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無義
半歸谷中,傅青書,素心,還有傅碧心,正急切的等待著,傅青書有了一顆千年雪蓮后,終於忍不住為傅心人療傷了,以此為引,傅心人已經大有好轉了,身上不再流發腥的黃水。已經開始開疤了。按傅青書的正常估計,應該過不了多久便會醒來,而最痛心的自然是素心了十多年未見到自己的兒子,可見到的卻是那個樣子,也幸還有傅碧心,雖說不是自己親生的,但那一聲聲的「娘」字,叫得她心中也十分感動,傅碧心並不知道她不是自己的親娘。因而把她當親娘一樣對待。雖是有幾分生疏,但有娘總比沒娘幸福。傅心人不經意的動了一下,讓大家看到了希望,因而便守在一邊。
傅碧心坐著久了便有些要入睡。傅青書說:「你和碧心去睡吧,這兒有我就夠了。」傅碧心聽了,忙振作一點,說:「我不困。」素心說:「那你就靠在我身上吧。靠在我懷裡。」傅碧心靠在母親懷中,一會兒便睡著了。傅青書也伸出手扶住素心。素心順勢靠在他肩上。這對夫妻經歷了十幾年的分離,現在走到一起,可以說讓他們倍感珍惜。從下午開始,一直守到半夜。其中素心也睡著了一會兒,但也只一會兒便醒來。傅青書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靜靜的守候,就那樣坐著一動不動。
也不知夜裡什麼時候,傅心人終於醒過來,他叫道:「水……水……」素心聽了馬一回過神來,一下子將傅碧心也弄醒了。素心叫道:「心兒……你還好嗎?」傅青書說:「我去取水來。」傅心人又是一陣沉默。傅碧心叫道:「哥,你醒了,這是娘,娘回來了。」素心聽了,眼淚如線掉下來。她想去擁抱一下孩子,但又怕弄傷了他,手伸著,又遲遲沒有伸過去。一會兒傅青書過來,手中揣著一個小碗。裡面一個小勺,遞到素心面前。素心接過來,喂著傅心人。傅心人一扭頭,將水弄灑了。傅青書說:「你別擔心,你已經回到家裡來了。」傅心人不語。傅碧心說:「哥,娘回來了。」素心也輕聲哭道:「心兒,我是你孩子啊。」傅心人聽了,努力的爭開雙眼,想看清點什麼,可什麼也看不見,他雙眼已經失明了。傅青書說:「憑爹的醫術,一定可以將你治好的,你不必擔心。」傅心人突然說道:「小心聖姑……她不懷好意。」傅青書說:「這些我們都知道,現在你好好的養傷吧。」傅碧心忽然叫道:「那寶大哥和聖姑在一起,會不會有危險?」傅青書說:「哪管那麼多呢?」
兩人兩馬不斷的往西而去,南宮寶問:「怎麼一直往西走?」聖姑說:「我們族本就在西北方向,如果賽公明想要入主中原,最可能的是先上少林立威。」南宮寶說:「少林要是被他滅了,我天河幫也不能抵抗了,何況少林已經很少過問江湖之事,他又何必惹少林呢?」聖姑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知不知道,我和賽公明是師兄妹。」南宮寶問:「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聖姑說:「我們兩個合作,所以我要告訴你我所有的過去。」南宮寶問:「這很重要嗎?」聖姑反問:「你不感興趣嗎?」南宮寶說:「隨便你。我想知道你明明是去向傅青書討毒藥的,怎麼現在不要了呢?」聖姑說:「你不相信我,我也並不怪你。有時候我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不知道我要幹什麼,這次我雖想帶你去阻止賽公明,但如何阻止,能否阻止,一點信心也沒有。」南宮寶聽他的語氣,如此失落,不禁也覺得自己對她太過絕情了,說:「其實……其實我也有些相信你的,但……」一時他又不知道自己說什麼才好。
