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往事如痕
吟竹還在用勁吸收千年人蔘的功力,頭頂上也生出騰騰的白氣來,莫浮雲遠遠的見她面生紅光,估摸著等她完功來恐怕還得需要半個時辰。
莫浮雲百無聊賴的呆在一邊,只得將懷裡的那張紙摸出來,雖然自己不會武功,但是當年想學武功的時候也對穴位之類的認真學習過,只是奇怪的是,一般的武譜上都是寫滿全身的穴位,怎地這張紙上只畫了一條右臂呢?
右臂上畫滿著十三個穴位,分別在,再加上一條紅線和一條綠線分別勾著路線,一般的穴點陣圖也都只有一條線,為什麼會有兩條線呢,莫浮雲便有些奇怪了,這張圖譜究竟是什麼的?再看那兵器的招式,雖然只有一招,但卻分了九種變化,只是莫浮雲只知道暗器的招式,卻不曾見過有人舞刀弄槍的,對這刀式自然無從知道優劣了。
正因為沒有見過,莫浮雲倒是有些好奇,隨手拿起竹劍順著招式比劃了幾下,隨知這一比劃不要緊,只覺得沿著刀式前行竟顯得十分的流暢,有種行雲流水,暢意而施的感覺。只是雖然感覺好,但是總有種乏力的感覺,這當然是缺乏內力的表現,還好竹劍輕盈,就象剛玩小匕首一樣,只是玩歸玩,這始終沒有讓莫浮雲有練武的衝動,不過是在吟竹吸收千年雪參的時候消磨時間罷了。
終於聽到吟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莫浮雲停下手中的竹劍,輕喜道:「好了?」
吟竹站起身,轉過頭,對著莫浮雲笑道:「小雲,我現在感覺力量充沛好多。」說著,拿出一把飛刀,使勁朝著牆壁上飛射而去。
只見力道過處,發出嘯聲,雖是竹子所做的月眉,卻完全的插入石壁中,沒牆而入。
吟竹大喜的蹦起來,跳到莫浮雲身邊,一把將他抱住,喜出望外的笑起來。
莫浮雲也跟著笑著,和吟竹一起長大,感情自然是深得很,見到吟竹高興,自己自然也是高興,就憑著這一手,估計吟竹至少吸收了十五年的功力,絕對可以和大師姐冰嬰一比了!
而若是沒有雪狼王,又豈會有吟竹呢?莫浮雲和吟竹便一起出去,想要跟雪狼王道謝一番,哪知道越往外走,卻越聞到一股血腥味,二人大感不妙,快步走出去,看到的卻是倒地死去的小雪狼們,而雪狼王則早已不見了。
吟竹面帶怒色道:「究竟是誰,竟然做出這等事情來?」本來,殺狼也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只是吟竹此時卻將狼群看得和自己朋友一般的,所以才會有此憤怒之言。
莫浮雲則早已在一邊檢查雪狼的致命之處,手中拿起一枚修長的飛刀道:「是飛刀。」
吟竹咬牙切齒的道:「小雲你可知道是哪個門派的飛刀?」
莫浮雲搖頭道:「使用飛刀的門派實在太多了,不過,這枚飛刀倒有些特別之處,你看,這上面刻著一個『命』字。」
吟竹接過手來看著,冷哼道:「我一定會找到兇手,為你們報仇的!」說完,吟竹慢慢的將六頭小狼的六枚飛刀拾起來,放入懷中。
莫浮雲嘆道:「不知道那雪狼王怎麼樣了,希望它能逃脫吧。」說完,二人齊動手將死去的雪狼埋在雪中,也算是安葬。莫浮雲隨後說道:「我們還是趕快去采寒竹吧,在這裡已經停留了一個半時辰了。」
吟竹點點頭,默默的跟著莫浮雲朝外走去。
月眉門-議事大廳
月眉門,門中弟子不過兩千多名,比不過大的門派,但是卻因為背景複雜,再加上裡面的女子個個貌美如花,便使得江湖上一聽月眉門三字,便有兩個形容詞「冷艷」和「狠毒」。所以一般的人又豈敢動寒箏的念頭呢?
