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宮喜走過去,把幸運手的餐盤拿了過去,「哭著呢,就先別吃了。(www.)」
幸運沒抬頭,努力的吸了吸鼻子,不想讓宮喜看見自己的狼狽的樣子。宮喜卻乾脆蹲下身來,雙手握住了幸運的手,低聲的說道:「幸運,我知道你在怕什麼。別怕,好嗎?我不會讓你為難的,以前你不是說過,我是你們邢家的另一個孩子嗎?我不是你另一個哥哥嗎?」
「嗯?還記得嗎?」宮喜柔聲的問著,幸運的心裡更是難受,那時那刻,兩個人多麼快樂,雖然誰都沒說出心裡的那份喜歡,可是彼此卻都是真心的喜歡著對方的,可以肆無忌憚的一起玩,一起笑,一起躺在雪地上看煙花。
可是現如今,兩顆心依舊,兩個人卻只能說著做著讓兩顆心都變寒冷的事。
幸運深吸了口氣,抬起頭,看著宮喜,雖然他的眼圈還是紅紅的,卻在臉上露出了溫和笑容。
「我記得,你這個比我還小的哥哥。」
兩人相視一笑,千言萬語都在相對的目光中表達完了。
「好了,上床,躺好。」宮喜笑著站起身來,把幸運還搭在床邊的腿抱回到了床上。然後從他拿過來的那堆東西里拿出了一罐奶粉,給幸運沖了杯奶,遞了過去:「把這喝了,再吃塊點心,然後睡覺。」
幸運端著那鐵缸子,用手來回的摩挲著,那熱度象宮喜的愛意,直燙到自己的心上。
「你什麼時候走?」幸運問道。
「兩小時后。」
「那我陪你走走吧,在甲板上看看海,我們這的美景還是挺美的。」幸運說著把那陶瓷缸子放在了桌子,打算下床。卻被宮喜一把給按住了,宮喜把手上拿的山楂餡的鍋盔遞給了幸運,「別動,先把東西吃了。」
「我不用你陪,大海剛才來的時候已經海陸空全方位的看過了,你看看你那黑眼圈,一看就是缺少睡眠,聽話,多睡一會。」
宮喜也坐到了床邊,看著幸運一點一點的吃著點心,一臉的幸福。
奶也喝完了,宮喜讓幸運平躺了下去,幸運一個勁的反對:「我都不困了,不想躺著。」
「不困就閉著眼睛休息,一會就睡著了。」
「軍閥!」
「呵呵。」
幸運被逼無奈,只能閉上眼睛,躺在那裡,可是宮喜就坐在身邊,一會就要走了,再見到又不一定是什麼時候了,幸運怎麼能睡的著呢。
他在毛巾被裡象只蠶蛹似的,左拱拱右拱拱,一會就又睜開了眼睛。
「宮喜,你爸媽還好嗎?」重逢之後,兩個人都刻意的避開了這個人,這個棒打鴛鴦的大棒幾年前就已經是老態畢現,幸運想不知道現在是如何模樣了,當年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不是他也不會捨得讓自己膝下獨子遠付他鄉,三年不得歸,骨肉分離。
宮喜低吟了一會,情緒有些低落的說道:「我媽沒了。」
「啊?什麼時候的事呀?」幸運著實的吃了一驚,宮喜的媽媽那個和善的小老太太,看起來身體挺硬朗的呀。
「我去德國的第二年,中秋節那天。」宮喜說著聲音有些哽咽,「她是想我想的,我回國了才知道,看到我媽最後的那張照片,……」
「本來就瘦的她,那時已經瘦的脫相了都。」
「宮喜。」幸運坐了起來,拉著宮喜的手,高大強壯的宮喜好象一下子縮小了一大圈似的,這時的他根本不象那個成熟穩健的男人,而是一個無助的小男孩。
「別難過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幸運輕聲的自責道,「如果當初我們沒有在一起就好了,……」
「不,不,這不怪你。」宮喜慌忙的打斷了幸運,「這件事情只能怪我爸,如果不是他,你也不會受那麼多的罪,我媽更不會因為思念我而積鬱成疾。所以,我才不回瀋陽,從德國回來,我選擇了留在北京多半也是因為,我不想回家,不想看見他。」
從宮喜的語氣里可以聽的出他對他父親那深深的怨恨。
幸運拍了拍他的肩,勸說道:「宮喜,別怪他,他也是因為愛你,才那麼做的。」
「他愛我?他只愛他自己,他就是為了他的面子,怕別人知道了他的兒子是個同性戀而丟了他的臉,他才會那樣的把我騙到了,不對,是綁架,就是綁架到德國去的。」
「宮喜~別這麼說。」
「哼!我當初就不該信他的。」說著抓著幸運的手,更緊的握了握,「我當時是被幸福沖昏了頭腦,根本就沒有懷疑他說的話,當時我坐在他跟我媽面前說這事的時候,我媽的神情就特別的不自然,我卻只顧著高興了,一聽到他說,他早就看出來了,並且表示理解的話,就心花怒放的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完全沒有看到我媽那滿眼的擔憂和悲傷。接下來那幾天,我媽對我都出奇的好,不過,我媽對我一直都是非常的好,從小就疼我,不管我怎麼淘氣,怎麼惹禍,怎麼不聽她的話,她都只是一味的對我,順從我,驕寵著我,所以,我根本就沒有察覺出來有什麼異樣。後來我飛機上醒過來的時候,還指責她,罵她,說她是我爸的同謀,說做為他們的兒子,是我一生中最悔恨的事,說一輩子恨他們,不原諒他們。」
宮喜一邊掉著眼淚,一邊自嘲的苦笑,「我媽可能到最後都是懷著心痛和遺憾離開的,她最愛的兒子心裡卻怨恨著她,不肯原諒她。在德國,我們的位置是極度機密的,所以不能與外界有任何聯繫,所以,三年裡我沒有給家裡打過一個電話,家裡也聯繫不上我,其實我早就不恨她,不怨她了,只是一直都沒有辦法告訴她。就讓她這樣懷著一顆傷透了的心離開了人世,連最後一眼都沒有看到。」
「宮喜。」幸運把宮喜摟進了懷中,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脊背,宮喜因為傷心而哭泣的背一聳一聳的抖著,在幸運的逐漸安撫下,才慢慢的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