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8章 坦誠與喜樂
小須彌世界外，水韻花神色一動，長長吐出口氣。
「不過是一個妻子一個女兒，居然就能不顧性命，冒這麼大的兇險，真是……」
修士壽元悠久，尤其大能之輩，漫長的生命歷程，大都妻妾成群子女無數，沒有人會為了她們，令自己置身兇險境地。
但此刻，水韻花卻發現，自己很難說出「愚不可及」這四個字。
甚至於，她心底深處，湧出了幾分不可掩蓋的羨慕。
將來，會不會也有這樣一個男子，可以為了她捨生忘死呢？
……
床榻上，莫語靠著軟枕，在琴清兒的服侍下，喝著溫熱的茶水。
「吱呀」一聲，房門被猛地推開，臉色猶有些蒼白的水之瓏身影出現，看著已經醒來的莫語，猛地撲到他的懷裡。
「你怎麼這麼傻？我們母女的安危，哪裡能和你相提並論，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情，我們怎麼辦！」
水之瓏放下茶杯，「水之瓏姐姐醒來后就一直追問，我怕她擔心傷神，只能告訴她了。」
莫語笑了笑，輕拍她的後背，「別擔心，你家男人做事，可是深思熟慮，救你們當然有十足把握。快別哭了，清兒還在這裡，可不要讓她笑話了。」
水之瓏果然有些不好意思，抹了抹眼角從他懷裡爬起來，卻不捨得離開床邊。
琴清兒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人，心裡卻是清楚，那日出手的時候，只怕他連一半的把握都沒有。
莫語突然想到一件事，臉色微變，「對了，林嫂呢？為何我沒有看到她。」
「不用擔心，芝青被囚禁在佛寺中，已經被救了出來。」水之瓏聲音還未落下，就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林嫂直接衝進房中，看到莫語時，已是淚流滿面。
……
好不容易安慰好了心神大受煎熬的兩個女人，莫語狀態也基本恢復過來。
大堂中，看著跟隨在丫丫身後，恭謹拜下的幾名年輕男女，莫語一臉笑容。
原來，他已經為人外祖父了啊！
迎著幾名小輩激動濡慕的目光，莫語大開儲物戒，各種珍貴寶物不斷賜下。
熱鬧了好一陣，丫丫知道父親與母親等人，還有許多話要說，便行禮帶著孩子們退下。
段芝青本來也要走，卻被水之瓏流了下來，看來的目光，不由露出幾分嗔怒。
莫語沉吟一下，道：「嫂嫂，我一直待你親近，等我說完接下來的事情后，若你人不嫌棄，我莫語何德何能，自然不會再辜負你的情意。」
段芝青大喜，不過見他神色凝重，知道是極為嚴重的事情，便強忍著激動點點頭，沒有多言。
「莫語，你要告訴我們什麼？」琴清兒目光無比柔和，莫語此刻雖然平靜，但隱藏在眼底的哀傷，卻沒能瞞過她的眼睛，不由一陣心疼。
水之瓏亦是一臉關切。
莫語沒有回答，微微低頭，似是在斟酌著語言，片刻后才緩緩開口，「很多年前，我自荒古之地歸來，進入了阿鼻世界，在那裡，無意間發現了一個，涉及到我的秘密。」
沒有任何隱瞞。
莫語將自己身上的一切隱秘，都講了出來。
身為亡屍，魂有亡魂。
這是他這一生，發現的最為可笑可悲之事，將自己記憶中的一切，全部推翻。
此刻再度講來，便等同於將自己心底的傷疤，再一次的狠狠撕開，鮮血淋漓。
「這就是真相。我叫莫語，是因為莫良的父母收養了我，真正姓什麼，我不知道。甚至於，我今時今日，都不能確定，我自己究竟是什麼？」
「是人，是鬼，是怪物……又或者，只是一個根本不應存在於天地的異種。」
莫語聲音很平靜，講述這些過程中，聲音甚至於都沒有太大的起伏。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水之瓏趴伏在他身邊，雙手用力抱住他的腰身，「我不想知道你究竟是誰，也不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我只知道你是我丈夫，是我女兒的爹爹，這就夠了！」
琴清兒趴到令一邊，伸手輕撫他的面龐，「莫語，如果說出來這些，可以讓你好受一些，我們三個是你最好的聽眾。但你不要想著，這樣就可以把我們嚇跑。這一輩子，我們跟了你，就絕不會再離開。」
莫語微微顫抖的心，突然間安定下去，充滿了歡喜。
原來，她們都不在乎。
原來，這天地間，依舊有人，是真的愛我在乎我。
這就足夠！
伸手抱住兩人，莫語抬頭，看向依舊沉默的段芝青，微微一笑，「嫂嫂，你若要改變主意，我日後依舊當你是我最親的親人，這點不會改變。」
段芝青驀地抬頭，這才看到，她臉上掛滿了淚珠。
「你自己承受這些，一定很不好受，真是苦了你！」
「改變主意？我為什麼要這樣，一生追求的幸福就在眼前，你要我就這樣放過嗎？」
她轉到後面，俯身抱住莫語的頭，輕聲道：「以後所有一切，都有我們和你分擔，你不要過得這麼累，過得這麼苦，好嗎？」
莫語笑著點頭，眼中淚光閃動。
大丈夫頂天立地，流血不流淚，但那只是在外人面前啊！
誰人心頭沒有柔軟處？誰人此生沒有傷心時？
……
二夫人、三夫人同時進門，莫府大喜。
雖然只是簡單的儀式，但依舊被莫府麾下，操辦的風光熱鬧。
整個小須彌世界，被大紅喜色充斥，處處歡聲笑語。
不僅為莫尊大婚，亦是為了不久后，便可重新得到的自由。
終於，可以離開這一座須彌世界了啊！
……
水韻花端著水晶酒杯，看著熱鬧的宴席，神色有些奇怪。
她發現，莫語收斂了所有氣息，像是一個普通修士，和一些人在喝酒。
舉杯酒干豪邁萬分，沒有半點架子，臉上掛著開懷的笑容。
這笑容，發自於真心，沒有半點的做作。
原來他竟有著，這麼多的弱小的朋友。
這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一名美麗的婦人，身影出現在她面前，同樣端著一隻酒杯，美麗的眸子帶著朦朧與些許沒落，不是看向人群中，那道最為挺拔的身影。
水韻花心中微動，突然開口，「你愛著這個男人？」
婦人微微一怔，卻沒有拒絕回答，「是啊。我愛著他，一直都愛著他。」
停頓一下，她笑了笑，「不過現在，我有了自己的丈夫和兒女，我同樣愛他們。」
「所以失去的，終歸已經失去，再也無法挽回。」
她轉身離開。
她叫凌雪。
一個在暗中，默默祝福的女人。
……
歡樂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當所有人離開小須彌世界時，一月時間已經過去。
「莫語，你出去吧，我們三個決定了，繼續留在這裡。」水之瓏微笑開口，不等他開口，就搖了搖頭，「這是我們深思熟慮以後的結果，你就不要再勸了。」
琴清兒、段芝青，也是一臉堅定之色。
莫語沉吟許久，最終點點頭，「好！你們在這裡等我，待料理好外界之事，為夫來接你們。」
他舉步向外走去，身體微頓，頭也不回道：「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回來！」
唰——
莫語身影消失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