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決心離開
言汀河的臉色蒼白了幾分,儘管他不想承認,但他的確冒出過這個想法,但只是一閃而過,便被他掐死在心中。並未打算將此事告訴畫煙,她卻從哪裡聽到了這些?
眼下,她怕是誤會了自己。鹽亭忽然沉默一陣,只能幹乾的開口解釋:「畫煙......事情不是那想的那樣。」
畫煙此刻哪裡聽得進去這些,硬生生地打斷他:「如果我一直被蒙在鼓裡,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言汀河愣住,他是打算讓她永遠不知道這件事的,反正他也不可能用她的命去換什麼神劍,他知道畫煙的心思很是細膩,讓她知道了豈不是害她胡思亂想,半分好處都沒有。
「言汀河,左右我這條命是你救的,你若說拿走它我沒有異議,可是你為什麼要騙我?」言汀河還在思考對策,畫煙壓抑了兩天的心情卻已經完全失控,她站起來,眼淚淹沒的眼前一片模糊,奮力嘶喊:「為什麼留我多活一年,還對我這麼好?是可憐我么?我畫煙用不著你的可憐!」
「畫煙!」言汀河低聲喝止她,抓住她亂晃的手臂,深深鎖住她的眼睛,聲音陡然提高几度:「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
畫煙被言汀河這樣一喊果然愣住了,雙手被他制著,只是身子微微顫抖。
言汀河鬆了口氣,剛想同她好好解釋這件事,卻聽吱呀一聲,木門被毫無預兆地推了開來。
言汀河皺著眉毛扭頭,想看是誰這麼不識時務關鍵時刻打斷他,卻見依琴的侍女火急火燎的跑到他身邊:「不好了公子,小姐她剛剛突然暈了過去,像是餘毒發作,您快去看看吧......」
言汀河聞言眉頭皺的更深,臉色立即凝重起來,想要離開又有些遲疑地看向畫煙。依琴那邊耽誤不得,可是眼下畫煙如此激動,場面真是讓他為難。
畫煙只看到她這樣的神色,心死幾乎就是在一瞬間。
她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自從依琴出現,她就時常會想到這樣的場面,讓言汀河從她和依琴間做一個選擇。她甚至抱著一點點不切實際的幻想,幻想自己在言汀河的心中是有地位的,可是卻從不敢和依琴比。
她實在沒有資本,她拿什麼同她比?沒有她的果敢,也沒有她的理直氣壯。
如今勝負已見分曉,她輸的一塌糊塗。果然,她在他心目中,還是沒有依琴重要。那是她從小青梅竹馬的師妹,自己一個剛認識一年的外人又算得了什麼?
況且還只是個殉劍的工具。
畫煙心中的苦澀一波接一波的湧上來。她還自以為是地想過或許言汀河也有可能會喜歡自己,甚至想著與他相伴一生,真是可笑。她有什麼資格想這些?一個工具而已。
呆愣間,卻見言汀河把她扶到床邊,緩和了語氣安慰道:「你先冷靜一點,我下來再同你解釋。」言畢匆匆出了屋子。
一片模糊中茫然地看著藍色的背影消失於前方,畫煙一下子便失去了所以力氣,眼淚早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溢出眼眶,一路暢通無阻的順流而下滴至緊緊攥住的手背。她死死咬住唇不肯發出聲音,卻還是忍不住輕聲的嗚咽。
是她太高看自己了,以為她的一心一意能換來他的另眼相看,卻沒想過一切都是事出有因。
果真如依琴所言,他對自己好是在可憐自己年紀輕輕便要作為犧牲品吧。本來他是這個世界上對她來說最大的事,可這樣看來,她竟如此可笑,而且,可悲。
是時候結束了。她真的再沒有留下來的必要,就在剛剛言汀河轉身離去的一剎那,一切都沒有意義了,既然愛了他一場,他想要的,她便給他。
也不知就這樣獃獃地坐了多久,直到屋裡已經漆黑一片。畫煙臉上的淚痕也已經風乾。所有的情緒都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死的寂然。
畫煙平靜地完成了一系列的動作。掌燈,梳洗,將自己收拾的妥妥帖帖。
她坐在銅鏡前,戴上了一根不起眼的木簪,那是娘親生前留給他的唯一一件遺物。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男人,她就這麼離開了家鄉,甚至沒有再去父母墳前祭拜過,當真是十分不孝。
畫煙望著銅鏡中的自己,臉色慘白,面容憔悴,身形像是弱不禁風,她竟然為了一個男人,將自己搞成這般狼狽的模樣。
連自己都有些厭惡自己。
畫煙不再留戀什麼,平靜的起身,去迎接自己的宿命。
經過言汀河的住所,有柔軟的橘色燈光透過窗棱傳入畫煙的視線。她忽然很想再見他一面。
她與言汀河相處的時間說起來不過短短一年,一年晃神即過,可她沒能完成的遺憾還有許多。
以前曾願望有一日他會同她說,他也向自己喜歡他那樣喜歡自己,那樣便能仔細看清他牽起嘴角時眼底的溫存,花前月下,互相訴說萬千情思。由他牽著手一起看日出日暮,潮起潮落,夏日涼亭對弈,冬日沸水煎茶,在他的懷抱中安靜入眠,在這孤島做彼此的信念,放入心底好好的珍惜。
今日看來,那些都是她太過美好的幻想,註定完不成的心愿,與其留在心中作痛,她倒寧願澆熄的一點火星也無。
可是最大的遺憾,便是礙於羞怯,她從沒機會能好好同言汀河說一下自己的心意,如今決計放下,她突然很想讓她了解,她對她一見傾心,並且逐漸沉淪,這個過程又欣喜又緊張又害怕,可都是她一個人經受,他從來不曾了解。
總該讓他知道,這樣,她這一年也不算太可笑,她離開的也算不這麼可笑。
抱著這樣的理由來到言汀河的門前,畫煙的右手在半空中舉了良久,卻遲遲沒有落下。
她罵自己連敲門的勇氣都沒有,可這不怪她,畢竟傷情最是訣別,想到這是最後一次相見,全身都沒了力氣。不知罵了多少遍,她咬咬嘴唇,再次抬手,即將扣出聲響的一瞬間,屋內卻又女子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