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火靈芝
臨走前.蘇焰對百里桃說道：
"桃桃.我走了.".
"快走.".百里桃一邊翻著醫書一邊道.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別難過.我現在是無事一身輕.南玄我目前是回不去了.前幾年亦甚少踏入西懸.這次正好當成去遊玩.".
"嗯.".翻過一頁.停了一會.又翻過一頁后.百里桃輕輕應了聲.
"再見.桃桃.".
於是.蘇焰就這麼走了.
等他走到足夠遠時.百里桃把醫書一丟.瞪著紅彤彤的眼睛.喃喃道："一路走好.".
至此一別.不知何時再相見.
蘇焰.你肯狠下心走了.真好.
雲子卿走了.蘇焰走了.百里桃升起了回家的心.
可是家在哪裡呢.
西城的宅子.怡紅一條街的妖店.奈城的小院子.北軒的行館.其實都不是.在百里桃心中.唯一可以稱得上「家」的地方在..東鳳.
那個隱秘而偏僻的山谷.那個四季都瀰漫著桃花香的山谷.那個有著流溪河的山谷.那個承載著兒時最悠閑自在記憶的山谷.
可惜現在還不能回去.雖然不太明白目前的形式.但百里桃覺得蘇逵不是一個肯輕易罷手的人.雲子卿回雲閣是最好的選擇.至少南玄不會在惹了北軒后又立馬開罪西懸.蘇堡再厲害亦不可能同時與另外兩大武林世家抗衡.
蘇焰和雲子卿在一起是安全的.
蘇逵得不到玄黃劍和鮫絹.桃醉的解藥亦被莫芙蓉盜了出來.連續的失敗下.百里桃認為蘇逵會反擊.即使動作不大但至少不該如此平靜.
這份平靜像暴風雨前的一個訊號.容易讓人坐卧不安.百里桃解了桃醉的毒.閑下來后不由地琢磨開了.慢慢地.一個猜測浮上心頭.讓她的臉色漸漸變難看直至蒼白.
她跳了起來.朝蘇莫冷的房間飛奔而去.
今天吃飯時.安舟子和莫芙蓉聯手岔開話題.已經使百里桃隱約察覺不對勁.為什麼不讓她為蘇莫冷把脈呢.除非蘇莫冷的身體出了很大的問題.他們怕她知道後會傷心.
對了.那時偶然在大樹後面.聽見了安舟子和莫芙蓉的對話...不是那麼坑吧.百里桃心中默念著「千萬不要」.一邊直接推開了蘇莫冷的房門.
外間沒有人.百里桃旋風般刮進了內室.
床上.蘇莫冷坦露著上半~身.只一眼.百里桃就看到了他的後背出現了一朵黑色的桃花紋.
明明五天前還沒有的.
百里桃的心沉了沉.那朵似乎篆刻在蘇莫冷肌肉上的桃花竟如真的般..栩栩如生.合攏的花瓣呈花蕾狀如一位嬌羞的美人正低著頭.
幾乎是一瞬間.百里桃已然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
「桃醉」的毒並沒有消失.它只不過是轉移了.轉移到了蘇莫冷身上.桃醉只針對女子.只對女子有效.所以百里桃確定蘇莫冷現在身上的毒應該是「桃醉」的變異.是一種只針對男子.只對男子有效的毒.
難怪蘇逵沒動靜.他不是沒出手.他是早就出手了.
百里桃狠狠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她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蘇莫冷後背的黑桃花並靠近.
一刻鐘后.蘇莫冷合上的眼瞼掀開了.他見到百里桃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淡淡地道：
「來了.」.
這清冷而平淡的語氣如同在陳述著最簡單、最輕鬆的一個話題.沒有一點中毒人士該有的恐慌和畏懼.
百里桃眨掉眼底的淚花.直奔主題道：「可有解毒的法子.」.
蘇莫冷對百里桃張開雙臂.百里桃乖巧地鑽進了他的懷抱中.蘇莫冷的下巴擱在百里桃的頭頂上.道：
「有.」.
「是什麼.你說.不管有多難.我都一定要解開你身上的毒.你告訴我.」.
蘇莫冷拍了拍百里桃的背.安撫著她那激動的神經.道：「不礙事的.不解開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百里桃倏然從蘇莫冷的胸膛中抬起頭.直視著他那清冷的眼睛道：「你在騙我.」.
「如果不交歡就沒影響.」.蘇莫冷補了一句.
「......」.
懷中的人兒剎那僵硬.蘇莫冷輕笑出聲.臉頰摩挲著百里桃柔軟的髮絲.百里桃瞪他.
變態.變態.變態.百里桃的小宇宙都快被氣爆炸了.蘇逵那廝根本就是一個具有嚴重惡趣味的人吧.
