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奔向光明
「當然可以。」看著異常鎮靜的管仲,齊桓公伸手示意道:「愛卿有何高見?請講。」
得到了國君的許可,管仲再次拱手感謝道:「謝主隆恩。」然後抬起頭對國君說:「君主,常言道:『出之污泥而不染。』臣看陳完就是這樣的人。況且,他還是陳厲公的小兒子,有著高貴的血統!」接著,他乾脆表態說:「臣贊同鮑大夫的意見。」
「他娘的,誰不知道你倆穿的是同一條褲子?」管仲的表態把衛公子開方氣得青筋暴鼓,只恨不得左右開弓扇這兩個老傢伙的耳光。「不行,老子還是少說為佳吧,免得被老傢伙兩面夾攻。」想好了退路,他趕忙閉上嘴巴,耷拉著腦袋退縮到了一邊。
看見管仲出面幫腔,齊桓公只好連連點頭對管仲說:「管愛卿言之有理。常言道:『英雄不問出身。』只要他有真本事,寡人就給他提供發揮才幹的舞台。」接著,又扭頭對鮑叔牙說:「鮑愛卿,不管是騾子是馬?明天你就把陳完牽來蹓上一蹓。」
齊桓公話音未落,鮑叔牙連忙拱手大聲答應道:「臣遵命,明天就將他牽來蹓一蹓!」
「好了,退朝!」齊桓公趕緊將大手一揮,宣布了退朝。說完,他一挺肚皮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屁顛屁顛地走出大殿,徑直回宮中去了。管仲、鮑叔牙也跟在國君的屁股後面,挺胸撅肚地端出一副勝利者的架勢,昂首闊步地領著文武百官走出了大殿。
第二天。天不亮陳完就趕著馬車來到鮑府門外,等候著鮑叔牙帶他上朝拜見齊桓公。東方的天際終於露出了魚肚白。鮑府的大門吱吱呀呀地發出了響聲。大門開處,一輛豪華馬車駛了出來。站在門外的陳完趕忙迎上前。躬身施禮道:「陳完恭迎鮑大夫。」
「呵呵,果然守時。」鮑叔牙扭頭一看是陳完,一揮大手笑呵呵地說:「公子完,快隨老夫上朝去見國君吧。」說完,他一拍馬夫的肩膀吩咐道:「儘管放開四蹄。」
馬夫遵從主子的吩咐,一揚手中的長鞭,心領神會地甩了一個響鞭,同時嘴裡一聲吆喝:「駕!」拉車的戰馬立即發出一聲長嘶,然後放開四蹄向著前方奔去。
陳完看見鮑叔牙的馬車跑出去八丈才反應過來。趕緊揚起手中的鞭子,大聲吆喝道:「駕!駕!」可是,不管他怎麼拚命吆喝,前方的馬車還是跑得無蹤無影了。
陳完一邊趕著馬車追趕鮑叔牙,一邊在心裡琢磨:「鮑叔牙果然名不虛傳,真是一個狠角子,一見面就給老子來了一個下馬威。看來,老子在齊國還得夾著尾巴做人。」
陳完追著追著,就看見大路前方出現了一座宏偉的宮殿。只見鮑叔牙的豪車已經停在了宮門外。他急忙駕車跑上前,一邊擦汗一邊笑呵呵地感嘆道:「唉,鮑大夫的馬好快呀!俺不得不甘拜下風,真的是揍不上啊!」說著。跳下車來到鮑叔牙的馬車旁。
看著知趣的陳完,鮑叔牙一邊捋著鬍子,一邊笑呵呵地說:「呵呵。公子完太謙虛了。不是老夫的馬快,而是你的馬經過長途爬涉。身子骨太疲勞,一直沒有緩過勁來呀。」說著。他縱身跳下馬車,拉住陳完的手說:「走,跟老夫一起上殿去蹓一蹓。」
上朝的鐘聲剛一響完,文武百官立即齊涮涮地將頭扭向大殿的門口。隨著一聲吆喝,一群侍衛擁進了大殿,隨後四名膀大腰圓的內侍抬著步輦走了進來,齊桓公斜靠在輦上。一見國君上了殿,群臣立即躬身拱手齊聲高喊道:「臣等給君主請安!」
齊桓公倦容滿面地揮了揮手,嘶啞著聲音說:「眾愛卿,免禮吧。」
步輦停下,他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伸懶腰站起來,跨下步輦,向著寶座走了過去。
看見國君坐在了寶座上,管仲急忙上前一步,帶領著百官跪在地上,高舉起雙手山呼萬歲:「祝君主身體健康,萬壽無疆!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著跪滿一地的群臣,齊桓公強打起精神擺手說:「眾愛卿,免禮,平身吧。」
等文武百官都站起了身來,齊桓公悄悄給豎刁使了一個眼色。豎刁立即走上前對文武百官高聲唱喝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他看了百官一眼,接著又宣布:「退朝!」
「奶奶的,昨天不是說好了讓老夫引薦陳完的嗎?」不等豎刁的「退朝」出口,鮑叔牙急忙揮手叫喊起來。「君主,臣有事要奏。」說著,用手指著站在一旁的陳完,大聲介紹道:「君主,這一位就是臣要舉薦的陳國公子完。」他邊說邊示意陳完往前站。
