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回 上 雨傘
李曼兒接過信,忙催著黃婉玲速離開中州。黃婉玲道:「我也該撤了,再晚兩天,該對不起你爹了。你和石正凡事要小心。」李曼兒道:「媽媽放心。單憑這一紙房契,還不能形成鐵證,我猜萬清平必在中州某處。」
李曼兒送走了黃婉玲,急往深山尋找石正。石正傷勢也好,二人遂商議如何行動。石正主張強攻小金山,先擒大個黃。李曼兒並不知道中州大政小情,皆由趙雅蘭處置,疑道:「現在我還有一個疑問,方冠中要是大個黃的同伴,也應該是一個鬼。按理鬼不行人事,但從目前看,方冠中代市長期間,施政賞罰分明,於人於事十分寬厚。要是從這張房契上看,方冠中和萬清平必有勾結。我有意上山一趟,探個明白。」石正道:「烏巨靈還在上山,你獨自上山危險。」李曼兒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旦估計出錯,勢必冤及好人。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我借雨水前去,進退自如,不會有什麼危險,你放心吧。要是小有收穫,我們再行動不遲。」
第二天一早果然下起雨來。石正伏在山後為援,李曼兒隻身上了小金山。小金山也早早設起了防,生恐李曼兒借水路上山。方冠中連著兩天聯繫不上黃婉玲,這才生疑,知是叫黃婉玲騙了,又氣又惱,又不好張聲。一早,趙雅蘭提醒下雨,忙請了烏巨靈到客廳,把茶陪笑。方小凡、趙雅蘭都暗藏兵器靜待。大個黃卻在大門處,叫眾人暗備松油火把。
正緊張時,李曼兒打著花傘從霧中走來,從容上山,下身穿著彈力牛仔褲,配著深簡牛皮鞋,上衣穿著一件馬甲,內襯著紅色緊身衣。大個黃沒吃過李曼兒的虧,又仗著人多,跳出來叫道:「什麼人上山?」李曼兒笑道:「是我。」大個黃道:「沒有方市長的同意,任誰也不能上山。」李曼兒笑道:「就怕你說了不算。」還往裡走。
大個黃伸手來抓李曼兒的胳膊,手一抓卻抓個空,見李曼兒的胳膊已化成水狀,那裡抓得住。李曼兒笑道:「閻羅王備好了油鍋等你那,你還敢張狂。」大個黃叫道:「老子什麼沒見過,不怕。」李曼兒笑道:「你不怕就好。」依舊從容上山。
方小凡立在三樓,見李曼兒上山,急報給方冠中。方冠中心裡犯虛,臉色發黃。烏巨靈道:「不必驚慌,我自有辦法收降她。」從口袋裡取出一包葯來道:「此藥名叫奪魂散,食用之後,不論神仙鬼怪,皆昏迷三刻。你放在茶水中,叫李曼兒喝下去,困在小金山上。再誘石正上山,然後擒之。」方冠中道:「這丫頭機靈,怎麼肯輕易用茶?」方小凡一旁道:「我們勸她不喝,要是雅蘭陪飲,那有不喝之理?」方冠中聽了連連點頭,方小凡即接葯而去。烏巨靈也起身躲回山上。
李曼兒到了白樓下,趙雅蘭先迎了下來,拉著手笑道:「我正說約幾個朋友給你慶功那,那想事多,就擱下了。」李曼兒笑道:「我這不是來了嗎?」讓到樓上,因見李曼兒有話要問方冠中,叫俞婆上了茶就下了樓。
方冠中心虛,也不敢正視李曼兒,卻拿眼虛瞟,見李曼兒生的:面似銀盆如滿月,眼如秋水賽寒星,一顰一笑叫人醉,一動一搖使人迷。身子早酥了半截。李曼兒先道:「方市長可知道我來,是為什麼事嗎?」方冠中道:「我沒有必要知道。」李曼兒道:「易物易物,不知方市長肯不肯那?」方冠中知其所指,厲聲道:「我從官幾十年,從不與人做交易。你要是為這事而來,請速下山。」李曼兒道:「我沒說以何物相易,方市長怎麼知道我所指何物?就一定不肯那?」
