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火焚之後

255 火焚之後

韓母站定不動,猛然咳嗽一聲,道:「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往前沖!不然,我們就真的出不去了!若是害怕,就將眼睛閉上!」

「一!」

「二!」

「三!」

「走!」

韓母用力一拽,韓麗娘和碧橙都是緊閉雙目,大喊一聲,不管不顧地朝前著前方沖了出去。

韓麗娘甚至感覺到了火舌舔動她的嫩滑的臉蛋那種毛骨悚然。她驚聲尖叫,一悶氣發足狂奔,直到一瓢冷水猛然潑到她的頭上身上,讓她一下子僵住了腳步。

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鬆開了韓母。

倒是韓母反過來拽住了她,正神色凜冽,大聲地沖她說著什麼。

韓麗娘一個激靈,徹底清醒,忙握住韓母的手,問道:「娘!您怎麼樣了!」

「我沒事。」

韓母眼神緩和下來,渾身同樣抑制不住的發抖。

她的身上同樣被人潑了水,**的。衣角有被火燃著后被撲滅的痕迹。

韓麗娘這才同樣發覺,自己的袖子上同樣燒著了一塊,似乎連頭髮也受了些波及。無怪剛剛有人沖她潑水,那是在救她啊……

韓麗娘心中一陣后怕。

她扶住韓母,緩緩回頭,才見自己所住的那間房子已經完全被火焰吞沒,紅紅的火光隨著大風放肆地搖曳流竄,胃口大開,已經吞到了相鄰的房子。

這樣的大的風,這樣大的火,顯然是救不了了。

只憑著水缸里存放的,水井裡打來的那點兒水,根本就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就算更多的人聽到動靜從四面八方湧來救火。也沒有用。

韓麗娘將目光投向最左邊薛世凈所在的屋子。那裡,是大火燒起來的地方。此時,火光已經完全佔據了整個房間。門窗廊檐全部已經著了火,在閃動的火光中。僅僅能看到一點輪廓了。

薛世凈和那個丫鬟呢?

韓麗娘再次打了個冷顫,一雙秀目連忙在人群中尋找,卻沒有發現她們二人的蹤影。

她們沒有逃出來吧?

韓麗娘心中升起了一絲憐憫。

但這絲憐憫在看到韓清元瘋狂地沖著房間大吼,甚至想要不管不顧地衝進去救人時候,她的一絲憐憫完全被憤怒所替代,紅著眼睛衝上前去,狠狠給了韓清元一個耳光,沖著抱住韓清元的白果和一個藥店夥計吼道:「讓他去!」

「讓他去!」

韓麗娘憤怒和委屈交織。沖著韓清元大吼道:「你去!你陪那個女人死在裡面好了!你去死啊!去死了!我和娘差點被燒死,也不見你多看一眼多問一句,你就只管去陪著那女人死!」

「韓清元,你就是個大混蛋!」

韓麗娘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韓清元停住了掙扎,似乎回復了一絲清明。

白果忙道:「公子!您冷靜下去!您冷靜一下啊!」

公子真是著了魔了!

就沒見過不去救自己親娘親妹子,反而去救外人的!再說,這火起的這麼大,薛家小姐二人根本沒法救了!冒然衝進去,說不定自己也出不來!

不然。醫館的人怎麼不去救!

要知道,人在他們醫館出了事故,他們是要負責任的!

白果的臉上都被韓清元掙扎的時候抓破了幾道印子。卻死也不肯鬆手。

韓母被碧橙攙扶著,緩緩走了過來。

她渾身**還低著水,身上衣裳又臟又亂,臉上也抹了一點灰,樣子十分狼狽,但此時站在韓清元面前,一雙眼淚凌厲地盯著韓清元,卻更有一種決然悲痛的味道。

她的心,比韓麗娘還要痛。

她親自養大的兒子。在生死之際,將一個外人的性命看得比她的命他親妹妹的命還要重要!

這讓她怎麼不痛!

痛到失望至極。又想到那薛氏女此時應該死了不能再死,是她親手結束了這一切。韓母心中又扭曲地升起一種暢快來!

你就是再重視再在乎,她也已經死了!

活不過來了!

