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驍勇之戰(五)
淵在豐羽嵐身上留了一個耳釘類道具用來定位之後,時刻懸浮著的心臟終於稍稍降落了一些,之後他又回到了自己那個臨時隊伍的陣營里去……不去不行,雖然說臨時隊伍,但怎麼說還是得交代一些事情的。
淵之前從小丑的手上救了羅簡一命,因此,淵順手牽羊,將羅簡身上將那塊原本屬於『鬼』的玉佩拿走了,不過淵又特地在羅簡身上又留了另外一塊假的玉佩,想來個以假亂真混淆視線,不過等當時的淵將假玉套在羅簡的脖子上時,淵便想起來一件事情。
……自己以前遇見的那個未來的自己,似乎也同樣是用一塊假玉來忽悠他的。
時間悖論。
其實這樣的悖論從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了,淵很早以前,就已經陷入這恐慌的輪迴中且無法自拔,他想過的……萬一、其實淵、其實他自己一直處於一種無盡頭的輪迴狀態,他萬一從未從這樣的輪迴中脫身過,他一直在不停的循環……
萬一是這樣的話,他該如何是好呢?
能停下來嗎?將輪迴打破,將……
淵忽然情不自禁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如果他還是羅簡的那會兒,他的脖子上本應該有一個蛇咬尾,代表循環和輪迴的標誌,那是追獵者給與他的,那同時也代表著密室的寓意。
但在懲罰密室,即列車密室之後,那個標誌沒有了。刑炎利用他空間的力量幫助羅簡在無限的循環中開啟了一扇空間之門,羅簡踏入那扇門之後,從此他就此便消失,現在出現的只剩下淵一個。
如果所謂的輪迴,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被打破了,又該如何自處?
就在淵陷入自己的思考中無法自拔的時候。
這個時候,埋骨之地的兩個隊伍已經開始準備較量了,羅簡這邊的隊伍有兩個天啟者,幽靈以及段離兩個人,所以武力值很高,再加上兩人配合默契,左右夾攻,更是能將敵人打得落花流水。
而對面的敵方隊伍只有吸血鬼隊長一人應戰,雖然旁邊還有一個人高馬大的壯漢,不過此壯漢正在照顧他們隊伍里受重傷的女軍師,明顯是走不開的。
雖然此刻吸血鬼隊長被逼的稍微有些狼狽,不過他看起來還是很輕鬆且怡然自得的模樣,他似乎正在等待什麼。
「隊長!時間到了」吸血鬼隊長身後的壯漢將女軍師抱起來,沖著吸血鬼隊長喊了一聲,隊長立刻收手撤身,從戰場上退卻下來,回到了自己的隊員們身邊。
段離和幽靈相互看了一眼,似乎並未打算追擊,那吸血鬼隊長雖然實力不錯,而且能夠獨自一人應戰兩名天啟者,倒是個有點本事的,兩人擔心敵人還會藏有后招,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而吸血鬼隊長那邊,幾個人簡單交流了幾句話之後,三人幾乎是同時轉過頭來,望向了段離和幽靈兩個天啟者,敵人們的眼神夾雜著奇妙的陰險狡詐,兩人頓時一凌,隨後他們發現,戰場上多了一些不速之客。
是的,是那些專門來追殺天啟者的追獵者。
這些追獵者自埋骨之地副本開始之後,除了刑炎之外,幽靈倒是沒有遇見過其他的了,但段離和阿嵐被困在地下墓穴轉圈圈的時候倒是碰見過了,段離還霸氣側漏拿下了追獵者的首殺。
團戰密室里一共兩個天啟者,那麼按照數量來說,密室會派出四個追獵者來團戰里搗亂,專門追殺天啟者的。此時,除開刑炎,加上段離幹掉的那個,就只剩下兩個追獵者了,這不,倆追獵者要不就不來,他們一來就一起來,還恰好在這個時間段出現,並且巧妙地擋在了兩個天啟者的面前。
「來得也太他媽巧了!」段離不滿的嘟噥,卻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對兩個突然冒出來的追獵者,這對追獵者似乎是一對雙胞胎,面相很相似,手裡的武器都是拳套。
