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苗出求盟
眾將士正在愁眉苦臉之時,突然有探馬來報,說顓頊傾率大軍前來攻寨。
眾人聽后無不驚慌失措,唯獨蒙術聽后卻哈哈大笑起來。
共工乃問道:「顓頊傾巢來攻,丞相為何還能笑得出來?」
蒙術解說道:「我所擔憂的是,顓頊與蚩尤合兵一處后再來攻伐我部,而現在蚩尤尚未抵達,顓頊便急著來攻打,我們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眾人聽蒙術這麼一說,個個喜笑顏開,摩拳擦掌地準備大幹一場。
於是,又一場惡戰隨即展開。
這一仗打了近兩個時辰,南北雙方都有不少死傷,但細算起來,又是南兵小勝,雖然兩次交鋒,南兵都只是小勝而已,但兩役累加的話,戰果就十分明顯了,這一點大大鼓舞了南兵的士氣。
然而,在戰後的作戰會議上,蒙術一開始便長吁短嘆的。
刑天不解地問道:「兩次小勝過後,我們的勝利是很明顯的,全軍將士的士氣都十分高漲,蒙術為何在此嗟嘆不已呢?還在為顓頊和蚩尤聯合之事擔憂嗎?」
蒙術答道:「擔心顓頊和蚩尤聯合之事,只是其一。」
刑天乃追問道:「還有什麼別的事情,讓蒙術擔心的嗎?」
蒙術便又答道:「其二,則並非出自擔心,而是惋惜。」
共工因問道:「惋惜什麼?」
蒙術說道:「方才在兩軍陣前,那首先從北軍中衝出來的小將,乃是豬頓之子豬午,其冒險前來給我們報信,是有恩於我部,結果卻被浮遊給斬殺了,實在是不應該啊!」
蒙術如此一說,眾人才又想起此事,便紛紛表達惋惜之情。
浮遊深感委屈,開口辯解道:「我見他直奔共工而來,便搶先上前與他交戰,我也並沒想真就要他的性命,只是沒想到他如此不堪一擊。」
蒙術安撫道:「此事當然不能全怪浮遊將軍,戰場上刀槍無眼,只能怪他技不如人,只是如此一來,我們便不好向其父豬頓交待了。」
「是啊!」共工也嘆口氣說道,「豬頓原本是想來投靠我們的,現在發生了這種事,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浮遊挺身而出,對共工和蒙術說道:「不必將軍和丞相煩心,我願意一命抵一命。」
「浮遊將軍多心了,我們只是惋惜而已,事情既然都已經發生了,只能說豬午他本身的造化如此,怪不得將軍。」蒙術勸慰道,「至於,其父豬頓會如何想,會不會因此而忌恨我們,會不會不再想要投靠我們,這都是他的事,我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只是希望他能夠明白事理,體諒當時的境況。」
「有件事情我覺得很奇怪。」節並一直都在聽大家的發言,只不過她還有她自己的困惑,思來想去也搞不清楚原因,最後才決定把疑問說出來,聽聽大家的意見,於是就發言道,「兩軍對圓后,是戰是和,是進是退都要遵從主帥的將令,然而,北軍主帥顓頊尚未發話,這豬午為何就已經發瘋似地就沖了出來呢?」
浮遊聽節並這麼說,乃也點頭補充道:「你說他是想來投靠我們,那麼,到了我軍陣前便應該先勒馬通報一聲,但他當時不僅不通報,還「呀呀」地大叫著真往前沖,那裡架勢根本不是來投靠,分明就是來挑戰。」
「是啊!」蒙術也點頭說道:「若真是想要投靠我們,他豬龍族就應該按兵不動或者遷延不前,抑或是臨陣倒戈才對,但就當時的情景來看,豬午一出豬頓便率本部兵馬沖了上來,根本不符合想要投靠我們的常理。」
