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下了黑手
呆呆傻傻的徵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透過擋風玻璃瞅著正前方正站在校門口兒的唐惠心,錦瑟的一顆小心臟揪的死緊,兩隻手下意識的握成拳,緊緊地攥著,結結實實的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哪怕她刻意的去忽略旁邊兒那個男人烏雲密布的黑臉,也著實阻擋不了他那股子陰沉的氣勢蔓延到自己的身上,脊背嗖嗖的冒著涼風。那涼風順著她的毛孔一個勁兒的往她骨頭縫兒里鑽,陰嗖嗖的,她才勉強忍住沒有打冷戰。
如果可以,這會兒的錦瑟恨不能鑽進自己的骨頭縫兒里,再也不出來了。
出來幹嘛啊?
自從認識了身邊兒這個禽獸,她越發的覺得,就連簡簡單單的活著都成了難事兒。
活著難,難於上青天。
這會兒的她前有狼,後有虎,進退不得。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說起來雖然是一樣的,但是,但凡是個明智的人都會選擇圍著身邊兒這尊冰雕閻王轉。要是真得罪了他,估計就算她九尾狐轉世,也不夠死的。
畢竟,事實上她和庄天馳的關係只是同學,要是非得再說的近一點兒,也就是哥們兒。所以,那邊她倒是不必顧忌那麼許多。
再說,如果這個時候她好死不死的下了車,不就是等著被人家給識破了么?
要是下了車,她兩邊兒都不好交代。
所以,選來選去,錦瑟最後堅定了信念。在沒有得到這個冷麵閻王的特赦令之前,她堅決不下車,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下車。如此,錦瑟玩兒命的往下低著頭,就差趴在儀錶盤上了,這樣的動作著實考驗了一把她腰部的柔韌性。
好吧,錦瑟在這種情況下不得不認慫了。
該低頭時就低頭,識時務者為俊傑!
……
沉默……
還是沉默……
和這個男人相處了也有一段時間了,錦瑟多少也摸出了點兒門道兒。
這廝越是不說話,就說明他的心情越是不爽。如此,她的後果肯定也不會好到哪裡去,下場很慘那是一定的!
這會兒,錦瑟的心裡慌慌的,汗濕了手心兒。
怎麼辦?
要不,主動開口認個錯吧?
這個想法兒才剛在錦瑟的腦子裡冒出來,就被她像是戳泡泡一樣的給果斷給戳破了!
她沒錯,憑什麼認錯?
不行!
堅決不認錯!
可是,也總不能這麼僵持下去吧?
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錦瑟也沒再耽擱,默默的做了一個看似可行的決定。
採取迂迴的戰術,口是要開的,認錯就免了吧?
對!
就這麼著!
「二爺……?」
拉著常常的音,尾音往上揚了揚,錦瑟小心翼翼的撩起眼皮兒瞅著身邊兒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心裡始終敲著小鼓。
「……」
不出她所料,這廝果然是和她玩兒上了深沉,一聲不吭,她那一聲試探性的問話石沉大海,連個小小的浪花兒都沒激起來。
「……」
撇撇嘴巴,錦瑟慢慢鬆開了自己緊握的雙手,十指緊絞在一起,指關節都泛起了青白。
此刻,如果錦瑟照照鏡子的話,一定會往死里鄙視自己。就她現在的這副樣子,完全不打自招了,精緻的小臉兒上心虛一片。
忽然,一陣輕輕叩擊的聲音傳入了錦瑟的耳朵里。
咚!
咚咚!
咚咚咚!
這一陣極有節奏的叩擊聲,聽得錦瑟心煩意亂的,心裡的那小鼓也是打的更加頻繁了,從心裡往外冒著不安,直直的竄入四肢百骸。
垂著的眼皮兒再度撩了起來,長而卷翹的眼睫毛輕輕顫抖著,錦瑟兩隻滴溜溜的黑眼珠兒一致的轉到左邊兒,偷瞄著男人此刻的動作。
只見他兩條結實的手臂十分恣意的搭在方向盤上,悠閑的動作與他陰沉的臉色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兩隻手的食指十分有節奏的輪流抬起,一下一下的敲擊著方向盤。
車廂里繼續維持著一片死寂。
錦瑟最討厭的就是這個男人一句話都不說的時候,這樣兒的氣氛讓她的心裡越發的不安,她壓根兒就捉摸不透此時此刻這個男人究竟在想些什麼。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現在的壓根兒就不知道敵人究竟在想著什麼,想要在這一場心理戰上勝出,簡直就是——做夢!