敵方隊伍見到追獵者出現並且擋住了天啟者,三個人便從容不迫的轉身,吸血鬼隊長抱著他家女軍師,後面跟著那壯漢,便大搖大擺的往神之墓室里那棵巨大而魁梧的大樹下行動。
神之墓室里大得足有幾千平米,那顆大樹的樹根鋪滿地面,每一根樹根都足有水桶那麼粗,在地面上上下起伏相互纏繞,偶爾有人踩在樹根上,那樹根還會像是被踩痛了一樣顫抖一下。
這樣的道路走起來實在是挺不方便的,明明那棵巨大的大樹幾乎就在人的眼前了,可是要走過去還是有老長的一段距離,吸血鬼隊長抱著女軍師平穩的張開他的蝙蝠翅膀低空飛行,徒留後面跟著的壯漢步履蹣跚。
這邊,淵童鞋又回到了豐羽嵐的身邊,他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在這個時間段里,羅簡和追獵者恐怕已經將劇情人殺死,並且從劇情人身上摸出了那塊玉佩,淵現在的目標就是得到那塊屬於『神』的玉佩,不過,想要從羅簡手上明目張胆拿走玉佩的話,這裡還是得利用一下阿嵐的。
思及此,淵便開始督促豐羽嵐道:「我們去找羅簡吧。」
「找……羅簡?」阿嵐恍惚的說著,用怪異的目光在淵的身上掃來掃去,「你要去找羅簡?」
「是的,不行嗎?」淵說。
阿嵐抬起頭看著兩個正在和追獵者交戰的同伴們,說道,「當然可以……」
阿嵐本想跟段離和幽靈倆人說一下自己一個人去回頭去跟羅簡碰面的,但是幽靈並不同意阿嵐的擅自行動,於是阿嵐想了想,摸出自己的魔法書變出一個鏡像□□,讓□□留在原地欺騙還在戰鬥中的幽靈以及段離兩人,造成豐羽嵐還在這裡的假象。
幽靈和段離都跟倆追獵者打的不可開交,不過是偶爾飄過來一個眼神看看阿嵐還在不在,順便保護一下他。誰都沒有發現阿嵐其實已經不在那兒了。隨後,阿嵐便理所當然跟著淵跑了。
「你究竟想做些什麼?」跟著淵一路走,阿嵐不太死心,似乎想從淵的嘴巴裡面掏出點情報來,不由開口找話題,「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淵不說話,依舊小步小步在豐羽嵐身邊走,小爪子依然被阿嵐牽著,這感覺真的很神奇,阿嵐是這麼覺得的,他手裡就牽著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孩……而他居然選擇幫助這個可能是敵人的孩子,哪怕這孩子明目張胆想要利用他。
可是不幫不行。
阿嵐低頭望一眼身邊的小男孩,這孩子蒼白的,沒有多少表情,看起來也很脆弱,手裡的傘拖到地上,走路甚至顯得顫顫巍巍的。
這個孩子讓阿嵐的內心裡泛起一股奇怪的猜測,這個猜測非常大膽而神奇,但介於阿嵐那麼敏銳的直覺來說,這反而是最符合真相的猜測。
豐羽嵐幾乎想要開口向這孩子求證他的猜測,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將問題說出口,他們就已經迅速的找到了羅簡和追獵者,以及已經躺在地上,成為一具屍體的劇情人。
淵首先關注了一眼劇情人,他其實是知道劇情人是不會死的,只要這棵大樹不死,劇情人就能夠無限制的復活,死亡永遠只是暫時的。
淵之後的注意力就被羅簡以及追獵者吸引過去了,因為他們兩個人正在接吻。
很有趣的一件事情,看見過去的自己和戀人正在親吻,而他就站在旁邊看著,他也只能是這麼看著,這一幕令他覺得非比尋常的陌生。
但又出乎意料的熟悉。
那時候的我是多麼天真又愚蠢啊。淵這麼想著,忍不住自我嘲諷的微笑,隨後他轉過頭來看向身邊的豐羽嵐,阿嵐對於自己至交好友正在跟追獵者接吻這件事情沒啥意見。
反正只要羅簡自己願意就沒有多少問題,畢竟羅簡是個很有主見的人。
而且阿嵐自個也還不是一樣跟段離糾纏不清。
