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鄰居

蒂梅丘拉市，酒谷12街區1250號。

「看來應該請個家政服務的！」

甄凡躺在客廳的沙發上不想動了。時差還沒有倒過來，就做了這麼多事，確實有點累。和律師簽署文件，正式的接收遺產，扣除遺產稅，大約還有四十萬美元。

律師是個帶著金絲邊眼睛的中年男子，青色的西裝讓他顯得很穩重，手裡提著皮手袋，成功人士的標準打扮。

「記得以後有事一定要打我的電話，牽涉到法律的事情，就交給我，我替你搞定。」

「沒問題，呃，剛才忘了，你的名字……」甄凡確實有些迷糊，可能是時差的原因。

「查爾斯·卡特！」

「威爾森……」

「是查爾斯……查爾斯·卡特！甄先生！」

「查爾斯，不錯的名字！」

「記住了！」查爾斯一邊退出屋子，一邊走在草坪中的水泥道上，走了幾步，還對著甄凡做了一個打電話的動作。

「威爾森，這名字很好聽么？」

甄凡嘀嘀咕咕起身的時候，名字又搞混了，收起一大推的簽好的文件，然後找了個保險柜鎖了起來。

打掃房間時，將便宜三叔的東西整理出來，放在了地下室。別墅式的住宅，在這個地段，價格也不低，前後還有花園草坪什麼的。

可惜沒有游泳池！

甄凡透過窗戶看了看後面的花園和草坪，心滿意足之餘，還有點小小的遺憾。

看來我很不知足，得隴望蜀，不是個好同志，這麼快就被資本主義腐朽思想給侵蝕了！

甄凡自我批評了一番，這才想起廚房裡什麼東西也沒有，而自己的肚子也有些餓了。看了看外面，天色不早了。

該出門買點菜了，這個時候。換件衣服，就出去了。三叔沒有車，這在美國是個很奇怪的事情，儘管三叔看起來還是有點小錢的人。

甄凡出了門，然後就傻眼了，他根本不知道菜市場在哪裡，如果美國也有菜市場的話。當然也不知道超市在什麼地方，老莫那個老得瑟送他來這裡的時候，盡說一些他在美國如何如何發家的奮鬥史，也不把這裡的超市、公廁、餐館什麼必須的地方告訴他，一溜煙就過來了。

「就算有車我也開不了，沒駕照！」

甄凡一路上亂轉，很快就發覺自己迷路了，然後自我安慰的打打氣。

「就算有車我也會迷路，因為我還不熟！」

不過好歹還是找到了一個超市，不大，裡面的英文自然也是認識的，看看牛肉，尼瑪，4.33美元一磅，一磅差不多400多克吧，換算誠仁民幣多少？26元左右，比國內便宜多了！

本著又便宜不佔王八蛋的思想，甄凡賣了十大塊，估計十五六磅了。然後是蔬菜，然後是各種調料，還好，國內的一些基本的調料還是能夠湊齊的。

「先生，你確定要用現金？」

收銀的小姑娘一臉的雀斑，很認真的看著甄凡。

「是的，現金！」

「找您53美分。」

雀斑的小姑娘點點頭，奇怪的看著甄凡。很少有人用現金買單了！當然用現金的大多數是亞洲人，這一點也不算什麼！

出了門，甄凡決定不再做路痴，招了打了一輛計程車。

「嘿，哥們，去哪裡？」

開車的是個黑人青年，看起來很活躍的那種，熱情的就想他頭頂上的紅帶子。

「12街區1250」甄凡奇怪的看了他頭上的帶子，「你喜歡柔道？」

甄凡還真沒見識過學柔道的是什麼樣的，以前在家的時候，就是跟著師父學亂七八糟的各種法門，根據師父老人家說是趨利避害、消災免禍的，後來讀書到了大城市，也是一門心思的看師父交代的幾本破書，感應所謂的天人之道。

甄凡一直認為這都是胡扯，但是沒辦法，為了完成老人家的遺願，總得做點什麼。所以至於學校的什麼社團之類的，都被他選擇姓的過濾了，以至於讀完大學也沒有交到一個女朋友。

不過貌似電視里曰本人練柔道的時候頭上都綁著根帶子的。

「對，對，柔道、跆拳道、功夫！我都喜歡，只要能讓我將吉姆那幫混蛋打倒就行了，你是韓國人？曰本人？或者中國人？」

「中國人！」

「那你一定會功夫，認識一下，艾迪·瑞克，大伙兒都叫我『敢拚命的螞蟻』。」

「有車！」

甄凡大聲的叫了一聲。

艾迪·瑞克一個方向盤，對面那輛車便擦著呼嘯而過。

「你這個土鱉的鄉下佬，去死吧！」

艾迪·瑞克探出腦袋，一隻手伸出窗外，高高的對著那輛貨車豎起了中指。

「剛才說哪裡了？對了，你會中國功夫么？布魯斯·李的那種。」艾迪·瑞克說著雙手鬆開方向盤，做了一個李小龍的招牌動作，嘴裡發出了一聲怪叫。

「抓好方向盤！」

「對，對，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哥們！」艾迪·瑞克終於肯抓住方向盤了，扭過頭來，很期待的看著甄凡。

「不，我不會功夫，並不是每個中國人都會布魯斯·李的那一套的！」

甄凡說的是大實話，他所學的與李小龍的截拳道的技擊功夫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雖然兩者有很些淵源。

