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鼷山
「小姐,你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剛才在路上冬墨就很想問這個問題了,現在終於忍不住。
「噓!禁聲!」
鷹翹把食指豎在唇邊示意她別說話。
冬墨抽抽嘴角,眼角跳動,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果然,只見小姐從袋子里掏出一個很小的竹篾簍子,打火石,帶勾子的鐵杆,鐵勾,繩子,居然還帶了一柄小刀和匕首!
袋子里還有的東西她根本叫不出名字。
「你,你,你這些東西哪來的?」
鷹翹對著她淺淺一笑,她當然不會告訴她這都是找三虎叔要的,如果可能,她還想帶帳蓬呢,可惜還沒找到合適的材料來做。
雖然現在剛到正午,天色卻好似已經要黑透。
「小姐!」
冬墨語帶顫音,在後面拉了拉她的袖襟。
「怎麼了?」
見她沒有說話,鷹翹仰臉望向上空,不見一縷陽光透進來,周圍就如同罩上了層層疊疊的大網,旁邊一株千年大樟樹枝繁葉茂,被藤條緊緊纏繞著,地上落敗的樹葉堆了厚厚一層,每踏一步彷彿都是深淵,空氣中隱隱可以聞見絲絲濃郁的血腥氣味。
鷹翹知道不敢大意,周圍隨時都潛藏著危機。
她有點後悔帶上冬墨,這個丫頭手無縛雞之力,完全抵禦不住突發的危險。
剛想繼續走,就聽見一聲尖叫,鷹翹連忙回頭,看見冬墨一臉慘白的杵在後面,全身抖唆個不停。
「小姐,我後面有個東西拉著我,啊,啊,啊,救命!」
冬墨張大了嘴喊叫,表情誇張,五官全擠在了一起。
鷹翹瞄了一下她身後,並沒見著有任何東西,再仔細一瞧,原來是荊棘叢勾住了她的衣衫。
「你別自己嚇自己好嗎?」
她淡淡的拍了拍她的肩,伸手把荊棘砍掉,然後轉身繼續尋覓摸索
冬墨撫了撫胸口,剛想鬆口氣,眼睛突然又被前方出現的東西驚住。
「小姐!小姐!」
「你又怎麼了?」
鷹翹聽見她再次尖叫,正想迴轉身子,耳邊陡聞一陣悉索,伴隨著噝噝噝噝吐納的聲音。
這是蛇信獨特的發聲方式!
鷹翹馬上明白有東西盯上了自己,眼尾的餘光一掃,一條長達三米左右,淺褐色斑紋相間的眼鏡王蛇正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就算她不懂蛇,也知道這東西奇毒無比。
只見它吐著火紅的信子,眼睛一眨不眨,匍匐在草叢中,身子輕輕的蠕動著。
鷹翹一點也不喜歡它這樣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
既便她有準備,還是有了短暫的遲疑,不敢貿然移動,畢竟被它親上一口,可能明年就是她的忌日了。
大樹的旁邊就是藤蔓,她探出手抓住,腳也跟著借力蹬著樟樹身子一躍,眼見著拉開了距離,她閃身就躲在了樹的背後。
蛇以非常迅捷的速度再次瞬間竄到了她的跟前,看著它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紅色的舌信滋滋作響,涎液一滴一滴落下,鷹翹咽了一下口水。
躲無可躲,人蛇正僵持之際,突然聽見一聲「嗖」響,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眨眼間眼鏡蛇竟然迎面而倒,頃刻間失掉了它王者的氣勢。
仔細一看,它的頭頂正中插著一枚黑鐵鑄成的小飛鏢。
鮮紅的血汩汩而出,帶著刺鼻的腥味。
鷹翹跳下地,盯著地上的蛇看了片刻,然後蹲下,伸出手想要仔細研究一下,卻聽見一旁有腳步聲走近,兩名男子出現在她的視野。
鷹翹站起來,看向兩人。
兩名男子身著普通的藏青色錦袍,相貌端正,氣宇軒昂,看著她的目光中帶著審視和詢問,彷彿把她當成了毒蛇猛蟻。
鷹翹抬起頭迎視著他們,想要說聲很感謝的話,突然想起冬墨這個丫頭,這麼久不見聲音,該不會嚇癱了吧?
