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考驗（下）
小愛的父母苦口婆心的給我們做思想工作，牛小愛又的事情告訴她爸媽，於是我們只能這樣聽著，聽到最後我和牛小愛對望一眼苦笑不已，就差抱個大胖小子回來了，她爸媽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可沒用也要聽著，這是對他們的尊重。
「老牛啊，你看孩子們回家一趟不容易，不管怎麼說晚飯要招待一下吧，」牛小愛的母親見天色不早了便對丈夫道。
牛小愛的父親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道：「這樣吧，我們出去吃，閨女半年回來一趟怎麼說也要給她改善一下生活，如果現做飯的話只怕趕不上今天的晚班了，咱們跟人家換班只是換到晚上八點，最近廠里效益不好，千萬不要再讓主任抓到什麼把柄。」
牛小愛的母親顯然是不願出去吃，大概是怕花錢，不過算算時間也真是來不及，誰讓倆人剛才光顧著講大道理去了呢，於是四人便下樓。
牛小愛徑直走到車前拉開車門對父母道：「爸媽，我們坐車吧，這樣還能節省些時間。」
「坐車？」牛小愛的父母很是吃了一驚，他們根本沒有留意放在樓下的這輛車，還以為是別人停放的呢，不過明明是女兒用鑰匙打開，看樣子不是眼花的問題。
牛小愛道：「是啊，路面有積雪不好走，還是坐車吧，我們去縣社賓館吃飯，以前爸不是總誇那裡的包子好吃嗎？」
牛小愛地父親指著那輛帕薩特道：「這、這是誰的車？你怎麼會有鑰匙？」
其實這輛車是牛小愛的，不過牛小愛怎麼可能會這樣說呢。那還不被她父母以為在外面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啊，牛小愛於是這樣說道：「是楊楊的車。」
我發覺牛小愛的父母看我的眼神突然變了樣，也不能怪他們，我現在的身份是牛小愛的同學是個學生，可是開著十幾萬地私家車這個檔次就不低了，就算他們不嫌貧愛富但也要重新審視我的問題。
「白楊老家也是我們縣的？你爸媽做什麼？」牛小愛的父親沒有急著上車而是仔細問我道，剛才光顧著講大道理他竟然沒有問起這個問題，現在想不重視都不行了，畢竟閨女地幸福不容忽視啊。
我回答道：「叔叔。我爸在鎮上開酒店呢，就是龍泉大酒店，電視台應該做過廣告，你可別把我當什麼大城市的人。」
「噢。」牛小愛的父母都是恍然大悟般的點頭，龍泉大酒店地名氣縣城裡不知道的人還真不多，特別牛小愛父親的姐姐就是董老的夫人，薰老現在負責康泰葯業地技術工作。康泰葯業有多大的家業她們心裡還是多少有點底的，受康泰葯業地帶動，小鎮地經濟飛速發展，現在小鎮上能買起私家車地主兒比比皆是。更不用說生意好到不得了的龍泉大酒店老闆，給兒子買輛車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夫妻倆對望一眼，其實哪個父母不盼望女兒找個好婆家。特別是他們這種生活在社會低層地人家。更希望孩子有朝一日能出頭。要麼是考大學將來找份體面的工作，要麼就是嫁個好婆家婦憑夫貴。
牛小愛很滿意父母的這種表現。有車一族談戀愛就是簡單，她打開車門再次對父母道：「快上車吧爸媽，咱們去吃飯。」
牛小愛的父親邊上車邊道：「還是不要去縣社賓館了，那裡的飯菜太貴了，咱們隨便找家小飯館吃點就好，一會兒我和你媽還要去上班呢。」
牛小愛把母親也推上車道：「爸，媽，這頓飯讓楊楊請，他請我們吃飯也是應該的，你們就不要擔心花費問題。」
我在一邊趕緊道：「對，應該的，走，咱們趕緊去訂座，不然晚了只怕沒有位置。」