突然——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怎麼……」
錦瑟那破舊的翻蓋兒手機突然在這個靜謐的空間響了起來。
幾乎是同時,錦瑟被自個兒的手機鈴聲嚇得抖了一個激靈,還沒來得及看是誰打來的電話,錦瑟立馬掏出口袋裡的手機就給掛斷了,連個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及時給它扼殺在了搖籃里。
但是,手機被掛斷的那一刻,錦瑟僅僅那麼一掃,就看到了來電顯示上的那三個字兒,面色稍微一變。
呼——
錦瑟心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幸好是給掛斷了,幸好她沒有按成接聽鍵,不然這事兒還真就是麻煩了。
毫無意外,給她打電話的人是庄天馳。
這叔侄倆,是商量好了往死里整她么?她上輩子究竟是造了什麼孽啊,老天至於這麼對付她?
再度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坐在自己旁邊兒的男人,人還是那個陰鷙的人,臉還是那張陰沉的臉,看起來也沒什麼變化。
偷偷摸摸的,錦瑟重新翻開手機蓋兒,盡量不發出動靜兒。
沒辦法,為了避免庄天馳一會兒給她連個奪命連環call,她還是主動給他發條簡訊搪塞一下好一點。
怎料——
錦瑟剛剛翻開手機蓋兒,指尖還沒來得及觸上鍵盤——
「誰的電話?」
陰惻惻的一聲兒,帶著極強的震撼力,擲地有聲,也極有力度的說明了這聲音的主人已然處於爆發的邊緣了。
冷不丁的這麼一聲兒,完全不在錦瑟意料之中,小身板兒一個哆嗦,錦瑟差點兒衝動的將手機扔向擋風玻璃。
她不是故意的,真的就是條件反射,嚇的!
這種情況,換了誰誰能不怕啊?
她平時倒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此情此景能和平時相提並論么?
旁邊兒坐了一個掌握著生殺大權的閻王,她的膽兒再怎麼肥,也只是個小女子,也還是有能讓她發憷的東西的。
尤其,是在知道了這個男人那陰狠的手段以後。
錦瑟腦袋裡的那根弦兒一直緊繃著,剛剛那一瞬間要不是她的心理素質好,一定就斷了。
可是,他這麼問了,她就能老老實實的說么?
說的才是傻缺!
「同學。」
弱弱的一聲兒,錦瑟的聲音此刻異常的嬌軟。
沒錯的,的確是同學打來的電話,她這不算是欺騙,頂多也就是隱瞞,誰讓他問的也是不清不楚的?
怪誰啊?
說來,錦瑟也是服了自己的心理素質的,都這會兒了,她的心理活動還能這麼豐富,也真是不容易了。
只是,樂極生悲也總是難免的。
錦瑟心裡這些接連不斷的小想法兒才剛剛告一段落,只聽——
「哪個同學?」
還是那麼陰沉沉的一聲兒,惹得錦瑟的小心臟已經加速跳動了。
大爺的!
你管是哪個同學啊?和你有半毛錢的關係么?問那麼清楚做什麼?
「呃……」
總是說庄天馳結巴,這會兒,報應不爽,輪到錦瑟自己結巴上了。
哪個同學?
她能老老實實的說么?
如今,她不下車,頂多可以解釋為她不想碰見唐惠心,省得尷尬。更何況,她還是從庄易的車上下去。
如果讓這閻王知道她今天就是來給他侄子扮演女朋友的,估計她就得橫著從這車上下去了。這會兒的錦瑟自然也不會去想,為什麼庄易會這麼排斥她扮演庄天馳的女朋友。
這庄易的車這麼招搖過市,整個北滄市也沒有幾個人開,哪怕是個外人都能認出這是他的車,更何況是莊家的人呢?
