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故事
夏瀲聽到這話,也皺起了眉頭。夏瀲跟阿秀夏要好,跟鳳竹也見過幾回,知道鳳竹是阿秀夏的師兄,但關於鳳竹是個怎麼樣的人,夏瀲還真不了解。聽這話像是鳳竹喜歡阿秀夏,所以不能接受阿秀夏要嫁給歐陽少謹,但是阿秀夏也不是一開始就打算嫁到金龍來的,若是喜歡阿秀夏,為什麼不早些提親?
蘇墨跟夏瀲提起過昨天早朝上的事,夏瀲一直覺得忽略了什麼,此時聽阿秀夏這麼一說,夏瀲才反應過來。鳳竹從南國來,雖說沒有帶南國皇帝的手諭,但因為阿秀夏的緣故,所有人都默認他是南國使者,至於他匆匆從南國過來,那是南國的事,所有人也都沒有過問。但是,即便他生為南國使者,應當也沒有資格參加金龍國的朝會,至於要談聯姻的問題,歐陽玄也自會單獨找他談。所以,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阿秀夏,有句話,姐姐也不知道該不該問。」夏瀲有些遲疑。
「我知道姐姐對我好,姐姐有什麼話,直說就是。」阿秀夏向來說話沒有什麼顧忌,也不會太把別人的話放在心上,聽夏瀲這樣說,想也不想就介面道。
夏瀲點點頭,道:「雖然我是金龍國人,不方便過問南國的事,但是,我想知道,鳳竹公子為何會匆匆趕來,你之前給南國送了書信,但是應當還沒有送到吧!」
「這倒不是什麼說不得的事,姐姐何必這麼為難!」阿秀夏搖搖頭道,「師兄說,哥哥在南國安排了人,下毒害父王,若不是師父出手相助,父王已經不在人世。而哥哥安排的人,趁著父王身體還沒還轉,妄圖把持朝政,所以,師父和師兄安頓好那邊的情況之後,就匆匆忙忙的過來找我,要我回去主持大局。」
阿秀夏臉色有些蒼白,說道主持大局,便自嘲的笑笑道:「就憑我,主持什麼大局啊!在南國誰不知道,我從來就只會闖禍,父王、哥哥還有師父、師兄,都是給我收拾殘局的。」
「阿秀夏,你別這麼說……」
「姐姐不用安慰我了,我多多大點能耐我知道,只是,我便是再不長進,也是父王唯一的女兒,既然父王有事,我怎麼都得回去。我原本擔心的是少謹不願意跟我走,畢竟他這一走,拋棄的可不只是父母親人,甚至是他所擁有的一切。卻沒想到,少謹願意跟我走,攔著我們的卻不僅僅是金龍國,更是南國。」阿秀夏搖頭道,「金龍國擔心南國利用少謹對付金龍國,南國怕金龍國借著少謹吞併南國,但是,只不過是我喜歡他,他喜歡我的事,為什麼他們能想出那麼多可怕的後果?」
夏瀲不知道怎麼回答阿秀夏,阿秀夏是南國公主,她父親從小捧在手心長大的,雖然她聰明,但許多事情不用她懂,她父親就能幫她處理好。然而人與人之間就有很多矛盾,更何況國與國之間,所謂的交好與戰爭,也不過就是利益的衡量。阿秀夏要嫁過來好辦,南國皇帝疼她,留在金龍自然是最好的,無論誰娶了阿秀夏,只要君王不忌憚就可以。就算是招一個駙馬過去,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要當事人願意就可以,但偏偏對象是歐陽少謹。
若歐陽少謹是個沒什麼建樹的草包皇子,那些大臣估計不會提什麼反對意見,至於南國,反正他們有輔佐阿秀夏的人,多半也不會反對。偏偏歐陽少謹十五歲從軍,少年成名,若非風家的關係,想來如今手中也是大權在握了,這樣的人,無論金龍還是南國,都不會放心。
「阿秀夏,姐姐跟你說個故事吧!」夏瀲輕嘆一口氣,「從前,有個女孩子,她聰明、漂亮,生在一個很厲害的大家族當中。從小她就跟別人一樣,學習琴棋書畫,學習武功,到後來,她喜歡上了另外一個家族的男孩子。那個男孩子知道了她的心思,就叫家裡人過來提親,兩家家世相當,於是,兩人很快就成親了。」
「這樣不是很好嘛?他們互相喜歡,於是在一起了,那有多幸福啊!」阿秀夏感嘆道,話里都是羨慕。
夏瀲搖搖頭,道:「傻孩子,你父王將你保護得太好了,完全不懂人心的險惡。那個女孩子很喜歡男孩子,但男孩子並不是真的喜歡女孩子,他娶了女孩子,只是為了女孩子身後的家族。因為女孩子是那家唯一的女兒,雖然家族會由她的堂哥繼承,但女孩子會有很大的特權。女孩子很愛男孩子,於是,不管他想要什麼,都會儘力給他辦好,就這樣,男孩子的家族一點點蠶食了女孩子的家族。」
「然後呢?男孩子得到了想要的,會好好對待女孩子吧!」阿秀夏道。
「若是你遇見一窩蜜蜂,采了蜂蜜以後,還會留著蜜蜂嗎?」夏瀲道。
「當然啦,留著蜜蜂,才會有更多的蜂蜜啊!」