對女子.貞潔是最重要的東西.蘇逵就配出了「桃醉」這樣的毒.令女子在毒發時變成一個浪蕩的人.對男子.捨身救愛人並經歷了九天的火熱.在食髓知味時卻硬生生斷掉了男子後半生的性~福.
很好.蘇逵做到了.正如他所說的.生不如死.
不救.女子死亡；救了.男子煎熬.
那朵黑桃花是催命的符號.男子每越界一次.桃花就盛開一點.等到黑桃花完全盛開之際.就是男子斷氣之時.
現在蘇莫冷後背的黑桃花是花蕾的形狀.是初生.
「別沮喪著個臉.怎麼.你捨不得我.」.
虧蘇莫冷還有心情調~戲百里桃.百里桃被他這麼一說也笑了.道：
「我不信你可以忍得住.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或許可以.一年兩年呢.想不到蘇大公子你也有必須要當和尚的一天呀.」.
百里桃挪揄的表情實在太可愛.蘇莫冷不由地擁緊了些.
「蘇莫冷.別繞圈子了.解毒的法子是什麼.你不說.我就去問師傅.總能知道的.你確定要我如此折騰嗎.」.
她的指尖在他的後背上滑動.不斷地撫摸著那朵黑桃花.桃花是她最喜愛的花.百里桃沒想過有一天.她最愛的花會被刻在蘇莫冷的背上.會成為一個討人厭的烙印.
蘇莫冷靜默了一下.道：「火靈芝.」.
好熟悉的名字.似乎曾在哪裡聽過.百里桃的腦袋瓜子飛速地運轉著.她確定不是在醫書上看過這個名字的.因為這片大陸的醫書她不能說每一本都讀過.但絕對讀了九成.如果火靈芝在醫術上出現過.她肯定有記憶.
苦思冥想了一盞茶.百里桃的眼睛倏然一亮.她欣喜地說道：
「我想起來.安舟子和我提過這個名字（詳見第一卷第八章）.火靈芝生長在我們東鳳對面的那座山峰上.是東凰瑰寶中的瑰寶.」.
見百里桃有了答案.蘇莫冷的眼睛閃過一道暗光.不是高興而是擔憂.他寧願她想不起來.
「這下可好.家門口對面的東西.取來就是了.」.
蘇莫冷望著百里桃笑意盈盈的小臉.揉了揉她的頭髮道：
「你以為是撿雞蛋嗎.隨地有.東凰裡面的情形安舟子都摸不清楚.所以當初他才會在東鳳定居而不是東凰.」.
是因為東凰萬年前是一座火山的關係吧.
古人對於一座會噴火的山.除了敬畏、崇拜、恐懼外.還會用神話故事來包裝它.令得它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當年百里桃隨安舟子到東鳳山頂採藥時.遠遠地眺望過東凰.那裡白霧繚繞.能見度為零.這麼多年始終無人能登上東凰的山頂.相比東凰的情況極其複雜.危險重重.
「那我就去摸清東凰的情形.以前沒人上的去.可是我卻有機會的.蘇莫冷.你忘記了嗎.」.
「過來是東凰山上的黑狐.我們一直不知道為何東凰的動物會出現在東鳳的山頂.但是過來可以過到來.那麼我也可以過得去.過來會為我帶路的.」.
「桃子.」.蘇莫冷的聲音冷了下來.和他心靈相通的百里桃知道他生氣了.他道：「東凰會噴火.周圍兩座山峰都是因為它噴火后才出現的.萬一你進去.它噴火.你會屍骨無存的.你要我怎麼辦.」.
百里桃愣了一下后.她嬌笑著在蘇莫冷如寒玉般的臉龐上摸了一把.道：
「除了上次你在奈城小院子中設套恐嚇紅棗.我第一次見你說這麼長串的話.你可以呀.以後多說說話.別老是涼我在一邊.」.
蘇莫冷的臉色很冷.百里桃摸了又摸.手指的溫度還是涼涼的.喏.這個男人嚴肅起來整個人還真的挺像一塊寒冰的.她用臉在蘇莫冷的下巴上蹭了蹭.用撒嬌的語氣道：
「那是東凰萬年前噴的火啦.都過了那麼久.它早就安分了.你別擔心.我向你保證.我絕對會活著回來的.蘇莫冷.我才捨不得拋下你一個人呢.你後半輩子只能是我的一個人的男人.我不會讓你有梅開二度的機會的.」.
「......」.
蘇莫冷的臉有些綳不住了.百里桃一番甜蜜蜜的表白和豪言壯語讓他的心不由地融化了.
如果說他是萬年寒冰.那麼她就是可以化冰的火.遇上她.他註定要讓步、要妥協、要改變以前的形態.心甘情願地化為一團水.細細密密地把她包裹著.
火中有水.水中有火.水火交融說的就是她和他..百里桃和蘇莫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