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回 舅舅不可能認錯
幾個人離開后.小樓里又安靜下來.聽風看了主子一眼.又看一眼.沒敢說話.
「我不該相信他們.」對於這個跟了自己十幾年的下屬.楚凌雲再了解不過.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所以一言道破.
聽風趕緊道.「屬下總覺得他們不好信.藍玥倒還好.畢竟是武林中人.而且對朝廷一向是不待見的.不過越王是大燕的王爺.南雪鈺又是承德帝的外甥女..」
「雪鈺也是我的外甥女.」楚凌雲淺淺一笑.那俊秀的容顏.很容易讓人想到「風華絕代」四個字.
聽風的心「通」的一跳.臉也燒的慌.不敢看他.「屬、屬下知道.可安陵公主一直很得承德帝的喜愛.她如果不準南雪鈺對付承德帝.那..」
「聽風.你知道.我時日無多.」楚凌雲捂著胸膛.又咳了幾聲.勉力將衝到喉嚨口的血腥味兒咽了下去.「僅依靠我們自己的力量.要報大仇.談何容易.」
「屬下願意潛入皇宮.殺了承德帝和太子.」聽風周身殺機翻湧.躍躍欲試.他早想這麼做了.而且依他的武功.這原也不是什麼難事.可主子一直反對.他也不敢違抗.
楚凌雲瞄了他一眼.「如果這樣可以.我何必如此大費周章.讓你們打探各國消息.聽風.與我仇深似海的是承德帝.太子都只是順帶的.如果他們兩個突然被殺.大秦定會陷入內亂.到時淪為別國附屬.百姓們都將無以為繼.我豈不成了罪人.」
聽風忿忿.想要反駁卻無言辭.暗裡卻是不以為然的.承德帝本來就不怎麼得民心.就算他死了.估計朝廷很快就會扶持一個新皇.大秦未必就能亂.再說.主子報仇就報仇了.管那麼多做什麼.
「先看看再說.」楚凌雲手一揮.眼神冷峻.「越王豈非比我的命還要短.以這之前雪鈺總會給我一個答覆.若他們幫不了我.為償我夙願.少不得也得拚死一戰了.」
「是.城主.」
再說南雪鈺一行人.從大雪山下來.離開山腳很遠了.才感受不到那徹骨的寒意.慕容夜他們幾個內力深厚.還不覺得怎樣.可她就忍不住長呼一口氣.「凍死了呢.小舅舅整天在這種地方待著.就算能夠壓制他體內熱毒.可他的身體也是受不了的.我聽他咳的很厲害.必是臟腑都深受其害了.」
「那也沒辦法.兩害相權取其輕.」藍玥對楚凌雲好感大增.所以說起話來.口氣頗為無奈.「我想你師公也肯定是常年用藥幫他調理.不然情形比這還要糟.」
南雪鈺深以為然地點頭.「藍大哥說的是.所以我們要儘快幫小舅舅報仇.然後治好他.好讓他離開這個鬼地方.」
說到這件事.慕容夜眉一皺.「雪鈺.你打算如何做.」報仇不是那麼簡單的.關鍵是雪鈺要顧慮到大秦的百姓.否則要殺承德帝.對他的下屬和大哥來說.都不難.
南雪鈺眉眼一冷.「我想或許應該再給舅舅一次機會.如果他肯自己願意救小舅舅.並向小舅舅懺悔.小舅舅大概怎麼也能饒了太子吧.」舅舅就肯定要死了.誰讓他當年對英妃做了那麼殘忍的事.換成是誰也無法原諒.
慕容夜和藍玥對視一眼.心道這恐怕不可能.承德帝要是會懺悔.何用等到今日.
不過不管怎樣.還是先回去.看看皇宮情形如何.別忘了南雪鈺是被「挾持」出來的.皇宮肯定還如臨大敵呢.她如果再不出現.保不準會有其他的事情發生.
於是.南雪鈺就「驚魂未定」地被侍衛發現.帶回了皇宮.
承德帝一看到她毫髮無傷.就是臉色發青(當然發青了.剛從大雪山下來.凍的).一時有些無法接受.「雪鈺.你沒事.」
「舅舅希望我有什麼事.」南雪鈺暗暗冷笑.語氣有點硬.
