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如果
蔣聽聽頭天晚上十一點多才到北京,所以沒有來得及收拾自己的行李,也沒來得及大掃除。於是她到家之後,就開始整理房間。
把該洗的衣服扔進洗衣機,把行李箱里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放到柜子里,擦洗廚房裡的廚具,拖地……
等做完這些之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春節未過,小區里的租戶回來的還不多,對面樓的燈光只亮了兩三戶。
蔣聽聽站在卧室的窗邊,看著夜幕將窗外的一切染成深藍色,忽然想起賀向東離開的那天,她賭氣不去機場送他,卻在教學樓的天台獃獃坐了一整天,仰著頭看著一架一架的飛機從這個城市飛走,直到天空變成現在一般迷幻的深藍。
那個時候她還沒有想到,她已經失去了賀向東。
蔣聽聽在這段感情里一向遊刃有餘,因為她愛賀向東遠沒有賀向東愛她多,所以她冷靜自持,從不肯為賀向東妥協。她不肯去送賀向東,是認定了賀向東會回來哄她;她不肯主動去聯繫賀向東,也是認定了賀向東總有一天會回來找她。
她很想知道,如果當年已經預知了現在的結局,她會不會不顧一切的去機場找賀向東,什麼自尊什麼面子都不要,只要跟他走。
可惜沒有如果,所以她只能一個人勇往直前。
蔣聽聽突然覺得很難過,她拉開冰箱,拎著裡面僅剩的一打啤酒上了天台。
這就是住在頂樓的好處,能將整片天台據為己有,蔣聽聽不開心的時候就會坐在天台上喝酒,喝醉了之後大喊大叫一番,心情就會變得特別特別的好。
蔣聽聽已經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啤酒代替可樂佔據了冰箱里放飲料的位置。
在這個城市呆的久了,記憶力好像會變得特別差,也許是因為沒有什麼重要的人填充在回憶里,所以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銘記,剛剛發生的事也會很快模模糊糊,不甚清楚。
歌德曾經說過,哪裡沒有興趣,哪裡就沒有記憶,大抵如此吧。
蔣聽聽很快喝完了所有的啤酒,然後開始唱歌,她把小學音樂課本上的歌唱了一個遍,從「我們是**接班人」唱到「我在馬路邊撿了一分錢」,從「太陽出來喜洋洋」唱到「我們的祖國是花園」……越唱越興奮,越唱越激昂,整個人都快飛起來了,就在她唱著「學習雷鋒好榜樣,忠於革命忠於黨」的時候,背後有個十分不悅的聲音說:「小妹妹,已經十點了,想鬼哭狼嚎去墓地,不要擾民。」
蔣聽聽嚇了一跳,猛的回頭,瞪著隱在夜色里的高大身軀,「你是誰?你怎麼上來的?」她明明鎖了門。
「拿鑰匙開門,從樓梯走上來的。」倪景澈站在原地,打量這天台,只可惜黑漆麻烏,什麼也看不見,剛剛唱小學音樂課本上名曲的小妹妹也只能看清一個矮矮小小的輪廓。
「你怎麼會有鑰匙,只有頂樓住戶才有鑰匙的呀。」蔣聽聽沉思半晌,突然開了竅,「難道你租了我家對面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