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卷：第4章

程沛恩感覺身旁有一個軟軟的東西在動，她惺忪睜開眼，床頭櫃的檯燈被未未打開，於是未未就趴在程沛恩旁邊的枕頭上，眨巴著大眼睛望著她。

「未未？」

程沛恩伸出手來把他拉進被子里，怕他著涼。

「唔，舅媽好漂亮。」

未未偷笑著抱著程沛恩：「舅媽怎麼不經常回來嘛，舅舅一個人獨守空房很寂寞的。」

程沛恩這次覺得再對著未未瞞下去可不是一個長久之計，她把未未摟在懷裡，道：「未未，我不回來是有原因的。」

這棟樓房，這裡的一切，早已經不屬於了。

「舅媽怎麼了？」未未探出小臉，問個究竟。

「未未以後別亂喊，我和他早就離婚了。今天來，是意外。」

未未努力搖著臉，不可置信：「不可能！舅媽胡說，舅舅皮夾里全是你的照片！」

「沒有，沒有胡說。」

「不信，我才不信，舅媽跟我走！」

未未跳出被窩，穿上鞋子用盡全身力氣把程沛恩拖出來，力氣大到程沛恩根本掙脫不開！沒想到這五歲大的小孩而力氣居然這麼大。

「未未…你別跑！你要去哪？」

沐浴完后睡了一覺醒來，全身心前所未有的放鬆，可是腰部卻疼的像是被什麼東西撞過似的，她忍著劇痛跟在未未身後，顧安森顧嬌倩和喬琛在樓下聽見「嘭」的一聲，那是門被砸上去的聲音，接著就聽到程沛恩稀稀疏疏的，「未未，你要去哪！」

然後程沛恩跌跌撞撞跟著未未跑下一樓，她穿著睡袍，被未未一拉現在整件衣服都有些往左落下，露出潔白性感的鎖骨，以及即將要鬆散的腰帶…

顧安森眼尖一把摟過程沛恩，把她拉進自己懷裡湊近耳畔：「你怎麼這樣就下來了！」

顧嬌倩擋在喬琛前面，氣鼓鼓的看著他：「不許看！看什麼看！！」

喬琛兩眼冒紅心，笑的有些開心，一個勁兒的調戲顧嬌倩：「你別說，咱們沛恩身材可是好的不得了，比起你啊，好多了。」

顧嬌倩擋著喬琛，他還把顧嬌倩順道按在自己懷裡把頭伸出去看程沛恩，其實自己是想抱抱她，因為喬未的出生，自己和她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幾乎都在圍著孩子轉。

「我…」

顧安森粗暴的把她的腰帶繫緊，有些慍怒的眸子已經灼灼發光，程沛恩腰部一疼，她拚命的抓住顧安森的肩膀：「你輕點！」

「你怎麼了？」

程沛恩神色痛苦的用右手扶住，不去看他。

顧安森明白了一二，沉默的把她衣服整理好，才摟著她轉過去，開始質問喬未。

「未未，你幹嘛拉著她跑？」

未未衝過來，仰著頭同樣問：「舅舅，你和舅媽離婚了嗎？」

頓時，在場的人除了程沛恩都驚呆了，顧嬌倩首先把未未拉過去：「臭小子你說什麼呢！」

「舅媽…舅媽告訴我的啊…」

未未一臉無辜，這和他想象的氣氛有些不同，讓他不寒而慄，抽噎著就要哭出來。

顧安森只楞了一秒，就把程沛恩按進自己懷裡，邪魅一笑：「誰說的我和她離婚了？」

他轉頭盯著自己懷裡的嬌羞美人，低著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吻了下去。

他支撐著她的腰部，盡量讓她好受一些。

程沛恩頓時手鏈麻木，忘記了掙扎。

顧嬌倩拉著喬未：「別看，少兒不宜。」

未未笑開了花，意猶未盡的不走：「媽媽，再給我看一會，就一會！」

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邊香吻的兩個人，喬琛哈哈大笑抱住未未：「沒看出來啊喬未，看來你還是遺傳了你爸我的基因，都好這一口。」

「你們怎麼不去死！」

顧嬌倩在一旁氣的炸毛，老的小的都一個德行。

打打鬧鬧的，不知什麼時候，他們三人已經離開了客廳，顧安森輕輕鬆開她：「你跟未未說什麼了？」

程沛恩：「……」

「露給誰看？」

他再一次指了指她豐滿的胸部。

「顧安森你怎麼這麼色！」

她立馬羞紅了臉，不好意思起來。

「哦，露給我看的，那我就勉強接受吧。」

「…你再說，我打你！」

「怎樣？」

說著程沛恩就到沙發上拿起抱枕朝他砸過去，一個接一個，這都阻擋不了顧安森，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放蕩不羈的笑容在他臉上隨處可見，不由得讓程沛恩想起他們一起度過的某一個聖誕節。

