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鐵十字街區

?(貓撲中文)「地下城吃的，能叫大餐么？」顧晗晗大聲說，「今天晚上不但要吃高檔餐館，吃完咱們還得上奢侈品店買衣服。請使用訪問本站。」

鄭雯雯瞠目結舌，莫名其妙地道：「你買那衣服做啥穿？」

「晚上好上空間軌道的紅燈區召牛郎啊！不是說只有穿天然衣服的客人在紅燈區才不會被牛郎哥哥狗眼看人低么？」顧晗晗舔著嘴唇說道：「我決定了，今天晚上的成年夜活動安排就在萬惡的空間軌道紅燈區，我們要在天軌上瀟洒一夜不回家呀！」

鄭雯雯沉默了，半響才一字一句，很慢地說道：「這個我倒是不反對……」

「不反對那就走吧！」不容鄭雯雯多說，顧晗晗拽住她的手就往人群里鑽。

「慢點，慢點，我這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那就立即準備！」

「哦，我堅決不吃一百塊錢一盤的白水煮青菜啊，那是對我智商的侮辱！」

「放心，我也不吃！」

「咱們走著去車站么？很繞遠誒！」

「廢話，當然是翻欄杆！」

「無良少女二人組」像小鹿一樣連續翻躍兩道隔離欄，橫跨三個廣場分區，然後在廣場機器人保安「我是逮她們，還是逮她們呢」的邏輯判斷中，衝進計程車候車區的電子門。

感謝地球母親，計程車候車區與廣場互相隔離，機器人保安進不來。

顧晗晗摁下拍下要車按鈕，然後激情澎拜地宣布：「那麼，我們『無良少女二人組』今天晚上的行程就訂下來了。那就是，噹噹噹噹，高檔餐館吃大餐——奢侈品買衣服——空間軌道找牛郎！多麼完美，豪華的成人夜組合套餐哪！」

「呃，你這個超豪華的的組合套餐可是需要不少錢。」鄭雯雯翻出錢包數了數，「我只有不到四百地元。全部家當都在身上呢。」

「不用擔心，姐有錢！」顧晗晗揮手，「李淑芬女士給了咱們三百塊活動經費，還有我平時攢的小費，加起來有一千塊！「

鄭雯雯羨慕嫉妒恨：「你真能攢錢！」

「哈，整天在家庭旅館被李淑芬女士剝削，攢那麼多錢就是為了今天哪！」顧晗晗雙手交叉握在一處，滿懷期待地憧憬，「今天晚上，姐一定要上紅燈區的牛郎店好好開眼！姐一定要一口氣喝他個幾十杯酒，嘗一嘗酒精含量0.5以上的成人飲料是什麼味兒！姐一定要尋個青蔥貌美，帥到驚天動地的男人好好地摸上他一摸。啊，一夜狂歡，告別姐說出來都是淚的未成年時代，以後——」

「以後，『無良少女二人組』就變成過歷史名詞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我們……『無良熟女二人組』」鄭雯雯對著候車區的透明隔離門擺了個奇傻無比的造型。

顧晗晗一巴掌打掉鄭雯雯揚起的手臂：「快給我閉嘴，太難聽了！」

「歡迎乘坐華夏三區公共交通服務公司40993號計程車。」

伴隨著一聲優美的電子合成音，一輛懸浮車緩緩降落在車站。於是鄭雯雯只好閉嘴，兩個女孩一起上了車。

因為要梳頭化妝換衣服的緣故，顧晗晗和鄭雯雯選要的是一輛豪華版的小型懸浮車，限載兩人。車內空間很大，軟裝修也做得相當不錯。燈光柔和，座位寬敞，有小型的吧台和終端介面，車載控制系統放置在車頂，巧妙的偽裝成燈飾地一部分——這就是無人駕駛懸浮車的好處了。比起複古狂們喜愛的手動款，它們可以最大限度美化車內空間。

顧晗晗隨手在車窗的玻璃上抹了一指頭。玻璃的信息功能隨之被激活，發光變亮顯示出懸浮車控制系統的界面

——受益於公元時代就蓬勃發展的液態材料技術，亦即俗稱「終結者」技術，這個時代的計算機變得更像它們的另一種中文稱謂「電腦」了。簡單說來，就是除了作為「腦」的處理器之外，什麼都沒有的意思。「材料革命」之後，在計算機領域，首先被「終結者」終結的就是傳統意義上的顯示屏。無需製造，只要輕輕一點，任何一個表面都可以變成信息屏和虛擬情景發生器。牆壁桌面也好，盤子水杯也好，隨便哪裡，甚至是一張紙，一條內褲。

