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將軍請。」
淺淺一笑，沒有生疏也不會讓人覺得諂媚。慕容北寒並沒有等她，直接往前走了，嘆了一口氣，鳳惜知道，慕容北寒在皇朝的地位僅次於父皇，他能夠如此有禮地對自己說一句話就已經是很不錯的了，所以，並沒有怒氣，朝墨點了點頭示意她留下以後，便跟著他往前走著。
「司徒譯配不上你。」
走到無人的清潭旁，才緩緩轉身看著她，眼中帶著冷漠的意味。
今天，她三千墨黑青絲用一隻七竅玲瓏簪淺淺館起，凌亂的劉海遮住了又長又密的睫毛。銀墨色的眸子帶著幾分漠然。皮膚白皙的幾乎快透明了。臉上掛了一個永恆不變的招牌式死魚臉，如一潭清水，但又深不可測。身穿一襲素白色宮裝，上面並沒有任何華麗的點綴。看起來高貴優雅又不顯得太過華麗。
看來，她的欣賞水平還是一樣的很素雅，不管什麼時候，都不喜歡太過鮮艷太過華麗的東西，那些平凡樸素的東西反而會讓她覺得欣喜。
鳳惜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心中有些疑惑，卻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雖說自己從小與司徒譯有婚約在身，自己也與他一起長大，可是，她對於他只有兄妹之情，並無男女之情。
眉間一絲憂愁，嘴角帶著苦澀的笑容看著清潭，目光似乎沒有什麼焦點一樣。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自出生開始，一切都不是我可以去掌握的。縱使心中萬般不願，又有何法？司徒家在京城的地位，又豈是我可以挑戰的？」
這才是她，最真實的她，厭惡一出生就冠在身上的枷鎖，只有慕容北寒知道，她的才華已經被埋沒在了高高的城牆，此刻，看著她嘴角的苦澀，心底覺得一陣心疼。
司徒譯只是把她當成一個玩物，不知道珍惜她，而她，心中有苦不能說，她不能因為自己的感受而不顧天下人的感受。
從小，鳳惜公主在他看來，那就是整個京城所有人心中的仙女，他也不例外，他喜歡她，卻無能為力，只能看著她在皇宮裡一天一天變得沉默，他沒有能力保護她，只有努力，只有這樣，才能在未來的某一天擁有可以保護她的能力，能夠為她撐起一片藍天，讓她的臉上能夠重新浮現快樂。
這麼多年了，久到他自己都已經覺得有些不真實了，身邊沒有一個女子，因為他喜歡她，只希望她一個人站到他身旁。
他成為了戰神，僅次於皇上的地位，普天之下無人好對他不尊敬，可是，他看著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了，他多希望能夠用自己擁有的一切，來換取她的快樂！
只是，時機未到。
他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沒有和任何一個女人接觸過，他根本不知道如何讓她開心起來。他不能告訴她，自己喜歡她，還不是時候。
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將她拉入懷中，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只有這樣做，或許她才能夠好受一點吧。
鳳惜靠在他的懷裡，這個男子，讓整個京城女子歡呼的男子，從小就對他心儀，可是，她不得不壓制自己的情感，她不能愛上他，她不能棄天下人不顧。
可這會兒，她只想放縱一次，一次就好，讓她在這麼安穩的懷抱里待一會兒就好。
這或許是她第一次靠在他懷裡也是最後一次了吧，這一次，出征歸來，她就要嫁給司徒譯了……
她的命運，終究，沒有改變呢。
「我不會嫁給他的。」
不管是為了和你之間的約定還是對我自己幸福的追求，我都不會答應嫁給他的。
在心裡想著，並沒有說出來，慕容北寒看出來她所想的，更緊的抱住她，似乎這樣，就可以永遠都在一起，沒有任何人能夠拆散他們兩人了。
放心吧，這一次出征歸來，吾定不負汝之意，定不會讓汝嫁與司徒譯的。
……
出征不久，鄰國使者來訪，父皇大喜，特大擺宴席，迎接使者。
「公主，此次宴會，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墨擔憂地看著公主，為她披上披肩，今日，不能盛裝打扮。鄰國使者在出征后才來訪，肯定是為和親之事而來。即便她已經許了人家，仍然不能逃脫這一切。
