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下山

下午，陽光從窗欞射進來，房間內的物什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柔光，微風卷著一股淡淡的桃花香飄進屋內，室內十分地安靜。（）

一個身姿欣長的男子立在紫檀木書桌前，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執著狼毫在一張素白的宣紙上筆走龍蛇。

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捧著一卷書坐在軟榻上，兩隻小腳伸出軟榻在空中前後晃動著，她的視線並沒有落在書上而是盯著那名男子。

待男子擱下筆后，她驀然出聲，軟軟的聲音如同剛結果的桃子帶著獨有的青澀卻顯得很清脆。

「你要下山？」。

蘇莫冷沒有立即接話，他退後半步仔細祥端著剛寫好的字，墨汁晾乾后他卷好放置在書櫥中，這才回了百里桃一個「嗯」字。

四年來早就深知他性格的百里桃也不介意他的冷淡而是繼續打量著蘇莫冷。

四年過去了，八歲的蘇莫冷變成了十二歲的蘇莫冷。

除了身子長高之外，他也越發地寡言少語，如果你不同他說話，他可以整整五天不講話，最後還是百里桃忍不住搭話否則這個記錄還可以更高。

他的輪廓開始漸漸變得俊朗，眉目間帶著隱約的清冷，一雙眸子仍如初見般攝人心魂，如墨的青絲用一條白緞子全部束在腦後，身穿一年四季不曾換過顏色的白袍子，腰間系著三指寬的白緞帶，一根通體瑩白的玉笛不離身。

百里桃眼裡的他十分單調，全身上下只能尋得到黑、白這兩種顏色，她時常有種在他衣櫥那清一色的白衣上添點色彩的念頭，只可惜有賊心無賊膽。

真是個裝成熟的小屁孩，明明那張臉看上去還帶著幾分稚嫩，但言行舉止卻自有一股瀟洒的味道。

這些年百里桃是越發的不待見這個愛扮大人的師兄。

感覺有一道涼涼的視線望著她，百里桃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對著蘇莫冷發起了呆。馬上地，她換了張燦爛的笑臉道：

「記得給我帶禮物。」。

蘇莫冷這次倒是很快地「嗯」了一聲，看著百里桃有些錯愕的表情，他施施然轉身跨出了房門。

百里桃撇撇嘴，沖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扔下書本追著蘇莫冷來到了安舟子的書房。

安舟子正單手撐著腦袋，一副日頭正好、適合睡覺的模樣，他也確實正在昏昏欲睡。

百里桃一看立刻越過前面的蘇莫冷，衝到椅子旁俯在師傅耳邊大吼了一聲。

被炸得跳起來的安舟子，一邊揉著而過一邊沒好氣道：「小桃子，你又淘氣了！」。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這會都快吃晚飯了，師傅還在睡懶覺，徒兒也是為師傅好，不願師傅白白浪費著大好的青春。」。

百里桃雙手背在身後，一板一眼地說道，頗有幾分私塾先生的模樣。

蘇莫冷聽見這話眉頭不由地挑了挑，明明只有四歲也不知她打哪兒學來這麼多道理，時常堵得師傅啞口無言。

安舟子翻了個白眼不接百里桃的話茬，轉頭問蘇莫冷道：「決定何時下山了？」。

「這個月初十。」

「豈不是後天？」

「豈不是我生辰后一天？」

安舟子與百里桃異口同聲道，蘇莫冷望了望眼前的一大一小點了點頭。

「可真快啊！」，安舟子感嘆。

「有點良心。」，百里桃哼哼。

要是蘇莫冷選擇在她生辰那天下山，百里桃肯定不樂意，幸好他識趣否則……

想了半天，百里桃還想不出否則個什麼，貌似她真的沒對付蘇莫冷的法子，這個事實讓她愣在哪兒。

安舟子和蘇莫冷相視一眼，丟下呆愣的百里桃邊詳談著什麼，邊一同出了房間。

「莫冷，外面的世界不同山谷，自己一人出門在外要多加小心。」，這時的安舟子像個擔心孩子的慈父叮囑著蘇莫冷。

蘇莫冷點頭，安舟子接著道：

「此番下山記得留心一下師傅之前和你提過的事情，記住安全至上，不要勉強而為。」，蘇莫冷再點頭。

安舟子又細細囑咐了一些東西，才放蘇莫冷回房。

他自己站在原地望著蘇莫冷的背影，眉頭無端起了些皺褶。

雖然莫冷這孩子膽大心細，頭腦冷靜，但是江湖是個波濤洶湧的地方，真心的假意的一個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