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藥
楊靜然不懂他的思維,所以不知道他是不是僅憑著一塊糖就認出她是之前易過容的宮女,但還是笑笑說:「我把糖給你,但是你要乖哦,不可以隨便摔東西,也不可以打人!」
風無璘目中的緋色漸漸退去,傻笑著連連點頭。
楊靜然便把糖給了他,看他含在嘴裡捨不得吃,還不停地咂嘴,拉他坐下說:「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以後就每天給你糖吃,好不好?」
風無璘兩眼放光,拚命的點頭:「好啊,好啊!」
楊靜然問道:「你有沒有見過一串念珠?」
風無璘一臉茫然地看著她,很顯然不懂她說的是什麼,搖頭晃腦地搖著頭。
「就是一串珠子,圓圓的,可以戴在手上的,有沒有見過?」楊靜然解釋得更通俗一些。
「有啊,有啊!」風無璘忽然點頭,「我在湖邊玩的時候,就看到地上有一串圓圓的珠子,我就拿起來玩,可是後來被那個醜女人看到了,就被她搶去了,她還很兇地對我說,不許我告訴別人,我想找太子哥哥殺了她,可是根本找不到。」風無璘說著,又委屈起來。
楊靜然追問道:「哪個醜女人啊?」
還未等風無璘回答,那個小太監已經回來了,聽到楊靜然的話,連忙回道:「回娘娘,主子說的是欒熙宮一個宮女,臉上有顆痣,主子很不喜歡她,所以總叫她醜女人。」
「那人呢?」
「今早被張總管帶走了,聽說是手腳不幹凈,偷了宮裡的東西。」小太監說道。
這下子,楊靜然倒是通透了,這麼說來,這一切就是那個宮女搞出來的,只可惜人死了,也不知是受何人指使。
「齊御醫來了嗎?」目前還是先解決風無璘中毒的問題,如果他真的和風無離若中了相同的毒,那麼倒是也方便了許多,他們還一直發愁怎麼找人試藥呢。
正說著,齊進和紫蘇也已經都進了門,齊進連忙向楊靜然見了禮,楊靜然讓他起來后,他就開始看著風無璘,然後給他診脈。
從那個小太監傳楊靜然的口諭,詔他到欒熙宮來,齊進就知道必定是楊靜然發現了什麼,因為那個時候,楊靜然是知道他和紫蘇正在研究念珠上的毒的,而且他對平王失心瘋的事也略有耳聞,所以當時他就已經猜到了應該是風無璘也中了跟風無離若一樣的毒。
風無璘似乎不大喜歡別人靠近他,目光又開始發紅起來,楊靜然想阻止,齊進卻用眼神示意讓她不用管。
而紫蘇也已經在旁邊準備好,只要風無璘真的做出傷害別人的舉動,她就會立刻下針,封住他的睡穴。
儘管楊靜然看著風無璘現在的樣子,就像個小孩子一樣,用他來為風無離若試藥,她也有些於心不忍,可是,與其用別的人,他們身上又沒有中毒,根本也不能保證解藥到底對不對,顯然風無璘是最好的選擇。
她心裡想著,如果真的成功了,一定會好好補償他,不會再讓他受到別人的欺負。
齊進故意用一根銀針刺進了風無璘的指腹,疼痛讓風無璘瞬間就失去了心智,雙目越發赤紅,用力地就推開了齊進,然後拔出手上的銀針,向他的眼睛刺去!
楊靜然大驚,連驚叫都來不及喊出口,就看著風無璘撲向了跌倒在地的齊進。
但是,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她就看到紫蘇已經動手了,風無璘的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齊進長長呼出了一口氣,拍著胸口說:「嚇死我了!」
楊靜然也是嚇了一跳,不過看到都沒事,才鬆了口氣,對那個小太監說:「找兩個人,把你們王爺送到奉延宮去吧。」
小太監大驚:「娘娘,這怎麼使得?」奉延宮可是皇上的寢宮啊!
