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18 你想殺我!
驟然聽到身後那一聲聲驚呼聲,司空瀾滄的身體忽的一顫,他驀地抬頭看著前方,那黑夜的陰影充斥在他眼前,這一瞬間,他腦海裡面一片空白,眼前更是一片漆黑,好像什麼都看不到了一般。
後面那雜亂的聲音在他耳中彷彿也漸行漸遠,他微微閉了閉眼,忍住身體的衝動,向前走了幾步,可是才走出了幾步,他的腳步卻是再次停下了。
「特使大人,咱們不走嗎?」身旁的黑衣人低聲說道,現在不走,等下怕是會有些麻煩。
司空瀾滄忽的睜開眼,看了那黑衣人一眼,淡漠說道:「等在這裡。」話落,他轉過身,看著不遠處那漆黑的牢籠。
「是!」那黑衣人看著眼前的人按著原路返回,自顧自的守在門口。
「老爺,您不要緊吧,老爺。」不遠處的牢房裡面,幾個夫人姨娘嗚咽喊著。
「爹……」嬌滴滴的小姐們,看著從前擋在她們面前的大山驟然崩塌,瞬間也亂了心神。
漆黑的牢房裡面,雜草之上,司空青雲平躺著,嘴角上掛著黑色的血液,他目光模糊的看著前方,這樣,是不是就可以償還所有的罪孽呢?身為司空家的人,這就是宿命吧。這一聲,他已經失去了太多的東西,而今,欠她的,也只能等到地下去還吧。
「你以為這樣,我就能真正的原諒你,司空青雲,你從來都只顧自己的想法,你以為我需要你這樣恕罪?也或者你以為你這一身罪孽是靠你的死就能解決的嗎?」司空瀾滄冷冷的看著地上的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去而復返,也許,這些年的苦痛,他也想有一個了結吧。
司空青雲苦笑一聲,看著牢籠外站著的男子,他平躺著,慢慢閉上眼睛,嘴角微張,低聲說道:「你都知道了嗎?」跟在那個人身邊這麼多年,他該學到的似乎都學到了吧。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這些重要嗎?你以為我知道了那些,那一切就煙消雲散了嗎?你以為我睡說你都是為了我好,所以我原諒你了?!」司空瀾滄面無表情的說道,他站在牢籠外面,手微微緊著,要不要推開門進去呢?呵——為什麼要呢,現在這不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嗎?原諒可以很輕易的說出,可是內心裡卻如何也做不到。
「咳咳……」司空青雲低聲咳了咳,嘴角的黑血不斷溢出,他低聲說道:「我不求一切過去,但是司空家以後的命運就交到你的手上了。你想要如何,便是如何。」
「我以為你是想讓我救你司空家這一家子呢。」司空瀾滄嘲諷說道,「我說過,我與司空家不再有任何的關係,你也別用司空家是受我牽連之事來要挾我。司空青雲,你是死是活與歐文又有什麼關係。」司空瀾滄別過頭看著別處。其實,所有人都是可悲的吧,為了那樣一個古老的傳說,呵……
司空青雲沉默了,半晌,他低聲說道:「司空家從來只需要一個人,有他在,司空家便不滅。當然,若是你不願意再姓司空也無妨。」說著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你只是想與我說這些話嗎?呵,你既是說完了,那我也可以走了。」話落,司空瀾滄直接轉身,朝著天牢外走去,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說的吧,他說他永遠都是他最愛的兒子,也會是唯一的兒子。而到後面他親手將他的獨子推下深淵,墮入泥欄。不過,這些都過去了。往前走,就是遠方。
「難道到了最後,你都不願意叫我一聲爹嗎?」司空青雲死死睜著眼睛,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痛苦說道,這是他此生最後的心愿了,若能得他一聲父親之稱,他死也無憾了。
司空瀾滄停下腳步,回過頭,冷冷看著他說道:「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喚那一聲了,從前我發過誓,此生再不會喚任何人那個稱呼。」
「是嗎?」司空青雲落寞說道,整個人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氣一般。他已經命不久矣,在進入這天牢之前,他就在身上藏了毒藥,他司空家的人怎麼能被斬首呢,死,也要死得有尊嚴。可是,到頭來,他始終得不到愛子的諒解。
