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將軍府
隔天,春光明媚,萬物復甦,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鷹翹終於要和姬無桓啟程回京都了,好幾輛馬車一大早就候在了門口,等著裝載行李。
姬無桓的一群屬下在指揮著搬運東西,他本人則被鷹舞拉到了一旁。
鷹翹不太喜歡告別這種方式,雖然她很捨不得伯伯這個唯一的親人,但是看見他一個大男人淚漣漣的模樣,就心裡犯堵。
面對他的千叮萬囑,鷹翹都一一承諾,讓他放心。
千羽姿站在鷹青墨的旁邊,臉上掛著溫柔慈愛的笑容。
大太子殿下開口帶鷹翹回去,沒人敢說不,倆人掛著未婚夫妻的頭銜,自然夫唱婦隨,怎麼做都沒有人敢異議。
鷹舞聽見這個消息時,嫉恨得差點砸了屋裡所有的東西。
以前,她是巴不得鷹翹能夠早一點滾出桐州,可是現在,她卻在心裏面咒罵了她上百遍,不明白她為什麼非要選在這個時候離開?她一走,她的無桓也會跟著離開,他必須護送這個女人回京都。
鷹舞跑去阻止姬無桓,哭鬧加上威脅,希望他能夠看在倆人的感情上留下來,但是這一次姬無桓根本不聽她的,毫無轉寰的餘地。
鷹翹把所有的東西都送給了服侍她的下人,只穿著一身衣服就出了鷹府。
和鷹青墨拜別以後便由冬墨扶著上了馬車,看著鷹舞拉著姬無桓在馬車旁邊告別,你儂我儂,難捨難分的樣子,冬墨輕哼一聲,黑著臉拉下了帘子。
車子慢慢啟動,鷹翹微掀車簾,瞧著千羽姿風情萬種的倚靠在伯伯的身邊,恍然間一副很恩愛的樣子。
終於離開這裡了!不知怎的,她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千羽姿看著太子的車隊離開她的視線,隱藏在眼底的狠毒慢慢浮現,掩在衣袖裡面的手指早已經掐得緋紅。
無妨,走一步看一步,她自然會有辦法對付,這個丫頭,鐵定逃不出她的掌心!
出了巷口,遠遠的回望過去,鷹府漸漸的消失在視野所及。
「耶!耶!小姐,我太開心了,我們終於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冬墨的聲音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這次能夠順利的回去京都,冬墨比誰都高興。
在鷹府,壓得她都快透不過氣來,所以看見馬車上路,他們一行慢慢駛離了桐州,她就象出籠的小鳥一樣,一路上嘰嘰喳喳,鬧個不停。
回頭看向默默無語的小姐,出奇的安靜。
「小姐,你演得真好,害我真以為你要掛了呢,嚇死我了!」
「我那是真的發作了,小麻雀!你這樣粗心大意,哪天我就算死在你面前你還以為我在演戲呢?」
鷹翹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看著她張大嘴,一付不可思議又懊惱的樣子,鷹翹撲哧著笑出聲。
這時,冬墨突然湊近她的耳邊,輕聲低語到。
「小姐,我發現太子殿下好象很在乎你呢,看見你暈過去,嚇得他到處喊御醫,心急火燎的樣子,我看不象是假的。」
「你又懂什麼了?別瞎說了。」
鷹翹只是淡淡的斂下了眸子,閉口不提這個事情。
「還好我們終於離開這裡了,我當時都擔心你這樣演戲演砸了怎麼辦?小姐,你不知道,當時大廳內亂成一團了呢。」
鷹翹笑了笑,看著她誇張的表情,搖了搖頭。
「沒事了,這不是挺過來了嘛?當時我尋思只能靠姬無桓出府了,還好身體爭氣,在那時發作,不用我裝了!」
「小姐,下次再有這種事記得提前告訴我,我心臟受不了」
「難道你還想我再經歷一次嗎?沒事,反正我還有時間折騰你。」
她笑著睇她一眼,打趣著她。
「呸呸,烏鴉嘴,烏鴉嘴!」
輕啐自己幾下,看著小姐似乎不想再說話,便自己掀開車簾欣賞外面的景色去了。
一路舟車勞頓,沒有出什麼意外。
幾日後,便平安的回到了京都,這時,已經接近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暈紅了整個天邊,整個將軍府掩映在一片醉紅之中。
姬無桓把鷹翹送到了將軍府門口,並沒有進去,只是站在府門前和她話別。
一路上他們談話不多,只有在路過驛館,歇腳和吃飯時間才會聊上幾句,互相之間仍然很生疏。
「這一次勞頓了殿下,還一路費心照顧,鷹翹實在過意不去,請殿下入府喝口茶水解解乏!」
鷹翹想著這次也算是利用了姬無桓,一路從桐州過來,對自己照顧得也很周到,心裡對他其實也滿懷感謝,這樣的心態下,對他的態度溫暖了許多。
「我就不進去了,我看你還是早點休息,你這身體。。。」
他沒有再說下去,鷹翹也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的確,如今自己這副模樣,任何人看見了也會害怕的。
「那鷹翹就不勉強了,殿下請回府吧!」
「明天我就上朝向父皇稟明一切情形,讓宮中的御醫給你看看,你也不用太擔心。」
「鷹翹謝過殿下,這個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找時間自會向皇上稟告的。」
說罷,對著他展顏一笑,叩身表示感謝,然後轉身往府內走去。
姬無桓看著她的背影,剛才有片刻,他竟然有些眷戀她的笑!