「噢，那可真是……」

艾迪·瑞克聳了聳肩肩膀，表示非常的遺憾。不過這小子就像是一個饒舌歌手一樣，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沒了。

「到了，夥計，九美元十五美分！給九美元就好！」

甄凡從錢包里拿出九美元遞了過去。

「謝謝！」

下了車，甄凡朝著黑小伙揮了一下手。

「呼」一聲，車已經竄出了大老遠。甄凡搖頭笑了笑，正要轉身，忽然後聽到「呼」的一聲，車又倒了回來。

「嘿，哥們，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這幾條街我經常跑的，要出門就打我的電話。」說著拿出一張便條，拍在甄凡的手上，「下次見！」車猛地又竄走了，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很刺耳。

還是黑哥們直爽！

甄凡抱著大大小小的袋子進了門，開始為自己做點吃的，這麼久了，肚子挺餓的。即便是晚了，甄凡也不願意委屈自己的肚子，很耐心的烹飪了一頓牛肉土豆大餐，不過半個小時，香氣四溢。

「牛肉沒注水，不錯！」

「土豆美洲原產，不錯！」

實際上要在國內買到不注水的牛肉，和中彩票的機會差不多。吃完，碗也不收拾，全倒在了洗碗池裡，自個兒剔著牙齒，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

美國中文電視台，看了看沒什麼好節目。

wabc－tv電視台，就是那個報錯彩票號，並且賠償了一大筆錢的，一個中年帥男侃侃而談美國紐約市最近發生的槍戰案，並不時有現場畫面傳了過來。

蒂梅丘拉本地電視台就一個，幾個姑娘扭著屁股跳草裙舞。

甄凡使勁再摁了幾下，然後眼睛就瞪大了，尼瑪，這裡居然還能收到catv12頻道，一個外國主持人，一臉嚴肅的播報著中國河山一片大好的新聞，全國上下一心擁護。然後又出現了幾處上海、燕京、廣州的高樓群建築，以示中國已經趕超美帝了。

甄凡忍不住要唱幾句社會主義好，強憋著，到廁所里坐了半天，將剛才吃的土豆牛肉殘渣排泄出來，這才舒服的哼了兩聲。

然後就沒什麼事情可幹了。

在美國的第一個夜晚，真的很無聊，無聊到了甄凡盯著天花板數星星——冥想！

第二天早上，甄凡穿著睡衣在廚房煮麵條。

「咚咚咚！」有人敲門。

「哪位？」

甄凡直接打開門，然後就看到了一個三十多歲的身材還算魁梧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栗色頭髮的白皮膚男人，還有一個顯得很年輕的白皮膚女人，還有一個五六歲的金髮的小女孩，一隻手牽著她的爸爸，一隻手抱著一個芭比娃娃，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抬頭向上看著他。

看到甄凡開門了，那個男人顯得很高興，裂開嘴笑著。

「實在是很冒昧，我們是你的鄰居，就在那邊！」男人說著用手指了指右邊的那棟刷著白色牆漆的帶閣樓的房子，「托馬斯·摩爾，這是我妻子安妮，當然還有這個寶貝克萊兒，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個榮幸……」

「請進！」

甄凡連忙將一家人讓了進來。

安妮將手中的盤蛋糕托起，遞給甄凡。

「這是我親手做的，希望你能喜歡！」

「太好了！我最喜歡蛋糕了！」甄凡裝得很驚喜，「要不我們大家一起嘗一嘗，實在是等不及了！」

這話說出來，自己都有點不相信，表演有些過了，安妮有些不好意思，慢慢的退到一旁坐下來，挨著自己的丈夫。

甄凡趕緊去廚房拿來餐刀，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手，和托馬斯握了一下。

「抱歉，剛才都忘了介紹一下自己——凡·甄。」這是按照美國人的習慣來介紹的，切了一塊蛋糕用盤子裝了遞給托馬斯，然後又切了兩盤遞給安妮和小傢伙克萊兒。

「每個新來的鄰居我們都會過來拜訪的，實際上我們非常喜歡以前住在這裡的那個可憐的老人，他很喜歡克萊兒。」

甄凡知道托馬斯說的是那個死了的便宜三叔。

「那是我叔叔，如今我過來繼承了他的一切，謝謝你們為他所做的！」甄凡點了點頭，對這個熱情的鄰居有點喜歡了。

「克萊兒……」

幾個人沒有什麼話題，甄凡將注意力轉向了乖巧的小女孩。小女孩看著甄凡，向旁邊靠了靠，緊緊的依偎媽媽，抱著安妮的手。

「她有點害羞，往常和你叔叔在一起的時候，才能笑一會！」

安妮愛憐的摸了摸克萊兒的頭髮，眼裡有些無可奈何，更多的是隱隱的擔憂的神色。

「哦？」

甄凡仔細看了看克萊兒，小女孩翡翠一樣的眼睛很漂亮。

「好了，打擾了，希望以後我們能夠常來常往，不過你的小心你左邊的那家，男主人脾氣有點古怪，有時候會聽到他打他妻子的聲音！可憐的女人，她為什麼不報警？」托馬斯在臨出門的時候，對著甄凡善意的警告。

「別管他們，總有一天惡人會有惡報的！」

安妮請牽著克萊兒微笑著和甄凡道別。

走了幾步，克萊兒回頭，看不出什麼表情來。

「克萊兒、克萊兒……」

甄凡搖了搖頭，將房門關上。克萊兒這才將頭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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