去曹家莊了。
師爺有點愕然:「大人要親自去?」
「師爺,你沒想到,昨夜一連發生兩處案件,看來飛燕子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伙人,要是韋捕快押解飛燕子回來,半路上給賊人的同夥劫去了怎麼辦?」
「大人真是高見和英明。」
「師爺,你也準備一下,跟本府前去曹家莊。」
「是!大人。晚生立刻命人給六人備轎。」
師爺一走,黃知府立刻又將黑衣瘦漢找了來,耳語一陣,黑衣瘦漢大喜:「大哥,你真是好妙計,小弟佩服了。」
黃知府一笑:「你快去準備。愚兄沒有這份本事,怎敢來這裡做知府?」
這位黃知府和黑衣瘦漢等人,就是黑道上的人物,是活躍在湘黔邊界上的悍匪。黃知府不但武功在眾匪之上,人也生得俊氣瀟洒,識文墨,更富於心計。他十八九歲,就出來闖道了。在湘黔邊界上,一連幹了幾件轟動江湖的大案,為黑道人物稱為「玉面郎君」。年紀雖輕,卻被燕子額、茄瓜臉、黑衣瘦漢尊為大阿哥。十年前,玉面郎君這伙悍匪在幹了一半大案后,便銷聲匿跡,再也不復在江湖出現。誰也想不到這伙打家劫寨、殺人放火的悍匪,變成了走幫的商隊,出現在桂北的山道上。同時玉面郎君與融縣第一財主費家結成了親戚。正所謂「財可通天」,玉面郎君將打劫得來的金銀珠寶,通過大舅子,買通官府,搖身一變,成了柳州府的黃知府。兩年前,在他去柳州上任的途中,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然劫走了平樂府的漕銀,成為了轟動廣西的大案。誰會想得到堂堂一任知府,會是劫漕銀的大盜?兩府再精明的捕快,怎麼也不會疑心到他的身上,所以至今也無法破案。卻害得平樂府知府不但丟了烏紗,更傾家蕩產賠出了五萬兩白銀。
叫—伙大盜來管理柳州一府,這才是越管越糊塗。不錯,玉面郎君上任的頭一年,做了一些「好事」,狠狠懲治了—些小偷小摸,也掃平了一些小股的土匪,但苛捐雜稅,比任何一任知府都多得多。正所謂「一任地方官,十萬白花銀」。這兩年來,玉面郎君所颳得來的金銀,又何止十萬兩?可是他仍然賊性不改,趁飛燕子的出現,更加緊搶劫,計劃將所有的劫案,全部都推到飛燕子的身上。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碰到的對手竟是如此厲害,第一夜行動便失手了。
再說玉面郎君帶著黑衣瘦漢等一批人,鳴鑼開道往曹家莊而來。他不去曹家大院,卻先往曹家祠堂,而韋捕快和村中父老,早已在柯堂大門口恭候了。黃知府一下轎,先叫眾人迴避,將韋捕快叫進來,劈頭一句就問韋捕快:「抓到的人現在哪裡?」
「押在一間空房裡,前後都派了人看守。」
「哦!?他說了什麼?」
「大人,這飛賊什麼也沒有說。」
玉面朗君暗暗點頭:「好!你將他帶來見我。」
「是!大人。」
韋捕快立刻命人將茄瓜臉帶了來,黃知府一看,故作愕然:「怎麼?是你!?」
韋捕快奇異:「大人,你認識這飛賊?」
黃知府臉一沉:「什麼飛賊?快給我將人放了!」
韋捕快一怔:「什麼!?放了?」
「韋捕頭,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什麼人?」
「他是本府派出的密探,前來追蹤飛賊飛燕子的下落,怎麼反面將他捉了起來?快給我放了!」
黑衣瘦漢早已上前鬆了茄瓜臉身上捆綁的繩索。韋捕快感到茫然,不知是怎麼回事。黃知府故意問茄瓜臉:「我叫你追蹤飛燕子的下落,你怎麼反給人捉了,這是怎麼回事?」
茄瓜臉苦著臉說:「大人,卑職昨夜追蹤飛燕子的下落,一直盯蹤到了這裡,想不到這裡的人反而將卑職當成了飛賊。」
「哦!?那飛賊呢?」
「給曹莊主放跑了!」
「曹莊主怎麼會放走飛賊的?」
「大人,曹莊主和飛賊原來是一路人。」
這一段對話,早已是準備好了的,也就是黃知府為什麼先打發家人飛馬前來的原故。而韋捕快在旁聽了卻大為愕然和驚訝,連跟來的師爺也大為愕異,簡直不相信眼前的變化。黃知府朝韋捕快說:「快傳曹莊主前來見我。」
曹莊主給帶來了。黃知府冷冷地問:「曹莊主,昨夜是怎麼回事?」
曹莊主一一將昨夜的情景說了出來。黃知府聽了一聲冷笑:「曹莊主,這一篇說話真編得天衣無縫。本府問你,救你的所謂小恩公現在哪裡?本府想見見他們。」
「他們走了。」
「是嗎?你怎麼連救你的小恩公也不留下來報答的?」
「大人,他們來往如飛,小人沒辦法能留下他們。」
「曹莊主,你這一番謊話真是說得不錯,不過始終露出了馬腳。這兩個所謂的小恩公,的確是來無蹤、去無影,不然,他們怎麼能一連兩夜,干下了幾件大案的?」
曹莊主茫然和驚恐:「大人,我……」
黃知府一聲怒喝:「曹莊主,你在本府面前,竟敢花言亂語,什麼小恩公,他們就是飛賊飛燕子,你就是他們的窩主。」
曹莊主一是愕然,二是大驚,連忙跪下說:「大人,小人冤枉。」
「你以為本府冤枉了你么?」黃知府對韋捕快和黑衣瘦漢說,「你們帶人前去曹家大院搜查,看看有沒有贓物。」
韋捕快和黑衣瘦漢立刻帶人前去曹家大院分頭搜查,這群差人如狼似虎,將曹家大院鬧得天翻地覆,雞飛狗走。有的公差,甚至將曹家一些值錢的東西也裝進了自己的腰包。
搜查的結果,韋捕頭從杏花房中的床底下搜出了一個精緻的首飾盒,而黑衣瘦漢卻從莊主的帳房中搜山了一個布包,打開來看,儘是些金銀珠寶和婦女的珍貴首飾,首飾上有六都余家的標記,也正是昨夜六都余家莊失去的珠寶金銀。明眼人一看,這是那位先來的家人和黑衣瘦漢做下的手腳,只是韋捕快卻蒙在鼓裡。這位自認為精明、機敏的捕快,還以為自己在這次搜查中立了一功,卻不知碰上比他更富於心計的大盜玉面郎君,將他玩弄於掌上。當這些贓物帶到曹家祠堂時,黃知府問曹莊主:「這些首飾珠寶,是不是你家之物?」
曹莊主只能說:「不是!」
黃知府「哼」了一聲,問師爺:「你與余莊主頗熟,你看看這是不是余家之物?」
師爺一看便說:「大人,這的確是余家之物,也是余家報來失竊的一部分。」
「好!你馬上派人到余家莊,叫他們前來認領。」
「是!大人。晚生馬上打發人去。」
黃知府為了救茄瓜臉,忍痛地將自己昨夜辛辛苦苦盜來的金銀珠寶吐出了一大部分。他厲聲問曹莊主:「大膽刁民,你現在還有何話可說?」
這真是賊咬一口,比蛇還毒三分,何況這次是賊人有意栽贓,曹莊主就是渾身是口也難分辯了。曹家村莊的一些父老,更是驚愕不能出聲。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