「愛是愛,恨是恨,這些年我已經習慣了恨,我沒有辦法像你那般隱匿自己的心跡,沒有辦法像你那般可以將深愛的人推入深淵,自然也無法輕易原諒恨的人。我不管你的苦衷是什麼,就算是你成就了現在的我,你依舊是我最厭惡的人。你死,我們之間的恩怨便一筆勾銷,我也累了,若要原諒,該求的人不是我。」話落,司空瀾滄直接朝著前方走去,再不回頭。
可是身後那一聲聲悲愴的聲音卻始終回蕩在腦海,今晚,他知道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所有的一切都不過只是一個局,他們都深陷局中罷了。他不是聖人,沒辦法做到說原諒便原諒,那些年的苦痛不是白白經歷的。他心裡對他,當真已經不再有任何的親情,那些傷害已經在心裡烙印下了痕迹,再難抹去。
出了牢門,一陣冷風吹過來,司空瀾滄不覺打了一個寒磣,快冬天了,還真是有些冷呢。他看著前方那纏鬥在一起的人,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官兵了,地上到處都是屍體,而後面的官兵源源不斷的補充上來。
「走吧。」司空瀾滄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淡淡說道。
那黑衣人當即點頭,身體朝著前方掠去傳布命令。
司空瀾滄趁著夜色穿梭在屋檐之上,腦海裡面所思所想都是他最後的神情,那是一種對死亡的嚮往吧,他不原諒他,不過是為娘親不值罷了,現在這樣也好,終究,他還是不喜歡那種悲傷離別的事情,狠心,就當所有人以為他狠心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司空瀾滄停在了街道上面,他目光陰冷的看著前方那早已經等在那裡的素色身影。
「看來這一切都是你所為了?」司空瀾滄冷冷說道,如今他可是燕玖墨身邊的大紅人,除了他,他還想不出誰人能讓燕玖墨觸動京畿護衛。
何進,不,應該是欒進微微一笑,他單手背負,看著司空瀾滄淡然說道:「主上還真是偏心,你我明明同為暗月樓執事,可是偏偏你能動用暗月樓的勢力,而我卻不能。否則的話,我還真是難以想象你能逃過那些官兵的追捕。」
司空瀾滄聞言臉色愈發冷了下來,這個人,從他進暗月樓開始,他就不喜歡他,這人表面上看起來溫和,可是骨子裡最是狠辣無情,樓中的人對他向來是諱莫如深,而且風瑾本人對他從來也都是不咸不淡,關鍵是,這人卻絲毫不在意這點,這樣的人要不是生性淡泊,要不然就是心機深沉,很顯然,他是後者。
「你以為你滅了司空家,便是折了我的翅膀嗎?可惜你錯了,我與司空家沒有任何關係,他司空家的死活我根本不在意。」司空瀾滄漠然說道。
聽著這話,欒進搖了搖頭,他看著前方,溫潤的臉上浮現一絲嘆息之色,「司空青雲苦心經營多年,將自己深愛的兒子丟入市井鍛煉,不過只是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成才,擺脫稚氣,為這五百年之約建立功勛,光耀門楣罷了。沒想到他的兒子,卻是這般無情無義,可悲可嘆啊。」
「那都是我的事情,與你有什麼關係。」司空瀾滄皺了皺眉,他最是討厭他這一幅悲天憫人的模樣,噁心極了。
欒進收回目光,看著司空瀾滄搖頭說道:「自然是有關係的,你我同是四大家族的傳人,我們四大家族從前就交好,也算是世交。」
「世交?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你欒家最是戀權,你此番不過是想將我司空家打壓下去,所以才會利用我設計司空家,現在司空家一門滿門抄斬,你可如意了?」司空瀾滄冷冷說道。
欒進聞言,再次搖頭,看向司空瀾滄的目光中多了些許的嘆息之色,他朝著他走了幾步,一邊走一邊說道:「不愧是主上看重的人,什麼情報都最先知道呢,你說的沒錯,四大家族已經存在了很多年了,可是這樣的格局我不大喜歡,主上天縱絕才,留在他身邊的人自然也得有與之相匹配的實力才行,那些不知道哪裡來的混混渣滓都應該消失才是,你說是不是。」
「你想殺我?」司空瀾滄警惕的看著那走過來的人,這個人即便是殺人的時候,臉上都會露出微笑,讓人不寒而慄。
欒進這次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一抹欣慰的笑容,他深深的看著司空瀾滄,讚許說道:「總算是沒有辜負主上對你的厚望,一點就透,我很高興。不過這也改變不了結局,四大家族應該統一了,主上有我欒家就已經足夠了。」說罷,他微笑的臉上陡然殺氣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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