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話 盡最大的努力救你
離開了這麼久,這是第一次想起他們。
沒有我的日子他們應該很不好受。
想到這裡,眼淚自然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細微的響聲告訴我把眼淚擦掉。
過了一會兒,三皇子給我送毯子來了。
我接過毯子,隨手一放。
「你就是這麼糟蹋本皇子給你送的東西?」
……
什麼叫糟蹋?只是輕輕一放,輕輕!
我扯開話題,「宮女問的怎麼樣?」
「咬舌自盡了。」
咬舌自盡!也對,如果自己說了,家人恐怕都不保了吧?換了我,我也會這樣,不過前提是違背良心做這種事。
心情低落了許多,「其實……她或許有什麼苦衷?」
三皇子握手,「本皇子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就把她救了,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來。」
「先保全她的家人吧,有可能幕後就是在以她的家人來要挾她的呢?」
三皇子不說話了,我還以為是我太過於明顯,剛想開口,便被他搶先一步:「有道理,宮女什麼也沒有,如果不是家人在幕後手上,還能有什麼?不過這個宮女是最近才進的宮。」
家人……
「嗯,只要先保全了她的家人,幕後就沒什麼籌碼了。只是到時候那個宮女也得好好保護,否則殺人滅口怎麼辦?」我擔憂的抿了抿嘴唇。
他輕聲道:「別擔心,你要是死了,我陪你……我們一起死。」
這麼肉麻的話他都能說出來,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這麼酥!果然還是和小時候差不多,變化不大嘛。
「嗯,儘力吧。」
他和我聊了一會兒就走了,我迅速的鋪好毯子,剛要躺下休息,目光落到另一張毯子上。
對啊,青綺的。
我輕聲的喚了喚她,那邊沒有聲音了,是不是睡下了?
那還是算了,明早再給她。
我把另一張藏在乾草下面,這樣獄卒就不會發現了。
早上---
陽光透過窗子找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於是就一直賴著床不起了。
直到躺倒腰酸背痛才坐起來,我對面的那個犯人不見了。
是今天嗎?
恐怕過幾天我這個位置也得騰給別人了吧?
我叫了青綺,她應了我一聲。我趕緊把乾草里的毯子拿出來遞給她,「喏,昨個晚上就送來了,只是看你睡了,才沒敢吵醒你。拿著,晚上冷,這幾天睡的安穩些。用些許草鋪著,免的被獄卒發現。過幾天咱就要去別的地方了,還不如好好的睡一覺,好上路。」
青綺接過去,我隱約可以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擔憂的問:「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事……」她有氣無力的說。
我這邊根本就不知道她怎麼了,甚至連她長什麼樣的我都不知道,我著急起來。「你到底怎麼了?受傷了?還是怎麼了?」
她該不會是被用了刑吧?
青綺沒有再說話,這更加讓我擔心了。
「你是不是被用刑了?」
峳青綺沒說話。
「毯子拿過來給我一下,我剛剛看見上面有點臟。」我手伸過去。
她也很聽話的把手伸過來,也許是因為太虛弱的原因,意識不清晰。我順勢拉過她的手,她因為痛輕輕的叫了一聲。這才看清楚為什麼她會那麼虛弱。
白皙的手上有鞭痕,每一道的深至見骨。每一道都清晰可見,這是她第一次用刑吧?難怪手上一點疤痕都沒有,這一次要是不處理,恐怕疤痕要留著了。
她猛地把手抽回去,還磕到了牢門。
「為什麼打你?難道不知道你就要死了?」
她開口,「若是要死,行刑之前還得簽一份承認的字據,否則會引起平民的不滿。平民要是不滿,國家就不會安寧了。然而,就要屈打成招了啊。」
什麼?!那就是說,自己也要簽?
光是上次幫小漫挨的那道鞭就痛死了,這次……
更何況傷口也好的差不多。
光是想想,就覺得好像很痛似的。
古代人都這麼喜歡用鞭子打人嗎?