錦瑟結結巴巴的,準確的說,她這根本也不是結巴,根本就是除了支支吾吾,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終是,似乎是聽夠了她的支支吾吾,庄易終於轉動了他那十分金貴的腦袋,挑起好看的眉頭好整以暇的瞅著錦瑟,等待著她的回答。
「嗯?」
輕輕的一聲兒,庄易結實的背部往椅背上一靠,腦袋輕輕偏著,冷幽幽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錦瑟精緻的臉蛋兒上。
輕輕掃了一眼貌似在認真等待她的回答的男人,錦瑟流轉的目光下意識的就透過擋風玻璃看向前方不遠處。
只一眼,倏地,錦瑟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怪物,她手裡那可憐的小破手機,都快被她給捏碎了。
看著嘴巴里像是塞了一個雞蛋似的錦瑟,庄易幽深的黑眸中快速閃過一抹疑惑,下一秒,他自然而然的順著錦瑟的目光就看向了車子的正前方。
只見,那個氣喘吁吁從校園裡跑出來的陽光大男孩兒,不是庄天馳又是誰?
看著庄天馳看見唐惠心的時候那燦爛又陽光的笑容,錦瑟的心裡卻是升騰起一股子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來的既強烈,又猛烈。
看著某女頂著前方出神兒的小模樣兒,某男的臉色明顯更加陰沉了幾分,打雷帶閃電的,眼看著暴風雨就要來臨了。
此時,久久處於驚訝中的錦瑟的手裡還緊緊握著自己那個小破手機。
眼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庄天馳在和唐惠心有說有笑的同時也拿出了手機,似乎是要給誰撥個電話。
錦瑟心裡的那股子不安越發的強烈了,心裡有種感覺呼之欲出。雖然她覺得自己應該是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的,卻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
直勾勾的瞅著前方不遠處的庄天馳似乎是撥完了號碼,把手機放到了耳邊,好像是在等著對方接聽。
驀地,錦瑟瞪大了雙眼,全身的肌肉都跟著緊繃了起來,嚇得恨不得從車座上跳起來,冷汗頻頻冒出。
幾乎是反應過來的當下,錦瑟立馬就要關掉自己的手機。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怎麼愛你都不嫌多,紅紅的……」
錦瑟的指尖還來不及觸及到關機鍵,她那小破翻蓋兒手機就已經歡快的唱了起來,絲毫不顧及它主人此刻的心情。
一瞬間,錦瑟整個人就像是立刻墜入了冰窟中,涼透了心兒,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往外冒著涼氣兒,儼然已經成了製冷的中央空調。
好死不死,她估計自己這次算是死定了!
這會兒,她連抬頭看一眼旁邊兒男人臉色的勇氣都沒有。這副模樣兒,像極了被捉姦的小媳婦兒。
直到《小蘋果》不知疲倦的唱了好幾遍,唱的庄易的耳朵卡都快要起繭子了。
「不打算接?你同學不是找你?」
男人的聲音陰冷低沉,就像是嘴裡含了一塊兒千年寒冰似的。
經過男人這麼一聲兒,錦瑟暫時從自己那些混亂的想法兒中回過了神兒,一雙靈動的大眼珠兒直勾勾的瞅著旁邊兒的男人。
不瞅不知道,一瞅嚇一跳。
錦瑟發現,這個男人雖然是和她說的話,那眼神兒卻是沒有落在她的臉上。他那眼神兒,分明是在一瞬不瞬的盯著前方不遠處的庄天馳的。
更準確的說,他是盯著庄天馳手裡的手機。
一瞬間,錦瑟精緻的小臉兒上一片灰敗。
他該看的也看見了,不該看的也看見了。恐怕他的心裡早就明鏡兒似的有了自己的看法兒,這會兒的她就算是有一百條舌頭也說不清了吧?跳進純凈水水也洗不清了吧?
