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曦澤初見
被逼著喝了一碗油的,香膩到極品的雞湯。杜晨曦深深的感到,自己再這麼喝下去,恐怕自己的身子還沒養好,就已經被這些極品的食物噁心死了。
花花綠綠的顏色,油到發亮,淡的無味。材料倒全是上好的,只是可惜了這些材料。也許對於這些古代的人來說,這些都是最好的東西了。可是對她這個習慣了現代美食的人,這些食物卻是難以下咽了。
打發人將飯菜撤下去,有人遞上一碗清茶,隨後退下。
看著空蕩的屋子,杜晨曦喝下一口熱茶。苦澀的液體在舌尖滾動,有一股三月艾草的氣息瀰漫,嘴裡似乎麻麻的,喉嚨了像有什麼堵住了,難以下咽。
閉上眼睛,仰頭。似乎在品味這種苦澀,聽說茶喝入口中先是苦澀,最後會變得甘甜。可是為什麼她喝入口中的都是苦澀的呢?
用力的咽下那一口茶水,把杯子放下。剛想叫莫琪,突然想起來她去看哥哥,今晚就住在以前的地方了。
似乎有一瞬間迷茫,她推門信步走出。
月當空,風微靜。
「公子。」看著走進的兮未央,又是一陣迷亂。許是夜色太過黑,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那個世界,見到了熟悉的人。
「怎麼又過來了?不是讓你先回去休息嗎?明日里再來伺候吧。」平靜的話語卻讓兮未央感到溫暖。
強硬的態度讓兮未央回去休息后,對著兮未央的背影發了一會呆。然後抬頭,對著當空升起的明月搖頭苦笑。
原來說忘記是這麼難,原來只有等到失去之後,才知道有些東西對人有多麼重要。離開那個世界,她就像如同無根浮萍漂泊,無論做什麼都像懸在半空,無著無落,甚至有時候會迷失了自己,心念頹廢。
她站了一會,慢慢向前走去,漫無目的。可能是姑娘們都去關心那個剛回來的莫夕澤去了,她竟沒遇到一個人。
就這樣穿過前院,穿過熱鬧的街道,一直走一直走,似乎誰也沒注意到這繁華世界之中有一個孤寂的過路人。
似乎遠離了繁華的街道,漸漸空曠,有清香撲面而來。這清香拉回了她兩分神智。轉過一條小路,眼前豁然開朗。一望無際的湖水展現在眼前。
垂柳依岸,碧葉連天,湖中的荷花伴著細柳長堤遙遙沒於漸濃的夜色中,遠看月光輕紗般朦朧漂浮,如同幽然迷人的夢幻。
這條河是洛河流入江城的一條分支,與洛河相連,卻又獨立於洛河之外。名為平湖。湖中有一亭,名為凝碧亭,多為文人墨客相聚觀景之地。只是現在夜色濃濃,竟無一人。
只見水中九曲迴廊延伸,連著立在湖中心的凝碧亭,每隔幾步便懸著一盞白紗明燈,一直通往亭中,映入清水暗波,幽幽然溫柔盈岸。
杜晨曦定了一會,悠悠然像湖中心走去。四面深夜靜謐,初夏微風熏染,穿枝過夜迎面而來,吹過她寬大的衣衫,拂過她芊長的黑髮,一縷一縷飄散開來。風姿不同,猶如。。。。鬼魅。
湖中接天蓮葉,碧色荷姿,或有含苞待放,或有迎風展顏。凌水依波,娉婷綽約。
在亭中站立片刻,沿著亭子的台階邁下幾步,坐於臨水之處望著湖中月影繼續發獃。伸出手去,月影在指尖盈盈一晃,伴著漣漪碎成金光片片,幽然盪向湖心。
水光搖動,心緒彷彿暗波起伏,卻偏覺得空落落無處著力,飄蕩盪恍然若失。
突然之間,寧靜的夜裡響起悠悠笛聲,晨曦抬頭,眼睛深處便浮現一副場景。不遠的白玉橋上,瀟洒立著一人。手持長笛。笛上隱隱有紫光幽幽
白衣。長橋,紫笛。眼前是十里碧河,天上是月華如練。眼前有翩翩少年,眼中清波蕩漾,溫柔似水。
