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無邊

佛法無邊

南宮寶決定的事,別人無法改變,或者已經沒有人可以改變,只得送他一匹馬和一些銀子,還有就是訖求奇迹出現。因為路途太遠,如果急著趕路,恐怕馬兒受不住,而南宮寶雖急著離開,卻沒有急著趕路。從望江樓到太湖,他以前步行走過,可時間太久,已經記不得了,而且從上往下,目標很大,容易找到,但從下往上,很難不偏離方向,他只得盡量不離長江。說不清喜怒哀樂,他似乎一切都恢復了正常。不時還問一問路。白天行路,晚上也住客棧,一路行來,還算順利。

這一日,南宮寶進入一個小村莊,因為沒遇到小鎮或集市什麼的,但決定在村莊中借住一夜。但剛進村莊,便發覺情況有些不對頭,若大一個村莊,竟看不見一個人,此地正是黃昏,應該是做飯的時候,不會說大家幹活都沒回家。一直走到村子的是間,還是沒看見一個人,而且他發覺別人家的門都只是關著的,並未上鎖。雖看情況有些不對,但村莊還是很多,沿著小路走,一定會找到另一個村的。剛一夾馬背,便聽到村後有歡呼聲。他並未在意,馬向村口走去。但剛到村頭,便聽到一聲尖叫。他將馬停下來,再聽一會兒,又聽到許多人雜亂的叫聲,終究忍不住,轉回馬頭。繞過幾排房屋,便看到火光,火光中,一個姑娘被綁在一根柱子上,四周都是村民。走近了才聽到村民叫的是「燒死她,燒死她」。而火中的姑娘雖一時身上沒著火,但四周的火苗已在向她撲進,她已經看到死亡的氣息。她已經不再尖叫,只是無言的流著淚。南宮寶一時怒火中燒,覺得頭上一痛,身子便離馬,從眾人頭上踏過,向火中撲去,將火中姑娘連柱抱出來。眾村民一下回過神來,叫道:「妖怪……妖怪……」並且後退了幾步。南宮寶解開那姑娘,抓起柱子,一揮手,橫掃出去,有村民叫道:「燒死他們,燒死他們。」南宮寶又躍進火中,飛起幾腳,將燃著的和未燃的木材都路踢向那些村民。不說被燒著煬著,單被那些木枝擊中便受傷不輕。村民見他如此神勇,一下子跑光,將受傷的人也帶走。南宮寶低身問:「你沒事吧。」那姑娘哭著說:「他們說我是女巫,要燒死我。」南宮寶說:「現在沒事了,你走吧。離開這兒。」那姑娘掙扎著起來說:「多謝俠士想救,但我能去哪兒呢?」南宮寶掏出一錠銀子,說:「自己走吧。」那姑娘含淚說:「謝謝公子。」她剛將銀子收起來,立刻身到南宮寶身後,叫道:「他們又來了。」

果真,剛才逃出去的村民,由一個手握長劍的道士翎著衝過來。村民手中有拿菜刀的,有捏鋤頭的。道士用劍指著南宮寶問:「何方妖孽,敢來這兒搗亂?」南宮寶不答,後面的姑娘戰慄道:「就是他,就是他。」那道士也喝道:「大家別怕,砍了他們兩個,別讓他們再害人。」村民聽了,立刻衝過來,南宮寶也衝過去,奪過一人手中的菜刀,便一刀砍在他的脖子上,接著連砍幾刀,將沖在最前面的幾個人砍倒,再一刀劈向那道士。看那道士似乎會幾招,用劍一下將菜刀挑飛,南宮寶躍起來,撲到道士跟前,一手奪過他的劍,再一掌拍在他的頭上,再回頭看,正有幾個人衝到那姑娘的跟前,嚇得那姑娘無處可躲。南宮寶回身全力一劍掃過去,那幾個人便倒在地上,而南宮寶一時殺性起來,又衝進村民堆中亂殺一氣。本來道士一倒下,那些村民都亂了陣腳,現在更是亂成一團,哭爹叫娘的向四處逃散。南宮寶追殺了幾個,其他的人都逃走了,連那個被救的姑娘也不見了,地上一下子便躲下幾十具屍體,其中有老人,也有婦人,還有半大小子。南宮寶丟下劍,無力的坐在地上。