「我……」
「二爺……」
「我……」
睜著兩隻大大的眼睛,錦瑟眼巴巴的瞅著跟前兒的男人,很是希望他那線條緊繃的面部可以鬆緩一些,別那麼嚇人了。
很不幸,她還是那麼結巴。
不對不對,應該是比剛才更加結巴了。
此刻,錦瑟只希望庄天馳及時收手,給她打過一遍電話,就千萬不要再打第二遍了。
奈何,今天好像是她的受難日似的,現實永遠都是那麼骨感。第一遍鈴聲剛停,錦瑟眼睜睜的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庄天馳從耳邊拿下手機,又給她撥了第二遍電話。
看看自己身邊兒的男人,再看看前方不遠處還在樂此不疲的給她打著電話的庄天馳。
有那麼一瞬間,為了表達自己的決心,錦瑟十分想把窗戶打開,直接將手機丟出去,一了百了。
可是,想了又想,她捨不得。
除了相處這麼多年和這個小破翻蓋兒手機已經有了感情之外,主要還是因為窮。
要是把這個手機給扔了,她估計自己近期是用不上手機這麼高大上的玩意兒了!
又仔細想了想,如果情況允許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下車跑到庄天馳的身邊兒,一把搶過他的手機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後再狠狠的踩上兩腳。
不這樣兒,她都解不了自己心頭的那口惡氣。
昨天庄天馳找她,她都沒好意思開口問他要出場費,冒著風險也要來幫他。他可倒是好,在不知情的情況一把一把的將她給推向了萬丈深淵,生怕她不會萬劫不復似的。
「又來演戲賺錢了?」
看著錦瑟那一張精緻的小臉兒就像是便秘似的,庄易似是終於看不過去了,沉沉出聲。
目光重新落在身邊兒男人那自始至終都陰惻惻的冷臉上,錦瑟不自覺得吞咽了幾口唾沫,慢吞吞的點了點頭,承認了。
說來這事兒也邪門兒了!
錦瑟要是在別人面前說謊的時候,非但她自己說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就是聽她說謊的人也沒有一個不信的,那叫一個無往而不利。獨獨在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她的謊言說一個,這個男人就戳一個。說兩個,他就戳一雙。
然而,還有第二種情況。那就是,人家還沒想著戳破她謊言的時候,她自己就先露出了馬腳。
錦瑟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瞅著眼前的男人,這副眼巴巴的小模樣兒,任是誰看了也得心疼幾分吶。
她這副小模樣兒像是在說:既然你都已經看出來了,我就不解釋了。
庄易和錦瑟相處的時候,大多數都是錦瑟一個瞎白話,庄易更多的時候只是負責聽。
然而,今天的形勢完全逆轉了。錦瑟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庄易倒是難得開了金口,每句話的字數還都不算少。
奇迹!
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眼巴巴的瞅著自己的錦瑟,庄易伸出長臂,大手準確的從毫無防備的錦瑟手中拿過了她那個響了一遍又一遍的手機。
不得不說,他這個大侄子也太持之以恆了。
一遍不接,打到自動掛斷,他就打第二遍。
兩遍不接,還是打到自動掛斷,他就打第三遍。
……
如今,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遍了。
眼看著自己手裡的手機被庄易給搶走了,錦瑟心裡慌了,也完全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下意識就要去搶過來。
然而——
「接。」
一個短促的字兒之後,庄易修長的指尖快速按下接聽鍵,緊接著就將手機塞到了錦瑟手裡。
與此同時,庄易還不忘甩給錦瑟一記「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兒,那意思就是:該怎麼說還用爺教你么?
錦瑟的大眼珠兒直勾勾的瞅著身邊兒的男人,電話那頭已經傳來了庄天馳溫柔和煦的聲音。
「瑟瑟,你現在在哪兒呢?」
「我在寢室啊……」
說著,錦瑟還像模像樣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聲音懶懶的,完全就是剛睡醒時才會有的狀態。
看吧,她說什麼來著?
她就說自己說謊的技術是絕對不可能降低的,面對庄天馳的時候不就滿血復活了么?