身著淡紫色銀紋綉百蝶度花的上衣，下面是一襲深紫色白玉蘭的長裙。一張絕美的瓜子臉，小巧挺拔的鼻子，柳葉般彎彎的眉，薄薄的嘴唇，臉上不施任何粉黛，清兒不俗，那濃密的青絲隨意挽在腦後，留幾根青絲微垂臉頰看起來清雅脫俗，淡漠的目光增添了幾分冷意。
這還是墨第一次看見主子這麼冷漠的表情，一直以來，主子都是以最平淡的笑容示人，情緒也沒有大跌大伏過，她這樣，讓墨都覺得有些驚訝了。
鳳惜當然發現了墨的驚訝，自己自小性格本就冷淡，只是為了應付那些宮中的勾心鬥角，不得不笑臉待人。這麼多年，她都覺得有些累了。
一直以來，她都是聽從父皇母后的旨意，可這一次，她突然不想了，她想自己爭取一下，過去，她覺得一生過完就好，可現在，她突然渴望能夠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嫁自己想嫁的人。
即便，那樣付出的代價很沉重，她還是想試一下，第一次，她想和他在一起。
「墨，就算是鴻門宴這一次我也不能不去。」
因為，這一次，或許是她唯一也是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錯過，或許，這一生，她就這樣過了。
雖然不知道主子準備做些什麼，可是，她從來不會幹預主子的選擇，她會用她自己的一切來保護主子。
出殿門前，鳳惜叫過墨，吩咐她去找來風沁王爺，這一次，她希望能夠與胞弟一同進入宴會，那樣，或許對自己成功的幾率會大一點。
「皇姐。」
清脆的聲音，把鳳惜拉出了沉思，轉身帶著笑意看著他，今天的龍軒一身墨色朝服，腰間隨意用青絲腰帶系著，一頭的長發被丫鬟束了起來，看起來十分有氣質。
如果沒有看見他穿朝服，鳳惜一定會覺得，龍軒是整個京城穿朝服最帥氣的一個，可是，他穿朝服能夠穿出一種味道來，而龍軒不能，在鳳惜眼中，他就是一切了。
看著已經這麼大的皇弟，鳳惜有些恍惚。時光匆匆，轉眼，一切都已經變了，當初那個在自己身邊追著自己喊皇姐的小孩兒現在已經長得這麼大了，那些，似乎都還是昨天才過去的事。
三歲，他便離開了姐姐與母親的懷抱，一個人由宮中嬤嬤帶大，一個人對抗這宮中的勾心鬥角，鳳惜知道，身為公主，她不能自私，要對所有的皇弟皇妹一樣，不能偏袒龍軒。每次看到龍軒被宮中位高的宮女欺負，她就會覺得心如刀絞，那是自己的弟弟啊，宮中皇后的兒子，嫡親皇子啊，居然被宮中的宮女欺負，這樣的事如果穿出去，讓人如何看待他？
所有人都認為，龍軒皇子是被胞姐母后拋棄，成為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可是，他們並不知道，對於龍軒的放逐並不是拋棄，而是希望他能夠儘快在這個皇宮成長，只有那樣，他才能夠在這個殺人於無形的皇宮立足下來。
許多次，鳳惜都忍不住出手相助，那是自己的弟弟，她不忍心……
她曾問過母后，為什麼不離開皇宮？母后只是笑，看著大殿的方向笑，她知道，母后愛父皇，雖然父皇後宮佳麗三千，可是從來沒有忘記過母后，她知道，其實父皇也是愛著母后的，只是太多的無可奈何，使他們成為了最苦命的一對鴛鴦。宮中的妃子都是大臣的女兒，關係著國家社稷，父皇不能為了兒女私情而拋棄國家大事，如果這樣，他只為成為一代昏君。
母后常說，宮中的勾心鬥角，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住的，一切要看平淡，否則，只會讓自己受到傷害。
這麼多年，她學會了淡然，卻學不會對別人造成傷害，她恨，為什麼他們會生在皇家，如果，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百姓家的女兒，該有多好。
……
龍軒不知道為何皇姐會愁眉苦臉的，但是他知道，從小都是皇姐護著自己長大，雖然別人不知道，但是他明白，每次看見皇姐幫助他以後就轉身離開，他明白，這後宮之中若是被旁人看了去只怕會有更多的謠言穿到父皇耳中。
現在，他已經大了，能夠承擔一些事情了，他不要躲在皇姐的臂膀下生活，他想變強保護皇姐。這一次，雖然說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他一定會和墨一起守護在她身邊，不讓她受到傷害。這麼多年了，也該讓自己保護皇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