眾人一提起當年寒箏跨十三省硬是將當時江湖上使棍高手中排名第六位的高手「一棍穿陽」擊斃,便是談虎色變。再加上追求寒箏的江湖名士可謂是數不勝數,若是有人敢對月眉門弟子動手,又豈不是惹怒了這些人?
所以江湖中有條不成文的規矩,便是碰到月眉門中的弟子,最好還是不惹為上,再加上弟子都是美女,年輕的江湖俠客們自然也是趨之若騖,獻媚還來不及,哪還敢得罪呢?
月眉門的權利機構主要由門主、副門主、護法和堂主組成。門主和副門主都留居本門,七個堂主主要分散在各地掌管分堂,四個護法巡視各地情況。
此時在月眉門的議事大廳中,寒箏正和副門主蕭燕,以及還留在門中的兩大護法秋顏和冬戀正商議這事情。
四人坐在大廳之中,雖是四個女流之輩,卻是個個生得絕色之姿,若是尋常人進來,恐怕也要流半天口水吧。
蕭燕首先說道:「掌門,九大暗器門派已經同時送來邀請函,邀請我們參加三個月之後齊聚唐門,進行三年一次的暗器大賽。」
寒箏頷首說道:「暗器大賽三年一度,爭取天下排名,自然是要去的。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還得有一件事情要做。」
寒箏環視三人,三人亦是想到了同一件事情上來。
蕭顏若有回味的說道:「十六年之約,便是在十日之後,也不知道那人現在功力如何了,是否能夠抵得住本門的『天弧陣』?」
寒箏漠然的看著蕭顏道:「聽你的口氣,好象竟希望他過得了關一般?」
蕭顏連忙解釋道:「門主且莫誤會,只是『孤傲絕世』齊天命的武功的確非同一般。」
寒箏正色道:「不錯,十六年前『孤傲絕世』齊天命在棍榜上排名天下第三,若不是當日有傷在身,也不會輸給我,而這十六年後,他的功力定然是今非昔比。所以今天我召你們來,是為了讓你們去訓練一種新的陣法,名叫『天地弧旋陣』!」
蕭燕三人同時驚道:「天地弧旋陣!」
寒箏說道:「陣法的圖譜已經放在桌子上了,你們先看看,明天開始便由燕燕你重新挑選人選進行陣法的練習,為了三個月後的暗器大會,我要閉關兩個月。」
蕭燕愣一下道:「掌門,那……齊天命若是前來的話……」
寒箏面無表情的說道:「在陣法的圖譜上面已經寫好了應對的方法,一切由你做主吧。」寒箏說完,轉身離去。
蕭燕三人齊齊躬身道:「恭送掌門。」
待到寒箏的氣息消失在三人的感知範圍內時,秋顏才吐了一口氣道:「沒想到十六年了,掌門還是沒有將當年之情擱下啊。」
冬戀介面道:「掌門本就是痴心成恨,哎,苦了自己也苦了別人。只是不知道……」
卻見已看過圖譜上指示的蕭燕截口道:「原來……如此啊。」
秋顏和冬戀同時朝著蕭燕望去道:「燕姐,掌門是怎麼說的?」
蕭燕言語中半分歡喜又半分驚嘆的道:「掌門說,如果齊天命闖過此陣,便讓他帶著秦可雲母子離去!」
秋顏和冬戀同時一驚又喜道:「莫非掌門早就想通了不成?」
蕭顏沉吟一下道:「我看掌門也是心生內疚了吧,不然這十六年來她為何對浮雲那麼好呢?十六年前,掌門戀上齊天命,而齊天命卻愛上了秦師姐,還和秦師姐生了孩子,掌門才一氣之下以門規制裁,奈何當日齊天命剛和人決鬥完,負傷之下,敗於『天弧陣』下,這才使得他們分隔十六年呢,這十六年,掌門雖然將秦師姐囚禁在後院中,不讓他們母子相見,但是對浮雲卻如同己出一般。」
秋顏奇道:「既然掌門看開了,為何還要趁這個時間閉關呢?真是為了兩個月後的大會嗎?」
冬戀介面道:「就算看得再看,親眼看著心愛的人和別人在一起,還不是一樣難受,所以才迴避吧。」
蕭顏點點頭道:「或許是如此吧,不過我剛看了這『天地弧旋陣』威力可是比『天弧陣』大了數倍,真是不知道掌門究竟如何想的。」
秋顏突然問道:「我有一件事情很奇怪,既然掌門對浮雲這麼好,為什麼不教他武功呢?」
蕭顏搖搖頭,冬戀也搖搖頭。這其中的原因又有誰知道呢?
