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卷:第6章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崔家夫婦回來的時間整整提前了三個星期,他們回國的時候,悅之原桎一個人在崔家。悅之沒有料到他們的突然襲擊,還專心致志在醫院照顧著原桎。
只有丁叔在家裡守著,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會提前回來,丁叔去開門的時候硬是從腳涼到身。
「夫人?」
丁叔不可置信的叫了一聲,崔伯父拎著大大小小的行李箱,看樣子是要在這裡長住。
「丁叔也在呀?」
崔伯母笑著進門,環視一圈,沒有看到自家兒子女兒的身影。
「怎麼原桎和悅之都不在?」
崔伯父把行李放好,不慌不忙的定了神問道。
丁叔瞬間不知道怎麼回答,臉白的跟牆壁似的,雙腿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
「……丁叔?」
崔伯母看著他遲遲不語,有些迷茫。
「小姐和先生不在家呢。」
「他們去哪兒了?」
「不太清楚,小姐是和先生一起出去的。」
在丁叔好說歹說下,崔伯父崔伯母終於敵不過,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早已經筋疲力竭,他們上樓洗了個澡,丁叔確定安全以後就連忙及時打了個電話給悅之,那時的原桎已經熟睡,悅之在他旁邊發愣。
「小姐,夫人他們已經回來了。」
悅之捂住嘴不敢相信:「爸媽他們回來了?!」
「小姐您還是快些回來吧,夫人他們已經洗澡歇息。」
「丁叔等等吧,現在一時半會回不來。明天您先拖著爸媽,能拖多久是多久,我會想辦法的。」
她極其疲憊垂下眼瞼,趴在床邊,掛了電話。
原桎現在每天的生活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清醒的時間很少,但是凌晨一定會醒來,所以悅之想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和他商量對策。
程沛恩的事她絕口不提,正巧夜晚她來換班,按理說這時的悅之交代完畢以後就會回家,今天她沒有走。
將近十二點的時候程沛恩來了,她提了東西放在桌子上:「悅之不累嗎?」
「沛恩姐,今晚我跟你一起守吧,我爸媽…他們從墨爾本回來了。」
程沛恩也被驚到:「伯父伯母回來了?!」
「現在就在家裡,丁叔告訴他們我和哥哥一起出去了。」
程沛恩安慰著悅之:「沒關係,都會過去的。」
學校裡面的事悅之能推的都推掉,全身心的投入到醫院裡照顧原桎,程沛恩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悅之早已經千穿百孔,後來她說如果那個時候沒有沛哲,沒有他們這一群朋友,她很怕自己也會想不開。
悅之困得不行,她靠著沙發上小盹了一會,程沛恩替他守著,窗外月光撒進病房,映的原桎臉上鋪上一層白光,更加把他襯托的虛弱無力,他就像是天神,唯美而又容易破碎。
凌晨四點多的時候,原桎手指忽然動了動,因為夜晚天氣轉涼,程沛恩觸碰到他的手指冰的驚人,便一直拉著。
他動了動眼皮,慢慢睜開,程沛恩給他拉了拉被子,理了理髮絲,順便把檯燈打開微弱的光,怕他適應不了:「醒了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原桎笑了笑:「沒有,很晚了吧,昨天不是小嵐嗎?你怎麼在這裡?」
「今天是我來換班,她有事。」
聲音不大,但是在寂靜無聲的病房裡顯得特別的響亮,悅之動了動身子,因為太困又沉沉睡去。
「悅之?」
原桎看到那邊一個嬌小的影子在沙發上動了一下。
「原桎,伯父伯母他們…已經回來了。」
他手一緊,那臉部的陰影就像是在小巷蜿蜒的影子,悅之慫了慫身子,稍微揉揉眼睛,慢慢恢復知覺,便聽到程沛恩在和原桎說話,就知道他已經醒了。
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已經四點二十多,而且崔伯父崔伯母起的又早,要是早上他們還是看不到這兩人,估計怕是要去報警了。
悅之欣欣然起來,慢慢的坐下,面色有些冷,道:「哥,我們先回去吧。」
原桎沒說什麼,他慢慢坐起來,拉住程沛恩的手:「可以送我們回去嗎?」
「要是我不送,誰送?」
程沛恩拍了拍他的手,換了病號服,扶著他便出了醫院。
「悅之,跟分診台的護士說一下,我們有急事,先出院,讓他們有事打電話。」
