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告別·海圖·再臨四季城
兩名貌美婢女，將三拳家娘子送了出來，這是一看去二十餘歲的年輕婦人，樣貌頗為標緻，難怪會惹來覬覦。此刻她衣發稍顯凌亂，卻穿戴整齊，顯然尚未受到侮辱。
「多謝莫爺大恩！」三拳拉住她，夫妻二人連連叩首，滿臉感激。
莫語拂袖將他們拉起，看向那面無血色北山宗少主，道：「自即日起，北山宗便不再是四季宗附屬宗門，再敢拿我宗名聲行惡事，必定不饒！滾吧！」
「是是是！晚輩馬上滾！」北山宗少主心頭髮苦，但被驅逐出宗，總好過被宰，「還愣著幹什麼，都跟我走！快走！」
北山宗一眾修士，很快灰頭土臉離去。
莫語看了三拳一眼，這是一頗為尋常的男子，樣貌普通，修為弱小，根本沒有半點起眼之處。但莫語卻覺得，他並非如表面看去這般簡單。略微猶豫，他取出十幾塊上品寶晶，道：「收下這些寶晶，你們走吧，他們不敢再來生事。」
三拳深深叩首，恭謹道：「莫爺大恩，小人已難以報答，怎能再收取您的寶晶！再謝莫爺，小人告辭！」
他拉著自家婆娘，很快轉身離去。
「莫爺！咱們四季城，似乎只有一位吧！」
「李掌柜，您老眼光毒，這位究竟是不是？」
「還用問，若不是莫爺，怎能一句話就驅逐了北山宗，將他們直接嚇退！」
「這就是莫爺！果然如傳聞中一樣年輕，真是不知道，莫爺如何在短短時間內，就修鍊到這般境界！」
莫語微微皺眉，眾人聲音雖低，又豈能瞞過他的雙耳。察覺到眾人神色越發激動，他一步邁出，只見靈光微閃，身影便已消失不見。下一瞬，莫語身影出現在長街盡頭，隱隱還能聽到身後驚呼。此番歸返四季城，他本意是暗中看過一番便離去，如今身份泄露，倒是不好直接離開了。
「罷了，如此，便見他們一面再走。」
莫語微微搖頭，大步前行。但走了不過小會，他腳步突然停下，抬頭向前看去，嘴角流露笑容。
馬蹄疾如雨，一隊騎者策馬而來，每個都有著精湛騎術，即便在長街上，也未造成半點誤傷。為首是一十六七歲少女，短襖長褲，青色皮靴，盡顯青春靚麗，此刻看清前面路中站著的黑袍青年，小嘴一撇，眸子頓時泛起水光來。
「莫哥哥！」
隔著數米，她便從馬背上躍起，縱身撲入到他懷中。
莫語嗅著少女身上淡淡香味，摟著她嬌柔的身子，臉上滿滿的全是寵溺，低笑道：「晴晴是大姑娘了，別哭，免得讓人笑話。」
李晴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腰身，生怕鬆開他就會跑掉一樣，抽噎道：「我不！我就不！莫哥哥你太壞了，一走就是幾年，都不來看人家一次！」這丫頭說著扭頭狠狠瞪了身後一隊騎者，「看什麼看，再看我讓爹爹狠狠的罰你們！」
眾人面露尷尬，但很快便收拾心緒，拱手行禮，「參見莫爺！」語態間，流露出絕對的恭謹、敬畏。
莫語擺手讓他們起來，伸手揉了揉少女滿頭烏黑潤滑的秀髮，「李大小姐好大的威風，我今天不是特意來看你了，這裡人多眼雜，咱們回府再說好不好？」
「莫哥哥抱著我一起走才行！」李晴眼珠咕嚕嚕的轉著。
莫語心頭一軟，伸手點著她小巧的鼻子，「你個小丫頭，好，咱們走吧。」攬著李晴，他腳下一踏，兩人飄然落在馬背，一行調轉疾馳離去。
很快，府邸在望。
莫府。
看著匾額，莫語微怔，眼底隨即湧現幾分複雜，「這幾年，怎麼沒換掉？」
李晴這丫頭敏感察覺到他心緒變化，乖巧道：「爹爹說，產業都是他替莫哥哥你暫時打理的，其他可以不注意，府邸名字卻不能換，所以就一直留了下來。」
「這個李濤。」莫語心中微暖，察覺到女孩的小意，將心中念頭壓下，笑道：「你爹呢，他怎麼不在？」
李晴道：「爹爹去下面的農場了，我已經派人傳信，他很快就會回來。」
「好，那咱們進去等他。」
……
夜。
莫府大宴。
席面菜色、酒水，自是最為上等。人數不多，李家父女、孫家父子，波赫，加上莫語也不過六人，這是他在四季城中，關係較為親密之人。
葯玄派人去請過，但他尋理由推掉了，並未到來。只說莫語若有時間，可去城南大街醫館與他相見。
至於莫府外，無數聞訊趕來拜見的修士，則被紛紛拒之門外！今日只是私人家宴，莫語可不願受他們打攪，而如今，他也有了這樣做的底氣。
「這幾年，各位只怕都不好過，這一杯，我敬你們。」
莫語舉杯，眾人雖未開口，他卻知道，隨著當初四季宗分崩離析，他遠遁混亂域，桌上幾人只怕過的並不輕鬆。