不久,有急匆匆的馬蹄聲傳來,一會兒,馬近來,停在南宮寶身後。南宮寶沒有回頭,身後之人問:「這些村民是誰殺的?」這聲音冷若冰霜卻又帶著一絲怒意。南宮寶說:「是我。」身後之人一怒而躍下馬,立在南宮寶跟前,怒道:「你……你殺了他們?你太殘忍了吧。」南宮寶抬頭看這人一眼,是怡婧,但她已經帶上了面具,南宮寶認她不出來,便站起身來,向自己的馬走過去。怡婧上前攔住他問:「為什麼?你除了殺人便不會幹點別的嗎?」南宮寶冷冷的用眼睛逼住她反問:「你憑什麼來管我的事?我憑什麼要告訴你?」怡婧說:「就算青青死了你很傷心,但你為他們想過沒有?他們死了這麼多人,他們的家人不傷心嗎?難道說青青的命是命,他們的便不是命了嗎?」南宮寶握緊拳頭,嚇得怡婧後退一步,南宮寶說:「他們如何能與青青相比?全天下的人也不能與青青相比,我想殺便殺,你又能如何?」怡婧說:「我沒想到你變成這個樣子。」南宮寶說:「你知道什麼,你又能幹什麼,你不能阻止我,你也沒有力量阻止我。」怡婧取下面具,道:「你看看我是誰?」南宮寶呆了一下,說:「是你?」怡婧說:「青青是我妹妹,我不明白她為什麼看上了你?你除了殺人還能幹什麼?你除了亂殺無辜還能幹什麼?我是不能阻止你,我只為你感到悲哀。」南宮寶冷冷的說:「我也為自己感到悲哀。」說完上前,怡婧只得讓開,南宮寶上了自己的馬離去。

怡婧能在這個時候趕來,並非巧合,而是她在後面追南宮寶。怡婧對江湖中事不太了解,但還是知道一點,知道南宮寶會因甜甜與歡樂兒起衝突,但也想趕去阻止,從望江樓趕往太湖,又從太湖趕到這兒,可看到他這個樣子,無論是誰都沒有用,他已經瘋了,只知道殺人,並不講道理。但一路上他還好好的,為何到此處便亂殺村民?全村的人都逃走了,而地上幾個受傷重的怡婧也沒問出什麼來,只知叫妖怪。但一會兒,有一個姑娘從林中探出頭來,正是要被眾人燒死的那個姑娘。怡婧見了,怕把她嚇跑,便輕聲問:「這位姑娘知道這兒的事嗎?」那姑娘小心的走出來,說:「這些人要燒死我,剛才那個俠士救了我,可他忽然殺了這麼多人,嚇得我躲了起來。」怡婧問:「他們為什麼要燒死你?」這姑娘說:「我不知道怎麼得罪了這個道士,他就誣衊我是妖女,讓人將我燒死。」怡婧說:「但無論如何,殺了這麼多村民都是錯的。」那姑娘說:「大姐能否帶我離開這兒,不然那些村民來了我可跑不掉。」怡婧道:「我給你一些銀子,你自己走吧,我還有事。」那姑娘很失望的說:「剛才那個俠士已經給了我很大一塊銀子,我不要了,但姐姐能否把我帶出這個村莊,要是遇到那些人,不知他們要如何對我。」怡婧聽了,只好說:「好吧,我把你帶到另外一個村子里,你自己再走吧,對了,你也別再恨這些村民了,他們也是無辜之人,只不過聽信了那道士的話。現在這道士已經死了。」那姑娘嘆道:「就算我恨他們,我一個姑娘家又能如何呢?」

太湖中,雷家兄弟和梅香正在討論著怡婧是否趕上南宮寶,以及是否能勸動南宮寶。梅香說:「那怡婧只比小寶遲一天,我想,經過這五天的時間,應該已經追上了。」雷振水說:「大概已經到白沙河了,如有情況,他們應該會有消息傳過來。」雷振天問:「追上了有用嗎?他可不會聽別人的勸說,怡婧又能怎麼樣?」梅香說:「聽說那怡婧是小寶以前暗戀的對象,我想會給她幾分面子的,而且青青並非死於甜甜之手,只要我們找出何水生,讓他報了仇,也許他就好了。」雷振水嘆道:「恐怕不太好辦,我已經托丐幫弟子尋找了,而我們也派出很多弟子去找,到現在也沒有一絲消息,我想也許被殺了或者被人藏匿了。」雷振天問:「為什麼?」雷振水說:「如果找不到何水生,小寶的仇便難以化解,他只有去找甜甜,必定與歡樂兒發生衝突,就算他合聖姑之力打不過歡樂兒,但也可以消耗他一些力氣,再對付起來可就容易不少了。」雷振天問:「明明是何水生殺了青青,可南宮寶為什麼怪到甜甜頭上?我一直不明白,難道小寶他不講理嗎?」梅香說:「也許甜甜是幫凶,但怡婧不肯說。」雷振水搖搖頭說:「從小寶的反應來看,青青必定是何水生殺的,但可能是甜甜纏住了他。」梅香說:「要是這樣,那恐怕不會放過甜甜的。」雷振水說:「當時歡樂兒在場,他為何不阻止?或者阻止不及?聽怡婧的話說,一開始便是小寶要殺何水生,他殺何水生是有理由的,可為何沒殺成?反而何水生殺了青青?難道歡樂兒也從中出了點力?應該是不可能的吧。」