牛小愛的父母坐在後車廂，我坐副駕駛座，牛小愛的父親見女兒竟然坐在駕駛座上他驚訝地道：「小愛，你要幹什麼？還不讓白楊過去開車。」
牛小愛道：「爸，這車本來就是我開的呀，楊楊喜歡開越野，再說他對縣城的路又不熟，你們放心吧，我有駕駛證的。」
牛小愛的父親看著牛小愛熟練的打火上檔鬆手剎一臉的駭然，女兒真的長大了，不過他們二人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了，怎麼這麼貴的車竟然都敢交給女兒來開！牛小愛的母親問道：「小愛，你什麼時候學的駕駛證，哪來的錢？」
牛小愛道：「在學校的時候啊，我幫朋友打工做兼職自己賺回來的呢，不信你們可以問楊楊。」
我點了點頭道：「是啊叔叔阿姨，小愛做事可用功了，你們放心吧，她肯定不會耽誤學習。」
這個時候牛小愛的父母還能說什麼，其實他們心裡還很高興呢，女兒上大學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將來找份好工作，如果現在就有份好工作那當然更好，更何況他們還看到了牛小愛拿回家的成績單，從那上面看成績的確好的不得了。
「喲，這不是老牛兩口子嗎？」
牛小愛每次開車前喜歡開一下窗戶換過氣再開空調，因為她是個愛乾淨的女孩子，而從半開的窗口上外面走過來的幾人恰好看到了牛小愛的父母，他們立刻大呼小叫起來。
見碰到了熟人牛小愛無奈只能踩下離合和剎車，這幾人都是一個樓上一個廠的職工，牛小愛探出頭甜甜的喊了聲叔叔伯伯阿姨嬸嬸，那幾人一聽聲音就愣了一下，道：「這誰呢？不是小愛嗎？怎麼開上車了？不是我們眼花了吧，半年不見竟然這麼漂亮了。」
牛小愛的父母在車裡坐不住了，如果還這樣無動於衷會讓同事說自己坐了回車便尾巴翹天上去。於是兩口子下車跟這些人打寒暄，牛小愛的父親還掏出煙散給眾人，邊道：「小愛放年假了，這是開著她同學地車呢，下班了吧，我們打算出去吃飯，晚上還要去上個八點加夜班。」
「嘖嘖，」幾人盯著牛小愛連聲讚歎：「老牛啊，你們家小愛真是越長越漂亮了。我看把她『說』（介紹對象的意思）給我們家阿寶好了。」
牛小愛的父親攏著手掌給眾人點
：「那可不敢高攀呢，你現在干著班長，將來還要做你們阿寶是要干大事滴的人咧。」
牛小愛的母親道：「再說孩子大了不聽話。自己在學校談了個對象，這車就是人家的呢。」
那人也不以為意，大概知道自己家的阿寶根本攀不上牛小愛，只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他道：「敢情是好呢，小愛找個好婆家以後你們就不用去上那窩氣的班了，對了，明天早上下了零點不要走。我們車間聯合了一百多名工人一起去市政府上訪。」
牛小愛的父親一愣道：「上訪？還是為下崗地事兒？不是說不裁工了嗎？」
那人嘆了口氣道：「是啊，廠里效益一直不好，為了減輕負擔必須再下崗一批工人。雖然上次咱們去上訪讓廠里暫時把這個計劃擱置了。可是這次聽說是縣裡同意的下崗分流。搞不好有一半的工人都要失去工作，像我這種小破班長估計也在下崗之列。所以明天大家必須要努力了，最好是把事情給鬧大，讓政府也沒法做決定。」
牛小愛的父親臉色一暗道：「我們明白，我和她媽一直產量不高不低，恐怕下崗名單中絕對少不了，咱們就是不吃不睡也要去向政府討個說法。」
那人狠狠吸了一口煙道：「老牛你有個好親戚，不像我們如果下崗了就得喝西北風，你姐夫不是在康泰葯業做大官嗎，找他給你再找份工作不就成了，保准比在我們那破廠里要好。」
牛小愛地父親一臉的黯然道：「我姐夫早些年來找過我，可是招工的時候我嫌他們是私人廠子不願去，怕沒有勞保沒有退休不是鐵飯碗，可現在他們只要技術型人才，咱們這些老骨頭根本沒用。」