聖姑下馬,嘆道:「冬天馬上要來了,我的家鄉比中原要冷得早,也冷得多,現在應該是雪花在飄了吧。」南宮寶說:「要不要尋一個避風的地方休息一下。」聖姑說:「也好。」將馬放在一邊。南宮寶將單衣鋪在草地上,說:「坐一會兒吧。」聖姑說:「在我們族裡,女人是不能坐在男人衣服上的。」南宮寶說:「江湖兒女,哪裡講這麼多。」說完先坐下了。聖姑見此,也跟著坐在一邊。她問:「你對歡樂兒的過去了解嗎?比如他的過去?」南宮寶搖搖頭。聖姑說:「我的師父,是阿木的父親。」南宮寶感覺有些意外,問:「阿木姐姐的父親?她父親不是中原人嗎?」聖姑搖搖頭,說:「她父母,還有哥哥,都是不丹人,他們也想著稱霸中原,可惜失敗了,只剩下我師父一個,他本是心灰意冷,回到騫外。不輕意來到我們後日族,後來便收我為徒。在我十歲時離開了,後來怎麼做了賽公明的師父我不太清楚,待我師父再來時,我已經十六歲,被族裡選為聖姑。他告訴我他的一切,並叫我小心賽公明。可不久,我們族裡的神象被偷走,我去尋找,便遇到了賽公明。他答應幫我幫尋,但我們找了很久都沒有一點線索。再後來我們便到了中原,後來的事你也知道。可這次我廢了他的武功,把他交回族裡,他卻將神象交出來了,最後我被趕出來,他也成了我們族裡的功臣。」南宮寶問:「你出來后,可曾知道他在鼓動你們的族人入侵中原?」聖姑說:「已經開始了,他在講中原如何如何富有,如何繁華。任何的民族,聽到這些都會心動的。」南宮寶說:「那你當時為什麼不幹掉他?」聖姑苦笑道:「他那麼精明,怎麼會給你機會呢?何況族裡還有那麼多長老,他們的武功,正好可以對我進行克制。」南宮寶說:「你的武功那麼高,中原基本沒有敵手了,如果他們的武功更高,那麼……」聖姑說:「只不過是一物降一物,也算不上很高明。」南宮寶問:「我們此行,是去暗殺賽公明嗎?」聖姑說:「暗殺恐怕很難,我雖廢了他的武功,但我們族裡有一種武功,叫無情無義,據說可以起死回生,如果他能修練的話,不但可以恢復功力,武功還會更強,到時候我們可能聯手也對付不了他。而我向傅先生討毒藥,其實也有對付他的打算。」南宮寶問:「那無情與無義與你這無情有什麼關係?」聖姑說:「無情無義本是一段武功,但聽族裡的人說他太強大了,所以分拆開來,成為無情和無義兩情,無情由聖姑練習,無義由長老練習,聖姑由神廟選出來,而長老由家族選出來的,相互制約著。而賽公明送回神象,交好於神廟,又為大家指明了一條夢想之路,也交好於長老,所以很有可能取得兩套心法。不過兩套心法要想融合在一起,也有些艱難與風險。」南宮寶說:「那我們趁機幹掉他,讓他沒有機會練成。」聖姑搖搖頭,說:「我在族裡也基本上無容身之處,而你也難以混進族裡去。想暗殺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南宮寶問:「那怎麼辦?」聖姑說:「如果他武功恢復或者神功已成,必定會去少林立威,那是中原武林的泰斗,少林一敗,中原武林便再難遇到抵抗力量。所以我們可以在那個時候趁機截殺他。」南宮寶問:「他如果不去少林呢?」聖姑說:「那就證明他的神功未成,我們再截殺他機會更大一些。」南宮寶想想也對,以賽公明的精明,找到他就很難,更別說是暗殺了。而如果他到中原來,機會應該大一點,便又問:「那我們也不急著趕往少林吧。我想他也不會這麼快的。」聖姑說:「我們也該作一些準備,在離開之前,我也取得了無義心法。」南宮寶說:「那樣你也可以練無情無義了,你不是以前練過無情嗎?再練起來應該比他快些。」聖姑道:「我也這樣想,可試了好多次,都有走火入魔的的跡象。所以不敢再練下去。」南宮寶說:「我幫你。」聖姑搖搖頭,說:「你現在的功力與我不強多少,恐怕難以幫我,不過你可以練無義。」南宮寶問:「為什麼都取這種名字?你們族裡都練嗎?」聖姑說:「這只是聖姑與長老練的,而其他的人也只練一些很普通的武功,多情難為聖,多義難為公。如果沒有外面的世界來打擾,如果我們不知道有外面的世界,也許什麼也不會發生。可讓一代的聖姑嫁給了傅先生,一切都亂了。」南宮寶道:「多情難為聖,多義難為公,我對我義父的義,是否也對別人造成了不公呢?」聖姑說:「無論如何,你可以試一試無義,到時我們聯手,也許可以與他一戰。」南宮寶說:「那我試一試吧。」聖姑說:「我們找一個人不多的地方去練吧。」