這個病魔纏身的鷹大小姐,現在的模樣根本算不上美,腰如約束,頭髮也因生病而泛黃,毫無光澤,瘦得巴掌大的小臉完全沒有一般少女的吹彈可破,粉雕玉琢,一場病把她折磨得完全失去了原有的美麗。
可是,為什麼他競有一種想要接近她的感覺?
自己的腦子是不是糊塗了?也許是走了幾日,身心疲乏的緣故吧。
這樣下著結論,他也就不再多想,帶著侍衛隊們打道回府了。
藍溪她們得到消息,早就已經等在了門口。
剛看見鷹翹的模樣,藍溪不免愣了下,然後就使勁的抱住她,吁寒問暖,幾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鷹翹一點也不介意這些,對大家的熱情全部收納,很耐心的有問必答。
看著高大的將軍府,威嚴的聳立在晚霞之中,那麼的親切熟悉,威峨依舊。
整個將軍府裡面,在將軍出事以後,能夠留下來的都是忠心盡責的僕役們,看著他們,鷹翹覺得尤其的親切。
冬墨興緻昂然,手忙腳亂的指揮著下人們搬運簡單的行李,心情看起來非常不錯。
「小姐,你這身體,是怎麼回事情?」
熱鬧的氣氛剛散去,藍溪就納悶的拉過鷹翹走到一邊,想要細細的詢問。
「藍姑,這個事情說來話長,改天再細細告訴你,我們先進去吧。」
藍溪聞言點了點頭,不再追問。
賦雪齋還是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
屋子裡的陳設一點也沒有變,從裡到外,乾淨清爽,好象她從來就沒有離開過。
就連院子外,大到每棵樹,小到盆栽,花圃,都整理得井井有條,適逢春天,整個院子里新芽初發,綠意蔥蔥,看起來是那麼的生機盎然,讓鷹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可見藍姨他們真的是用心在打理,一點也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而馬虎懈怠。
鷹翹梳洗完畢,早早就上床歇息了,畢竟趕了好幾天的路,再加上身體的原因,臉剛粘上枕頭就沉沉的睡去。
「冬墨,你隨我出來一下!」
藍溪向冬墨招了招手,她點點頭,替小姐掖好被子,滅掉兩盞燈,然後便出了內室。
「你和我說說,小姐去了一趟桐州,身體怎麼會垮成這個樣子,剛才看見她我差點沒認出來,要不是看見你和太子殿下,我真不敢喊她。」
「這個事情說來話長,小姐不讓我亂說,至於小姐的身體為什麼會這樣,具體原因其實我和小姐都不清楚,我猜她心裡有數,所以才會忌諱談論這個事情。」
冬墨看了看裡面,安靜無聲,壓低了嗓音。
「我想小姐也在尋找原因,在鷹府時,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沒有什麼不對,小姐的飲食起居都是那個千羽姿在照顧,東西也是她吩咐拿過來的,小姐的身邊只有我在伺候,你也知道,小姐不喜歡陌生人靠近自己,如果說是飲食上出另外問題,我覺得不象!」
「千羽姿?難道又是她在搗鬼?」
藍溪的神情在聽見她的名字時遲疑了一下。
「什麼搗鬼?藍姑,難道你也認識千夫人嗎?她這個人倒是看起來挺伶俐和善,不過小姐好象並不怎麼喜歡她。」
「問題不在這裡,這中間肯定有原因的,一定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只是我們沒有注意到而已。」
藍溪還在自言自語,又向冬墨問了幾個問題。
「你和小姐一起那麼久,你覺得鷹青墨對小姐怎麼樣?」
「鷹老爺對小姐非常好呀,好象疼自己閨女一樣,他們有的小姐也有,甚至更好!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看著藍溪疑慮的目光,冬墨搖了搖頭,沒有把太子和鷹舞的事情說出來。
「當時大夫瞧過了嗎?他們怎麼說?」
「別說大夫,鷹老爺都找了幾十個!連太子殿下帶去的御醫也給小姐瞧過了,一樣找不出病根,只是開了很多補藥,根本無濟於事。」
藍溪聽到這裡,覺得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點了點頭。
「恩,照你這麼說,我看問題一定出在桐州,出在鷹府,這裡面肯定有蹊蹺。」
兩個人頓時陷入了沉默,接下來,私底又聊了一會,便各自回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