想到段離的阿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阿嵐跟段離的開始也很莫名其妙,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何那麼簡單而容易的接受了這個惡棍,明明對方做出了很多讓足以讓豐羽嵐去憎恨他的事情。可是阿嵐卻沒有選擇憎恨。
大概是段離身上總是瀰漫著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味道令阿嵐回想起自己的幼年,在那些遙遠卻又模糊不清的記憶里,阿嵐總覺得他似乎忘記了某個重要的人,那個人曾經在他最無助的階段,溫柔擁抱過他。
即使沒有任何證據,豐羽嵐卻始終認為,段離就是那個人。
這時候,淵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話將阿嵐的思緒拉回現實,淵簡單說明了一下阿嵐的武器的特徵,他說他知道阿嵐的武器擁有自我意志,而且可以短暫的化為人形,人形的武器模樣跟阿嵐長得一模一樣。
「是不是有跟照鏡子一樣的感覺?」淵這麼問他。
這簡直就是一個明顯的提示了,淵在向阿嵐堂而皇之的提示自己的身份,大概也是看出豐羽嵐早就差不多猜出來了,淵才懶得再遮遮掩掩,乾脆用這樣的暗號般的手段提示了阿嵐。
阿嵐忍不住深深地注視了一眼身邊的小男孩。
這個男孩身高只到他的腰,矮小又羸弱,臉色蒼白腳不沾地,就像是陰間四處離散的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啊……
豐羽嵐幾乎是想笑的,但卻又怎麼也笑不出來,他覺得內心充斥著滿滿的矛盾,他想要立刻走到淵的面前大聲質問他,卻又因為擔心對方現在所處的境地不利而不敢輕舉妄動……
豐羽嵐的內心幾乎在咆哮,我知道他是誰……我當然知道他是誰!
可我也同樣害怕得知他是誰,害怕得知他的身份,我該如何去幫助他?我到底要不要去幫助他!?
幫助淵,是不是等同於背叛現在的羅簡?但不幫助他,我是不是同樣也在背叛羅簡?
阿嵐稍稍地低下頭,即使腦海里波濤洶湧,他卻依然平靜地回答了淵的問題:
「武器化人的話……影子和本尊還是有區別的,但我們的性格並不一樣,但若我就單純的看著他,確實是有在照鏡子一樣的感覺。」
淵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手指對面還在纏綿的追獵者以及羅簡,「原來如此,那你對他們又有什麼看法?」
豐羽嵐將視線挪到對面的羅簡和追獵者身上。
追獵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放開了懷裡的人,但還是摟著他的腰。追獵者開始警惕地四下觀望著,羅簡原本被他親的暈頭轉向,現在一臉茫然的窩在追獵者懷裡。
過去和未來,是一道分界線。
而現在去了哪裡,我們誰也不知道。
幫不幫助,背不背叛,其實沒有那麼重要。如果非得做出一個這樣的選擇,阿嵐覺得自己會選擇幫助未來的他,因為即使現在的羅簡不理解,未來的他也一定會理解。
畢竟現在的淵只是孤身一人的站在這裡。
阿嵐只看了淵一眼,就知道他一直是孤獨的站在這裡。他看到這孩子眼裡有沉寂太久的寂寞,他害怕這樣的淵就會從此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如果他消失了,那麼在遙遠的將來,我應該去哪裡才能將他找回來啊。
阿嵐幾乎顫抖,他回過頭,又一次將視線放在身邊的小孩身上,那孩子感覺到了豐羽嵐的視線,也回過頭與其對視,倆人對視良久,阿嵐才說話道:「羅簡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願意支持他,不管他想要做什麼,不管他將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