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異狀
有很多事不是教出來的。人的命,天註定。人的性格也是如此。文晸佑只是不懂,卻不傻。反覆有人提出他現在存在的問題,他即使不知道為什麼那被稱之為問題,可是既然不能改變就不能出道,他就一定會儘力改變。
躺在床上,文晸佑看著天花板。正常人,不管是誰,早熟也好晚熟也好,大概也就是十三四歲的年紀開始初次確定整體性格。人是最複雜的,複雜在哪?就是多種多樣的性情。他相信自己不存在明顯的缺陷和問題,因為現在正是塑造的時候。只不過普通人都是通過周圍環境慢慢鑄就,他卻要給自己添加一些人為因素。
想到這,文晸佑不由恍然。也許,自己真的有些問題。居然連自己都可以這麼透徹的分析安排,連人最不可預測和最不可捉摸的性格都要掌控和規劃,這本身就有些冰冷機械的讓人害怕,或許也讓人討厭覺得無趣。
可能還是受父親影響深了,文晸佑慶幸自己早早離開了他,否則就算將來能被教授交際禮儀和技巧,那還是只算一種技能,他卻也慢慢遺失了自己。我的天性不是這樣的,否則我怎麼會做出離開家而來到這的決定。
打定主意,明天去找李順圭,一定要讓自己改變。不是出道之前除了學習唱歌跳舞以外,還要學習禮儀形體還有藝能感嗎?問問她到底應該怎麼做。哪怕是剛剛對她實驗自己想法感覺的事讓她「生氣」,還給了自己一巴掌,自己也一定要讓她幫自己。前輩是吧?享受後輩尊重的同時,不也有教導後輩的職責嗎?
慢慢閉上眼睛,文晸佑此時才感覺到疲憊。今天一天的時間,彷彿比從小到大都長,發生的事都多。經歷的這種種,早已讓他的身心極度勞累。如果不是各種各樣懸而未決的事撐著,他恐怕早就挺不住了。而如今終於可以成功擺脫家裡的束縛,父親的掌握,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也讓他徹底放鬆下來。
明天,一切將重新開始。我要努力,走下去……
夜似乎也靜了下來,哪怕此時外面還很寒冷,窗外的月色,卻一如往常的照射著。透過玻璃打進屋內,文晸佑呼吸慢慢均勻。即將……進入夢鄉。
「啊!」一聲輕叫突然響起,緊接著燈被打開。文晸佑捂著頭,一副痛苦的摸樣在床上坐起。就在要睡著的一刻,突然感到頭疼得要命,而且還嗡嗡作響。總有雜音在耳邊縈繞,卻又聽不清是什麼。或許是魘住了吧?今天很累,頭還受了傷。
他睜開眼睛,感到剛剛那種疼痛慢慢消失了。喘息半響,站起朝著衣櫃走去。將自己的包裹打開,找到一面鏡子。文晸佑撥開頭髮,看著裡面的傷口。紗布拆掉,傷口卻也沒再流血。除了紅藥水還清晰可見外,沒有任何不一樣的地方。為什麼,為什麼剛剛頭會那麼疼?
默默的將鏡子放回去,文晸佑沉默半響,小心翼翼地躺回床上,關上燈,卻不敢閉上眼睛。剛剛的疼痛,不是做夢。也不是幻覺,是真的疼痛。就好像腦袋要爆開一般,嗡嗡地響,一聲比一聲大,卻又聽不清其他。
暫時不敢閉上眼睛,他有些心有餘悸。那麼淡定的性子,也無法不對剛剛的疼痛產生一種恐懼。只是人體到底不是意志可以持續控制的,終於還是承受不住困意的襲來,不知何時,文晸佑漸漸睡著了。也許只有再醒來的時候,他才會發現,這次自己的眼睛,卻沒有再疼。
「文晸佑……」「文晸佑!」「死小孩!!!」
突然驚醒,文晸佑一下子坐起,此時天已經亮了。好像一閉眼就睜開眼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疲憊一掃而空。下意識摸摸眼睛,居然睡著沒有再疼,真是奇怪。皺眉沉思半響,文晸佑想不出什麼所以然,轉身下地穿鞋……
「哎呦。」皺眉看著同樣捂著頭的李順圭,文晸佑輕聲開口:「你怎麼在這?」李順圭一愣,張大嘴指著文晸佑,彷彿忘了頭剛剛被他撞痛一般:「你……你這是無視我嗎?剛剛是我把你叫起來的你難道都忘了?」
文晸佑側頭想想,記得昨晚沒做夢。那剛剛臨醒之前的叫聲,好像應該就是她發出來的。沒再說話,穿鞋朝著洗手間走去:「你有這屋的鑰匙?」李順圭倚在洗漱室的門邊:「我可是練習生的管理專員,宿舍的鑰匙當然要我掌握。」
洗了把臉,文晸佑拿出牙膏牙刷刷牙,含糊不清地詢問:「那我以後豈不是很危險?你隨時隨地都能進來。」嘩啦一聲,一串鑰匙扔過來:「你是第一個入住男生宿舍的練習生,以後這裡歸你管吧……快點。不叫你就不起來。第一天就遲到,一點誠意都沒有。」