承德帝微慍道.「雪鈺.你怎麼這樣跟朕說話.朕是擔心你.你讓人抓了去.朕是想著萬一你讓人……沒事就好.母后和皇妹也可放心了.」
「是.雪鈺也是剛剛歷劫歸來.心情不好.請舅舅原諒.」南雪鈺對他施了一禮.「雪鈺這就去拜見娘親跟外祖母.請她們放心.」
結果她轉身才要走.承德帝卻叫住了她.「雪鈺.你知不知道.是什麼人抓走了你.」
南雪鈺回身.大眼睛無辜地眨了眨.「這個嗎.我也不是很清楚.當時那個人帶著我.一直到了一片樹林里.那裡好冷.還飄著雪花呢.然後就見到了一個渾身都包在斗篷里的人.他們就問我.是舅舅的什麼人.」
承德帝狠狠攥拳.大雪山.雪鈺一定是被帶去了大雪山.這麼說抓走她的必定是絕城的人無疑了.「那人長什麼樣子.你可看清楚了嗎.」
「沒有.」南雪鈺搖頭.「他包的很嚴實.我只能從他的聲音和身形上判斷.他應該很年輕吧.不過似乎病的很重.喘的也很厲害.不時咳嗽.」
「難道是楚凌雲.」承德帝低語.接著道.「那你怎麼回答他的.」
「我就說是舅舅的外甥女啊.我不敢不說實話.不然他們會殺了我.」南雪鈺抱抱胳膊.一副猶有餘悸的樣子.「他還說早就知道我是誰了.故意問我.就是看我說不說實話.」
承德帝勉強笑笑.「那他又說了什麼.」
「他……」南雪鈺似乎很為難.瞄了承德帝一眼.「他說……」
「你但說無妨.」承德帝預料到不會是什麼好話.卻一副大度的樣子.「朕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如此大膽.敢到皇宮來抓你.你只管說.朕看有什麼線索能抓到他們.」
「是.舅舅.」南雪鈺清清喉嚨.道.「他說.舅舅做了傷天害理的事.該千刀萬剮.還說我如果不看清舅舅的本來面目.助紂為虐的話.他也不會放過我.」
「一派胡言.」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可聽到南雪鈺這麼說.承德帝還是氣的臉色鐵青.厲聲喝道.「此人分明是故意誣陷.敗壞朕的聲譽.簡直就是居心叵測.雪鈺.你切莫聽信他胡言亂語.朕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俯仰無愧.何懼他人詆毀.」
南雪鈺目光清冷地看著他.差點說聲「佩服」了.當年做下那樣的事.連娘親都深深不屑.他居然還有臉說自己「俯仰無愧」.這麼看來.他根本就絲毫不認為自己當年所做所為有錯.更別說懺悔了.「是.舅舅.當時我也這樣指責他.不該對舅舅無禮.舅舅是一國之君.怎麼可能做傷天害理的事呢.」
承德帝憤怒之餘.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色.道.「那對方又怎麼說.」
「他說舅舅確實做過一件天理不容的事.」南雪鈺頗為無奈地道.「而且還說的頭頭是道.指名道姓.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說了什麼事.」承德帝一下緊張起來.事實上這些年他雖然一直懷疑絕城城主就是英妃的兒子.但畢竟沒有親見.也沒有其他證據來證明.所以到底是不是.他也不好說.
可人往往就是這樣.越是不確定的事.才越會猜疑.越不知道如何應對.現在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他越來越無法安眠.因為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當年英妃臨死前那悲憤而怨恨的臉.再不就是一個年輕的男子拿把劍把他刺的渾身是血.每次被嚇醒.心臟都要不堪重負一樣.狂跳不停.很長時間不能安定下來.
也正因為如此.他的脾氣才變的暴躁不堪.稍有不順心就發雷霆之怒.動輒責打身邊的人.有時情緒都要失控.他已經快被這件事情折磨瘋了.可在朝臣面前.還要表現出問心無愧的樣子來.也著實夠累的.
「他說二十年前的事.」南雪鈺暗暗冷笑.知道戳中他的痛處了.「說是舅舅對不起一個女人.把她害的很慘.還說舅舅肯定為了這件事.寢食難安.早晚要遭到報應.」
「英妃的事根本不是朕的錯.」承德帝又驚又怒.脫口而出.「是她自尋死路.怨得了誰.」
南雪鈺故做訝然.「原來那個女人是英妃嗎.舅舅.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英妃.她是你的妃子嗎.」
承德帝頓時噎住.知道自己反應太快.居然說了出來.這不是擺明了表示自己心裡有鬼.雪鈺都還沒說是誰呢.他就先說了.可惡的雪鈺.居然套他的話.「朕、朕是猜想那個說的可能是這件事.不過雪鈺.你不要聽信他的話.英妃當年是自盡而死.與朕無關.」
即使是英妃自盡.也是被你逼的.你還有臉說這話.南雪鈺鄙夷地挑了挑眉.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枉她才一見到舅舅時.還以為他是重情重意的良善之人呢.果然人心隔肚皮.看外表是看不出來的.「舅舅.英妃為什麼要自盡.如果英妃的事與舅舅無關.那抓我的人為什麼說.舅舅欠了他一條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