「那若是蜜蜂會蟄你呢?」
「那就一把火燒掉吧!蜜蜂蟄地多了,會死人的!」
「是啊!蜜蜂惹急了都會蜇人,何況,大活人呢!女孩子的堂哥因為女孩子父親的關係,對女孩子十分寬容,然而,他畢竟是一家之主,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家族被吞併,他警告了堂妹,可是堂妹執迷不悟,於是,只得與堂妹斷絕了關係。可惜已經太遲了,最後,女孩子的家族被吞併,而那個男孩子,從來不喜歡女孩子,他有青梅竹馬的戀人,女孩子的家族被吞併之後,他就將女孩子,還有年幼的女兒一起趕出家門。」夏瀲平靜的說道。
「啊!怎麼可以這樣!」阿秀夏道。「那個女孩子可是為他失去了一切啊!」
「阿秀夏,我對你說這個,你還不明白嗎?」夏瀲搖頭道,「不管你和表哥如何的真心相愛沒有半點虛假,但這樣的事多了,兩個家族尚且相爭,更何況兩個國家,你們代表的都不僅僅是你們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是大多數當權者都有的心理,不是不信,而是賭不起!」
「姐姐的意思是,我和少謹沒有可能了?」阿秀夏臉色更加蒼白,抓著夏瀲的手道。
夏瀲搖搖頭,道:「沒有那麼絕對,但是,真的很難,你們能承受嗎?如果受不了,還不如現在就放棄,也免得將來會傷得更深!」
「……」阿秀夏默然,她是單純,但是她不傻,從小在皇室長大,夏瀲說的故事,她也聽過一些,自然明白夏瀲不是在嚇唬她,只是「瀲姐姐,你去陪小曦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也好。」夏瀲點頭,「你若是有事,就派人去找我,我今天都會在驛宮。」
「我知道了。」阿秀夏點頭。夏瀲走了房間里就只剩下阿秀夏一個人,靠在軟榻上,腦中劃過之前鳳竹決絕的表情。她跟鳳竹從小一起長大,相比起她哥哥阿圖那,更多幾分親近。鳳竹從小就寵她,她要怎樣都會依著她,她從未想過,有一天鳳竹會對她露出那樣冰冷的樣子,直到那一刻,阿秀夏才發現,她從來都不了解這個師兄。
阿秀夏也不知她一個人呆了多久,迷迷糊糊的似乎睡了一覺,腦中似乎有些迷濛,宿醉加上各種各樣的壓力,阿秀夏腦袋一陣陣的發疼,睜開眼,卻見鳳竹站在面前。清俊的容顏一如往昔,然眼前的人,卻帶著一身陌生的冷漠和狠戾。
「師兄?」阿秀夏低聲喚了一聲,鳳竹抬起頭,冷漠的眼中沒有絲毫暖意,看阿秀夏的目光,好似看待弓箭瞄準的獵物,讓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阿秀夏也是一陣膽寒。
「你醒了?」鳳竹抬起頭,冰冷的聲音完全不是他平時的樣子。
「你怎麼在這裡?」
「我不該在這裡嗎?」鳳竹冷冷一笑,「我最後問你,一遍,你果真情願被所有人為難,都要跟歐陽少謹在一起,而不願意跟我走?」
「師兄,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我跟你走?」阿秀夏有些崩潰,從小當做親人對待的哥哥、師兄,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陌生的樣子?
「為什麼?」鳳竹冷笑,「風瀲是聰明人,她對你說了這麼多,你就只聽出,她叫你認真考慮和歐陽少謹的關係?」
「你什麼意思!」阿秀夏猛的坐起來,卻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你對我下了毒!你到底想做什麼!」
「呵呵——」鳳竹轉過身,背對著阿秀夏,「阿秀夏,你真幸運,所有人都想保護你,但這種保護,也叫你單純得愚蠢!我們南國的事,風瀲雖然有懷疑,卻不好明說,只得借著故事提醒你,你現在都想不明白嗎?我就是那個男孩子,我想將整個南國收入囊中,你哥哥的背叛,兩國人的反對,都在我的預料當中,唯一的變數就是,你愛上了歐陽少謹!我原本以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那麼縱容你,寵溺你,應當沒有別人受得了你了吧!卻沒想到,他堂堂皇子,竟然能忍受你這個南國有名的惹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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