殊不知,她這信手拈來的演技,讓坐在她身邊兒的男人那張冷臉黑了又黑。
呃——
錦瑟一直忘了介紹自己的第二專業了,她大二那一年曾經選修了表演的相關課程。所以,這點兒小小的戲碼,還是難不住她的。
不過,聽了錦瑟的這個解釋,庄天馳那顆一直提著的心倒是放下了不少。
錦瑟愛睡懶覺這個小愛好,他還是從尹慧那裡聽說的。
「怪不得給你打那麼多遍電話你都沒有聽見。」
庄天馳的聲音依然還是那麼溫柔,沒有一丁點兒的責備,若是仔細聽,還能聽出來其中包含著的寵溺之意。
然而,此刻的錦瑟可是沒有心思琢磨他用的是什麼語氣。而且,她心裡一直都把人家當成了純潔的哥們兒,更是不會往歪的方面去想,心裡反而不住的腹誹著:是啊是啊!也真是難為你了!奪命連環call,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大神吶!
雖然心思簡單的錦瑟是這麼想的,但是明顯有人卻是不這麼想了。
此時,車廂里十分靜謐,除了電話的聲音,壓根兒就沒有別的聲音了,就連這一男一女的呼吸聲都十分小,微不足道。
所以,庄天馳在電話那邊兒究竟說了什麼,說了幾個字兒,用了什麼語氣,庄易都聽得一清二楚,想聽不清楚也都是有一定難度的。
於是乎,某個男人的冷臉已經黑的沒邊兒了。
「啊……」錦瑟再度打了一個哈欠,打算再來一句謊話。
沒辦法,不是有個名人說過么,你一旦說了一個謊言,就要用一百個甚至更多的謊言來圓上這個謊言。現在刀架在脖子上,錦瑟根本也沒有任何的退路。
只是,她已經打完草稿的那句瞎話還沒來得及從嘴裡吐出來——
「啊!」
突地,伴隨著一聲有些尖銳的叫聲,錦瑟面色一變,徹底難看了起來,甚至有些猙獰扭曲了。她只感覺自己腰間的軟肉就像是被鉗子給夾住了似的,一陣鈍痛。
「……」
錦瑟接連兩聲兒相同的字兒卻是不同的發音,電話那端的庄天馳是徹底的愣住了,甚至都不該說些什麼。
錦瑟骨碌骨碌轉著的大眼珠兒瞅瞅前方怔愣的有些呆萌的庄天馳,又扭過小腦袋狠狠地剜了一眼那爪子在她腰間作惡的男人,恨不得在他的黑臉上剜出兩塊兒肉下來似的。
他二大爺的!
這死男人又抽什麼風啊!
她又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這麼一下兒肯定是下了死手的吧?
她可憐的小蠻腰兒啊,馬上就要斷了似的。
這會兒,腰間傳來的劇痛已經導致錦瑟的大腦轉的不是那麼快了,眼看著就要當機了。
倏地,錦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自己沒有拿著手機的那隻小手兒,精準無誤的掐上了男人的手背。還是老規矩,絕對不多掐,就掐那麼小點兒。
只有這樣,才可以讓這個皮糙肉厚的爺們兒感覺到絲絲的疼痛。
此時此刻,疼的要命的她哪裡還有心思顧及那麼多啊,完全就是自己覺得怎麼痛快怎麼來。錦瑟還就這麼一個人,她好好的時候,她可以冷靜沉著的思考很多問題,但當某種時刻,她衝動的找你拚命也是說不準的。
嘖嘖嘖——
不得不說,錦瑟覺得自己掐人的本事也是練出來了。
穩!准!狠!
她下手的時候,那小眼神兒就沒有從男人的黑臉上離開過。果然,她一下手,就看見男人本是平坦的眉心微微的皺了起來。
瞬間,錦瑟心裡就爽了,通透了,小眼神兒也得意了,就連腰間的疼痛感似乎都減輕了不少。
下黑手么!
誰不會?