方冠中也覺自己話有閃失,就道:「你想拿我給你媽媽的房契換你父親的性命,我怎麼能不知道那?可惜,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是愛莫能助。」見俞婆上了茶,讓著李曼兒喝茶。李曼兒故意將茶懷端起,放在嘴邊,暗中觀察方冠中神色,見其緊張,一笑又將茶杯放下。恰好這時江濤上進,手裡拿著材料,俞婆迎上去一指道:「趙姑娘在百花山那。」江濤問聲好,轉身就下樓去了。
李曼兒看在眼裡,心裡起疑,又說陣子話,見方冠中有意迴避,遂起身道:「不打擾方市長了。」下了樓往百花山走去,遠遠見趙雅蘭正簽署文件。等江濤沿著新建成的畫廊過來,李曼兒故意將其手裡的文件撞在地上,借拾文件的空一看,上面簽的都是方冠中的名,這才將疑惑盡解。
趙雅蘭見李曼兒過來,迎上前笑道:「你來的正好。看,這滿山的花,也都快敗了。我煮些咖啡,我們在風雨亭中賞花可好。」李曼兒笑道:「當然好。」趙雅蘭去煮咖啡,李曼兒獨自在雨中賞花。稍時趙雅蘭回來,二人在風風雨亭坐下,李曼兒笑道:「看來你快要當媽媽了,恭喜你了。多吃一點,少操點心,你看你,比以前還顯得瘦。」趙雅蘭道:「我還以為這陣子還胖了不少那。可能老是反胃,吃的沒有吐的多。」李曼兒笑道:「我上山的時候經過大沙河,聽說下個月就要動工了,真的嗎?」趙雅蘭道:「一則,市裡曾經許諾,一旦十里坡開發,大沙河就跟著動工治理。二則,老百姓對大沙河也久有怨言,不宜再施。我打算將大沙河和小清河連通,開闢一條水上航道,以綬解市政府南遷帶來的交通壓力。」李曼兒贊道:「這個想法不錯。」趙雅蘭道:「要是不出意外的話,明年開春我就準備立項,對小清河進行改造。」讓著李曼兒喝咖啡。李曼兒見趙雅蘭飲了一杯,也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那知方小凡早在煮壺的清水中下了葯。二人喝下,都覺頭一暈。李曼兒掙扎著才想起來,腳下又一軟,昏倒在地。
方冠中、方小凡和烏巨靈這時都在二樓看著,見狀大喜,一起搶出樓來。方小凡和俞婆送了趙雅蘭回房休息,大個黃上前將李曼兒掮在肩上回到了白樓里。烏巨靈道:「她稍時就醒,速將此葯帖封住她的肚臍上。」大個黃聽了,撲手將李曼兒的腰帶解開,將葯帖帖上。方小凡下來,又用牛皮繩將李曼兒的手腳倒捆在身後。此時,李曼兒腰帶打開,上衣翻起,如雪的肌膚盡露,眾人誰也不言語,坐在四周盡情觀賞著。
稍時李曼兒轉醒,見狀不但不驚,反而啟齒一笑。方冠中問道:「你笑什麼?」李曼兒笑道:「疑惑盡解,你死期已到,故此發笑。」方冠中問道:「你都知道些什麼?」李曼兒笑道:「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正在這時,石正因久等李曼兒不歸,顯出元神對空嚎叫。那叫聲十分恐怖,在群山之中久久回蕩。俞婆又進來道:「省里常部長來訪。」方冠中聽了一驚道:「怎麼這麼巧。」叫方小凡、大個黃道:「將她帶到地窯里去。」烏巨靈道:「務必吊起來,雙腳不可叫她著地。」說完,烏巨靈回了山頂。方冠中急迎出白樓。常部長不過是聽說小金山風光秀美,順路一觀而已。方冠中陪著轉了一陣,常部長即告辭下山。
