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五章 功高蓋主
「好吧,俺就講一講那些聽來的故事。」姚老闆實在犟不過田武,只好勉強答應講故事。「不過,田公子。」他又回過頭來申明道:「如果講不好,你千萬不要笑話噢。」
「你也太見外了,俺啥時候笑話過人?」田武趕忙拍著胸脯,打消姚老闆的顧慮。
「唉,叫一個生意人改行講故事,這就好比是拿著擀麵杖吹火,能不為難人嗎?」姚老闆嘟嚕著嘴巴,佯裝出極不情願地樣子,喃喃自語道。
看著表情為難的姚老闆,田武連忙安慰道:「嗨,姚老闆,甭擔心。俺又不挑剔,你就儘管講吧。」接著,他又好奇地問:「只是不知你要講哪個方面的故事?」
姚老闆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田武說:「哦,俺就依葫蘆畫瓢,講一講晉國六卿的事吧。」
「好啊!俺正想聽一聽隱士們是如何看待晉國六卿的。」一聽姚老闆要講晉國六卿的事,田武頓時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哎喲!」他忘乎所以地拍起巴掌,竟差一點摔下馬車,把他驚出了一身冷汗,一把抓住車幫失聲道:「俺的娘耶!差點樂極生悲了。」
田武在車上猛地一搖晃,坐在前邊趕車的姚老闆立即便覺察到了動靜。他急忙拉緊韁繩,「唷」地叫了一聲,然後回過頭來叮囑道:「公子當心!可要扶穩了。」
「沒事了。」田武擔心姚老闆發現什麼,趕緊沖著他笑嘻嘻地解釋道:「姚老闆,放心吧。俺雖說是一介書生。但跟老師多少也學過一點車技,不會輕易摔下車的。」
「沒摔著就好。差點把俺嚇死了。」田武的寬慰仍然難消姚老闆心中的餘悸,繼續叮囑道:「田公子。馬車不同於牛車,跑快了自然顛簸得厲害。抓牢了,甭再有啥閃失。」
田武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好不停地點頭答應道:「謝謝姚老闆,俺會注意的。」接著,又催促道:「還是快講一講晉國六卿的故事吧,俺想瞧瞧隱士眼中的晉國六卿。」
「那好吧,坐穩了。」猴急的田武把姚老闆催得沒有辦法,只好邊答應邊叮囑道。
他揚起手中的長鞭朝前方一指。興緻勃勃地說:「前些年的一天,俺投宿在蒙山腳下的悅來客棧,要了一斤熟牛肉和一壺老酒,自斟自飲起來。突然,聽見鄰席兩位隱士模樣的人談論起當今炙手可熱的晉國六卿。於是,俺便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喔,他們都談了些啥?」姚老闆一講完開場白,田武連忙追問起來。
「嗨,你猜咋的?」姚老闆並沒有順著田武的思路講。而是自顧自地說:「聽了他們的議論,俺這才弄清楚了晉國六卿的來龍去脈。原來,竟然是這麼一回事呀?」
姚老闆這番沒頭沒腦的話令田武感到很為難,既不知道是該點頭呢?還是搖頭。
見田武沒有吭聲。姚老闆只得繼續往下講:「俺聽他們講,如今晉國六卿當權,晉國君主反而成了傀儡的局面完全是由歷代晉國君主一手造成的。真的是活該呀。而且,在不久的將來。晉國必將改頭換面,晉國君主即將成為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被取而代之?」不等姚老闆將話講完。田武已經迫不及待地插嘴問道。
「喔。」姚老闆楞了一下,接著又糾正道:「俺沒聽他們說取而代之,是被瓜分。」
「瓜分?」田武皺了皺眉頭,不相信地搖著頭說:「這怎麼可能?況且,晉國還有師曠和叔向。」他疑心姚老闆不了解,接著又解釋道:「姚老闆,此二人乃當今公認的聖賢,在晉國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憑他們的智慧和影響力,決不會讓六卿瓜分的。」
「喔,俺聽隱士議論過師曠和叔向。」田武的正兒八經讓姚老闆不得不改變思路。
「哦,他們都說了些啥?」姚老闆的話令田武心裡直翻騰,連忙追問道。
「他們說……。」話都到了嘴邊,姚老闆又突然停了下來。他回頭看了一眼緊張兮兮的田武,然後笑著問:「田公子,你緊張個啥子?難道你還跟他們沾親帶故?」
「俺並沒有緊張呀?」田武趕忙用袖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然後掩飾道:「說笑了。俺一個平頭百姓咋會跟聖賢沾親帶故?毫不誇張地說,即使八杆子都打不著。」