鮑叔牙的叫喊聲把齊桓公嚇了一跳,他趕忙揉了揉疏鬆的眼皮望過去,果然看見一位年輕人向前走了過來。「哎呀,寡人日理萬機竟將這件事給忘記了。」他終於想起了昨天的事情,於是笑眯眯地問鮑叔牙:「鮑愛卿,他就是你要給寡人舉薦的人才?」
「君主,正是。」看見國君的瞌睡蟲被嚇跑了,鮑叔牙連忙躬身拱手回答道。
陳完走上前來,「撲通」一聲,畢恭畢敬地跪在地上,高舉雙手山呼萬歲道:「臣祝君主身體健康,萬壽無疆!萬歲,萬歲,萬萬歲!」說完,又給齊桓公磕了三個響頭。
「哈哈,沒想到這貨還挺懂禮貌,一見面就口口聲聲地稱起臣來,看樣子他是不打算再回陳國了。」齊桓公心裡一高興,連忙擺手說:「陳愛卿,免禮,平身。」
聽見齊桓公吩咐「平身」,陳完趕緊躬身稱謝道:「臣,謝主隆恩!」
等陳完站起身來,齊桓公輕咳一聲,佯裝嚴肅地問:「愛卿,據說你是陳厲公的太子,寡人鬧不明白放著賢達的你,陳國人為啥子要擁立他人為國君呢?」
「君主,這真是一言難盡呀。」齊桓公的問話觸碰到了陳完的傷疤,他表情凄楚地說:「先君被害時臣還年幼,又沒有好的師傅輔佐,陳國人擔心臣被蔡國人操縱,於是便擁立公子躍當了國君。結果,臣只好流落在蔡國民間,過著饑寒交迫的生活。」
「哦,看來有沒有好師傅很重要呀。」齊桓公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斜著眼偷偷地看了看鮑叔牙。「看來,寡人比這貨幸運多了。」接著,他既好奇又不解地問:「那,你又是怎麼回到陳國的呢?難道陳國的國君就不怕你興風作浪嗎?」
「唉,君主,事情的來龍去脈是這樣的。」面對齊桓公這剜心的話,陳完不得不強忍著痛回答道:「常言道:『落架的鳳凰不如雞。』自從臣落魂以後,陳國人都用鄙視的目光看待臣。陳利公、陳庄公執政時期都對臣不聞不問,不知道當今的陳侯為啥子要將臣接回陳國,同時還給了一個上大夫的祿位。」
看著滿面迷惑的陳完,齊桓公哈哈地大笑起來。「哈哈,愛卿,這還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嗎?他想利用你收買人心呀。」接著,又拍著巴掌問:「既然陳侯對你不薄,那你為啥還要悄悄地逃離陳國呢?」說完,他眯縫著眼睛觀察起陳完的表情來。
「這個嘛。」陳完感到語塞,頓時結巴起來。「君主,臣也是迫不得已啊。」說著,他流著眼淚說:「臣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逃離陳國。可是,今年春天陳侯因為荒淫無道,聽信了杞姬的讒言,以『莫須有』的罪名處死了太子陳禦寇,改立公子款為太子……。」
「他們內鬥跟你有個鳥關係?」不等陳完講完,齊桓齊捋著山羊鬍,不屑一顧地花誚道:「你也用不著猶如驚弓之鳥,嚇得倉皇駕車逃之夭夭呀?」
「君主,您是不知道。」一聽齊桓公心生懷疑,陳完頓時急得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他一邊擦拭淚水,一邊悲哀地解釋道:「臣與太子禦寇是要好的朋友,陳侯能不清洗臣嗎?再說,臣還是厲公的太子,他連親生兒子都不放過,難道還會放過臣嗎?」
「說的也是。」聽陳完這麼一哭訴,齊桓公不由得想起了當年的自己。「甭說是原太子了,就是親兄弟,只要敢覬覦國君的寶座,就得堅決地鏟草除根。」他十分理解陳侯的心思,但卻又不敢明說出來,只得翻著眼皮上下打量著陳完。
「可是,這麼多諸侯國,你為啥偏要選擇齊國呢?」齊桓公仍然心存疑慮地問道。
「哎呀,難道國君對老子的動機有所懷疑?」聽齊桓公這麼一問,陳完心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爻辭引路的事絕對不敢說,實話實說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他眼珠子一轉,頓時有了主意,連忙抬頭看著齊桓公說:「君主,臣之所以投奔齊國,完全是因為要投奔明君聖主。世上誰不想投奔光明?誰不願效忠明君聖主呢?」
看著滿臉虔誠的陳完,齊桓公心裡早已樂開了花。「哈哈,寡人聲名遠播已是不爭的事實。」於是笑眯眯地說:「愛卿,看來你還真有點政治眼光,知道奔向光明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