青綺好像看出了我的不安,「不過他們是不會對你無情的,他們還是會顧忌點顏面。但是如果你犟的話,我也不敢保證。」
沒做過的事情我才不會承認,管它幾鞭,打死我都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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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若和江商說她有種不好的預感,要求今日就進宮,再晚恐怕自己的女兒就該不好了。剛巧,陳相瑜聽見了,吵著鬧著要跟著過來,於是就把陳將軍和將軍夫人連著給帶上了。
原本簡單的二人組團,變成了多人浩蕩的部隊。
他們先是找皇上商議,看皇上那邊怎麼說。
「皇上,您可不能這麼無情啊!」
「朕也沒辦法,已下口諭,君無戲言!」
他們沒轍,只好往蘭妃那邊去探探情況。
「蘭妃,怎麼辦啊?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啊!」夏若若的淚珠在眼裡打轉。
蘭妃也不知道怎麼辦,只好安慰安慰她:「若若啊,你別太傷心,以免動了胎氣。本宮相信語心是不會害南薰的。」當然,自從上次聽到了那些對話,她的心很痛,錐心一般。
她也不敢和別人亂說,畢竟對南薰,自己還是捨不得。她知道,如果三皇子可以救江語心,自己也可以永久的把這個秘密藏下去。如若不行,她只好選擇理智,不顧情面,把這件事說出來挽救她。只是現在時機未到,能不說就不說。
「你們還是去牢里看看語心吧,給她點安慰。」
夏若若還是點點頭,去看看女兒總好的吧?
陳將軍和江商去散了散步,好好放鬆心情,對於江商來說,見不到,心裡總會好受點。萬一她不好,自己更難受,萬一她好,自己也放心。但如果保留了一點懸念,不管好不好,自己也會時時刻刻挂念著女兒,就能冷靜的面對一切。
將軍夫人說是娘家人回來了,要趕緊回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她的娘家人不像她那麼開明,她娘家人是不會讓她捲入這件事,這對她很不利。
只有夏若若和陳相瑜一起去了獄牢,一進去,裡面的味道讓夏若若感覺很不舒服。陳相瑜道:「乾娘你先回去吧,這裡的環境太……」陳相瑜還沒說完就用手按住鼻子,的確,這裡的味道很不好聞,江語心一定忍受不了。
自從她和江語心關係好起來,她就稱呼夏若若為乾娘了。故她與江語心親如姐妹。
「不用,我能忍受的住,反正今天我是一定要去看看語心。看到她還好我才能放心!」夏若若堅定的說。
她們兩個掠過那些污水朝裡面走去,一路上手一直沒離開過鼻子。
我聽見她們兩個的聲音,起身去趴在門上看,果然是她們來了。
「娘,相瑜,這呢!」我輕聲去喚她們。
她們先是往周圍瞧了瞧,才看見我。娘親先跑過來握住我的手,「心兒,娘好擔心你,告訴娘你在這裡過得好嗎?」
俗話說的好——睜眼說瞎話……
怎麼可能會過得好,用眼睛想就想的出來了好嗎?這麼噁心的環境會過得好?
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可不能這樣說,否則我不敢保證下一秒娘會不會內牛滿面。「過的還不錯,至少有東西吃啊。你看女兒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生龍活虎的嗎?嗯?」我在她面前轉了個圈。
她眼睛里的淚水被壓了回去,「可是,娘覺得你瘦了。」
「娘啊,女兒我本來就在家裡被你們養的白白胖胖的,現在瘦點不好嗎?」我勉強擠出一個笑臉來,自我感覺比哭還難看。
獄卒過來把門開了,果然是牆頭草,態度果然是不一樣:「夫人,將軍小姐,你們慢聊。有事就叫卑職。」說完就一副嘻嘻哈哈的嘴臉,誰能想到那時他是什麼態度對我。
娘沒理他,直接向我走過來。
陳相瑜不耐煩的叉著腰,「行了行了,你下去吧。我們還有事要說,有事叫你就是了,喏,拿著。」掏出了些銀兩給他,「夠嗎?」
獄卒臉上像是開了花似的,十分高興的說:「夠了夠了,謝謝將軍大小姐。」
「走吧。」陳相瑜打發完獄卒就朝我走來。
陳相瑜很認真的看著我,朝我大吼:「江語心!你老實告訴本小姐,你真的對那個什麼郡主下藥嗎?給本小姐老實交代!」
我搖頭,「你說呢?當然是沒有啦!」
「好,既然這樣,我們盡最大的努力救你。」
這是從一個十六歲女孩里說出來的話,是從我最親密的姐妹里說出來的話……
「嗯。」
接下來,娘親就問了我一些非這件事的話題。
「你和他相處的好嗎?」
「他對你好嗎?」
「他欺負過你嗎?」
……
其中最讓人無法接受的問題無非是:你和他打算什麼時候生一個給我們二老?
「……」這日子還能過嗎?
況且你們老嗎?我怎麼看不出來?娘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只是成熟了點。爹爹還是一如既往的帥,只是沒了以前的妖孽而已。
怎麼越聊越不著邊了?
然而我的回答卻是,「要生出去再生啊,現在怎麼生……」
於是娘就趁火打劫,「行,你出去就生。」
「……」我都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