回到崔家的時候,已經將近黎明,原本高大寬闊的天空被一片陰雲所籠罩,毫無光彩的雨滴飄落在這片仍然沉睡著的大地,消失在那陰冷的霧氣中。
這個寒風颼颼的早晨,又開始在幾分傷感,幾分黑暗之中。就連那高聳入雲的大廈,那原本震撼人心的氣派,宏偉,也被著薄薄的霧氣所襯映得黯然失色。
程沛恩把車停在了門口,丁叔出來接手。
「快進去吧,挺冷的。」
程沛恩把他們送回家,沒進去,就在門口說了幾句,就匆匆離去,怕聲音太大,吵醒崔伯父崔伯母。
「哥你先上去休息,待會爸媽醒了我先拖住。」
原桎臉色已經泛黃,顯然已經筋疲力竭。
「丁叔,快幫我搭把手。」
兩個人一起把他送回房間,悅之已經毫無睡意,再回頭去看窗邊,太陽離開地平線了,紅彤彤的,彷彿是一塊光焰奪目的瑪瑙盤,緩緩地向上移動。紅日周圍,霞光盡染無餘。那輕舒漫卷的雲朵,好似身著紅裝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
悅之有些累的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過時便有些晶瑩的液體落下,她蜷縮著瑟瑟發抖,在這個黑白分明的房間里,落地窗映出她悲涼的影子,絲毫減弱不了這死一般的寂靜氣氛。
「哥哥真傻,瞞?如何瞞…」
悅之自言自語,頭髮凌亂。
………
昨晚回來的太晚,悅之甚至沒有回房間,就在沙發上將就了一晚,直到崔伯母把她叫醒,她臉上還都掛著未乾的淚痕。
「呀,這孩子怎麼睡在這裡了?會著涼的!」
清晨到樓下來吃早餐的崔伯母看到悅之,到旁邊拿了一條毯子,輕輕給她蓋著。
但是悅之睡得淺,崔伯母才坐到她身邊她就醒了,「媽?這麼早?」
「怎麼累成這樣,在這裡就睡著了,你也不怕著涼了。」
「沒關係。」
是她太困了,直接懶了上樓,一直看天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原桎呢?還沒醒啊,快叫他下來吃早餐。」
悅之有些慌,連忙解釋:「媽,這幾天哥哥有些累了,我前幾天學校里不是考試嗎?哥哥幫我複習到好晚,給他休息下。」
崔伯母似乎發現了悅之的異樣:「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悅之搖了搖頭:「哪裡?」
崔伯母半信半疑把悅之拉起來:「上去洗把臉,差不多下來吃早餐。你看看你這黑眼圈,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悅之強顏歡笑隨便敷衍了幾句,接著就跑去了二樓。
悅之去原桎房間查看他的情況,到還算好,他安靜的在床上躺著,悅之只是進去給他拉了拉被子,沒有把他叫醒。
今天在公司里程沛恩狀態不是很好,一直都處於恍惚狀態,教學的時候好幾次都做錯了動作,課後被顧安森拉去「訓斥」:「你今天怎麼了?」
「我昨晚去把原桎送回家了,差不多四點多。」
「回家?他不是在住院嗎?」
「崔伯父崔伯母從墨爾本回來了,昨天剛到,找不到悅之原桎,悅之沒辦法就先回去了。」
程沛恩坐在沙發上,一臉的慘白,又因為上班來的早,回家只是換了身衣服就來上班了,也沒吃什麼東西,就一直這麼拖著。
「下午給你半天假,回去吧。」
程沛恩有些驚奇:「你居然會給我放假?」
顧安森看著她特別興奮,有些後悔:「不要?」
程沛恩立刻投降:「要。還有,今天下班后你去看看悅之,我怕她自己一個人兜不住。」
「好。」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程沛恩一眼,陰陽怪氣:「你是不是喜歡他?」
「悅之是女的,我還沒有淪落到和我弟弟搶女朋友的地步!!」
「不是悅之,我說的是…原桎。」
程沛恩故作鎮定,實際心裡一沉:「你想多了。」
他真的想多了,程沛恩對於崔原桎,從來都是恭敬有為,最多也就是知己。
難道要因為原桎的病情要她堂而皇之的答應他嗎?這根本就不是好事,可以說是憐憫,施捨,甚至是不負責任!
「是嗎?」
顧安森一下子從位子上站起來,不服氣:「程沛恩,你從來沒喜歡過他?」
程沛恩有些不自在,拚命的往沙發另一端縮去,臉紅的不像樣:「顧安森你別過來!」
「噢?」
他似乎還提了一些興趣,更是沒有節制的朝她靠近,程沛恩直接不理拽了包包走人:「顧總,我要回去補覺了,我吩咐你的事情別忘了。」
這完全就是老婆命令老公的語氣,竟讓顧安森無言以對。
顧安森照做了,他下午提前離開了公司,而且是在沒有打招呼的情況下就來到了崔家,來開門的人是悅之,一看到是顧安森,就像找到救星一樣:「天你總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