三人正談著,有弟子送來一封信,說:「吳副幫主傳書。」雷振天接過來看了一下道:「他可能明天下午到……小寶在占口村殺了四十多個村民。」雷振水嚇了一跳,抓過信看了一下,忙吩咐這弟子:「傳書白沙何,查清楚原因。」梅香說:「沒有理由啊,他好好的為什麼要殺村民?」雷振天問:「難道他的瘋病又犯了?以前也只是自暴自棄,沒有殺別人啊?該不會是別人殺的嫁禍於他吧。」梅香問:「為什麼?」雷振水說:「破壞他在江湖人心中的形象,以後就算我們想讓他當幫主,別人也會說,一個殺人狂,怎麼能當幫主。這事等再查過之後,我們再討論吧,明天吳幫主來了,先為他把毒逼出來,過幾天王舵主也來了,到時再商量吧。」說起逼毒,梅香忽然問:「為什麼雷舵主逼毒要藥物和銀針相助,要四次才將毒逼凈,而我,小寶一次便將我身上的毒逼出來了呢?」雷振天說:「可能是你中的毒輕,還有可能是小寶想讓我掌握方法,所以就慢一點吧。」雷振水問:「他當時為你逼毒,真氣所走的經脈你可記得?」梅香說:「當時他讓我用自己的真氣護住心脈,而他的真氣充滿我全身,再慢慢的收回,一會兒又注入,就這樣也不知多久,我全身象萬千隻螞蟻在爬,我差一點就暈過去,他叫一聲守住,我才回過神來,後來你也看到了,手上滿是血。」雷振水聽了,驚道:「他……他……」他一下子頓住了。梅香問:「怎麼了?」雷振水搖搖頭,說:「算了,他什麼時候到望江樓?」雷振天說:「最快也得五天時間。」梅香說:「我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一下,你們有什麼事再叫我吧。」梅香出去。雷振天問:「你剛才怎麼了?」雷振水說:「照這樣看來,小寶將她身上的毒吸進自己體內。」雷振天驚了一下,安慰道:「不用擔心,他會自己逼出來的。」雷振水說:「恐怕有些難,你們所中之毒,是從體內進入的,也只在機體內,而他的毒卻混於他體內的真氣之中,已經與真氣合為一體,應該不可能逼出來。」雷振天問:「很嚴重嗎?」雷振水說:「這讓他可能練成毒掌,但如果他自己抵擋不住毒性,也會中毒身亡。」雷振天安慰道:「他應該沒事,否則他不會這樣干。」雷振水點點頭,說:「我也這樣想。」

南宮寶在村中亂殺一氣,精神有些混亂,但後來見了怡婧,又清醒幾分,看那麼多人死在自己手中,不禁有幾分後悔,但嘴上必定是不會說的,上馬迅速逃離這個地方,逃離怡婧。慌不擇路,進入一片田野中,跑著便覺身上的毒發作了。有賽公明身上的毒,有吸自梅香身上的毒,還有一些不知道什麼時候中的毒,幾股毒交織在一起,相互衝突著,本來這些毒在他體內,被他內力壓著,一時相安無事,但剛才經過一陣屠殺,精神錯亂,這些毒便一下子都發作出來。南宮寶一下子從馬上摔了下來。馬也跑開了。此時正是三月里春耕生產的季節,這一下便掉進了水田中,本能的,他將頭抬起來,放在田埂上,而身子泡在泥中,隨著各種毒在他體內衝突絞纏,他身子也在田中翻滾,他想動功相抗,卻不知如何用力,全身都痛,象以前練功經脈受損一樣,無從用力,一動功更痛,雖說他對這**的痛苦已經很熟悉了,但這一次,還是讓他痛苦難忍,泥水的洋涼已無法讓他清醒,新壘的田埂被他弄斷了一段又一段,痛苦開始了,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結束。開始時他還只沿著田邊翻,到後來一下子翻到田中間去了,一下子頭也進入泥水中,身上的真氣也已經失去了最後一絲控制,氣機一亂,走火入魔……