「喔,不沾親帶故就好。」姚老闆鬆了一口氣說:「否則,還真不好意思往下講了。」
「姚老闆,儘管講。」姚老闆越是吞吞吐吐,就越激發生田武強烈的好奇心。他一心想要知道隱士對聖賢會有啥看法。「對了,俺到要看看隱士竟究怎樣評價聖賢?」
田武再三催促,姚老闆抿了抿嘴唇說:「公子,他們說師曠和叔向不過是繡花枕頭,好看不好用,根本沒有安邦治國的本領,完全是徒有虛名,壓根就談不上啥聖賢。」
「啥子?繡花枕頭?徒有虛名?」不等姚老闆講完,田武吃驚得跳了起來,連連搖頭提醒道:「姚老闆,你耳朵里不會是長了毛聽岔了吧?他們可是世人公認的……。」
田武的口無遮攔令姚老闆臉龐一紅,連聲辯解道:「公子,俺耳朵里既沒有長毛也沒有聽岔,隱士的確是這麼議論的。俺不過是照本宣科,當一回傳話筒罷了。」
姚老闆的辯解讓田武一怔,立即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無禮與失言,於是連忙道歉道:「哎呀,姚老闆,太抱歉了。剛才,俺一時心急,竟出言不遜,真是太失禮了。」
田武即時的賠禮道歉讓姚老闆心裡多少舒坦了一點,他連連擺手說:「田公子,太客氣了。其實,俺打心眼裡也認為他倆是聖賢。可是,人家隱士並不這麼認為。」
姚老闆的不介意讓田武十分高興,又連忙催促道:「姚老闆,快講講隱士評論吧。」
「哦,是這樣的。」田武誠懇的致歉讓姚老闆消除了許多顧慮,於是接著說:「他們說師曠和叔向既沒智慧也沒品德。如果他們真是聖賢,那麼六卿哪裡還能專權?早就被他們清除乾淨了。所以說,他們不過是徒有虛名,並非真正的聖賢。」
「哎呀,這些隱士的口吻怎麼跟俺爺爺十分相象呢?」姚老闆的話讓田武忽然想起了爺爺田書。「不過,人家說話可比俺爺爺文明多了,壓根沒有那麼多的贓話。」他還是找到了二者的不同之處,於是點著頭說:「聽你這麼一講,確實也有幾分道理。」
「俺也覺得確實有道理。」姚老闆揚起手中的長鞭,笑眯眯地應和道。
突然,田武發現話題被扯遠了,連忙撓著頭說:「姚老闆,剛才咱說到瓜分晉國。這還真有點不好理解,好象在算命似的。可是,問題又來了。那,怎麼個瓜分法呢?」
「這個嘛,他們沒講,俺就弄不清楚了。」姚老闆沒法回答田武的問題,只好推脫道:「不過,聽他們講這是歷史的必然,還說這是功高蓋主的結果,反正俺也鬧不明白。」
「功高蓋主。」田武輕聲念叨道:「功高蓋主,只聽說過篡位奪權,卻沒聽說過合夥瓜分。」他一時也想不明白。「雖說有『三人成虎』的諺語,卻沒有聽說過政出多門,而且還能六個人溺在一個壺裡的事,六個人不窩裡斗才怪呢?怎麼能合夥瓜分呢?」
田武沒有吭聲,姚老闆坐在前邊趕車並不知道田武反應,只管繼續往下講。「俺聽隱士議論,說六卿的形成還挺有意思。當初,並沒有六卿,而只有六軍,六卿是由六軍演變而來的。而且,當今的六卿也不是當初的六卿,同樣是權力交替的結果。」
「喔,確實是這樣的。」田武心裡想的是瓜分的事,嘴上卻心不在焉地應酬道:「如今的六卿是指中行、智、范、趙、魏、韓六大家族。當然,他們的祖先都為晉國的強大立下過汗馬功勞,建立過不朽的功勛,這才成為了晉國的中流砥柱和權力中心。」
「唉,讀書人就是比大老粗知道得多。」姚老闆回頭羨慕地看了田武一眼,佩服地讚歎道。他接著又問:「田公子一定對六卿家族來歷和演變了如指掌吧?」
田武正手托腮幫,坐在車廂里琢磨瓜分的事,聽見姚老闆的問話,連忙應酬道:「姚老闆高看俺了,俺僅略知一二。」接著,又將話題引向姚老闆說:「不知隱士有何高見?」
「哦,隱士們說……。」姚老闆並不知道田武的意圖,順嘴接過話茬繼續說:「他們說中行氏和智氏原本是一家,當初都姓荀,是晉獻公時期鼎鼎大名的純臣荀息的後代。荀息的兒子叫荀逝敖,荀逝敖的長子叫荀林父,還有個季子叫荀首。」
不見田武吭聲,姚老闆還以為他正在屏氣靜聽,於是只管邊趕車邊講解起荀氏的演變。「當初,晉文公為了稱霸中原進行軍政改革,設立了三軍三行制。在城濮之戰中,荀林父為晉文公駕御戰車。一年之後,為了對付胡人,晉文公設立了三行制,並以荀林父為中行將。於是,人們稱荀林父為中行林父,他的後代也就跟著改姓中行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