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命中注定

江賢天此刻就是丈二和尚莫不著頭髮，一會看看晴和，一會看看水月天掌門。

兩人此刻先談甚歡，一見如故這架勢，似乎有點相見恨晚的意思，是不是有點奇怪啊。

反常，非常反常。

整個仙地的人，誰不知道水月天掌門性格暴戾，除了對他女兒和顏悅色，對誰那都是一副冷臉，說打就打說罵就罵。現在這猶如慈祥老爺爺的樣子，是腫么個情況。

再說晴和，也很是不對勁。這丫頭骨子裡就是個涼薄到極致的人。估計趕上她心情不好，有人死在她跟前，她都懶的施捨一眼，說不定還會皺皺眉，覺得人家有礙她的眼了。

偏偏這樣的人，還經常會掛著一副不達眼底淡淡的笑容，還總是有那白痴，把這當成溫柔善良的標誌，被迷惑了。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對一個剛認識不到一天的人，這麼親切和氣呢。

不對，非常不對。

這是為什麼呢，江賢天茫然了。

微生月人還是一如既往，對其他人眼神都吝嗇給一個。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離晴和不近不遠，有危險他可以迅速救場，再不濟，就算來不及，也可以自己擋在她面前。

這似乎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就連晴和，微生月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有的這種習慣，似乎是下意識就如此行動了。

晴和掃到他的動作，眼底閃過一抹柔光。

「哈哈哈，小丫頭不錯，不錯。」不知道兩人說到了什麼，讓老頭暢懷大笑，竟然毫不吝嗇的誇起了晴和。

晴和沒有半分扭捏不好意思的姿態，大大方方的受著了，還淡淡一笑。

這讓老頭子眼底的笑意頓時加深了，抬手撫了撫鬍子，這是他下意識的動作，不論是生氣，還是高興，都會如此。

老頭子誇完晴和，轉頭看向江賢天：「江小子，運氣不錯，知己難求啊。」

江賢天雲里霧裡，完全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麼意思。聽了老頭子的話，只得訕訕的點頭。知己，呃，他跟晴和是朋友，一樣，一樣。

「丫頭啊，不如一會就跟著老頭子我到寒舍坐坐吧，陪我這個老頭子下下棋說說話，怎麼樣？」

老頭子突然這麼一說，頓時讓江賢天正色起來。瞪大眼睛驚愕的看著他，他，明知道他們是來幹什麼的，不會真的是要幫他滅了五峰山吧。呃，還是他想多了，只是因為跟晴和先談甚歡，讓過去隨便聊聊？

「好啊，既然老爺子邀請，那晚輩可就不客氣了。」晴和頑皮一笑。

「好好好，你不嫌棄我這個老人家就好，我就喜歡人跟我老頭不客氣，你要是跟我虛偽的客氣，我老頭還不幹呢。」老頭子故作生氣的唬了一句。

江賢天已經不懂他們的火星話了，明明每個字他都聽的懂，可偏偏連在一起，他就猜不出他們的意思，你說怪不怪。不過，晴和更有意思，竟然敢管堂堂的水月天掌門叫老爺子，在外面對長輩確實可以親切的這麼叫，可是這裡……。

好吧，就沒有晴和不敢的事，是他瞎操心了，人家「老爺子」不是沒有半點不滿嗎。

晴和嘴角一抽，這莫非就是典型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不過，什麼都好，她只知道這老頭不是敵人就行，而且，呵呵，貌似還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

晴和跟老人走在前面，江賢天一臉茫然的跟微生月人走在後面。

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江賢天靠近微生月人小聲問道：「喂，你知道你家晴和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嗎？」