李濤、孫子茂、波赫皆稱不敢，舉杯一飲而盡。彼此間身份地位的巨大差異，令他們舉止拘禁，言辭間多有束縛。倒是沒有李晴、孫圓圓兩名小輩更能放得開。
莫語理解這點，也未多做要求。
一場宴會，最終以幾人大醉結束。
李濤接著酒勁，終於敢攬住莫語的肩膀，口齒不清道：「我……我真沒想到……莫語你能有今天……我李濤有你這個兄弟……說出去長臉，值……值了！」
李晴已趴在桌上睡了過去，孫圓圓感覺著夜色微涼，小心脫下外衫蓋在她身上。見莫語看來，這小子面龐漲的通紅，半天後道：「莫叔，您會不會覺得我老牛吃嫩草？」
莫語失笑，「哪來的胡話！你喜歡晴晴，就記住一直對她好，保護好她，不然我可不會繞過你小子！」
得到他鼓勵，孫圓圓頓時連連點頭保證，但他眼中很快閃過黯淡，「莫叔你還要走吧？」
「嗯，這次就是回來看看你們，今晚我便離開，就不等他們酒醒了。」莫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以後遇到難事，就派人到四季宗，別吃了虧。」
「莫叔走了。」
他目光在幾人身上一掃，腳下邁出，身影一閃無蹤。
「恭送莫叔！」
孫圓圓躬身行禮。
……
城南大街醫館。
夜色已深，卻仍有光亮傳出。
莫語輕輕敲門，腳步聲很快走近，「吱呀」聲中門打開，葯玄越發蒼老面龐出現在面前。
「進來吧。」
「好。」
莫語反手關門，自顧尋了一處位子坐下，道：「您喚我過來，應該是有事情吩咐，請說吧。」因為林嫂的緣故，對於葯玄，他向來尊敬。
葯玄點點頭，「那我就不兜圈子了。」他直視莫語，緩緩道：「你現在歸返四季城，是不是已做好打算，要離開大陸了？」
莫語眉頭一皺，他早已感覺到葯玄不同尋常之處，例如他治療林嫂的手段，以及預留的地下通道。聞言停頓一下，他道：「不錯，我馬上就要前往中域大陸。」
葯玄一喜，「你先等等。」
他轉身走入後院，很快取來一隻緊鎖的木盒，小心打開取出一塊玉簡及一顆水滴狀血色石頭。
「這枚玉簡，是一份詳細海圖，憑藉此物，你才能順利離開大陸，尋到距離大陸最近的一座中轉島嶼。從這裡，就能坐船前往中域大陸了。」
葯玄擺擺手，「你先收好海圖，老夫的事情，自然會告訴你。」
莫語接過，探入一絲靈魂力量，果然看到一卷浩瀚無盡的詳細地圖，範圍之遼闊，難以想象！他心中震動，表面卻不動聲色，將玉簡收入儲物戒中，目光看來等他開口。
葯玄一嘆，道：「此事說來話長，老夫本是中域大陸藥王谷修士，因受同門陷害，被迫流亡到此。」
很快，通過他簡單敘述，莫語大概明白的事情經過。早年葯玄曾尋到某種寶物，消息走露被謀害，雖勉強保住性命，卻身負重傷。待他歸返宗門，發現自己反被冠上了加害同門的罪名，不得已流亡海外，又經歷海難，才輾轉來到大陸。自身修為，也因為傷勢加重，被徹底廢去。
雖然涉及具體之事葯玄有所遮掩，但莫語也無深究的意思，他直接道：「您有什麼，是需要我做的？」
「老夫雖然逃走，但卻有後人留在藥王谷，受我牽連，他們應該過得極為艱難。所以，老夫希望，如果有機會的話，請你幫我照拂他們一二。」葯玄頓了頓，繼續道：「當年我那對頭雖搜集到一些寶物，但所得只是皮毛，真正的寶物仍舊深藏未出。只是我當年逃離宗門時，擔心無法逃脫追殺，便將尋寶信物留在後人身上。這點，我那對頭絕想不到！」
「若你能尋到老夫後人，尋寶信物便歸你所有，真能憑此有所收穫，再對老夫後人稍加補償就是。」
莫語認真想了想，道：「藥王谷……若我所知不錯，乃是中域大陸赫赫有名大宗之一，實力強大深不可測！此事我可以答應，但成與不成，卻無法保證。」
「這就夠了。」葯玄看了他一眼，「不過老夫看人眼光很准，將來，你做到這點應該並非難事。」
「好了，我事情已了，不多做耽擱，你走吧。」
莫語點頭，拱手深深一禮，這才轉身離開。他已察覺到葯玄生機枯竭，非人力可以挽回。此番離開，只怕便無再見之日。
「等等，若你有時間，便去我那徒兒墳上去看看吧。」
莫語身體微僵，「我會的。」
他大步出門，轉眼間，身影消失無蹤。
片刻后，林嫂、林婆墳前。
莫語跪地，輕聲道：「婆婆、嫂嫂，莫語將去遙遠之外的異域大陸，只怕很長很長時間都不能回來。不過你們放心，我一定還會來看你們的。」
「我保證！」
他叩首一禮，深深看了墳墓一眼，轉身大步離去！
就在莫語離去后不久，林嫂墳上，石板開始浮現白霜，絲絲寒意，從中散逸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