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換他心安

「依韻.幫我把剪刀拿來.」蹲在花叢中的顧宸寒抬起頭.看向躺在搖椅上的莫依韻.

一直在閉目養神的她睜開眼.手遮在眼前適應著陽光.

已是深秋.顧宸寒不知道從哪裡運來一車的鮮花.自己和園藝工人一起動手栽滿了整個院子.休息的這幾天.她大半時間都是躺在屋外曬太陽.他精心照顧著這些花草.

任何一個女人對花都有特殊的情結.也許不是愛花如命.但也是喜歡的.看到它心情也會變得好一些.

莫依韻拿起小桌子上的剪刀.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蹲到顧宸寒身邊.將剪刀遞給他.他仔細修剪著花枝.神情專註認真.唇線的弧度在陽光下愈發柔和溫暖.

「你種這麼多花幹什麼.」

顧宸寒神秘一笑：「你猜.」

她佯裝生氣.眯起眼：「你不告訴我.」

他聳聳肩：「你猜.」

莫依韻：「......」

她俯身向前.深吸了一口氣.馥郁芬芳沁人心脾.驅散了心中的陰霾.她靠到顧宸寒的肩上.靜靜地看著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在花枝中穿梭.

「秀恩愛是要遭天譴的.」蘇想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後.斜視著他們.

顧宸寒拍拍手上的土.和莫依韻站起身：「你可以不來.」

蘇想揉揉鼻子說：「我對我家周圍的空氣過敏.」

莫依韻的目光在他依然纏著紗布的左手上停留片刻.又不露痕迹地轉開視線.

獲救的那天.蘇想的母親知道他的情況后沉默了良久.她至今都記得蘇母小心翼翼捧著他的左手時的表情.震驚沉重.而他卻還笑嘻嘻地講著他學會了很多好玩的手影.說這個「粽子」映在牆上可愛極了.從始至終.蘇母沒有責怪過莫依韻一句.只是到最後苦笑著摸了摸蘇想的頭說了一句：「打不過就投降好了.何必把自己弄成這樣.真是笨.」

蘇想趁著她出神的時候躺倒了搖椅上.將自己整個人裹進了毯子.就露出兩隻笑彎的眼睛.她拍了拍他的頭.他「唔」了一聲.將眼睛也遮住了.

她笑了笑.坐到旁邊.

院門沒有鎖.尤冉神色匆匆地推門進來.真奔莫依韻而來.她氣息有些不勻.說：「慕瑾走了.」

莫依韻站起身.不懂尤冉的意思.

尤冉目光掃過一臉震驚的蘇想還有疑惑不解的顧宸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我的意思是.他不會再回來了.我的意思是.他要死了.他有胃癌你知不知道.已經晚期了......你去陪陪他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尤冉別過頭.抬手擦掉奪眶而出的眼淚.再次轉回頭重複道：「我求你了......」

顧宸寒走過來.拍了拍莫依韻肩.他微笑著對她點了點頭.她看著他的眼睛.片刻后.直接走進屋.

尤冉沙啞著嗓子對顧宸寒說了句：「謝謝.」

顧宸寒搖搖頭：「應該是我要謝謝他.」

莫依韻拿著一個小行李箱出來.穿戴整齊地站在了尤冉面前：「他在哪裡.」

「B國.」尤冉上前一步.「我知道你沒有簽證.我馬上聯繫人.你可以乘專機過去.可是.我不知道他在B國的位置.可能你要自己去找.」

莫依韻沒有絲毫猶豫.拎起行李箱：「我們走吧.」

她跟著尤冉匆忙離開后.蘇想起身站到了顧宸寒身邊：「若不是你能讓她開心.我絕對不會讓她和你在一起.」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這些花很漂亮.我也能看得出.你很愛她.但是.我可以毫不客氣的告訴你.你的愛.比慕瑾差遠了.」

顧宸寒沒有說話.

「還記得宮諾因為肝病回國嗎.配型報告出來那天.慕瑾一個人坐在醫院花園裡.椅子上扔著一份全英文資料.我隨手翻了一遍.我承認.我看不懂裡面大部分的語句.但作為一個曾經的癌症病人.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其中的某些專業名詞.從那個時候起慕瑾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並且瞞到了現在.」

「你因為車消失的那段時間.是慕瑾盡心儘力細心照顧依依.我都看在眼裡.我甚至覺得.若是他沒有得這種病.他和依依在一起兩人會更幸福.」

「我知道.依依一直把我當弟弟.所以我也並沒有打算跟你們爭搶.只要依依覺得幸福就好.我的話只說一遍.你聽好.若是有一日你負了依依.我蘇想.一定不惜一切代價把她從你身邊帶走.我說到做到.」

「我不會.」顧宸寒的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堅定.他立刻回房整理了行李也準備出門.蘇想在他拉開車門的時候叫住了他：「你去哪裡.不擔心我把你家搬空嗎.」

顧宸寒勾了勾唇：「我去跟著依韻.你若想依韻回來用空房子做新房的話.你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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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場登機口.莫依韻和尤冉站在巨大落地窗戶邊.看著一架架飛機起飛降落.

「你不去嗎.」

尤冉笑了笑：「他只想見你.」

一架小型飛機朝這邊駛來.尤冉看了看錶.開口說道：「從這個時刻起.我再與他無關.你還不知道吧.我離婚了.老頭子給我安排了一場政治婚姻.我要再婚了.這一次.我不想再抵抗掙扎了.我認命了.」

尤冉抱住莫依韻.笑意涼薄：「希望我們還能再見.」

她轉身離開.背影挺拔.腳步平穩.還是昔日那個自信高傲的尤冉.她戴上墨鏡.向後揮了揮手.再沒有轉身.融入人群之中.

飛機起飛之前.莫依韻給慕然打了一個電話.本想問他慕瑾在哪裡.可慕然根本不給他機會.將她的電話掛掉.幾分鐘后發來一條簡訊：

雖然我知道他在哪裡.但我不能告訴你.我很為他高興.因為他愛了一個有情有義的女人.你給了他希望.為他延長了兩個月的生命.我應該謝謝你.如果你能找到他.請不要出現在他面前.換他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