時光倒回她讀大一的一個假期，她和顧安森還沒有確定關係的時候，準確的說，是顧安森還沒有開著他那張亮瞎眼的雷克薩斯來接她下課的時候的聖誕節。

藝術學院的西方節日氣息很濃，一點都不比春節差，到處貼滿了聖誕老人的櫥窗和各大綜合樓前擺著的銀裝素裹的聖誕樹，以及上面繽紛琳琅滿目的小禮物，這麼美好的夜晚，當然要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度過才有意義，所以顧嬌倩就狠心的撇下程沛恩一個人在宿舍里，和喬琛又再一次卿卿我我的不知所蹤。還得怪程沛恩自己不爭氣，這麼個美妙的日子她居然感冒發高燒，自然而然也就被剝奪了出去玩的權利。

還好顧嬌倩有良心，沒打算把她餓死，以前要是顧嬌倩不在宿舍，根本都不要奢望程沛恩自己會解決一日三餐，燒死蛇吃她都懶了燒，根本無話可說。今天程沛恩又想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一夜，吹完鼻涕量完體溫吃完葯乖乖上床睡覺。

顧嬌倩出去沒多久，門外就響起了門鈴聲。

「叮咚。」

程沛恩毫無形像的耷拉著腦袋，圈著比她身高還長的紙巾努力的吹著鼻涕，拉開門，站在門外的顧安森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穿著一件灰色的羊毛衫，下面是略顯青春氣息的運動鞋，和裡面邋遢的程沛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這是出去嚇人？」

顧安森不可置信得看著她，的確，她現在的穿著打扮是有點讓人想不通：

頭上帶著厚實的冬帽，把咖啡色的捲髮弄得凌亂不堪，上半身裡面穿著一件純黑色的加棉衛衣，外面卻罩著一件長到小腿的深灰色毛衣，下半身是寬鬆的哈倫褲，以及幼稚到家的一雙小丸子的棉拖鞋…

程沛恩無所謂的看了一下自己的穿著，特別無辜的吸了吸鼻子！帶著濃厚的鼻音，道：「我這不是怕冷嗎…」

「嬌倩姐讓你來的？她總算有良心了一回。」

顧安森自顧自進來，把東西勉勉強強擺在桌子上：「你怎麼住個宿舍住成這樣亂七八糟的。」

桌子上到處是她擦完鼻涕沒有丟的紙團，還有昨天吃的便當沒有收拾乾淨，什麼餅乾牛奶一大推。

「肚子餓。」

「你吃了以後不收拾？」

「我吃飽了就不想動了。」

程沛恩呈虛脫狀倒在沙發上：「這幾天她忙著和她老公親熱，幾乎只是回來睡個覺，這些東西…等著我有心情再收。」

「你還是不是女人？」

顧安森坐在他旁邊認認真真的問她。

「你說，我全身上下哪裡不像女人？」

顧安森遲疑了一會：「女人都是會勤儉持家的懂嗎？」他指了指桌子上這些殘渣。

「懂懂懂…我收。」

程沛恩特不情願的慢悠悠的爬起來，顧安森又把她阻止：「看在你生病的份上算了，我幫你收。」

三下五除二的時間，桌子變得乾淨整潔，他順帶連地也一起拖了，程沛恩不敢相信：「你深藏不漏啊，以後哪個女的嫁給你，豈不是有福享了？」

那個時候顧安森心裡暗高興，就差沒告訴她：傻缺！早晚都是我媳婦。

那個時候的程沛恩也未曾想過自己後來真的會嫁給他，婚後是幸福，只是短暫。

「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你自己看吧。」

他一邊拖地，一邊指了指他帶來的東西。

程沛恩一一打開，飄香四溢的美食早已經把她迷暈：「都行，都行！！」

於是她就開始坐在沙發上狼吞虎咽起來，顧安森看著她這幅吃相，明明她都還沒有過門，自己心裡卻是想著這女人這麼個吃法，自己日後養不養得起是個大問題…

程沛恩掃光了顧安森帶來的所有東西，可憐的他為了幫程沛恩買這些東西，餓到現在一口飯沒吃全進了程沛恩肚子。

「我可沒吃飯。」

顧安森不服氣的丟了拖把坐在沙發上。

「我以為…我以為…嗝…你吃過了。嗝…」

打了兩個飽嗝，把她顏面丟盡，小臉迅速羞紅。

「吃過了你也不能這麼個吃法啊…」

顧安森倒是真的為之後的生活而考慮著。

「又不要你養，肥的是我。」

她倒是還振振有詞，搬出一個一個大道理壓死他。

「這種吃法下去，你這體格跳芭蕾？」

「我在努力減肥，每天告訴自己，除了一日三餐，一定不能吃其他的！結果，你看到了，所以，我的生活就是，減肥，吃，減肥，吃…這樣，循環…」

說到最後，她連底氣都沒有了，默默慚愧的得下了頭。

「所以，你想告訴我什麼？」

「別阻擋我吃，不然跟你拚命！！」

開玩笑，吃不飽完全睡不著好吧？

「不…不敢。」

顧安森獃滯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