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憶往昔河邊初遇
軒轅名玉倒在秦星怡的腳下,聽見她憤慨的喝斥,無何奈何地苦笑一下,自己因為頭部負傷失憶,已經不記得過去發生過什麼事了。
秦星怡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軒轅名玉,四年前自己和軒轅名玉相識的一段往事浮現在腦海里,矛盾而又複雜的情感思潮湧上心頭。
四年前,秦星怡十三歲,在西風樓過的日子非常忙碌,每天一大清早就要習練武功,下午還要讀書識字。
那時縱然是再苦再累,秦星怡沒有半句抱怨。她知道自己是西風樓主收留的唯一一名女弟子,要想出人頭地,就必須要比其他男弟子付出更多的辛苦。
秦星怡最喜歡的時辰是黃昏,吃過晚飯,便是她一天中難得享有的一點休閑時間。
她總是到西風樓附近的河邊散步,聆聽小河潺潺流水聲,有時候撿起河邊的小石子往河面上打水漂,看著小石子在水面上縱越著往前奔跳,會笑得很開心。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秦星怡發現對面河岸處多了一個男孩子的身影。
秦星怡覺得很好奇,經常躲在柳樹後面偷看,見那個男孩子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默默地望著河水發獃,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心事。
本來呢,秦星怡覺得小河邊這塊地方是屬於自己的專屬領地,是自己一個人散心的地方,有時候自己碰到不順心的事也好在這裡獨自發泄一通,現在對岸多出了一個外人,未免覺得不自在。
既然自己覺得不自在,依照秦星怡的大小姐脾氣,就想馬上把這個不速之客趕走,她曾經走到了獨木橋前。
小河上有一條獨木橋,是連接河岸兩端的通道。
秦星怡站在獨木橋前,一隻腳抬起來老半天,卻邁不出去腳步,距離很近,她看得很清晰,那個男孩子大約比自己小一、兩歲的樣子,身穿一件白色長衫,眼帘低垂,似乎有些憂鬱的神情,文質彬彬地凝視著河水流淌。
秦星怡不自覺地被他那一抹高貴典雅卻又傷感的氣質所打動,覺得他心事重重,很想詢問他出了什麼事,一時間猶豫起來,收回腳步。
隔著小河,秦星怡寂然佇立獨木橋旁,目光款款地遙望了那個男孩子很久,可惜,那個男孩子始終沒有抬頭向她這邊看一眼。
日子一天天過去,小河兩岸變成兩個孩子解悶的地方,只不過那個男孩子始終是神情憂傷落寞,從來也沒有正眼打量過對岸,更沒有注意到秦星怡的存在。
這一點讓秦星怡覺得自己很沒有存在感,自己和他一河之隔,竟然是兩個天地,各自懷著不同心情。
那個男孩子雖然沒有注意秦星怡,可是秦星怡卻把他觀察得細緻入微,他那英俊的臉龐、消瘦高挑的身材,安穩地坐在大石頭上的優雅身姿,好似玉樹臨風一般。
秦星怡也曾想過,那少年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自己會武功也許可以幫他一把。可是,自己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平白無故地跑去搭訕呢,未免有失自己大小姐的身份。
這樣子大約過了一個多月,如果不是出現了一點意外,秦星怡和這個白衣男孩子依然會這樣井水不犯河水地安然相處下去。
然而意外情況發生了。
忽然有一天,一個第三者闖入河邊,打破了這塊私屬領地的靜謐。
闖入者是西秦國質子館館主的兒子,年紀明顯比秦星怡和那個男孩子大幾歲,一臉兇巴巴的表情,衝到河邊來,不由分手要去抓那個白衣男孩子,口裡罵道:
「臭質子!不給老子面子是不是?別的質子都送來賀禮,你那份怎麼不見?」
白衣男孩由於坐在大石頭上出神,差點被來人抓住,幸好他身法快,輕飄飄地站起身來,躲過了那隻抓向自己雪白衣衫的臟手。
闖入的那個青年一抓失手,不肯放棄,緊跟著再次逼近那個質子面前,再一次探出刁手,準備生擒那個白衣男孩。
白衣男孩並不答話,一退再退,險些跌進河裡。
猛聽得半空中有一個女孩子喊叫了一聲:「討厭!欺負人,你才是臭傢伙!」
「誰?」
那青年驚問,忙回頭,看見小河獨木橋上有一隻小紅靴蜻蜓點水般地一點,一個紅衣女孩凌空飛躍過來,飛腳踢向自己的面門。
紅衣女孩正是秦星怡,她的輕功可以躋身一流,看見闖入的那個青年要抓走白衣男孩,不禁萌發了見義勇為之心,飛躍過河相救。
秦星怡一腳踢退那個青年,將白衣男孩拉到自己身邊,安慰道:「別怕,有我在。」
「你是……?」
兩個人站在一起,白衣男孩要比秦星怡高出半個頭,他問了兩個字,並不掙脫開自己的手,任由秦星怡攥著手腕,勾唇一笑,稚嫩的面容滿是感激之意。
秦星怡仰頭望向白衣男孩,見他明亮的雙眸投向自己的目光十分清澈,放射出睿智溫暖的光芒,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心忽然莫名其妙地「砰砰」狂跳了幾下。
「我是誰嘛,不要你管。你又是誰?」
秦星怡壓低了聲音嬌羞地說道,不敢再看白衣男孩的臉,心裡暗恨自己不爭氣,此刻怎麼會變得如此軟弱呢,這不符合自己的一貫作風呀。
「我……我的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我運氣不佳,會給你帶來麻煩的。」白衣男孩有些沮喪地說。
秦星怡聽了,感覺有些鬱悶,兩個人說來說去也沒說出一個所以然來,就連姓名都不曉得,更不要提身份來歷等等,不禁秀眉微挑,剛要說幾句硬氣的話,不料卻聽見有人說了一句:
「臭丫頭片子,你膽肥啊,敢多管老子閑事?」
那個青年惱羞成怒地罵道。他叫胡峰,自持是丞相的兒子,現在任職於質子館的館主,哪裡會把一個小女孩放在眼裡?