突然迎面而來的陌生氣息，讓微生月人皺了皺眉。嫌棄似的往旁邊挪動兩步，本來是沒打算理他的。不過，看在他說了他愛聽的話份上。

微生月人勉為其難的吐出幾個字：「不知道。」

江賢天嘴角微微抽搐了起來，他身上是有獅子嗎，好在已經習慣了微生月人的節奏，不然他還真是要自卑死啊。而且，這不知道說的還真是理直氣壯啊。

感覺到江賢天異樣的眼神，微生月人沒有理會，徑自往前走。眼神落在前面那抹倩影上，眼底的光芒越發的柔和了。他雖然不知道這丫頭想要幹什麼，但無非就是這丫頭想要陰人了。

只是，自己的丫頭想法為什麼要告訴別人。

好吧，微生大爺腹黑了。

守在門外抓心撓肝，不停伸腦袋往裡看的小裳和無聊的踢石子的雲小染，兩人動作出奇的一致，一見到他們出來，嗖的一下竄了過來。

小裳親昵的搖晃著老頭的胳膊：「老爸，你們說了什麼要那麼久，怎麼才出來啊。」

每次聽到小裳這麼叫的時候，晴和都有種怪異的感覺。你說一個妙齡少女，管一個滿頭白髮的老頭叫爹，這，有沒有毛骨悚然的趕腳啊。

好在這是晴和，雖然好奇但還能忍住。如果換成了納蘭雪，絕對會打破沙鍋問到底。

老頭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眼神往江賢天那瞟了一眼打趣道：「怎麼，心急了？」

小裳小臉立刻羞紅了，嗔怪瞪了他一眼，狡辯道：「爸，你胡說什麼呢，我才不急呢，你們想說多久就說多久。最好說個十天八天的，看你們餓不餓。」

江賢天三人此時已經戴上了之前的面具，一個比一個普通，都屬於那種很大眾的長相，沒什麼特殊之處。

而父女倆這麼明目張胆的打量他，眼神炙熱的想讓他裝看不見都不行，只好當什麼都沒聽見，尷尬的沖他們點了點頭。

可惜，防的了這個，防不了那個。江賢天猛的回頭，正好對上晴和戲謔的眼神，眼神飽含深意，笑的跟只偷了腥的貓，總覺得她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江賢天被她看的有些毛，愣愣的問道：「那個，晴和你有什麼事嗎？」

晴和聳聳肩：「沒有啊，我能有什麼事。」眼神那叫一個真誠，坦蕩。

連江賢天看了都覺得自己是冤枉人了，只是認識那麼久了，他多多少少也算知道些晴和的性格。她越坦然，越真摯，他，怎麼就越不放心呢。

晴和若無其事的轉頭欣賞風景，沒有一點心虛，完全忘了，她是怎麼在別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把人給賣了的。

江賢天也肯定不會想到，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竟然沒有發現兩隻狐狸是怎麼把他給「交易」了的。

那邊父子倆也已經溝通好了，當小裳知道江賢天他們要跟自己回家的時候，當即高興的蹦了起來。當然，主要是江賢天。

雲小染見他們都要走，眼神暗了暗，卻還在故作淡定不在意的樣子，一臉笑嘻嘻的樣子。

江賢天怎麼會不知道他，這孩子從小就懂事，覺得自己是個累贅，總是默默的承受一切，從來不會跟他訴苦怨天尤人，不會給人填一點麻煩，懂事的讓人心疼。

江賢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叮囑道：「小染，你先在這等著，好好養傷，晴和給你的葯不要忘記了擦。等你傷好了，可就沒有這麼清閑了，還要給哥幫忙呢，等哥報完了仇，咱們就離開這裡，重新生活。」

雲小染聽到他的話，嘴唇激動的顫抖著，高興的保證道：「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儘快養好身體的，到時候我也要出一份力，給瀟瀟姐報仇。」

瀟瀟姐？小裳耳朵敏感的聽到這這幾個字。跟自己父親說話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耳朵豎的直直的，想要聽聽後面說了什麼。

老頭看著自己閨女心不在焉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唉，都說養閨女好，貼心小棉襖，哪知道竟貼別人心了。

雲小染看著他們的背影漸漸走遠，咧嘴笑的開懷而舒暢，眼神中滿是憧憬，那是對未來的期待和希冀。

仙地好雖好，空氣清新，靈氣充足，群山繚繞，如夢似幻。

但也著實單調了些，例如這裡的房子，都是用木頭搭建的，很是簡易。仙地天氣常年一樣，沒有春夏秋冬之分，無風無雨，而且全都是修鍊之人，自然感覺不到冷，房子什麼的，只是個睡覺的地方而已，沒什麼要求。

難怪仙地中的人都喜歡往外跑，外面繁花似錦，燈紅酒綠。而這裡，除了是那種高人，心靜，頓悟凡塵之人估計在這裡是呆不住的吧。今天永遠知道明天是什麼樣子，周圍的環境也永遠都是這樣，生活枯燥乏味而單調，的確是很難接受啊。

想當初她不是也在那個森山老林里呆不住嗎，好雖然好，但是睜眼是翠綠的樹，閉眼是泥土的清香，天天如此，總會有夠的時候啊。

水月天的弟子見到脾氣一向暴躁的掌門，此時竟然有說有笑的，不禁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睜眼，還是笑的，乖乖，抬頭望天，莫非仙地也要下雨了？

老頭厲眸一掃，臉頓時拉下來了，大聲訓斥道：「看什麼看，沒見過我老頭子啊。還不趕緊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都閑著沒事幹了是吧，要不要我老頭給你們找點事做啊。」