顧晗晗的手在控制系統的地圖上戳來戳去，同時問：「去哪兒吃？」

「有懸浮車泊位的，我不想走路了。」這麼說著，鄭雯雯已經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

顧晗晗嘆氣：「高檔餐廳都是帶懸浮車泊位的吧？」

「那就隨便，你給錢，聽你的……」

「你可真會給人出難題，只看名字區別很大呢——」

「事實上，都一樣，全是拿白開水煮青菜騙錢的玩意兒，隨便哪一家好了。」

「不要誣陷，除了白水煮菜，人高檔餐廳還是賣肉的，比如說白水煮人。要知道每一家廚子的白水都各有特色哦？請問客人是要喜馬拉雅山冰川融水還是剛剛空運來的洛加伯特清泉水，貴賓卡現在可以有九點九折優惠。所以認真一點兒吧，小姐。」

「請給我黃庄自來水，謝謝。」

於是，兩個女孩兒都嘻嘻哈哈笑了起來。

最終，還是按照「誰出錢，誰有發言權」的原則，由顧晗晗決定了晚餐地點。

「喏，就這家吧，」顧晗晗指著地圖上的一點，「『三月兔窩』。」（向偉大的銀英和摯愛的魔術師致敬）

鄭雯雯向顧晗晗比了「oK」的手勢：「『三月兔窩』，出發！」

於是，顧晗晗向控制屏輸入指令，同時，車站上方的圓形穹頂打開，正在盤旋狀態中的懸浮車尾部劃過一條優美地狐線，倏地向上鑽出車站。

顧晗晗把自己扔到皮椅子上，幾乎平躺著轉了360度，然後才推動按鈕讓自己坐直，開始扭動手指上紅寶石戒指一樣的東西——實際是高密度晶體智腦和天線一起做成戒指形狀，俗稱為「指環」的個人終端。相當於顧晗晗的身份證，銀行賬戶，私人電腦和個人虛擬空間。

「指環」採用腦電波控制，是現在人生活的必需品，舉凡衣食住行，都要用到。正所謂一環在手，天下我有。

顧晗晗扭動「指環」，一條射線自指環頂端加工成紅寶石形狀的高密度晶射出，在她眼前形成一個虛擬投影空間，就是顧晗晗在天網系統中專屬於她個人的領地。虛擬空間剛打開時自動布滿充滿整個懸浮車的內部空間，與鄭雯雯虛擬空間的光幕重疊在一起。顧晗晗轉動指環，把她調整為50公分見方。

顧晗晗給自己的虛擬空間起名為「貓窩」。這名字起得十分之貼切，堪稱形神具備名副其實。除了空間地板上趴著一隻總在打瞌睡的虎斑之外，像所有她們這個年紀女孩兒的空間一樣，「貓窩」里的寶貝無疑是斑斕美妙的，但也是雜亂無章的。房間布局不合理，裝飾過度等等普遍會有的問題姑且論，諸如「衣帽間」，「模擬考試」，「漂亮的東西」，「美食指南」，「搖桿操作程序」，「4013新春發布」，「拉迪斯洛斯」，「茉莉花家的」，「遊戲人生」，「盜版大全」之類的東西扔的到處都是，完全看不出什麼章法。

顧晗晗胸中有丘壑啊！

手腳麻利地打開衣帽間，先是進入衣櫥將自家存貨迅速瀏覽一遍。這當然是不可能有什麼現成的舊衫正合適穿的——有也沒有哇，因此所謂「找找有沒有可以穿的衣服，湊合湊合也行」什麼的純屬應景。

當找到買新衣服的理由之後，顧晗晗果斷關上衣櫃，拎起虎斑的爪子，將它爪子下面壓著的一本書拿到手上，書的名字是《4013夏季新裝發布會》。虎斑四腳朝天地打了個滾，抱著胖爪子又睡了。

顧晗晗翻開書，書頁隨之虛擬為秀台，模特擺著她們的長胳膊長腿賣弄風采，其中不乏全球Top50的超模，她們身上披掛的都是今年各大品牌今年剛剛發布的夏裝。一頁書就是一個品牌，整本書有30多頁，大概囊括了全部一線的品牌。

這麼多的衣裳，顧晗晗這十分八分的時間當然是看不完的。於是，她選擇了快進模式，並將進度設定為5分鐘播完。模特們以每小時120公里的超高時速掠過顧晗晗的眼球。兩分十七秒后，顧晗晗確定了一款白色花朵裙子，水滴家的傑作，另外，還從她摯愛的茉莉花家配了件外套，從麻花家拎了雙涼鞋。

