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嫌
「什麼別的意思？」風無離若顯然沒明白她在指什麼，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把她當成鏡染公主過。
見他不懂，楊靜然也沒再解釋，他沒有那樣想，是他信任她。
可是楊靜然心裡忽然有了個想法，目前為止，知道她不是鏡染公主的，應該只有他們少數的這些人，在天下人的認知里，她應該還是月靈國的鏡染公主，這樣的話……
「在想什麼？」看到她的神色異樣，風無離若小心地握了握她的手心。
楊靜然笑笑，不著痕迹地鬆開了他的手：「今天輸得這麼凄慘，臣妾得回去好好想一個必贏的遊戲，到時候皇上可不要耍賴！」
風無離若看著她步履輕盈地走出去，有一瞬間的怔愣，直到青龍帶那個小和尚進來，他才反應過來，她居然是在刻意避嫌？
「小僧見過皇上陛下！」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和尚，站在風無離若面前，雙手合十低頭念道。
從聽到青龍說有個小和尚要見他，風無離若下意識地就想到是凈塵有事，自從那次宮變，凈塵將嫻妃的屍身帶走，這陣子發生了太多事，他都還沒來得及去普華寺看看。
「小師傅不必多禮，」風無離若輕道，「你找朕有何事？」
小和尚有所顧忌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青龍，囁嚅道：「師父說，此事只能跟陛下一個人說。」
風無離若自然是不會懷疑青龍的，但是看小和尚如此謹慎，便使了個眼色，讓青龍先出去了：「現在可以說了吧，凈塵大師有什麼重要的事要你轉達嗎？」
小和尚雙膝跪下，聲音哽咽地說：「師父……在三天前已經圓寂了……」
「你說什麼？」風無離若手中的念珠被手上的力道猛然扯斷，珠子散落一地。
小和尚抹著眼淚說：「師父是被人殺死的，那些人武功都很高，而且……而且，他們還和寺里的凈空大師串通好了，對外說師父是病死的，現在，凈空大師已經是主持了，我偷偷地看見，有很多的人住在大殿下面的密道里，那些人好像都不是風焱國的人。」
不是風焱國的人，還是會武功的高手，風無離若意識到，那應該是其他國家潛藏的死士。
如果喬裝改扮之後分開進城並不是難事，但是若要大批地蟄伏下來，那麼多人的吃飯問題就很容易被發現，但是藏在香火鼎盛的寺廟裡就輕而易舉了。
是因為凈塵不肯合作，他們就殺了他？
對於凈塵，風無離若從前一直是視為恩師一般，他的身世是他告訴他的，而對於他自己，他只說，他是蕭成的摯友。
風無墨卿死的那天，說出了十幾年前的的真相，風無墨卿沒有殺蕭家滿門，那麼，兇手到底是誰，凈塵又為什麼要騙他？
他原本想，等宮裡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再去找凈塵問個清楚，沒想到，他竟被人殺了？
「你起來吧，朕會幫你安排好去處，至於你師父的事，朕自然也會查個水落石出。」既然知道普華寺有他國死士，他自然不會留著這個威脅。
小和尚想了一會兒又說道：「師父死前曾說，關於陛下的身世，看到的是什麼就是什麼，其他的無需糾結。」
風無離若知道這是凈塵的原話，看來凈塵也知道當年蕭家滅門的真相，他故意扭曲事實，目的又是什麼。
難道那件事的背後，還有著更大的陰謀，而凈塵卻並不想讓他知道？
「皇上。」青龍進來時，見風無離若盤膝坐在榻上，念珠散了一地，蹲下身一顆顆撿起，「出什麼事了嗎？」
「凈塵大師被人殺了，」風無離若的語氣慣有的平靜無波，「你和玄武先去普華寺摸底，那裡好像藏了一批人。」對於小和尚的話，他現在還不能全信。
青龍先是震驚了一下，隨後點頭道：「我們這就去。」
******
這邊的楊靜然，帶著紫蘇離開奉延宮之後，便來到了出釉亭，一邊喝著茶，一邊時不時地看向對面的梳離院。
紫蘇在一邊看著她神態安然，可是雙手卻不停地捧著茶杯，汲取上面的溫度，小聲說道：「娘娘，外面這麼冷，奴婢還是扶您回去吧。」要是把皇后凍壞了，他們主子還不得罵死她。
「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一會兒。」反正紫蘇在，也很不方便。
紫蘇不敢再說，要不然真的該把她趕回去了，把皇后一個人留在這兒怎麼行。
楊靜然倒也不勉強，繼續捧著茶杯，熱氣氤氳了她的眼睛，在蝶翼般的睫毛上蒙上了一層水霧。
「皇後娘娘真是好雅興啊，一個人在這兒喝茶？」沐卿沉從她背後進來，毫不客氣地坐在她的旁邊。
楊靜然其實早就注意到了，他是從右邊的小路回來，卻故意繞到了她的身後。
「六皇子怎麼會在這兒？」楊靜然故作吃驚。
沐卿沉眼底陰冷一片，臉上卻帶了几絲笑意：「本殿還以為，娘娘是特地在這裡等著本殿的？」
楊靜然假裝仔細看了看對面：「原來這裡是梳離院啊，看來本宮是迷路了，紫蘇，我們走吧。」
看到她毫不遲疑地起身，沐卿沉忙叫道：「娘娘等一下，既然來了，本殿有件禮物想贈與娘娘。」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一塊絲帕，慢慢打開，露出包在裡面的一支蝴蝶發簪。
楊靜然只看那隻蝴蝶通體翠綠，是上好的翡翠，就知道這支發簪價值連城，笑笑說：「如此貴重的禮物，本宮可受不起。」
「娘娘說笑了，娘娘絕代風華母儀天下，當之無愧。」沐卿沉的手向前推了推。
「如此，本宮就謝謝六皇子了。」楊靜然唇角勾笑，「紫蘇，替本宮收起來吧。」
紫蘇看了看楊靜然，心裡很是不解，沐卿沉一看就是別有用心，她怎麼還會收下他的禮物呢？
但是楊靜然既然如此說，應該也是有所打算吧，便小心地收了起來。
沐卿沉笑了笑，又說道：「本殿聽聞，娘娘還是公主之時，彈得一手好琴，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聽娘娘彈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