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一十八章 專業人士
「呸！說別的玩意我不知道，養魚我也是門外漢，說到種田種樹，我在這裡就是祖宗輩的！有在這種石頭山上種果樹的嗎？你看山上這些梯田，你們知道這些田叫什麼嗎？這叫風險田！啥意思知道嗎？這就是老鄉們實在找不到地種了，沒轍才在山上開出來的，只能種苞米，還得是產量少的抗旱型，撒下種子之後就不管了，全靠老天爺長眼，多下點雨就多收點，雨下少了就當沒種。這山頭連著山頭的，你怎麼灌溉啊？你怎麼施肥打農藥？這得雇多少人手？栗子樹！你們以為栗子樹是山上的野栗子樹呢？那玩意缺了化肥和農藥，連樹苗都活不了！山上那些野栗子、榛子都是長了多少年的樹？才結了這麼點果子，他等到到那一天嗎？種了也是給別人種的！敗家玩意！」劉老闆一聽種樹，火氣更大了，在他看來這片山上就是荒地，根本不適合大面積耕種，連種樹都很困難，需要大量人力投入，想靠著這個賺錢，根本就不用想。
「他說的是這樣嗎！」潘一直揪著洪濤給她翻譯劉老闆的話，聽完之後，瞪著洪濤問。
「這個我不知道，我也不會種地。。。。。。」洪濤也聽傻了，原來他還指望著養魚和種樹能給他帶來點經濟效益呢，而且他做市場調查的時候只是問了售出的價格，根本沒想到種的活種不活的問題，不光他沒想到，潘和她的團隊也沒考慮這個問題。要不說隔行如隔山呢。
「劉，你去找個專家來，我付工資，評估這裡！」潘一看洪濤這個倒霉德性，也不等他翻譯了，直接用她那個磕磕巴巴的中文和劉老闆聊了起來。
「唉，你不說我也得找，光找專家沒用。主要是找有經驗的好把式，他們才是干出來的，什麼儀器都不用，抓一把土就能知道這塊地能種什麼。胖子。胖子！」劉老闆情緒抒發完了，也知道光數落也沒用，又開始想轍。
「哎。。哎。。。叫我呢？什麼事兒？」胖老闆連比帶划的正和那兩個烏克蘭小姑娘聊得起勁兒呢。
「你給洪濤找一個養魚的好手來，我去給他找種地的把式，抓緊啊，這事兒不能耽誤！」劉老闆一邊說一邊拿出電話，開始撥號。
「得嘞，洪濤，記得給我留房間啊，我找的這個人你也認識。當初他還帶咱們釣過魚呢，我讓他今天就買飛機票過來。」胖老闆回過頭沖洪濤擠了擠眼睛，也拿出電話撥號。
這一趟實地考察回來，基本就等於給洪濤開了一次批鬥會，雖然洪濤臉皮夠厚。不怕唇槍舌劍，但是關於養魚和種樹的問題，他不能不重視，一是這兩個東西他真不懂，一點都不懂，二是聽劉老闆和胖老闆說得頭頭是道，好像有點道理。
而且洪濤感覺自己好像真的上了賊船。本來以為合同簽了，水庫歸自己經營了，然後按照自己的想法，把房子一蓋、人一雇、魚苗一撒、樹一種、廣告一打就齊活了呢，可以每天坐在躺椅上等著錢來找自己。但是現在看來，光是這5樣就夠他忙乎的了。房子的事情比較好辦，只要出錢，就能蓋上，別說在水庫里，沙漠里都照樣。高淼幫洪濤聯繫的5個員工和工程隊的測繪、預算人員這兩天就能出發了，很快就能拿出一個靠譜的預算和方案來。
廣告的事情也不難，白川那邊已經答應了，不光能有電視廣告，還能幫著找贊助舉辦比賽，這就是變向打廣告。另外他還可以在那幾個漁獵論壇里為自己忽悠忽悠，估計第一次捧場的人也不會少，至於下次人家還來不來，那就得看你這裡的硬體和軟體水平了。
不過現在又冒出一個養魚和種樹合適不合適的問題了，這個兩個問題原本應該在承包水庫之前來確定，現在合同都簽了，租金也付了，再聊這兩個話題是不是有點晚啊！如果養魚和種樹真的不太合適，那洪濤可就真的傻眼了，在他和潘的計劃中，這兩樣收入是佔了很大比重的，尤其是養魚，頭兩年的收入基本都靠它了，如果一年不能弄個200多萬，那洪濤估計連3年都堅持不住，更別說合同上寫的承包期35年了。
劉老闆和胖老闆也沒讓洪濤多等，2天之後，養魚專家和種地種樹的專家就全到位了，一共4個人，其中有兩位是專門從北京農業大學請來的理論專家，另兩位一個洪濤認識，就是當初在千島湖帶著他們釣魚的那個李老頭，另一個是劉老闆專門從承德找來的種樹好把式，他自己就在承德包了好幾座上頭種果樹，姓金。