而這一切,有一個人全看在眼中,他自言自語的道:「救還是不救?禍還是福?救吧,怎麼能見死不救呢?但他身上的殺性,我能化解嗎?以他和聖姑合力,歡樂兒可以擋住嗎?歡樂兒一死,這江湖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不救吧,佛祖是否會理解我的苦心?」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能在這兒出現,除了少林空塵,還會有誰?他此行無果,便在江湖上四處行走,見到那村裡面的慘案,便沿著馬蹄印追到此處,本想是抓住南宮寶,可現在看他那個樣子,不禁又生出三分同情來,但並未一時頭腦發熱而救起南宮珠寶,他知道,他不可能控制得了對方,萬一不慎,不知是誰又要遭殃,到時才真的是罪過。如果不是見到剛才村中的慘案,他自是會出手相救的,但那情景將他給震住了。幾十個手握鍬頭和菜刀的村民,倒在地上,沒有傷者,只有死人,可見下手是多很狠毒。雖已經打算不救,但看到南宮寶那種慘象,他心中也十分不忍。不一會兒,南宮寶便不再掙扎了,全身都泡在水中,包括腦袋,一動不動。空塵見了,心說:「該不會是死了吧。」他起身躍進泥中,將南宮寶抓起來,放到岸上,用手一探鼻息,竟是沒氣了,再試脈搏,似有似無的跳了幾下。「死了?沒想到死了?」空塵一下子十分後悔,在田中就算不走火入魔,也會被水淹死,此時,南宮寶七竅都塞滿泥沙。「就算我不救他,也應該將他提到岸上來,可一切都遲了,我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去……」

怡婧帶著那位姑娘去追南宮寶,可田間岔路太多,而她並無多少追人的江湖經驗,一下子將南宮寶追丟了,連夜趕路,到半夜時進入一個小鎮,小鎮此時所有的鋪子都關門了,只有一家客棧還亮著燈。她趕了那麼久的路,總算看到一點光明,急忙進去要了兩間房。也許真的太累了,她躺下沒多久便睡著了,等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在亮了。接著便發現有人坐在床邊,她嚇了一跳,迅速坐了起來,用被子蓋住胸前,這才看清,是陳英。她伸手一摸面具,已經不在了。陳英小聲說:「你醒了?」怡婧轉過臉去不看他。陳英嘆道:「我本以為我對你,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會感動,現在很有很多人都在找我,我見你一次不容易。」怡婧問:「這就是你追逐天下的夢想?」陳英反問:「這就是你離開我的原因?」怡婧不答。陳英說:「我一直以為你真的死了,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最近我才聽說你還活著,你知道我有多麼震驚嗎?我以為你是因為愛上別人才離我而去的,可這三年,你只是與歡樂兒在一起,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離開我,現在才知道,是為了這個,只要你一句話,我帶著你遠走他鄉,不再過問江湖中事。」怡婧搖頭,一下子跪在床上,說:「你放過我吧。」陳英臉色變了變,問:「你這麼討厭我嗎?」怡婧說:「我是怕你。」陳英問:「怕我?我真的那麼可怕嗎?你當時為何要嫁給我?」他伸手想將怡婧扶起來,怡婧迅速的後退,陳英手疆在那兒,臉色有幾分絕望,忍不住說:「小寶一口氣殺了那麼多村民,你還去追他,而我,我做過什麼,你卻說怕我,我答應你,放棄一切,這還不夠嗎?你還要我怎麼樣?我真的那麼可怕嗎?」怡婧說:「我去追小寶,是想阻止他繼續行兇,。」陳英問:「那你為什麼不阻止我呢?如果你覺得我很殘忍,幹了很多壞事,為什麼不來阻止我呢?那麼多人去阻止他都沒有成功,你卻要去試一試,而我呢?甘心為你放棄一切,你卻不理會,這世道太不公平了吧。」正說著,有人敲門,陳英問:「什麼事?」門外人道:「公子,有天河幫的弟子盯上我們了。」陳英說:「我知道。」怡婧道:「你還是走吧,別因為我而招來殺身之禍。」陳英說:「我想知道為什麼?從小到大,我對你怎麼樣?你對我為什麼這樣絕情?就算我上輩子欠你的,你也該讓我這輩子還給你吧。」怡婧搖搖頭說:「我不值得你這樣對我,你還是走吧,再遲就來不及了。」陳英問:「你是不是愛上那小子了?」怡婧道:「你說什麼呢,我雖不太清楚,但他成了這個樣子,你也有責任。」陳英聽了,轉身出門去,而怡婧,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

