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伊妍之殤
莫依韻一行人趕到位於深山之中的半山別墅時.那裡早已人去樓空.刑子函說.他已經派人封鎖了所有出路.盤查所有可疑人員.至少到現在為止他們應該還在山中.
別墅二層的窗戶被打碎了.也許.鍾伊妍從那裡逃了出來.也許.她還沒有被他們找到.就躲在山中的某個地方.盼望著一個人出現.
「打電話讓沈鑫過來吧.他最了解鍾伊妍.就算她再路痴.他也能找到她.」莫依韻把手機交給顧宸寒.她現在是真的沒有勇氣與沈鑫對話.
顧宸寒照做.拿著手機去了一邊.山裡的信號不好.顧宸寒重播了幾遍.一句話重複了好幾遍才將事情說清楚.莫依韻站在別墅下.抬頭仰望著那扇破碎的窗戶安靜地出神.
一隻戴著白手套的手伸到她眼前.手心上躺著一枚子彈.莫依韻別過頭.說：「我不需要你告訴我她的處境很危險.我只需要你告訴我.她會沒事.因為有你在.」
刑子函將子彈交給旁邊的警官.命令道：「準備搜山.」
莫依韻閉了閉眼.慢慢環視四周.除了在清山林場的那幾個月.第二次.她覺得象徵著生機與幽靜的森林讓人覺得十分陰森恐怖.不知道鍾伊妍被關在這裡的幾天有沒有這種感覺.她的膽子一直比看上去要小.
刑子函拿來一個紐扣大小的東西別在了莫依韻的衣領上.說：「小心點.別把它弄丟了.有這個我隨時能找到你的位置.你也可以通過這個與我聯絡.按那個按鈕就行.」
顧宸寒也戴好.來到她身邊.莫依韻對刑子函說：「請幫我看好宮菲兒.她不能出事.」
刑子函點頭保證.派了幾個人一路跟著她和顧宸寒.防止半路遇到危險.
莫依韻從未覺得有這麼害怕過.一切無聲傾訴著曾經某個時刻這裡發生的事情.卻唯獨沒有交代鍾伊妍的蹤跡.
她走在所有人前面.儘管刻意讓自己看上去冷靜.但慌亂的腳步還是出賣了她.好幾次差點被絆倒的時候.緊跟在她身後的顧宸寒都及時拉住了她.
夜色將至.山中冷暗了下來.眼前的路越來越模糊.她穿著短褲.斜出的雜草枯枝在她腿上劃下了好幾道傷痕.顧宸寒不再容忍她折磨自己.就算是讓她發泄心情這麼長時間也夠了.
他快步走到她面前.將手電筒塞給她蹲下身：「上來.我背你.」
莫依韻只停頓了幾秒.繞開他.繼續向前.顧宸寒繼續追上去.不顧莫依韻的反抗.把她背到了背上：「要是想繼續留在這裡找鍾伊妍就讓我背著你.」
莫依韻停止掙扎.安靜下來.將手電筒放在他的肩上.照亮他腳下的路.一滴滴冰涼的液體墜落在他肩膀上.打濕了他的襯衫.她不說話.亦不出聲.只是摟著他的手臂越來越緊.
他亦沉默.他和她都知道.安慰的話有多麼蒼白無力.他此時能做的就是站在她的身邊.用行動告訴他.不論何時.她都不需要一個人.
此刻.慕家別墅.慕父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永遠閉上了眼睛.他手裡拿著一張照片.表情安詳.高玳紅著眼眶.下巴微揚.不想讓眼中的什麼墜落下來.
她對慕風華說：「鍾伊妍跑了.消息走漏.我們的人和她都還在山裡.警察已經封鎖所有道路.你想辦法解決.」
「管家.董事長的葬禮由你負責.相關事宜都不必再問我.」
她交代完便走了.慕風華看著那個依舊挺拔但卻瘦弱的背影.第一次覺得她和所有普通女人一樣.會傷心會難過.鐵石心腸只不過是保護自己的假象.
就在高玳坐在卧室地上一瓶一瓶地灌自己酒的時候.被她丟在一邊的手機一遍遍地響著.如果她接了.她就會知道慕氏的所有資產已經歸零.如果她接了.她就會知道.那個一生運籌帷幄的男人親手毀掉了慕氏.以秘密的形式將他所有近乎親手送給別人.而他的目的很簡單.用他的所有.報復她.
門被人悄悄從外推開.慕風華靜靜地看著高玳.他決定.要去做認為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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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搜救還在繼續.莫依韻一行人因為體力不支.在一處平地休息.一夜的尋找依舊無果.
顧宸寒輕輕緊了緊披在莫依韻身上的外套.將她擁緊了些.他看了看錶.已經凌晨五點多.夜幕盡頭.黑暗慢慢褪色.天就要亮了.
莫依韻睜開眼.發現刑子函派的那些人都不見了.她動了動.坐直問顧宸寒：「他們人呢.」
顧宸寒遞上一瓶水.「他們剛剛走.就在附近尋找.」
莫依韻喝了一口站起身：「我們追上去.」
顧宸寒點頭.拉著她的手.在前帶路.
一直沒有聲響的追蹤器突然響起：「莫小姐.莫小姐.有目標正在靠近你們方向.我們距離你們所在位置大約還有十分鐘的路程.請注意安全.」刑子函沒有時間告訴他們.是慕風華提供的坐標信息.
莫依韻和顧宸寒停下.一直跟著他們的幾個人也趕了回來.
「依韻..」
莫依韻猛地轉身.看到了因體力嚴重透支而十分虛弱的鐘伊妍.她一臉驚喜.撐著樹榦站著.傻傻地對著她笑.
「一點方向有人.」
下一刻.有人從鍾伊妍側後方突然出現.只不過槍口正對的是顧宸寒.他接到的任務是.如果這個男人出現.直接殺了他.
莫依韻大驚.下意識用力推開顧宸寒擋在了他身前.一陣槍響后.預期的疼痛並沒有襲來.她睜開眼.看見那人已經被擊斃.但鍾伊妍卻倒在了地上.胸口一片艷紅.
她衝上去.叫著鍾伊妍的名字.聲音止不住地顫抖.鍾伊妍慢慢睜開眼.無力地扯了扯嘴角：「冰塊......不要總想著別人......你看你都把我慣壞了......不然我們也不能成現在這樣......來.妞.給爺笑一個......」
莫依韻腦子一片空白.手劇烈顫抖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覺得鍾伊妍的臉在眼前漸漸模糊.
「妞不給爺笑.爺給妞笑......」鍾伊妍用力扯了扯嘴角.只是瞬間.她抓著莫依韻衣袖的手墜下.在上面留下幾道土色.眼中熄滅的光芒升起.匯聚在天空.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