楊靜然當然是深思熟慮過了的,一來齊進和紫蘇不用來回跑,二來,這件事說到底還是要保密,這幾天風無離若一直稱病沒有早朝就已經讓百官議論紛紛了,如果再傳出這些,肯定會跟慕容琴的死聯繫起來,到時候其他國家一鼓動,說不定就真的有人要造反了。
「這是本宮的決定,你不用有任何顧慮,,」楊靜然忽然冷冷地看著他,「但是,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好,對其他人什麼都不要說,如果本宮聽到宮裡有什麼非議,你知道後果!」
小太監嚇得臉色煞白,連忙跪下說:「奴才記得了。」
「紫蘇,我們先回吧。」楊靜然又看了一眼還暈倒在地的風無璘,對小太監說道,「給平王多加幾件衣裳,別凍壞了他。」
「是,娘娘。」小太監仍然跪著,額頭碰著地,不敢抬眼。
楊靜然和紫蘇走出欒熙宮的院子,楊靜然忽然嘆氣道:「本宮這麼做,會不會太殘忍了?」
紫蘇知道她所指,輕聲說道:「雖然是有些對不起平王殿下,但是就算單純地是幫平王解毒,也是要走一樣的過程,娘娘不必太介懷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讓他一個人承受兩個人的痛苦,而且,他如今還是個傻子,連表達意願的權利都沒有,楊靜然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紫蘇,平王解毒之後,你儘力把他的病治好吧,這樣也算我們還了他的情。」楊靜然忽然說。
紫蘇其實早就知道,楊靜然就是這樣,總是把每個人的感受都考慮到了,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當成主子,但是看她連對風無璘都這樣寬厚,真的是對她更加敬重起來。
雖說是把風無璘抬進了奉延宮,但是卻也是和風無離若的暖閣隔了些距離,因為害怕清醒過來的風無璘又會無緣無故的瘋鬧會吵到風無離若休息。
不過,即便楊靜然已經儘可能地做得很隱秘,但是卻還是瞞不過有些人的眼睛。
比如,沐卿沉。
「如月那個蠢貨,居然還留著風無璘,如果真的被試出解藥,本殿的計劃不是全被破壞了嗎!」沐卿沉在聽到探子的回報后,拂袖怒道。
琴心連忙讓探子退下,走到沐卿沉面前說:「殿下,那就讓琴心,去解決了那個傻子吧?」
「現在你還怎麼殺他,奉延宮現在肯定是滴水不漏,是不會讓你隨你進去的。」沐卿沉心裡想著應對的辦法,反正決不能讓風無璘壞了他的事,想了一會兒,突然問道,「皇后是怎麼查到風無璘那裡去的?」也許當初如月沒有殺風無璘,就是抱著不會有人在意那個傻子的僥倖心理,那楊靜然又是怎麼突然跑到欒熙宮去的?
琴心對這點也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不可能是誤打誤撞的,忙說道:「我這就去打聽清楚。」
看到她轉身就走,沐卿沉又說道:「以後做事長點腦子,不要壞了本殿的事!」
「是,殿下。」心裡卻有些心虛,希望她對楊靜然做的那些小動作,不會影響到沐卿沉的計劃,不然她就要倒霉了。
晚膳之前,風無離若醒了,看到楊靜然的眉心不像之前那樣鬱結,臉上的笑也沒有掩飾,不覺問道:「什麼事這麼開心?」
楊靜然一邊將他扶起,一邊笑著說道:「皇上可以猜啊。」
「你有辦法可以解朕身上的毒了?」除了這件事,楊靜然是不會在他面前表現得這般欣喜的。
楊靜然嘆了口氣:「皇上,其實你也可以多猜一會兒的。」這樣她也可以多高興一會兒。
風無離若淺淺笑了笑,捏著她的手心說:「那就說說你想了什麼辦法,朕可以假裝不知道。」
楊靜然被他逗笑,卻握著他的手說:「皇上現在只需要安心休養就好,其他的事,臣妾都會幫皇上處理好的。」
「可是朕……不想讓皇后這麼辛苦啊。」風無離若看著她臉上的笑容,一直以來的擔心,更加無法剋制了,沒有他,她該怎麼辦啊。
楊靜然的手指掩住他的唇:「皇上,臣妾說過,臣妾願意為皇上做任何事,是臣妾心甘情願的。」
風無離若的視線凝注,蒼白消瘦的臉上,再沒有一絲的表情,眼中掠過一抹凄然。
他風無離若何德何能,能與這樣的女子結為夫妻,而他,卻沒有辦法陪她終老。
「皇上怎麼了?」楊靜然見他低頭不語,擔心地問道。
風無離若抬眸,深陷的眼眶裡依然是淺淡的溫柔:「沒事,靜兒,朕好像聞到牛奶糖的味道。」
楊靜然笑了起來:「皇上的鼻子可真尖,臣妾做了好多呢,不過皇上現在身體不好,不能吃太多甜食,等一會兒用過晚膳之後,臣妾自然會拿來給皇上的。」
風無離若勉強笑著點了點頭:「朕還是有些累,想再睡一會兒,等一下皇后再叫醒朕吧。」
「好。」楊靜然看他的精神越來越差,心裡的酸澀卻沒敢表現出來,還好,很快就會有解藥了。
楊靜然見他睡著,就讓紫蘇過來照顧他,她便去了御膳房,看那些熬的糖汁怎麼樣了。
等她走後,風無離若睜開了眼睛,扭頭看著紫蘇,輕聲說道:「紫蘇,能幫朕做一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