漱漱口,文晸佑擦掉嘴邊的牙膏沫,突然轉頭看著她,雖然一臉平靜,卻沒有說話。李順圭愣了一下,上下打量自己,仰頭瞪著他:「幹嗎?我又有什麼讓你看不慣的?」文晸佑沉默一下,皺眉詢問:「你不覺得站在這不合適?」
李順圭撇嘴:「有什麼不合適的?」文晸佑一頓,點點頭走到馬桶邊,解開褲子就坐了下去。李順圭瞪大眼睛,啊的一聲尖叫,瞬間轉身將門關上,回過身狠狠踹了一腳:「呀!!你……你居然……居然在我面前脫褲子。」
「是在你面前,不過我離馬桶更近,所以應該算是正常吧……而且我剛剛問過你了,是你覺得沒什麼的,我去在意的話,就是對前輩有意見的表現。」李順圭冷著臉:「坐馬桶上倒讓你話變多了,看來你確實和它更親近一些。」
門內半響沒了聲音,就當李順圭以為鬥嘴終於贏了一次的時候,沖水聲響起,門打開,文晸佑整理好褲子走出來,看著李順圭:「對馬桶比對你親近……你覺得這值得驕傲?看來需要反思改變性格的不止我一個,你的某些想法也該提高了。」
對著走進卧室的文晸佑比劃一下,李順圭一陣碎碎念。等文晸佑走出來的時候,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嘀嘀咕咕朝前走去:「什麼大家族出身,一點禮貌修養都沒有,看這家教,估計也沒高端到哪裡去。」文晸佑聽是聽到了,卻也不以為意。揣好鑰匙,跟著李順圭正要出門,突然感到眼睛再次傳來一陣疼痛,沒有昨晚那麼強烈,卻總有種什麼呼之欲出的感覺。
「啊。」痛苦地捂著頭蹲下,李順圭走在前面半天沒發現來人,皺眉回頭呵斥。結果就見門開著,文晸佑坐在地上,捂著眼睛一副難過的摸樣。李順圭一愣,趕忙跑過去:「呀。你怎麼了?是昨天的頭……」文晸佑慢慢抬頭看著李順圭,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可是耳邊卻再次響了起來。只是這次不是聽不清的嗡嗡聲,而是好像有節奏有旋律一般。
這是一種要爆炸的感覺,文晸佑一下子站起,不顧撞到桌子的疼痛,幾步跑進卧室:「筆!紙!快給我筆和紙!快!」李順圭嚇了一跳,不知道他怎麼一直淡然冷漠的摸樣,突然這麼激動。難道是疼的?小心翼翼地跟到門邊,看著他不停翻找著什麼,嘴裡還不停念叨。
只是半天沒找到,他卻突然轉頭,眼睛卻已經通紅:「筆和紙!快點!我要受不了了!」李順圭怯怯後退:「你是第一個住進來的,你自己沒有,那估計也不可能……啊你幹什麼?!」文晸佑上前拽著她:「去你宿舍!快點!!」
拽著李順圭走出門外上了樓,哪怕此時真的快要爆炸,他還記得昨天李順圭離開時是朝上面走去。李順圭被他踉蹌地拽著上了一層樓,等再拽的時候,李順圭卻將他拉回來:「這層就是……你到底怎麼了你?怪嚇人的。」
剛剛打開房門,李順圭沒來得及阻止,文晸佑當先衝進去。幾聲尖叫傳來,李順圭捂著頭趕忙進去安撫。這裡面住著的可不是她自己,好幾個練習生剛剛起來,估計穿著還很簡單。沒讓文晸佑橫衝直撞,直接帶著他進了自己的卧室。這個房間她單獨住,門關上,只留下面面相覷的那幾個練習生,半響表情怪異,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紙和筆!快點!!」李順圭發現他此時有些像抽風,卻好像不像有什麼病痛的樣子,倒也沒有剛剛那般著急。不耐地找著,李順圭皺眉開口:「急什麼?就知道催!」不一會找到紙筆,遞給文晸佑:「給你吧。」
文晸佑一臉欣喜的摸樣,拿過來就要將耳邊聽到的旋律記下來。不錯,越來越清晰,就是旋律。這旋律就是讓他腦子越來越漲,擠得他腦袋要炸了的原因。他直覺是將這些旋律記錄下來,就會解除他的癥狀。所以才一直要找紙和筆。
只是……至少筆要能寫出字,紙也要……沒用過的。
一把將筆掰成兩段,那張畫著什麼人物肖像的紙也被他團成一團丟到一旁。文晸佑的眼睛更紅了,喘著粗氣。慢慢朝著李順圭逼近。而李順圭想要解釋,想要再給他找,卻被文晸佑此時的狀況嚇住了。
就當她閉眼退到桌子邊想要尖叫的時候,就在文晸佑馬上就要做些他也不知道要做什麼的時候,一個四四方方有些冰涼的物體,阻隔在兩人中間。很神奇地解決了兩人目前這種怪異糾結的狀況。這個四四方方冰涼的東西……是不用筆的筆記本。
學名……攜帶型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