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萬劫不復
「稱寡人為大王!」
一巴掌,如一聲驚雷,涼錦的臉乍然蒼白如紙,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這還是那個與自己海誓山盟,口口聲聲說會愛自己一生一世的男人嗎?
不!不會的,我的徹不會捨得打我的!涼錦跌坐在地上,拚命地搖晃著腦袋,眼淚如清涼的珍珠般滾落下來,忍住哽咽,無聲地流著淚,涼錦不死心般地站了起來,踮起腳尖,伸出右手探向西陵徹的額頭:「徹,你是生病了嗎?」
厭惡地避過她的小手,西陵徹直接提起涼錦的衣領,力道是那麼的大,不見絲毫的憐香惜玉,只聽得哧的一聲,涼錦批在身上的禮服裂了一道很大的口子,他悻悻地甩下手中的那半截華麗的衣衫,順勢將她重重地甩到了地上!
西陵徹冷冷地站在那裡,陰冷地眯起了眼眸,瞪著她問道:「你敢直呼寡人的名字,不怕寡人現在就殺了你?」
此話一出,一字一句都仿若冰針一般,嗖嗖地狠狠扎在涼錦的心尖!
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徹會突然之間如此待我?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涼錦不敢再往下深想,甚至連他接下來的反應都不敢去想。
「哎呀,大王,這可是今天要與您大婚的涼錦啊!大王怎麼忍心如此待她?」秦意如緩緩走到西陵徹旁邊,佯裝吃驚與害怕般問道。
「意如,怎麼你也在這裡?你還不知道吧?沒有所謂的大婚,一切只不過是這個女人痴心妄想罷了,寡人現在已經清醒,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西陵徹冷冷地丟出了幾句話。
涼錦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暴怒的西陵徹,心口剎那間劇痛不已,喉頭一甜,一道溫熱溢出唇瓣,伸手一抹,竟是紅紅的鮮血!她硬撐著,傷心欲絕地問道:「徹—,大王,你到底怎麼了?我是你的錦兒啊!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寡人怎麼可以這樣對你?呵呵,真是笑話!寡人為什麼不能這樣對你?難道就憑著你的這幾分蒲柳之姿,就妄想著能比這後宮中的女人高出一等,享有特權?你往日就是這樣子來迷惑寡人的?」西陵徹半蹲下高大的身軀,伸出手指用力地捏住了涼錦瘦削的下巴,一張沾滿淚痕的俏臉就這樣直直地呈現在他的眼前!那是一雙清澈透明的眼眸,不知為何,原本冷酷的心在與她對視的那一刻,卻有著瞬間的柔軟,一絲不忍悄然劃過!
西陵徹一怔,果真是個魅惑君王的妖女!自己怎麼能再次重蹈覆轍,被女色所迷?霸業尚未完成,自己卻差點兒沉浸在兒女私情當中不可自拔!而讓他犯下如此不可饒恕錯誤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
想到這兒,最初的憤怒捲土重來,像一陣大風吹過他的心間,大風過後,卻只留下了一派蕭瑟、悵惘的情緒!一時之間,心緒大亂,他放開了涼錦,心情沉重地緩緩站了起來。
「小六子,傳令下去,涼錦此女目無尊卑,以下犯上,即日起打入秋水苑思過!」
吩咐完西陵徹便頭也不回地大踏步出了宮門,彷彿在急著逃離什麼。
他不是以前的徹,絕對不是!但是他的樣貌,他的聲音,明明是徹的,一絲一毫都不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剛才早上他離開雪陽宮的時候還是好好的,頃刻之間卻變成這樣了?涼錦想得腦袋都快要炸了,到底誰能告訴她答案?
「真是一場好戲啊!錦兒妹子,現在感覺怎麼樣啊?」秦意如冷笑了一聲,就算大王不愛她,她也不能讓他愛任何人,除了她秦意如,此生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配得上他的愛!
「秦意如,是你對不對?」涼錦這才如夢方醒,「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麼?你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涼錦的心痛到了極點,慢慢地爬了起來,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單薄的身子在瑟瑟秋風中搖搖欲墜,手下意識地伸出,扶住了身旁的大樹,穩了穩身形,這才抬起一張煞白的臉,嘴唇血色盡失,眸底毫無光華,強自定住了心神,緊緊地盯住兀自在一旁得意不已的秦意如。
「我能做什麼?只是大王不喜歡你罷了!」
「你胡說,如果你不知道,為何剛才你說,要讓我嘗嘗心愛的人不再愛我的滋味?」一股強烈的怒意不斷地衝擊著涼錦,讓她稍稍振奮了一些。
不能示弱,即便是要哭,也不要當著這個女人的面哭泣!她不配看到我的眼淚,她不配!
「好了,你就在這裡瞎想吧,我先回去了!」秦意如再也壓抑不住滿心的狂喜,六年的隱忍換來這個賤婢今日的絕望,心裡總算是稍稍平衡了一些。
當然,她是絕不可能告訴她,大王今日的反常全是他喝了忘情水的緣故!愛得越深,喝了忘情水后,就會把心愛的人遺忘得越徹底!大王竟然徹底地把涼錦給忘了,他對她的愛究竟深到了何種程度?
想到這兒,濃濃的嫉妒湧上心頭,幽暗深邃的眸光中閃現出陣陣強烈的敵意,最後瞪了她一眼后,秦意如步伐輕鬆地走出了雪陽宮!六年以來的第一次,她抬眼看了看天空,湛藍,一碧如洗,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不管前塵往事如何,一切總算是又可以重新開始了,如果說成為西陵徹的女人是一場殘酷的角逐的話,而涼錦那個賤婢,卻在一開始便已失去了參賽的資格,被打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