那人道：「自己親戚隨便安排個位子就行了，還要講什麼技術呢。」
牛小愛的父親道：「我姐夫那人我還不了解底細？太較真了，他認定你不是做那工作地人鐵定不會用你，管你是不是親戚呢。」
一直和牛小愛父親談話的那人扔掉煙蒂道：「不說這些了，你們趕緊上車去找地方吃飯吧，呵呵，老牛你女婿小伙真是帥呆了，家裡還有錢，小愛好福氣啊，小小年紀竟然還會開車，不簡單。」
牛小愛的父親訕訕的應對著，送走這些同事他們這才坐回到車上，牛小愛紅著臉把車窗玻璃徹底放下，這些叔叔伯伯都是看著她長大地人，剛才讓他們提到自己的女婿小女生還是會覺得臉紅耳赤。
從後視鏡中可以看到後車廂里的兩口子，一會兒看看牛小愛熟練又瀟洒地開車，一會兒看看我，我知道剛才那些人給他們地觸動不小呢，誰不愛要個面子，看來有錢就是好，估計這二老現在心思開始鬆動了，待會吃飯時再給他們下點猛葯估計就能搞定。
縣社賓館其實也不算是什麼太高檔地地方，但是地方特色很濃，做出的飯菜口味很對我們當地人地路子，不過超過五千元的一桌菜他們可就做不出來了，我在大學的時候隨著東方龍也腐敗過許多次，但是一桌上千的飯菜自己還真沒有單獨吃過，今天就開開好了。
雖然說縣社賓館的服務員也會看人下菜單，我的衣著很平常，但是牛小愛則不同了，就算是十塊錢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會顯出不同的味道，更何況她穿的還是北京最流行的服飾呢，再加上這一年多來她接觸的都是上層人物，那種高貴的氣質自然而然便養成了，所以沒人敢小看我們這四位食客。
要了一間很寬敞的大廳牛小愛便問她父母道：「爸，媽，你們想吃什麼儘管點，今天晚上讓楊楊請客，別為他省錢。」
牛小愛的父親只是在同事結婚的時候隨了一份份子來這裡吃過一次飯，單看這間廳里的裝修就知道這裡的飯菜絕對便宜不了，摸摸兜里的幾張票子牛小愛的父親知道鐵定不夠，看來今晚得讓女婿儘儘孝心了。
兩口子對望一眼道：「隨便吃點吧，一會兒還要上班。」
牛小愛邊隨意地翻著菜單邊問道：「爸，是不是廠里又要裁員呀，你們還是不要去上班了，下來做生意吧，就像我的同學馬小燕家裡那樣，人家現在在縣城不是開上大超市了嗎？」
牛小愛的父親道：「人家乾的早有資本，又趕上機會所以才發了財，讓你爸干只怕會賠個血本無歸，再說家裡還要供你讀書哪來的閑錢做生意呢。」
牛小愛道：「爸，我不是早說了嗎我勤工儉學不用你們操心學費的，而且我還賺了錢呢，你們要是做生意投資我和楊楊包了，便算想開燕燕家的超市我們也負擔的起呀。」
我接過牛小愛手裡的菜譜遞給身後的服務員道：「不用點了撿你們這裡最好的酒菜上。」
牛小愛的父親道：「炒點素菜就行，酒就不必喝了，晚上還要上班。」
牛小愛道：「爸你不用管了，你們廠里不是幾個月沒開工資了嗎，這種班你還上什麼，今晚不去了，讓楊楊陪你好好喝幾杯。」
牛小愛的父親道：「你這丫頭竟然管起你爸來了，不去上班會被罰錢的，再說明天還要去政府上訪呢。」
牛小愛被打敗了只能無奈的看向我，我掏出手機道：「我讓董老也來吧，這樣不用單獨去看望他了，正好人多也熱鬧。」
我和董老之間一直有相當密切的電話聯繫，因為新葯的開發最主要的工作實際上還是我在做，牛小愛的父親知道我們口中說的董老是他姐夫，他對牛小愛道：「不要打擾你姑父工作了，再說你姑父那人性子太怪了，就算是你老爸我都請不到他呢。」
薰老若是脾氣不怪也不會在縣醫院屈才大半輩子，但若是我打電話讓他出來吃飯他是鐵定會同意，不為別的因為他服我，果然電話一通我只說了個地名他就扣掉了，菜還沒有上幾個董老便推門而入，把牛小愛的父母驚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