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風無離若躺在軟榻上，雙目緊閉，面無血色，連呼吸都微不可聞。

侍女紫蘇站在榻邊，看到御醫收回了手，小心地把風無離若露在外面的手放回錦被裡。

風無瑾看了一眼仍閉著眼睛的風無離若，跟著御醫走到了外間，輕聲問道：「李御醫，我三哥怎麼樣了？」

御醫搖了搖頭，執筆寫著藥方，惋惜道：「軒王殿下本就身體孱弱，現在又風寒入骨，怕是……」

風無瑾生氣地喝道：「你在胡說什麼，詛咒親王，該當何罪！」

御醫嚇出一身冷汗，連忙跪下，連連求饒：「臣該死，四皇子饒命！」

「滾，庸醫！」風無瑾清秀的臉上滿是怒容，連頭上的紫金冠都在顫。

御醫連忙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

風無瑾回到裡間，儘管腳步很輕，可是當他快要走到風無離若的床榻前時，見他睜開了眼睛。

「走了嗎？」風無離若眼神清明，雖然聲音聽起來有些微弱，但是語氣卻毫不懈怠。

風無瑾點點頭：「走了。」

風無離若在紫蘇的幫助下坐了起來，靠在背後的軟枕上，看著依然一臉擔憂的風無瑾，淺笑道：「不用擔心，我的身體一直都是這樣，不會有更壞的結果的。」

「可是剛才……」風無瑾怎能不擔心，那御醫又沒有被收買，他明明說風無離若的病已經無力回天。

紫蘇在一旁嬌笑一聲：「四皇子難道忘了紫蘇是懂醫之人嗎，只是讓王爺的脈象看起來虛弱無力，這沒什麼難的！」

風無瑾恍然，他還的確是忘了，這個紫蘇的父親可是十年前名動天下的神醫白朮，但是後來不知為何被人滅了滿門，若不是風無離若，這個丫頭怕是也難逃一死，所以她從四歲便跟隨風無離若，與那三個死忠的暗衛一樣，對風無離若忠心不二。

風無離若不再作解釋，問風無瑾：「擷芳殿那邊怎麼樣了？」

「一切按照計劃進行，這會兒，太子殿下應該正在給那位公主說盡你的壞話呢。」風無瑾暗笑，忽又問道，「三哥是怎麼知道公主是假的？」

「月靈國的皇宮禁衛軍全數投降，國主帶著後宮妃嬪皇子公主在後山自縊，可是唯獨鏡染公主被千雲夜將軍活捉，你不覺得，這根本就是設計好的嗎？」風無離若深不可測的眸子里，染上一層讓人無法看破的霧氣。

「難道……」風無瑾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名字，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但是看到風無離若篤定的眼神，不覺皺眉，「三哥，這樣一來，把那個假公主留在身邊，豈不是如履薄冰嗎？」這也太危險了！

「出生在皇家，哪一天不是如履薄冰呢。」風無離若神情淡然，與其讓假公主留在宮裡肆意妄為，自己無法掌控，倒不如拉到身邊來，看看她究竟打的什麼主意，也好立刻做出應對。

風無瑾深深蹙眉，雖然他能理解風無離若這麼執著的原因，但是眼看他深陷危險，自己如果置身事外也是做不到的，低聲道：「我去稟告父皇，讓他准許我住到王府來。」

「四弟，這件事，我不希望你干涉太多，你在宮裡幫我看著太子就好。」比起他，風無瑾更有承繼大統的資質，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會讓他牽涉進來，「還有，嫻妃娘娘不能出宮，這段時間還要勞你多去寬慰她。」

風無瑾還想說什麼，見風無離若已經移開目光，抿了抿唇，還是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