韓母呼吸急促,幾乎要大笑起來。

她看了一眼韓清元,什麼話也沒有對他說,只是對韓麗娘道:「麗娘,我們回京。」

韓麗娘聞言站起身,狠狠抹了一把淚,從韓清元身邊走過,再也不看他一眼。

這個時候,醫館的孟家父子也敢了過來,看著這燒起來的大火一臉苦澀,硬著頭皮走到韓母面前,陪著笑。見韓母身上濕著,忙吩咐人去拿披風來:「……今年內人新做的,並未上身,還請老夫人將就一下,別受了風寒。」

「不必了。」韓母面容微緩,道:「只希望孟老能為我們母女介紹一家客棧暫且安置休整,其他事宜,稍後再提。」

「應該的,應該的。」孟老大夫見韓母並不像是不講理之人,略放了點心,讓小孟大夫領著韓母和韓麗娘先離開這裡,安置下來。

孟回春堂位置所在是縣城主要街道,四周各種店鋪都不缺。

這廂,縣城的救火隊已經到了,火勢應該能夠得到控制。當然,回春堂的后罩房肯定保不住了,只希望不要蔓延到別人家,引發更大的火災。

街對面不遠,就有一家客棧。

小孟大夫親自給韓家母女開了兩間上房,又到不遠處的成衣鋪子買了幾套上好的女性衣服給送了來,在韓家母女沐浴的時候也沒離開,親自守在門口等候著,顯示著誠意。

韓母和韓麗娘稍微清洗了一下,都換上了乾淨的衣裳。

韓麗娘問韓母道:「那孟大夫還在外面……娘您折騰這一夜也是累了,不如我讓他明兒再過來。有什麼事兒,明兒再說。」

「有些事情,真明兒再說,就晚了。」韓母對韓麗娘道:「你放心,我撐的住。」而後又對同樣簡單梳洗過的碧橙道:「去請孟大夫進來。」

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麼講究的。

孟大夫守在門口,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他將韓母可能的情況梳理的一遍又一遍,也無法確定韓母的意思,其中焦急,自不必說。

幸好,死的只是兩個外人,而不是這一家的嫡系。

小孟大夫心中不禁慶幸。

他見碧橙開了門,心中凜然,忙賠出一幅苦笑,跟隨碧橙進屋之後,立即就一揖到地。

「孟大夫不必如此。」韓母捧著一杯清茶,緩聲道:「發生這種意外,我們誰也不想的。坐下說話吧。」

孟大夫聞言心一寬,再次行禮之後,才在韓母對面坐了半個身子,說著感激致歉的話,又道:「貴家在我們醫館出了事,無論怎麼說,我們都有責任……貴家這些日子的醫藥費用自然由不用再提,且我們也願意做出一定的賠償……」

孟大夫苦笑道:「不瞞您們,剛剛夥計送來消息,那兩位女客已經確認是遭遇不幸了。」

不說這家人從京城來的,極有可能有他一個小小醫館招惹不起的背景……就是這兩條人命,也不得不讓他放低身段,只求這京城貴人不要過分遷怒他們醫館才好。

韓麗娘聞言身子一顫。

韓母的眼睛也眯了起來。

終於死了啊……

韓母的手顫抖地摩挲著茶盞的溫熱的表面,許久沒有說話,只讓孟大夫的心高高懸著,又不敢有所打擾。

良久。

韓母才輕嘆一聲,緩緩開口道:「不瞞孟大夫,她們其實是……唉!」

「她其實是老身收養的棄女……」

韓母一開口,韓麗娘就神色一閃,驚訝地看著韓母。

韓母面容帶著些哀傷,繼續說道:「後來與我兒有了私情。我不允許,兩個一時倒也安分,沒想到後來他們又計劃了許多事情……」

在韓母口中,這養女與公子有了私情之後,遭遇家長反對,老實了一陣子,隨即就有了個瘋狂的計劃。在這個計劃中,先是公子僱人綁架自身向家中勒索錢財,成功后又故作失蹤,實則是與那養女定下了密會之處,準備兩人一起出走……

「老身只有這麼一個兒子。」韓母嘆息道:「他是清楚的很,就算他做出再過分的事情,老身總會原諒他,不能拿他如何。而待將來他與那丫頭有了兒女,老身看在孩子們的份上,就只能接納她……」

「他們打算的很好,卻沒想到,那丫頭是個沒福氣的,兩人才相會,她卻是病倒了。而後,又讓老身找到了他們……後來的事情,孟大夫也都知道了。」

韓母這一番說辭,十分合情合理。

孟大夫聽到也是唏噓感慨。

當然,他心中還有一個疑問,想知道當日送韓清元來醫館的女子是誰,想來這又是對方有難言之隱的私事,肯定不高興被問及,便也就將這個疑問放在了一邊,不再多想了。

「她就是自作孽沒有福澤!」

韓母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又感慨道:「但如今人都沒了,老身也不想再多說其他了。」

「這件事情,並不能說是醫館的責任,醫館也是無妄之災。所以賠償就算了,老身也不是不將道理的人。」韓母看向孟大夫,緩聲道:「只希望有官府詢問的時候,醫館能出面解釋料理一二。」

「是,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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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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