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似有舊人來

一群女子從一個閉嚴的馬車上陸陸續續的走了下來，一個個都是裝扮好的，可是卻無法掩蓋各自身上的小心翼翼與悲苦。

這些人要麼是窮苦人家的孩子，要麼便是犯錯的貴族之後，否則誰也不會願意賣身為奴啊。她們身上與髮髻也都有些散亂了，也是，這麼多人擁擠在一個這麼小的馬車裡，還是密閉的，也難怪。

被牛老頭幾個大男人推攘著來到了路中央，有的已經預示到自己將要被賣往青樓，一臉惶然，開始哭泣，掙扎著想要離開，卻立即被攔了回來，身上還被狠狠抽了一鞭子，哭的更狠了。還有幾個一臉茫然，看不清現狀，還有幾個低著頭也不說話，一副平靜的表情。而杜十娘和杜麗娘則隱晦的把讚許的目光投向了那幾人。

牛老頭隨手拉過一個女子，那女子見拉自己上前，立馬掙扎哭泣的更厲害了「牛老爺，求求你，別把我賣到青樓，我求你了。」那女子跪了下去拉扯著牛老頭你衣衫哭求「我可以去做丫鬟，我什麼都能做的，只要別把我賣到青樓，求你了。。。」那女子尚有幾分姿色，哭起來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生生讓人心疼。

但是遺憾的是在場幾人都是歷經過無數大場面的，這種更是見得多了。「想的倒是好，要是人人都想去哪去哪，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牛老頭一臉惡氣，隨後語音一轉，語氣溫和了幾分「再說，這地方有什麼不好，你做的好了你的生活能比那些大家小姐都要好，做人家丫鬟可沒這待遇。。。」

然後也不再理睬這個女子。要不是在兩位老闆娘面前，這些人也是要賣給她們的，害怕兩位生氣，牛老頭恐怕一句解釋都不會有。要是在他的地盤恐怕早就一鞭子抽過去，見血都是輕的。

「兩位老闆，你們看這個你們誰要？」一轉身就有換了一副表情，小心翼翼，卑躬屈膝，小心討好，讓人懷疑他有變臉的功能。

杜晨曦看的愈發有趣，這牛老頭也是個人才，能屈能伸，而且轉眼間就將這場面變成了一場小型拍賣會。似乎有陽光閃爍，映在她眼中，碎光迷離。讓人看不清看不透她的想法。

輕扯了一下嘴唇，只是，只怕這牛老頭想把每個都賣高價的想法恐怕要成空了，兩位老闆娘可都不是輕易想與的主哦。

果然，只見杜十娘悠悠然走上前去，一隻手勾起女孩哭泣的小臉，眉尖嫵媚的一挑，臉有不明的媚然笑意。頓時，彷彿無數色彩艷麗的牡丹同時開放，迷離了人的眼球。那小女孩也看的呆了甚至忘記了哭泣。

「牛老頭，你就拿這種貨色來讓我們看，當我們沒見過世面嗎？」語帶冷意。

「就是，牛老頭，你打的好算盤！」說話的卻是杜麗娘。不再爭吵的兩人同時回復了往日高貴優雅的樣子，哪還有半分剛才潑婦的模樣。顯然，兩人都是以利益為本，這就拋棄了剛才的恩怨，聯合起來壓價了。

「哎呦，兩位。我哪敢啊！？」顯然是沒有料到這兩位剛才還打得跟有殺父之仇，奪夫之恨似得，轉眼之間竟然能聯合起來，跟好姐妹似得。苦笑著說道「要不，兩位給拿出個章程？」一副詢問的語氣，顯然還是賊心不死。

杜麗娘微笑「牛老頭，還是收起你的小九九吧，這麼個貨色，送給我們都顯麻煩，也不知道得花多長時間培訓。」「這麼多人一個個來，也不顯麻煩。」杜十娘也笑。

隨後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同時走到了一群女奴之間。、

「這個，這個。。。」兩人走過眾女之間，看似隨意的點了一個又一個，有人將她們各自點到的人趕到各自身後，不多時兩人身後已經各自跟了一大批人。兩人又同時走到對方後面，看了看各自挑的人，然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兩位，這就是你們要的嗎」？牛老頭眼前一亮。這麼一大批人，定能賣個好價錢。

「不，這些都是不要的。」杜麗娘以帕掩唇，只露出一雙迷人的媚眼，微挑的眼角笑意蔓延，挑動著人的心跳。旁邊有幾個男人看的露出了痴迷的神情。

「啊。。。」牛老頭可沒功夫欣賞這美人如花的情景，「兩位，兩位，是。。。是在。。。開玩笑的吧。」牛老頭如喪媲孀，結結巴巴，一臉悲苦的問道。

杜十娘斜瞥了他一眼，風情無限。「這些人嘛，我和麗娘一人一半，至於價錢，一個人按一兩，怎麼樣？」

牛老頭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隨後又打起精神，「兩位老闆娘，這，這價錢也太少了吧？」明顯是覺得價錢低了。

「少，哪裡少了，我還嫌多了呢，」杜麗娘反擊。「就是，這貨色，我們都是看在你牛老頭辛辛苦苦給我們送貨的份上，要不然我們是不會要的。」杜十娘也在一邊幫腔。

「哎呦，兩位老闆，你們挑的這人裡面可有幾個頂漂亮的，說不定以後就能成為樓中的支柱，一兩銀子也太少了吧，至少要五兩吧。。。」牛老頭搓了搓手，開始還價。

「漂亮，漂亮能有什麼用，我樓里哪個姑娘不漂亮？一兩，已經夠給你面了」

「四兩，四兩怎麼樣？」。。。

「你還真敢要？」。。。

。。。。。。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終於雙方達成一致，以一人二兩的價錢將兩人各自挑的人平分買下。

看著這些人被以貨物的形式買下，交易，廉價到還不如自己平日里一件常用的衣服，杜晨曦臉色淡淡的，有陰影灑落，顯得有些陰沉。

當然她不會傻到去阻止這一切，她還沒這個能力，況且這是這個時代的悲哀，一個人若想與整個時代為敵，必然被這個時代的潮流所沖毀，粉身碎骨。她自認不是聖人，也不會為了不相甘的人去做一些傻事。想到這，她臉色越發淡了。

這邊杜麗娘和杜十娘已經完成了那幾十個人的交易。然後同時抬頭對視，狠狠的注視著對方，電光火石之間有似有硝煙瀰漫。她們同時看向了原本被挑剩下的正低下頭的幾人，原本似乎要忘記的七人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這幾人卻還是頭也未抬。

「兩位，這是。。。」牛老頭遲疑的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杜十娘和杜麗娘抬頭示意，「開始吧」。

原來兩人剛才挑的卻是其中不好的，對於這些兩人並不在意。自然隨意一挑，平均分配。兩人身為大老闆，十幾年間自然練就了一雙厲眼，輕易就將哪個出色哪個不堪分辨出來。剩下的都是最好的，兩人自然都不肯想讓。難免會有一場龍爭虎鬥。

牛老頭高興的笑的一口大黃牙都露了出來，「趕緊的，你們幾個都抬起頭來，讓各位看看。」本來以為這幾個是不要的賠錢貨，沒想到還是大頭，說不定還能賺不少呢。

而此時杜晨曦看著抬起頭的眾女，竟然呆住了。她看向其中一人，眼睛眯了起來，一瞬間似有濃霧籠罩，飄忽不定，變幻著形狀。一絲驚喜，一絲不可置信，一抹驚疑不定，後來是苦澀，憂傷。最後慢慢歸於平靜。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