小手兒還在不動聲色的使著勁兒,錦瑟得意的小表情是越發的眉飛色舞了,要是有尾巴,估計這會兒已經翹到天上去了。
嘿!
還別說,這招兒還真是管用啊!
她明顯感覺到腰間的那個鉗子已經沒那麼使勁兒了。
這個過程,說來話長,其實也不過十幾秒的工夫。
再度說回正題兒。
剛剛,在聽到錦瑟那聲近乎慘烈而又出乎意料的尖叫之時,庄天馳先是一陣錯愕,然後那秀氣的眉頭就已經擰在了一起。
就連站在他身邊兒的唐惠心都聽到了電話傳聲筒傳過來的慘叫聲,由此可見那聲音之大。
幾乎是立刻,唐惠心的眉頭就因為擔心而緊皺了起來。
但她到底是大家閨秀,那修養與氣度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小門小戶可以比擬的。哪怕憂心忡忡,疑問萬千,唐惠心也沒有衝動到一把搶過庄天馳的電話一問究竟,只是默不作聲的向自己的兒子投去了擔憂與詢問摻雜著的目光。
「瑟瑟?你怎麼了?」
庄天馳關切的聲音通過傳聲筒傳到錦瑟耳朵里的同時,也向自己的母親唐惠心投去了一記安撫的眼神兒,示意她不要擔心,他問問情況再說。
哎喲——
嘶——
庄天馳不說話還好,他的話音剛一傳過來,錦瑟立馬感覺到自己那被鉗子鉗住的小蠻腰兒又疼了起來,那力道似乎比剛才的還要重上許多。
這會兒,錦瑟原本精緻的小臉兒已經皺成了包子,那兩條細眉也已經擰到了一塊兒,成了擰擰巴巴的麻花兒。
有點兒滑稽,但託了她天生麗質的福,滑稽中更多的是可愛。
再度狠狠剜了身邊兒黑著臉沒有任何錶情的男人一眼,錦瑟捏著庄易手背上肉皮兒的手也是更加的使勁兒了,狠狠咬著牙,恨不得把自己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玩兒命的報復這個禽獸!
看著衣冠楚楚,風流倜儻,實際上就是個衣冠禽獸!
不對不對!
這廝根本就是禽獸不如!
手裡忙活著掐人,錦瑟嘴上還要應付著電話那邊兒的庄天馳。
果然啊!
他們老莊家一家人都是心連著心,打斷過頭連著筋的!
換了別人,就算是商量好的,也不會做到這般默契吧?這簡直就是配合的天衣無縫的前後夾擊啊!
「瑟瑟……?」
久久得不到錦瑟回應,電話那邊兒的庄天馳語氣明顯較之剛才沉重了不少,似乎還帶著急迫。
「啊?我在聽啊!怎麼了?」錦瑟盡量拿捏著輕鬆的語氣回答庄天馳。
「我是問你怎麼了?剛剛你……」
終於聽到錦瑟的回答,庄天馳似乎是鬆了一口氣,話卻是說到一半兒等著錦瑟意會。
完了!
錦瑟覺得自己一定是精神錯亂了。
她剛剛難道沒有回答庄天馳她究竟怎麼了么?可是她明明記得自己回答了的啊!
真的沒有回答?
腰上的力道還在不斷的加重,錦瑟剛回答完庄天馳的話,嘴巴又死死的閉上了,一口銀牙也是死死的咬著,忍耐著。
不服氣似的,錦瑟一條長腿兒已經朝著駕駛座那邊兒伸了過去,瞅准了庄易的腳背就是狠狠的一腳,當真是一點兒都不留情。
踩上了男人的腳背,錦瑟得意的覺得自己的長腿兒不僅僅美觀,也是蠻實用的。
眼看著男人的眉頭死死的緊皺著,錦瑟像是預料到了什麼,鬆開捏著他手背的手,趕緊去堵住他即將發出悶哼的嘴巴。
手腳並用的忙活著,錦瑟這回終於是沒忘了回答庄天馳的話。
「哎呦!疼死我了!天馳,我今天恐怕是見不了伯母了,我大姨媽來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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