空塵守在南宮寶身邊,也一直到天亮。而南宮寶也一動不動,也許是真的死了,也許那樣死了,他有些不甘心,沒有死在敵人手中,而是死在了泥水溝里。空塵也為他可惜,一身好武功,更是為自己見死不救而悔恨,但他也在問:「他為什麼成這樣了?以前他也行俠仗義,為江湖的和平而上下奔波,可才多久,難道就因為青青一人而牽怒於天下人嗎?」太陽已經升起,但被雲層蓋住了。天有幾分涼意,南宮寶全身還是濕的。空塵嘆道:「讓我親自為你超渡吧。希望你能升入天國,又能與青青在一起了。」

怡婧哭過後便起床,去找她明天帶過來的那位姑娘,但到她房間一看,人已經不見了,問了一下客棧的夥計,都說不知道。她想也許是陳英將其帶走,想從其口中打聽一下自己的情況。想一想,也許到望江樓去等他方為上策,可萬一他半路上又干出什麼事來怎麼辦?這樣想著便又回頭去找,走到半路便聽到一個和尚在念經,聲音並不高,但他卻覺得聽得很清楚,似乎就在耳邊。不用說,這一定是空塵在為南宮寶超渡。一句句的經文,經他用真氣念出來,自是傳得很遠,而空塵所以用上真氣,一是心情悲痛,還有想吸引別人過來。超渡遠了還得將其屍體運走,而他一個出家人背上一個滿身是泥的屍體,也不象話,怡婧雖不知念經的是誰,念的是什麼經,但估計可能會是一位高僧,便尋聲找去。

很久以前,怡婧在望江樓時見過空塵,但當時認得並不仔細,再加上少林和尚都那個樣子,她並未認出空塵來,而旁邊的一具屍體,她也沒一下子認出來,但走近幾步,她還是認了出來,一下子悲從心來,只不過她在人前一向悲喜不形於色,輕聲問:「是大師超渡了他嗎?」空塵搖搖頭,但又立刻點點頭,繼續念經。怡婧問:「大師不是一向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嗎?為何這一次,大師不化解他的仇恨而直接斬斷仇恨呢?」空塵聽了,一下子將經文加快念出,本來就算他念慢些也沒有多少人聽得懂,他念快了,恐怕只有他一個人能知道。並且,此時,恐怕除了老天,也沒有人有心情聽他念這些了,但怡婧問了兩句,空塵未答,她便不再問,走近來,用手帕擦著南宮寶臉上的泥。也許空塵的確有話要說,而經未念完,不便打斷,所以加快念經。不一會兒,經便念完了。他站起來,說:「他雖非我所殺,但我見死不救,他也算是死在我手上。」怡婧問:「為什麼成這個樣子?」空塵說:「其實我猶豫不決好久,不知該救還是不救,但想想那些無辜的村民,我便決定不救他,可待他了無聲息時,我又看後悔了,此時想救已經來不及了。」怡婧問:「他為何掉進田裡了?」空塵搖搖頭說:「也許是練功走火入魔,他當時的樣子很痛苦。」怡婧說:「我追上他,本是為阻止他再造殺孽,可村民那一場慘境,我卻沒趕得及,遲了一步。」空塵問:「你可知道為何他要殺那麼多村民?」怡婧說:「聽一個姑娘說那些村民聽信一個道士的話,要燒死她,而南宮寶正好看到了,所以就……無論如何,他確實殺性很重,他現在有這樣的結局,雖有些可惜,但未嘗不是最好的?」空塵嘆道:「我也只有這樣安慰自己了,希望他升入天國後天天與青青在一起,再也不會分離。」怡婧忽然說:「我剛才見到陳英了。」空塵問:「他……不知為何你要離開他?」怡婧低沉著聲音說:「我怕他。」空塵無言,但想想又問:「剛才他沒難你吧。「怡婧說:「他說他願意為我放棄一切,包括他逐鹿天下的夢想。」空塵很意外,說:「沒想到他……你拒絕了。」怡婧問:「假如江湖少了他來爭奪,是否會平靜下來?」空塵說:「將來的事誰說得准呢?是好是壞,誰也沒法判斷,但他肯為你會出那麼多,你卻拒絕了。」怡婧搖搖頭說:「當時我嫁給他是想找一個可以躲避風雨的地方,可我卻發覺一頭栽進了狂風暴雨之中,我為什麼要向大師說這些呢?大師打算把他怎麼樣?交給他義父還是他姐姐?」空塵說:「交回天河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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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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