帶著4位專家和3位老闆，洪濤再次殺回了水庫，為啥是3位老闆呢，因為現在潘也算是老闆了，其實人家原來就是老闆，比劉老闆和胖老闆還老闆，只不過以前洪濤一直沒覺得，現在成了她的合伙人，這才慢慢感受到這個女人的無情，只要談到生意，她就六親不認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談完生意她能馬上笑著和你上床，剛乾一半，又想起生意的事情，她馬上坐在你腿上和你接著談生意！
在坐著巡邏艇沿著水庫轉了兩天之後，兩位真專家非常給面子，人家啥也沒說，帶著採集來的水樣和土壤樣本回北京了，說是要化驗、分析之後才能給出科學的結論，這讓洪濤有了一種差點被槍斃然後突然改判死緩的幸福感。
但是兩位土專家就很不給洪大老闆面子了，倆人幾乎一句好聽的話也給洪濤留，每個結論都像一把沒刃的小刀，在洪濤心尖上磨呀磨的，既不一下捅死你，也不讓你能活舒服嘍，洪濤甚至懷疑他們兩個是不是被劉老闆花錢請來專門打擊自己的。但是人家說的又那麼言辭鑿鑿，不光提出養殖、種植方面的缺陷，連運輸、銷售的環節都涉及到了，讓洪濤自己聽著都是一身冷汗。
老漁民李老漢的結論就是：這裡的水太瘦，不適合放養野生鰱魚、鱅魚、草魚、鯉魚之類的經濟魚種，如果想養魚，就必須使用網箱，大密度人工飼養，除非能控制一條水產捕撈、運輸、銷售的完整鏈條，否則必賠無疑！
按照他的說法，就算在富水的情況下，用網箱養殖，如果按每一畝水面產毛產400斤，凈產300斤算，花、白鰱魚每凈長一斤魚肉的肥料成本就得2塊錢左右。而花、白鰱的上市標準差不多是白鰱6斤、花鰱4斤，售出價格按照去年的參考，應該在白鰱3塊多、花鰱6塊。這樣算下來，每畝的毛利就是1500，而餵養成本則是800，再刨去人工開支等消耗，基本就剩400塊錢了。如果洪濤能在這裡養上千畝網箱，利潤也還算不錯，北方的魚肉價格還要稍高於南方，所以一年掙個幾百萬也不是難事。
但是這只是粗略估計，很多損失還要算進去，另外人員工資和飼料、化肥每年都在漲錢，漲幅很大，比如主要用於飼養花白鰱的碳酸氫銨（一種氮肥）、過磷酸鈣（一種磷肥）的價格每年都要上漲，現在的碳酸氫銨和過磷酸鈣運到水庫大壩的價格是每噸630和590，但是魚肉的銷售價格上漲幅度並不大。
不過洪濤不能這麼干，這座水庫是秦皇島市和唐山市的飲用水源，別說用化肥網箱養魚了，光是網箱就不許，因為網箱養魚對水質破壞很大，很容易造成富水。這個問題誰也不敢開門路徇私情，下游幾百萬老百姓呢，誰敢讓他們喝被化肥污染的水？
但是如果不這麼乾的話，按照漁民李老頭的估算，產量要下降2倍，而且撈上來的魚出售價格還要更低！
「我這是野生魚，大飯店裡都買十幾塊一斤，怎麼會更便宜了！」洪濤當時就不幹了，野生魚和網箱養的魚價格相差很多，這個李老頭不光說他的野生魚賣不出網箱魚的價格，居然說還要更低，這不是睜著眼說瞎話嗎！
「如果你是放養，那你得請捕撈隊來幫你撈魚，那些大飯店不會親自來打漁吧？」李老頭撇著嘴，很輕蔑的看著這個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敗家玩意。
「是啊，請啊，怎麼了？」洪濤很不服氣，打算殺一殺這個老頭的威風。
「打撈隊現在也漲錢了，每斤差不多要收你2毛錢左右的費用，你的魚打上來就全能收走嗎？那些魚販子和捕撈隊都是勾著的，或者乾脆就是捕撈隊兼魚販子，你魚打上來，他就找各種原因壓價，要不你別賣，放在水邊等著臭，要不你就賤價賣給他們。網箱就不一樣了，談好價格之後，不用打撈隊，把網箱拉到岸邊，直接總裡面抓魚，過磅之後就進水車，價格不好我就還放網箱里養著！所以你的野生魚出售價格肯定比網箱便宜，這個在南方北方是一樣的，除非你有自己的打撈隊和魚販子，你有嗎？」李老頭掰著手指頭給洪濤算了一個專業人士的帳，然後看著已經傻眼的洪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