共工「噝」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說道:「如此說來,這豬頓想要來投靠我們這件事,其中必然有詐,我們今後可得要小心應付啊!」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共工的作戰會議開了很久,最終確定的戰略方針是,加強防禦,隨機應變,然後便散會各自準備去了。
話說,蚩尤來使的話聽得顓頊和眾人一頭霧水,大家費了很大的勁兒,才終於大致搞明白了蚩尤來使是來幹什麼的。
「休要在我處放肆。」顓頊對那來使歷聲喝斥道,「我黃帝部落怎麼可能跟你蚩尤聯合呢?你既謊稱說有黃帝特使,又謊稱說我部已經與你部達成聯盟,到底是何居心?」
嬌極也上前一把便揪住那來使,質問道:「你若再胡言亂語,小心我把你的頭擰下來,快說,你究竟是來幹什麼的?」
來使被嚇得兩腿直哆嗦,完全搞不清楚是什麼狀況,雙眼膽怯地看著嬌極,又環顧著眾人,再也不敢開口說話,生怕又說錯什麼話,把自己的小命給搭上了。
顓頊乃又說道:「我今天不殺你,放你回去跟蚩尤報個信,有什麼圖謀就明著來,別在我這裡耍滑頭。」
來使聽完顓頊的話后,心情才稍稍平靜了一些,嘴裡唯唯諾諾地回應著,小心地從嬌極手中掙脫,匆匆上前行過辭別禮,便慌慌張張地退出帳外,灰溜溜地逃了回去。
蚩尤的來使雖然已經走了,但事情並沒有就此了結,還是有眾多令人疑惑的地方。
其一:黃帝怎麼可能派特使去跟蚩尤談聯盟的事,且事先也不通知顓頊等人呢?這事雖然是不可能的,但還是需要派人回有熊核實一下。
其二:若真有人冒充黃帝特使的名義,跑去跟蚩尤談部落聯盟之事,那麼,這個人究竟會是誰呢?
其三:若根本就沒有什麼黃帝特使,只不要是蚩尤想要出兵的借口,那這個圈子也繞得太大了些,這究竟又是為什麼呢?
其四:若這派遣黃帝特使是蒙術等人的計謀的話,那麼,萬一黃帝要真是和蚩尤聯盟了,他們炎帝部落不就完蛋了嗎?
其五:若是蒙術等人想要跟蚩尤聯盟,一起來討伐黃帝部落的話,雖然炎帝不在了,他們可以直接以炎居的名義派人過去就是了,又何必多此一舉把事情搞得如此複雜呢?
眾多的疑團且環環相扣,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眾人商議了很久,也沒有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雖然疑惑很多,但有一點是很清楚的。」大鴻最後總結道,「蚩尤目前已經陳兵於兩軍陣前,自然不會輕易就回去的,現在不能跟我部聯盟,便有可能去跟炎帝部落聯盟,若真的出現這種情況,到時候我們可就危險了。
另外,即便雙方最終沒有形成部落聯盟,我們跟炎帝部落兩虎相爭,旁邊趴著一頭獅子,這也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
「是啊!」顓頊嘆氣道,「大鴻有何良策?」
大鴻答道:「我那有什麼良策,不過笨辦法倒是有一個。」
顓頊連忙說道:「你且說來聽聽。」
大鴻便說道:「為今之計,只有請黃帝親自出馬,率領我族余部,前來陣前牽制住蚩尤,我們才有最終勝出的可能。」
顓頊大喜,誇讚大鴻道:「這那是什麼笨辦法,這乃是萬全之策。」
大鴻卻說道:「我等率重兵前來,數月而不能克敵制勝,實在是慚愧啊!而今,不僅不能凱旋而歸,反而還要勞煩黃帝親征,故此,我才覺得這辦法實非良策也。」
顓頊乃勸慰道:「黃帝乃為部落聯盟的最高首領,為部落出力,自然是分內之事,大鴻不必內疚,我即刻修書一封,叫人火速送達有熊交於黃帝。」
大鴻應道:「如此甚好!」
遄頊等人剛剛商定好應對之策時,那蚩尤來使已經奔回了自家營寨,並將出使的經歷詳細地跟蚩尤講述了一遍。