兩人上馬,再往北而去,進到一個大山裡面,在有溪水的地方找到一處人家,在那兒借住著。他們便入山林開始練習無義。南宮寶現在的武功算是很強了,聖姑只須將心法告訴他,再進行解釋一下,他便可以自己練,不過雖然名字叫無義,必定有不同尋常的地方。心法南宮寶一天便會了,但依其口決運功,發覺很難受,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一遇到此處,他便停下來,連著幾次,他連一遍也也沒練完,聖姑問:「怎麼了?」南宮寶說:「有一股想殺人的衝動。」聖姑說:「我練習時倒沒有殺人的衝動,只是與我本身的心法很不協調。」南宮寶說:「也許是我的殺氣太重了吧。」聖姑說:「我聽別人說開始時也這樣,但到後來便好了,這武功也許不叫無義,但族裡人都這樣叫,我也不太肯定,如果有義的話,那些長老如何做到為公?」南宮寶說:「它的運功法門也與我以前練的不一樣,,所以我覺得遇到一點困難也很正常。」聖姑道:「你也不要太強求。」
第二天,南宮寶再練,他練一會兒無義,再練習一下少林心法,因為少林心法可以壓制自己的衝動,雖是這樣,勉強將一遍心法練完,他已是全身是汗,說不出的難受。聖姑說:「我當年練無情時,也遇到很大的風險,可到頭來卻一場空,終究沒有大成。」南宮寶說:「也許每一個人練都有不同的感受,也許我還有仇恨在心中,只不過埋得很深,平常連自己也不知道。」聖姑說:「那是因為你對青青的愛太深。」南宮寶望著天空說:「我已經好久沒有想起她了。」聖姑說:「也許是因為你把愛藏得太深,我們族裡的聖姑,從小就沒有愛,只有別人的敬,所以一旦愛起來便是舍心忘死,想想素心,十幾年來受了多少苦,可心中的愛意依舊沒有磨滅。」南宮寶說:「我們不談那麼多,還是練功吧,明天你別來了,如果我起了殺意,我將眼前的樹林毀掉一片,以免傷到你。」聖姑說:「那樣隨性而為,很容易走火入魔。」南宮寶說:「我一向大難不死,你不用擔心。」聖姑說:「我練無情時,便是壓抑自己,這樣功力提高很快,而你,如果不能抑制自己,恐怕也難練成。」南宮寶說:「如果那樣壓抑,我就算不走火入魔,也會發瘋。」聖姑說:「那不如不練吧。」
第二天,南宮寶便不再壓抑自己,練功時將林子毀滅一片。聖姑遠遠的看著,等他靜下來,急忙跑過來,問:「怎麼樣?」南宮寶說:「我在為過去所殺的人後悔。很多無辜之人死在我手上。」聖姑說:「每一個人都會做一些錯事,你不必自責,你還有什麼其他的感覺嗎?比如功力有沒有增長?」南宮寶搖搖頭,說:「再沒有什麼其他的感覺。」聖姑說:「可能你才剛練,未見效果,不過我想時間長了會有效果的。」南宮寶說:「希望如此吧。」聖姑掏出手帕,說:「擦一下汗吧。」南宮寶用袖口一抹,說:「你不練一下嗎?」聖姑說:「我已經沒有再增長的機會了,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南宮寶說:「我估計也難有什麼大的突破,因我自身的條件所限。」聖姑說:「如果我們都沒法突破,而賽公明卻突破了,那麼……無情無義到底有多大威力,我也說不準。」南宮寶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接著突然問:「要是與你的族人動上手,該當如何?」聖姑無言。南宮寶一時也覺得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只好說:「天已正午,該是吃午飯的時候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