她立刻看了看周圍,四處搜尋她的人影。
只見兩名男子很整齊的用手指了指頭頂,鷹翹順著他們的手勢往上一瞧,冬墨正掛在那株大樟樹枝吖上,象個樹袋熊。
「你是怎麼上去的?」
「我也不知道!」
她繼續趴著,雙腳動了動。
「我一看見蛇,情不自禁的就爬到這裡來了。」
鷹翹頓時啞然,那兩名男子也互相對望一眼,說不出話來。
看著她一點不想下來的樣子,鷹翹不禁唇角微動,冷眼看著她。
「你最好趴牢一點,你就不怕這樹上也有蛇嗎?」
話音剛落,便聽見「咚」的一聲響,冬墨四面朝天的挺倒在地上。
鷹翹真不知道應該怎麼來形容這個丫頭了。
那倆名男子也神情怪異的瞧著她。
鷹翹瞥了冬墨一眼,拍掉身上的樹葉。
「請問一下倆位。。。」
正要說話間,空氣中突然有一種熏人的腥味瀰漫在周圍,樹葉跟著「沙沙」作響,莫名其妙的起了一陣風。
大家頓敢不妙,立刻全身貫注的警惕了起來。
一股涎涎的熱氣從腦後襲來,鷹翹看見兩個男子臉色突變,就知道不妙,但是似乎已經晚了。
只見自己的身子瞬間飛離了地面,被拋向空中,然後又重重的甩向樹桿。
一口血從嘴裡噴出,剛撐起身子,就見一隻巨大的赤色蟒蛇,從一棵樹后蜿蜒而出,竟然長達十幾米,血盆大口正對著自己,利牙閃著冰冷的光。
「小姐!」
冬墨驚聲尖叫出聲,小姐的身子本來就弱,這一口鮮血吐完還有命嗎?
可是她不敢動,只能眼睜睜看著巨蟒虎視眈眈的朝著小姐移動。
刺鼻的腥味衝擊著鷹翹的嗅覺,饒是自詡身手靈活,此時也感覺難逃它的獵捕。
兩名男子拔出長劍,施展輕功一躍而起,一個落在頭頂,一個落在尾部,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把手中的武器刺向大蟒。
只聽「咔嚓」一聲,兩柄劍竟然從中間折斷,兩人也被蛇身使力一甩,同時砸向樹桿,跌落在地上。
這個看似很雄性的大傢伙通體透紅,身上的鱗片也發出暗紅的光,堅硬得刀槍不入。
三人對望一眼,心有戚戚焉,和它硬拼,無異於找死!
鷹翹擺了擺手,示意那倆個男子別動。
「我去引開它,你們逃吧,拜託幫個忙,記得捎上我那小丫環!」
語畢,鷹翹從袖中抽出紫笛,貼唇而奏。
隨著清脆的笛聲響起,奇怪的景像出現了,只見大蟒被愣怔住,大眼一動不動的盯著她,暫時失去了攻擊的意識。
一人一蟒就這樣對峙著,鷹翹不敢停下手中的笛子,不疾不徐的吹奏著,腳步悄悄的往後挪動。
趁著它好象陶醉在樂聲中時,鷹翹馬上折轉身子靈巧的遁入了林中。
她邊吹著笛子邊瘋狂的奔跑,耳邊帶著徐徐急風,從身後草叢中傳來的「簌簌」聲響中,她知道大蟒肯定尾隨來了,雖然她知道以自己身體目前的狀況,體力有限,根本支持不了多久,可是她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前面一片漆黑,鷹翹募然間失去了方向感,可是她不敢停下。
倉促中奔到一棵大樹旁,鷹翹依然沒有停止吹奏,她轉過身子,背靠樹而立,雙眸盯著黑暗中越來越近的聲響。
正在這時,鷹翹感覺眼前有白影繞過,眩惑間,沒等眼睛眨兩下,又是一道雪白的光影奔至身旁,只聽見「劈啪」「撲通」兩聲!周圍沒有了聲息。
她頓住腳步,回頭循望過去,驚訝的發現大蟒已經軟軟的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死了沒有。
剛才的囂張氣焰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不過是場夢!
鷹翹雙眸從大蟒的身上移向背對著她的男子,恍惚中有種錯覺,竟然覺得他全身閃動著微微的藍光,僅僅一眨眼的時間就消逝了。
男子身著蠶絲而制的黑色錦衣,腳蹬黑色鹿皮靴,滿頭墨發高高束起,發尾在風中微微飄拂,
當他轉過身看向鷹翹的那一刻,俊面微側,如雕刻的五官清晰的呈現在她的面前。
一個名字情不自禁的由她口中輕聲逸出。
「風燁!?」