月眉門-後院小廳
小火輕盈,雙袖舞,在小廳中有一位年約二十五六的女子,生得嬌艷如花,眉目中卻自有一副悠閑之意,雙目沉靜而自然,有若佛一般的氣質來。
在她的面前,坐著寒箏,二人便如並蒂花開一般,實分不出誰更美些,寒箏靜靜的看著女子,看了好久好久,才嘆口氣道:「這十六年來,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他愛上的是你,卻不是我?」
這個女子,自然就是秦可雲了,如今三十六歲的秦可雲,依然美貌如昔,眉宇之間露出高貴而淡雅之姿,秦可雲靜靜的回道:「掌門師妹,愛情這回事誰也不清楚,若是真想弄明白,也不過是庸人自擾,你我都是凡塵之人,又何必想得太多呢?」
寒箏盯著秦可雲,面容有些冷的道:「我不止是想得多,我已經想了十六年了,可是到現在,我依然恨你,恨你們。」
秦可雲說道:「可是,這十六年來,你卻對我很好,對雲兒也很好。」
寒箏面色僵一下,說道:「或許,我給你說一件事情,你便不會這樣認為了。」
秦可雲靜靜的聽著,等著寒箏說下去。
寒箏冷笑著說道:「我對浮雲的確很好,並不是因為我喜歡她,而是內疚,十六年前的時候,我便震破了他體內的部分經脈,他一生都不能學武。現在,你還不恨我嗎?」
秦可雲面色依然平靜得如同大海一樣的道:「不恨,這一世,我欠你,天命欠你,雲兒也欠你。你沒有取我們三人的性命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我還有什麼理由來恨你呢?」
寒箏盯著秦可雲,又盯了很久很久,才長嘆一口氣,轉身離去的時候留下一句話:「十日之後,天命會來接你走的。」
月眉門-卧南齋
漫漫長夜,又怎比得過十六年的思念,浩浩星空,又怎能存下十六年的愛戀,一生一世,又有誰會恨誰一輩子?寒箏獨自站在卧南齋的小廳里,看著天空的璀璨星空,不由得一生苦笑,這一生,這三十二年來,自己究竟在做什麼呢?
此時門外有弟子來報,莫浮雲已經從天山回來了。
看著眼前的莫浮雲,十六年了,自己對他又究竟是什麼感覺呢?有時候似乎如同己出,愛惜得不行,有時候又恨不得他就立刻死在自己面前,是愛是恨,都弄不清楚了,而此刻看著渾身被雪泥沾滿身,背著十幾株天山寒竹的莫浮雲。
十六年了,他越長越英俊,而且越是柔美,比他父親還英俊,比他的母親還要柔美,讓人分不清楚是男是女了,這一眼,寒箏竟不由得看痴了,很久很久了,自己從來沒有如此專註的看過一個人。
莫浮雲不驚不慌的恭敬的微低著頭,他已經習慣這樣候著,因為很多時候掌門人召自己前去的時候都要發幾次呆,走幾次神。
寒箏終於回過神來,說道:「你先把寒竹放下,回房間去換一身衣服再過來。」
莫浮雲應了聲是,將寒竹放在地上,返身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