清亮的笛聲彷彿從天外傳來。像是滿湖的荷花點綴出的那一抹粉色點就的唇,笛聲從此中飄然婉轉,時而悠揚低訴,時而清高淡逸,時而跳脫歡悅,時而柔情無限,似水月清光交織成了一張柔柔的網,流瀉在湖中,這湖光荷色都及不上其一分。都不過是此人的襯托。
明月一輪,當空灑下金輝銀光,落在水中如碎玉浮動,粼粼點點。花間荷葉也似鑲上了一層淡淡珠光,光彩朦朧。輕靈中別添嫵媚。
她似乎被蠱惑了,默默站在湖心,一動不動低著頭。天邊滿月之下,波光粼粼處投落她一身黯然的孤寂。前世今生,浮沉若夢。
一時之間四處靜寂,只有那笛聲在平湖上空起落落,隨風飄蕩。
笛聲漸落,杜晨曦抬頭。看著已近在咫尺的人,絕美的容顏如清月撩人,映在她眼中,讓她恍惚了一下,差點站立不穩。
白衣,紫笛,俊美無比。杜晨曦腦中一瞬間就想起那個萬里南海取紫竹的故事。這就是那個故事中的主角,莫琪的哥哥。莫夕澤。
杜晨曦後退了兩步,一雙丹鳳眼眯了眯。這人,還真是如自己想象中。。。。。騷包。
「你就是。。。公子。」似乎是不喜歡這麼稱呼別人,莫夕澤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但是聲音卻依舊如月光般溫柔。明明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顯然是早就知道她了。
「不是。」杜晨曦一臉淡定。
「額。。。」明顯不按套路出牌,將莫夕澤接下來的問話堵了回去。莫夕澤顯然是沒料到竟有人這樣跟自己說話,絕美的臉上愣了愣。
「我只是我。公子是別人叫的。」平靜的看著莫夕澤,眼中有月光照耀的銀光閃耀。「誰都可以稱作公子,我是杜晨曦。」
莫夕澤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臉色蒼白,還有幾分虛弱。眼中似有月光照耀,銀光閃爍。讓他一瞬間懷疑是自己看花了眼。一臉平靜的看著自己,堅定猶如宣誓的對自己說,『我是杜晨曦。』
再仔細看去,眼裡哪有什麼銀光,不過是月光罷了。果然是自己看錯了嗎?這人真是杜十娘那個寵到沒邊的兒子杜晨曦嗎?
記憶中那個一見到自己便低下頭匆匆離去的少年,和眼前這個一臉堅定的對自己說我是杜晨曦的少年漸漸重合,漸漸的只剩下這個月光下的少年。
「我是莫夕澤,莫琪的哥哥。」莫夕澤望著晨曦。眼中有灼灼華光。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是來幹什麼的。無非就是來看看莫琪這些天伺候的人是什麼樣子?看看誰這麼大膽敢使喚你莫夕澤的妹妹?然後再警告我不許再使喚她。其實你這有意思嗎?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又不是說什麼都不行,什麼都不會。她其實就是想找些事做,來證明自己的價值,而不是天天靠著自己的哥哥,靠著那些肖想自己哥哥美色的女子討好來生活。每個人都需要自己被肯定,你了解她嗎?當然你要是一意孤行想要讓她走,我也無所謂。你隨意。。。。」幾乎是一口氣把話說完,臉不紅氣不喘。
「不,我不是要帶她走的。」看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還一臉平靜的少年。莫夕澤開口「我是來謝謝你的。」
有笑容展開。溫柔寧靜如月光下靜靜開放的墨紫花,靜姝其華,絕代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