蚩尤聽完勃然大怒,一躍而起,「噌」地一聲便將腰間寶劍拔出,「徒呀」大叫著,只一劍就將面前的案幾斬為兩段,然後嘴裡還不停地大罵道:「顓頊小兒,膽敢無視於我,我與你勢不兩立。」
眾人都被嚇了一跳,紛紛上前來勸慰蚩尤,唯有苗出沉默不語。
蚩尤便對苗出說道:「黃帝竟讓顓頊這個黃毛小兒前來羞辱於我,此仇不報,豈不為天下人恥笑?還請丞相費心,幫我出了這口惡氣。」
苗出乃回應道:「顓頊出爾反爾,戲弄於我,確實令人氣憤,但若直接前去攻打他們的話,怕是要讓炎帝部落撿個便宜,所以,最好的辦法跟炎帝部落聯盟,來共同對付顓頊,若此事能夠達成的話,事情就好辦了。」
蚩尤滿心疑慮地說道:「我們此來,是和黃帝部落聯盟的,矛頭直指炎帝的南兵,現在突然又轉求與炎帝部落聯盟,他們會答應嗎?」
「是啊!」苗出嘆了口氣說道,「這也正是我憂慮的地方。」
苗出稍微停頓了一下,不等別人插話,卻又說道:「不過,我願意親自前往南兵軍營去做這個說客。」
蚩尤聽了苗出的話后大喜,但隨即又擔憂起來,乃說道:「苗出親自前去,自然是最好不過,但我擔心丞相的人身安危。」
苗出卻笑著答道:「共工我不敢說,蒙術我還是頗為了解的,他絕對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蚩萬應道:「我所擔心的,也正是共工和刑天這些武將。」
苗出寬慰蚩尤道:「請儘管放心,我自有對策。」
事情就此商定好后,次日一早,苗出便隻身去往南兵軍營。
等來到南兵營寨的大門外,苗出對守門的說道:「煩請通報一聲丞相蒙術,就說東來故友求見。」
守門的看苗出一身東夷的裝束,還以為是蚩尤派來的哨探,本想擒了他前去領賞,卻不料此人卻言稱自己為丞相故友,便只好連忙入營通報去了。
不一會兒,那人便回來了,然後領著苗出直接去了蒙術的營帳。
蒙術原本正想要去中軍大帳與共工等議事,突然聽守門的來通報說,一個東夷打扮的人說是他的故友,前來求見,心中甚為困惑,便叫守門的回去將那人帶來。
當苗出走進蒙術的營帳后,蒙術大吃一驚,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是蚩尤的丞相前來求見,連忙行禮寒喧,讓座敬茶。
一切禮數過後,蒙術才問道上:「苗出丞相一早來此,所為何事?難不成,是來向我們下戰書的?」
「蒙術說笑了。」苗出哈哈笑道,「我想,我們雙方之間可能有些誤會。」
「誤會?」蒙術疑惑地反問道。
苗出乃解釋道:「蚩尤此次出兵前來,並非是要跟黃帝部落聯盟,一起對付你們炎帝部落的,而是因為看見你們南北雙方,一連激戰數月而不相上下,物資損耗巨大,人員死傷無數,蚩尤實在於心不忍,才特意前來想做個和事佬,撮合南北雙方重歸於好。」
蒙術哈哈笑道:「這麼說,你今天是來跟我協商和談之事的?」
「只可惜,事與願違啊!」苗出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後繼續說道,「我昨日一到陣前,便去拜見北軍的顓頊,並向他表明了我部蚩尤願南北和好的願望,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讓顓頊給罵了一頓。」
「是吧!」蒙術微微笑了笑,乃又問道:「顓頊是怎麼說的?」
苗出答道:「顓頊說你們奪了他們的子母山和另山,又屢次暗算他們,所以,發誓要與你們勢不兩立,不共戴天。」
「喔!」蒙術點了點頭,卻又問道「既然顓頊已經明表態,不願意跟我們和談,你今天為什麼還要來我這裡呢?」
苗出並不急於回答蒙術的問題,而是緩緩地端起茶杯,輕輕地呷了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