「哼,還老子?本小姐就是要多管閑事,誰叫你欺負他!」
秦星怡被罵得火大,毫不示弱地單手一叉腰,理直氣壯頂起嘴來。
胡峰見面前的這個小女孩不但輕功了得,而且膽量過人,居然頂撞自己,倒也心中暗暗有一分讚許,帶著輕蔑的口氣反問道:
「怎麼地?老子就是要欺負他!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才不管他是誰呢,你欺負人就不行。算了,還是先說說你吧!你是誰?叫什麼名字?怎麼追蹤到這裡來的?」
秦星怡有意無意地邁上前一步,將白衣男孩掩護在自己身後,提出一連串地問題。
胡峰環抱了雙臂在胸前,有幾分顯擺似地首先把自己的爹抬出來,說道:「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可見小丫頭孤陋寡聞。西秦國有一位大名鼎鼎的胡丞相,你聽說過嗎?」
「胡丞相是你?」秦星怡瞪圓了眼睛,有點不敢相信,若能做到丞相之位應該也不容易,眼前之人也太年輕了。
胡峰厚著臉皮說道:「胡丞相是我爹,我叫胡峰,不是吹牛,如果我想追蹤西秦國任何一個人,沒人能逃之夭夭。不過老子納悶了,看樣子你不認識這小子,為啥護著他?你跟老子作對是沒有好結果的。」
秦星怡聽胡峰口氣很大,暗含著威脅自己的意思,心裡很不痛快,反問道:
「你那麼大本事,好像能通天達地,幹嘛要和他過不去?」
「這個么,不瞞你說,這小子是軒轅王朝送來的一名質子,交給咱們西秦國質子館看管,老子是館長,他不聽話,當然不能輕饒他。」
到此時,秦星怡才恍然明白這個白衣男孩是軒轅王朝送來的質子,便轉身問道:「你是軒轅王朝的人?」
白衣男孩點點頭,坦然承認道:「是的,我是軒轅王朝三皇子軒轅名玉,來這裡做質子,你可以叫我名玉。」
「哦,名玉,我叫秦星怡。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現在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得罪這個館長的?」
秦星怡忽然覺得自己責任重大,必須要挺身而出保護軒轅名玉。
軒轅名玉心中十分憂傷,像自己這樣從外國來的質子很沒有地位,也沒有安全感,自己得罪館長鬍峰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胡峰威逼質子館里的各國質子給自己的父親胡丞相送賀禮,自己看不管胡峰飛揚跋扈的囂張態度,拒絕送禮物。
各國來的質子都不敢違背館長鬍峰的意思,恭恭敬敬地紛紛送交上來貴重的賀禮。
胡峰見錢眼開,樂不可支地一一收取禮物,到最後清點時,發現軒轅王朝來的質子沒有禮物呈交上來,頓時火冒三丈,聽手下人回報說軒轅名玉去了河邊,便尋蹤而來。
軒轅名玉想告訴秦星怡這個館主胡峰並非善類,女孩子最好離胡峰遠點,否則會吃虧的。
軒轅名玉剛才後退時差點掉進河裡,幸虧秦星怡及時出手相救,知道她會武功,但是,自己和她畢竟是初遇,不想給她添麻煩,說道:
「沒事,這件事我可以自己解決。多謝秦小姐剛才相救,以後有機會再報答你的救命之恩。現在你趕快離開這裡,安全回家去吧。」
「那你呢?」秦星怡不放心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