方小凡、大個黃將李曼兒帶到百花山上的地窯里。方小凡發狠道:「將她的衣服都扒下來。」李曼兒自知元神被封,藥力未過,周身無力,也不掙扎,由著那二人將自己衣服褪盡,倒吊在木樁之上。方小凡叫大個黃先出去。大個黃雖不舍,也只得看了兩眼,退了出去。
方小凡圍著李曼兒轉了兩圈,細看了一回,冷笑道:「好美的身子,久違了。我又想起那句老話來了,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李曼兒道:「方小凡,你敢碰我,你就死定了。」方小凡冷笑道:「你不要以為你殺人無數,我就怕你了。我一直以為比你聰明,我想殺你,易如反掌,叫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李曼兒道:「方小凡,你聰明反被聰明誤,小心壞了卿卿的性命。石正就在山後,我今天要是回不去,他一早必定攻山。」方小凡冷笑道:「就憑他一個?他斗得過朱金鳳的千軍萬馬,卻鬥不過我神機妙算。他敢上山,就是他的死期到了。」李曼兒道:「你在南洋的房契足以證明,你們家曾和萬清平來往過密。錢由基不過是你們手上的一張牌。我說的對不對?」方小凡道:「就算你知道,也已經晚了。」言罷出去。
趙雅蘭醒來,也是又氣又恨,一下午沒起。到了晚上,因葯傷了腹內胎兒,下體出血,腹疼難忍。方小凡急催方冠中送趙雅蘭去醫院。方冠中擔心房契已到高省長手上,猶豫不敢下山。方小凡道:「李曼兒的性子我知道,房契必定還在她手裡。」方冠中這才叮囑大個黃守山,同著方小凡將趙雅蘭抱到車上,急忙送下山去,前往醫院醫治。
李曼兒倒吊在木樁之上,人靜月高之時,隱隱嗅出,洞內還有生人聞,低聲道:「是誰在洞內?」在洞里的,不是別人,正是萬清平。自被方冠中騙到中州,遂被關進地窯內。萬清平手上帶著烤子,白天雖聽得聲音,卻沒敢出來,恐惹惱了再殺他滅口。聽得李曼兒說話,這才探頭來看,見木樁上吊著一具白光光的身子,兩目閃著綠光,不由嚇得渾身亂顫。
李曼兒目能夜視,見探頭之人,架副眼鏡,身材瘦小,急問道:「你是什麼人?」萬清平只得道:「鄙人萬清平。」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李曼兒聽了一喜,忙道:「我正擔心方冠中要殺人滅口,替你擔心那。」萬清平道:「你是誰?」李曼兒道:「我是中州警官李曼兒。」萬清平道:「鄙人聽人說起過。不瞞李警官,方冠中邀我行騙,說好了對半分錢的。這人不講信用,一個子沒給我,反倒騙我來這裡要害我的性命。要不是海外有些事還要問我,我早就腦袋搬家了。我的秘書就叫他從這裡扔下山去了。」說了連聲嘆氣。
李曼兒勸道:「萬先生,有句話你聽說過沒有。擔白從寬,抗拒從嚴。嚴格來講,你也是受害者。法不卻情,我們會對你量情從寬處理的。萬先生,你願不願意帶罪立功那?」萬清平道:「我心裡明白,早晚要死在他手裡。李警官,你要我怎麼帶罪立功?」李曼兒道:「你放我下來,我帶你下山,舉證方冠中。」萬清平道:「李警官那,我雖有意,卻力不從心那,我心上帶著手烤那。」李曼兒道:「萬先生,你只要將我小腹上的葯貼揭下來就可以了。」萬清平個子不高,又不會跳,搬些石頭,半晌才伸手將葯貼揭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