這幾件物件，看牌子也知道不便宜了，不是一般的中學生消費得起的。

水滴家的裙子售價58元，茉莉花家的外套售價55元，麻花家的涼鞋售價37元，加起來正好是顧晗晗三個月的零花錢。

這錢貴么？

真心不貴啊！

顧晗晗意氣風發地一伸手，像拎她家虎斑一樣拎著模特后脖領提到眼前，翻過來找到款號記下后，果斷丟手，然後掉頭就打開了盜版程序——「神偷863D」。

輸入款號——搜索——將搜索到的程序載入到「衣帽間」——將「衣帽間」與衣服的智能晶元相連接——運行程序——齊活兒。

顧晗晗身上的牛仔T恤運動鞋發出越來越明亮的白光，將她全身包裹起來著。光芒之中，可以用肉眼看見，顧晗晗像是被包在一團熔化了的金屬里。呈流態的金屬瘋狂而飛快地扭動了大約10秒鐘，白光逐漸消退直至沒有，一身高級的行頭沒花一分錢就上身了。

這時候，鄭雯雯已經換好了衣服，做完了頭髮，正化妝呢。只見她身穿一套黑色鑲亮片的長裙，腳踩酒紅色高跟鞋，長發弄成大卷，發梢散在在肩膀上。仰著臉，頂著綠油油一層化妝膏子，獨留一對兒白眼向顧晗晗，發出如此一番宏論——

「我說晗晗，你上那種地方吃放還敢上盜版吶？我給你說那個『神偷863』已經不好使了。今年各家的新款程序里都加了新密匙，盜版軟體破解不了，出來的東西她光澤不對。就你愛盜版的那幾家，茉莉花啊，水滴啥的，最喜歡搞什麼『宛如天然絲綢一般的光澤』。那玩意兒不砸大價錢能出來么？盜版軟體一仿就露怯。麻利兒的，快脫了吧！我可聽說那些高檔餐館的服務生眼睛可毒了。萬一被他們看出來你用盜版，把咱們打一頓轟出來不要緊，被報警扭動派出所可是麻煩了。」

顧晗晗不屑一顧:「胡說八道！誰告訴你說我用『神偷863』了，我用的是『神偷863D』好吧？不知道我們『神偷』系列從來是緊跟一線大牌的步伐的么？從001到863，我們哪一回落後了？就你說的那些問題，我們一早就解決了好吧！我們不但解決了，我們還更進一步好吧！兼容性更強了有沒有？元素轉化率更高了有沒有？能源更省了有沒有？更無敵的是原料差一點兒也沒關係哇！看不起我們盜版業？要知道，山寨救世界！」

鄭雯雯傻了，隨即大怒：「863出加強版了？你咋不早說？害我花30塊買晚宴版！」

「晚宴版有效期到啥時候？」顧晗晗問。

「凌晨五點。」

「今天？」

「當然。」

顧晗晗也怒了：「30大洋穿不到十二小時，坑爹呢！快退貨。」

「這玩意兒還有退貨的？真胡扯！」鄭雯雯聲音陡然提高八度，又陡然降低十六度，呵呵笑了起來：「坑的是我爹又不是你爹，你急啥！不就30塊么，我將來可是要進土特產公司做貿易小姐的。我爹說了，想賣土特產就得從小培養一擲千金的氣魄與勇氣。偶爾扔錯一次屬正常，權當培養氣質了。這叫千金散盡還復來，知道啵？」