「師傅，我們這就走，我們忙著呢，不閑，一點都不閑。」

眾人聽到老頭的話，忙連連搖頭，一個膽大的誠惶誠恐的大聲說道。其他人恭敬的對老頭舉了個躬后，立刻做鳥獸狀散盡，轉眼功夫，偌大的場地就除了他們，看不到一個人影。就連那個出頭傻鳥，在發現眾人撤了后，也是立刻哭喪著臉跑了。估計心裡還在罵同伴不講義氣呢。

晴和嘴角一抽，佩服的看向老頭，這殺傷力堪比核武器啊。她還真是好奇，這老頭都怎麼著他們了，給他們嚇成這樣。

老頭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得意洋洋洋的看向晴和，怎麼樣，他老頭子還行吧。

小裳倒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看到遠處過來的人，高興的擺手：「師叔，你回來了。」

師叔？晴和蹙了蹙眉，看著遠處緩緩走來的老頭，似乎覺得腦子中有什麼要破土而出了。嘴裡念叨著，師叔，小裳，小裳，師叔。

啊，突然福至心靈，晴和一拍手，她想起來了。難怪就覺得小裳這名字覺得熟悉，可身邊人都被她扒拉個遍了，也沒想起來。

原來是他們啊，她在賓館被人算計那次，卻衰運連連，還碰到個高手，當時她還不知道仙地的事。還覺得這稱呼奇怪，什麼師叔的。難怪她忘的死死的，都是好幾年前那麼久遠的事情了。

呵呵，只是當時的她還很弱小，眼前這個師叔級別的人，在她眼中，就是個不可得罪的神秘高人。可是如今，她倒是沒有什麼畏懼的了。

來人先是一臉擔憂的上下打量小裳一番，見她活蹦亂跳，好好的，這才鬆了口氣。

這才訓斥道：「你這丫頭，還真是不讓人省心。」聽到她被人欺辱的消息，他魂都要嚇非了，幸好掌門跟他聯繫，告訴他這丫頭沒事，只是不知道整什麼幺蛾子，他這心稍稍放心些，可到底不如眼見來的真實。

小裳嘿嘿一笑，知道師叔是不舍的真生她氣的，明顯就是嚇唬她的，趕緊討好的湊過去：「師叔，我怎麼不讓人省心了，我最乖了。」

來人無奈搖搖頭，點了點她的小鼻子：「你啊，真是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來人跟掌門他們一起進到房間中，這才坐下有時間互相打量。掌門只是給他們互相簡單的介紹一下，晴和他們只知道這個慈眉善目笑眯眯的老頭是水月天大長老，而這個大長老也只知道晴和幾人的名字，並沒有深入說什麼。

只是讓人意外的是，掌門竟然直接把江賢天的名字說了出來，而長老不止沒有意外這個「死而復生」的人，只是驚訝了一下就坦然了，反倒還笑眯眯的打量他，看的江賢天直發毛，覺得掌門不會是在害他吧。

掌門並沒有給大家解惑，就進入了正題。

「兩天後是五峰山新任掌門繼任大典，到時候仙地中所有門派都會前往，你們混在我水月天弟子中即可。」

江賢天立刻震驚了，這，小裳她爹腦袋糊塗了不成，讓他們混在水月天弟子中，那他們要是做了什麼事，水月天首當其衝就是被討伐的對象啊。

晴和卻是一副淡定的樣子，只是眼神深了些，眼底閃過什麼。這個老頭她可以肯定應該不會跟他們作對，最起碼不會出賣他們，因為之前說話的時候，每次提到五峰山，這老頭雖然掩藏的好，但眼底深刻的恨意不是假的。

可他這麼幫他們，難道就不怕連累到他嗎。不管他們有什麼恩怨，可說到底他們才是外人，他們要真將仙地鬧個底朝天，水月天也一定會受到波及，沒有任何好處。

清冷的眸子掃向江賢天，像老頭之前表現的那樣，只是為了女兒？為了女兒，就敢博這麼大？

晴和自詡聰明，可以看透人心，可此時卻有些不明白了。

掌門好像看不到他們的疑惑一樣，自顧自的說道：「你們只有兩天的時間準備了，時間緊急，是成是敗就看你們的命了。」

說完，老頭眼神幽深了起來，頗有深意的嘆道：「仙地，仙地，沒有仙何來仙地，哼，不過是一群欺世盜名之輩罷了。亂吧，該亂了……。」

不知老頭是有意還是無意，掃了晴和一眼，嘆息一聲：「噬魂現，星辰亂，大歸一，命中注定啊。」

晴和被他飽含深意的眼神看的心裡頓時咯噔一下，這老頭是什麼意思，噬魂，他知道噬魂刀在自己身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