「那你剛才還叫那麼大聲！」

「我這不是還沒培養好么！30塊啊，我大半個月的零花錢，心疼死我了！」鄭雯雯攥住胸口的布料，像攥著30地元。

顧晗晗不由大翻白眼：「你不是千金散盡還復來么？你不是要培養一擲千金的氣質么？」

鄭雯雯把衣服攥得更緊了：「不要再說了。你這是往我的傷口上撒鹽，心口上捅刀。知道么，這是不道德的！」

顧晗晗瞥了鄭雯雯一眼，說：「我單知道你再不鬆手，你那30地元恐怕就要白花了。」

鄭雯雯也瞥了顧晗晗一眼，說：「我也知道你再不閉嘴，梳頭化妝什麼的恐怕就來不及了。」

顧晗晗轉頭，導航版上已經「嘟嘟」閃著紅光，提示懸浮車將在5分鐘后抵達「三月兔窩」餐廳037號泊車位。

顧晗晗身體後仰，猛得坐回座位，一面念叨著：「完了，完了！」一面手忙腳亂地操作起來。

頭髮還沒弄呢！臉還素著呢！只有五分鐘——不，五分鐘都不到了，時間緊任務重啊！

快！快！

做個什麼頭髮呢？長的，短的？直的，卷的？散發，束髮？

畫個什麼妝呢？清新的，妖艷的？經典的，潮流的？

好容易上一回高檔餐館，咱可不能丟人哪！

不是說咱虛榮——說什麼也不能白瞎了那麼多錢不是？那可是一百塊錢一杯白開水的高檔餐館啊！

顧晗晗雙手翻飛，瘋狂地在衣帽間翻檢起來，翻起的灰塵把虎斑嗆得都直咳嗽。

做頭髮和化妝同樣使用的是「衣帽間」程序。

像那句廣告說的：「每一個女孩都有一個神秘花園，那就是她們的衣帽間。」

同樣，每一個女孩兒的「衣帽間」里都會有「衣櫥」，「鞋櫃」，「配飾架」，「造型室」，「化妝間」，以及其他一些個性小隔間。

挨個數起來，衣櫥就是放置服裝程序的，鞋櫃就是收藏鞋子的，造型室則是女孩兒的美髮屋。進入造型室，可以載入髮型模板給頭髮作造型。進入化妝間，可以運行美容程序進行上妝，非常便捷好用。

在現實操作中，將虛擬的「造型室」和現實中的頭髮連接起來，通過的是一種叫做「迷你美髮沙龍」的攜帶型造型頭盔。這種造型頭盔平時是一個戒指盒大小的金屬圓球，可以輕鬆放在手提包里，用的時候打開，戒指盒大小的圓球就會迅速膨脹為籃球大小。其外形酷似頭盔，扣在頭上與電腦連接，選好模板放入配件按啟動鍵，一般一分半到兩分鐘就可以自動造型出選定的髮型。造型頭盔顧晗晗買的是正品，因為山寨貨有弄焦頭髮的風險。

化妝依靠的則是一種被稱作為「魔法面具」的化妝膏。這種化妝膏呈透明的凝露狀，密封在水晶玻璃質地的罐子里，用時挖一點出來塗在臉上。通過其中的感應顆粒與電腦連接，並在美容程序的控制下工作。大約三到五分鐘，美容進程就能結束，凝露失水變干，可以像一張紙一樣從臉上揭下來。紙面之下就是完美無瑕的妝容。「魔法面具」由此得名。

每個女人都有一瓶「魔法面具」——不排除部分男人也有的可能。

化妝膏的世界銷量及其巨大，從一線大牌的專櫃到路邊小攤都有賣。當然，兩者之間的價格相差千倍。這上面誰說一分價錢一分貨誰就是拿了那些大牌的公關費，因為從成分上講，所有的化妝膏都一樣——至少99.99%一樣，至於那0.01%的效果嘛，反正最大牌的產品也絕不會比那些最廉價的地攤貨強一倍以上。因此，萬分價錢一份貨是比較厚道的說法。

顧晗晗的化妝膏，是她摯愛的茉莉花家出品，無可爭議的一線大牌，萬分價錢一分貨的夯人玩意兒。在這上面，和絕大多說女同胞一樣，顧晗晗也是「萬分耕耘，一分收穫」主義信奉者，挨宰挨的是心甘情願。並且，價格也並沒有離譜到無法承受的地步嘛——

「儘管一罐就花掉半年的零花錢，但是是好大一罐誒，一次用一點可以用很長時間的，我化妝又不多。」

髮型模板的價格便宜，單個大約只需要5角錢，最貴也不會超過1地元，並且永不過期，這方面顧晗晗有很多存貨。化妝則主要是賣「魔法面具」，無論多新潮的上妝程序都一概免費。因此，這兩樣都無需動用盜版軟體，直接動手就好。

扣上造型頭盔，糊上化妝膏，兩樣一起來，速度調到百分之三百，搞得「指環」差點沒罷工，總算堪堪趕在懸浮車下降之前弄好了一個百合花髮髻系公主絲帶的髮型，配合最新近發布的精靈妝，贏得鄭雯雯大聲鼓掌叫好——

「好，這回鐵定沒人看出來你穿盜版。」

「呸，人家化妝膏本來就是正品！」

「正是因為沒有哪個用茉莉花的會穿盜版哇……」

作者有話要說：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